“洛笛, 在那之前,我有个秘密想要告诉你。”

话落,我感觉简祁怆比“沈乐书”还紧张, 他转过来悄悄问我,

“是不是要摊牌了,天呐噜!紧脏!”

看过剧本的我只能浮夸地配合他, “……紧脏!”

沈乐书的眼神太专注,洛笛也感受到了不寻常, 他收敛了笑容,“你说。”

“洛笛, 如果我说, 我……我喜欢穿裙子, 你会不会讨厌我,觉得我很恶心?”

沈乐书小心翼翼地说完,又去窥测洛笛的脸色。洛笛先是愣了一下,问他, “你的意思是,你……呃,我听说有一种心理, 叫性别认知障碍,你是这样的情况吗?”

沈乐书说, “不是, 我只是喜欢裙子, 很奇怪吗?”

洛笛默了片刻, 忽然笑了笑,一把勾住前者的脖子,“诶, 怎么嘛?想让我送你小裙裙?”

“啊?”沈乐书没想到洛笛是这个反应,脸一红抬头看他,“不是,不是想让你送我……我是想正大光明地穿一次。”

沈乐书把洛笛的胳膊拉下来,还有点不舍,“我一个人不好意思,你能不能在我生日那天,陪我一起?”

洛笛惊恐地捂着下面,“你想让我陪你穿!?”

“诶不是不是!”沈乐书解释,“我就想穿一次裙子,让你陪我出去玩一天,可以吗?”

洛笛松了口气,“多大点事呢,可以啊。”

“我可是以男生的样貌出去哦……可能会引来异样的目光,你确定?”

洛笛揉了揉沈乐书的头,“谁让你过生日呢。”

……

我旁边,简祁怆愣了愣,问我,“他要说的秘密是这个?不是告白…或者摊牌么?”

我入乡随俗地冲他猫猫wink,“继续看。”

简祁怆转回舞台,我也跟着转回去,正要沉浸到剧情中就察觉到旁边坐下一个人。从我入座到现在,我身旁的另一个位置一直是空的,我还以为是谁有事来不了,结果我一转过去就看见了那副熟悉的嘴脸。

李彧坐在我旁边,高冷地朝我wink了一下。

我,“……”

他态度倨傲,放轻的声音中透着胁迫,“怎么,不回应我吗?”

我该怎么回应他,两个人在第一排正中间相互眨眼真的太几把傻逼了。而且李彧还这么刻意,透着一股子油腻。

李彧,“呵呵,男人,大猪蹄子。”

我,“……”

李彧一眨不眨地把我盯着,仿佛等不到回应他就要这么盯到地老天荒。

他盯了我十几秒,眼酸还是战胜了倔强,终于忍不住凑过来催促我,“属于我的爱的wink呢?”

还他妈“爱的wink”……我心累地叹了口气,“你怎么跑观众席来了,一会儿结束了给你好不好?”

“不行,后排的观众要是看见你跟别人暗送秋波,都没有我的份,指不定就觉得我被绿了呢?”

神他妈暗送秋波,谁会关注我跟谁眨巴眼了啊,都他妈在看剧好不好?

我好想捏爆他的蛋,但我赔不起。

“你想太多。”

“你不爱我了!”

“没有,我爱你,么么哒,一会儿再给你爱的wink。”

“你在敷衍我!”

被影响到的简祁怆终于忍无可忍地转过来,

“阿晔,你们这里似乎比舞台剧精彩多了的说~”

“……”

有外人在,李彧终于知道收敛了,“抱歉。”

多亏了简祁怆,我终于可以安静地看剧了。

生日那天,沈乐书穿了一条白色的短裙,没带假发,就是一身清清爽爽的男孩子的模样。大概是长相清丽,即使是穿着裙子,看上去也不怪异。

洛笛就像自己答应过的那样,陪着沈乐书约会了一整天,上午去书店看书,中午一起吃了西餐,下午逛了逛游乐园,吃过晚饭后又看了场电影。

洛笛把沈乐书送回家时已经是深夜,他站在沈乐书公寓楼下,对他笑了笑,“这样感觉像是和女孩子约会了一天,还挺新奇的。”

洛笛说完又抬起胳膊看了一眼腕表,“还有十分钟过零点,卡在今天结束前跟你说声祝福吧,生日快乐,乐书。”

沈乐书也笑了,满足中带了些伤感,“嗯,今天很快乐,谢谢你。”

“那我回去啦。”

“再见。”

沈乐书说“再见”,那就是真的再见了。

洛笛转身离开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舞台的顶灯范围缩小,只剩沈乐书孤零零地站在舞台中间,望着洛笛离开的方向。

沈乐书捏着裙角,低头轻声说,“真好,今天就像在做梦一样。”

他说完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加修饰的脸庞,分明是男孩子的模样,“不对,也不是做梦,我是现实里的沈乐书,是洛笛认识的那个沈乐书。”

他终于和洛笛拥有了一次美好又真实的约会,不再是虚妄的梦境,这样就足够了。

……

幕布合上。

再次拉开,已经是在春光明媚的校园里,沈乐书穿着校服和洛笛走在一起,拐过一个树荫浓稠的拐角,他突然勾住洛笛的脖子笑着说,

“可能是那天穿着裙子和你约会,我回去之后做了个梦。”

洛笛问,“什么?”

“我梦到我变成了个女孩子和你约会,哈哈哈哈…”

洛笛“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梦还挺有理有据的。诶,你之后要还想穿裙子,也可以叫我,我还陪你。”

沈乐书却摇摇头,“不会再穿了。”

“为什么?”

沈乐书就看了洛笛一眼,那一眼轻松又释然,“有的美梦,这辈子做一次就够了。”

说完他拽着洛笛往操场跑,“快走快走!我看到老巫婆在点名了!”

少年打闹追赶的身影消失在舞台边缘,灯光逐渐收拢变暗,大幕缓缓拉上。

这场来势汹汹又消失得悄无声息的暗恋,最终停留在了这个草长莺飞的校园。

这是沈乐书的选择,他最终走出了梦境,回归到现实生活中,正视和接受了自己男生的身份,重新和洛笛做回朋友。

至于梦境中的爱情,曾经属于他沈乐书的,都将成为浇沃他心田的甘露,那些不完美的缺憾,也将埋入心底深处,最后从倾塌的废墟中开出一支花来,永远馥郁芬芳,余韵悠长。

观众席的灯光一下子敞亮,《零点的心跳》正式落幕,和上半场不同,这次竟满席寂静。直到幕布再次拉开,一众演员上台谢幕,台下才涌起一阵浪潮般的掌声。

这不是一个舞台剧最美好的结局,却是剧中沈乐书最好的抉择。

甄阳站在台中央,冲着简祁怆的方向,露出明亮的笑容。

我随着人群一起鼓掌,仰着头面向舞台光,眼底微微湿润。我觉得这样真好,真的很好。

沈乐书的故事结束了,但甄阳和简祁怆才刚刚开始,他们还有好长好长的未来,要携手并进。

-

舞台剧落幕,同人站上的热度不减反增。因为结局留有遗憾,一时间同人续写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有写那次约会后沈乐书虽然放下了,洛笛却开了窍,开始倒追暗撩沈乐书;还有写沈乐书回归现实后依然喜欢着洛笛,重新以男生的身份进行追求……

我随手点了个赞和推荐,洛书tag下又是一阵狂欢。

“白大佬点了推送,算是官方默认开放结局吗!”

“小白也在磕后续哈哈哈,我不管,乐书回归现实只是情感升华的一个截点,不是结局!”

我看了评论心想也有道理,要真如大家期望的那样,沈乐书和洛笛也能活成现实版的甄阳和简祁怆。

那样再好不过。

……说到这对狗男男,我就感觉他们比以前更加黏腻了。

每天挂电话之前还要“么么哒”,不服输的李彧单方面认为自己受到了挑衅,要求我也必须和他“么么哒”。

李彧趁着秦子贺和甄阳躺在床上,又把我堵在卫生间,撅着个嘴来亲我。

他应该感谢他爸妈把他生得人模狗样,否则换张平凡的脸做这个动作就会显得过于猥琐。

“快,跟老攻亲一个!”

我娴熟地捏住他的嘴皮子,“你别闹了,这还在宿舍呢。”

李彧顺势咬住了我的手指,还厚颜无耻地含在嘴里做不可描述的动作!

我心头一热,触电似的迅速抽回手,“你做什么你!”

“你说呢,天天挑逗我,让我看到吃不到,你还好意思问我做什么?”

嚯!李彧还委屈上了,什么叫我天天挑逗他?他估计觉得我放屁都是在用屁股跟他讲情话。

我把手指上属于李彧的口水在他衣服上蹭干净,开始迷惑他的思维,“天天吃就腻味儿了,要憋个一阵子再吃,才香。”

李彧若有所思,过了两秒后点头,“有道理。”

我暂时安全了,我为自己完美的逻辑而洋洋得意。

当然,我要是知道以后会为此付出十倍的代价,肯定选择当场给他一百个不重样的“么么哒”。

但眼下我只是安抚地拍了拍李彧的脸,“忍一忍,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李彧就幽深地盯着我,暗下决心,“嗯,人上人。”

我,“………”我怀疑他又不纯洁了。

为避免室友再次用完事儿的目光看我,我赶紧溜出了洗漱间,刚出去就见秦子贺操劳地招呼我,“快过来,你手机震动了好久了!”

“谁找我啊?”

秦子贺把桌子上的手机递给我,“工具人是谁?”

我接手机的动作一顿,没好意思跟他说“是你们部长”。我只说,“我一个朋友。”

“喔,这备注,感觉他就是被拿来用的。”

秦子贺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做客观阐述,丝毫不觉得这句话充满槽点。

我感觉秦子贺在我们宿舍的熏染之下已经开始产生质变,我真期望他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林纾给我打这么多电话实在反常,我甚至有一瞬间担心他是不是因为欠债而被卖到了南非。

【许光晔】:怎么了?

【林纾】:大事不好!

我等了两分钟,林纾就卡在这句“大事不好”上面。我的耐心很快告罄,不悦地回复他,

【许光晔】:学长,你这是讲相声呢?还要人给你捧哏?

【林纾】:………

【林纾】:就我刚刚得到一个小道消息,下届学生会会长可能要爆冷门了!

【许光晔】:我们的小目标是部长,会长暂时跟我们没关系。

【林纾】:不是,冷门人选大概跟我们有一样的打算——征服学生会!像生活部部长候选人就是他的人,情况太复杂,面谈!

林纾发过来之后又快速撤回,把最后一句话改成了“约个餐厅面谈!”

我,“…………”

刚好第二天是周末,我就给他发了个餐厅地址,约他第二天见面。

吃饭的地方离学校有点远,我主要是担心在学校附近商量会被人听到。我订好地方后还特意关怀了一下林纾的出行问题,他却信誓旦旦地告诉我不用担心。

到了第二天,我早早就打车到了餐厅门口。我给林纾发消息,“我到了,你呢?”

“我打车来的,很快了。”

我感到不可思议,他居然有钱打车?

“出租过来不便宜啊学长。”

“拼车,只要3块钱。”

我,地铁老人看手机——他这是拼的什么车?我感觉乡下田埂里的牛车都不止这个价!

“学长,你别是坐的黑车吧!?”

林纾的消息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来,“不方便发消息,到了再说。”

什么鬼!

在我的担忧中,林纾终于如约而至。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感觉神魂俱震——

林纾拼的是一辆五座小轿车,但他妈的里面居然塞了十个人!那辆小轿车就从我眼前缓缓开过,车后盖是半玻璃的,我甚至在后备箱里看到了一名男子,他还同我友好地对视了!

我在三观重建中仍不忘用目光打捞林纾。

除了司机座外,其余四个座位各坐了两个人,上下重叠,全是腿长胳膊长的成年男子。

后座因为太过窒息,大家都把脑袋凑在了中间的那道空缺里。

林纾挤在他们中间,透过车窗跟我打了个招呼,脑袋还塞在前座空隙。

我呼吸蓦地一滞,林纾看上去就像是一条会呼吸的鱼……!

作者有话要说:  林纾:我窒息了,我真的应该在车底,不该在车里……

ps.超载的拼车是违规运营,现实中遇到可以举报!行车不安全,亲人两行泪!

名词解释:wink: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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