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凤凰一个人衔不动月老指定的那方月光石的棋盘,于是找来了金翅鸟,一只鸟叼着棋盘,呼哧呼哧地放到了花园外的亭台中。

金翅鸟跟小凤凰打报告:“老大,我接着替你洗花分拣花瓣了,另外我可以拿走九十九朵红色的带回去吗?”

小凤凰有点舍不得,他伸脖子问道:“九十九朵有点多诶,你要拿去干嘛?”

金翅鸟有点羞涩:“我送,送贪狼哥哥。上次因为天庭入冬了,他陪我跑遍了七十多个人世的春天和夏天,新鲜枸杞和上好的红枣,还去了忘川一朵一朵地找齐了彼岸花。我本来想给他送彼岸花的,但是听说寓意不好,就没有送。”

小凤凰“哦”了一声,批准了:“那你拿罢,你跟着我混,就要知道当小鸟必得知恩图报,我们是好小鸟。”

金翅鸟伸出翅膀对比了一下,他和小凤凰的体型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看起来像是晾起来的一大张云被掉了一团羽绒出来。所谓金翅鸟,梵天金翅大鹏鸟,本该是威风凛凛的大鸟,但他虚心接受了这个身份,跟着振翅高呼:“我们是好小鸟!”

小凤凰目送着这只“小鸟”喜滋滋地冲回去了,而后就蹲在棋盘边,等月老过来。一边等,他一边啃着亭台边一颗老树的树皮,用小爪子去扒拉,挠的老树嗤嗤发笑:“小圆圆,别闹我了,去和月老大人下棋罢。”浮黎宫中成精的老树就这么一颗,平时轻易不开口,据说是非常喜欢做树的感觉而不喜欢当人,小凤凰以前还没听它说过话。

小凤凰还要挠,老树就弯下枝叶,穿过他小爪子间的空隙,让他稳稳地蹲住了,而后将他送去了石桌上。末了,还用树枝拍了拍他的小脑瓜。

另一边,月老步履轻快地过来了,更奇怪的是星弈居然也从冶炼室出来了——这人分明刚刚还是一副专心工作的模样,以前若是在他工作时闹着拉他出来,星弈是连眼神都不会给的。

小凤凰歪头瞅着他们。星弈像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似的,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了,淡声道:“我出来透透气,就看你们下棋罢。”

月老兴冲冲地挽起袖子,抢了落黑子的先机,啪嗒一声就下了,而后催着小凤凰:“快一点,小圆圆,帝君说若是我赢了,就把你炖了煲汤送给我喝。”

星弈道:“放屁。我说的明明是你不可能赢他。”

月老摊摊手:“小凤凰,他的原话可是我不可能赢你,若是我能赢,他就能把你做成红烧圆圆。你看他敢否认吗?”

小凤凰又歪头瞅了瞅星弈,星弈伸手从仙娥手中接过一杯茶,镇定自若地道:“我不否认,你若是敢输给他,我就把你红烧了吃,我的小鸟不能输给任何人,明白吗?”

小凤凰问:“若我赢了,能不能借月老哥哥的红衣服穿一天呀?”

月老十分爽快:“你若是爱穿红衣,我给你做一百件!”

小凤凰高兴地啾啾了几声,转头对星弈表示道:“明白!”

星弈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我去帮你拿点零食过来,你好好下棋。”

小凤凰眼巴巴地瞅着他:“那你要快点回来,看我下赢他啊!”这只小胖鸟说着,用短短尖尖的鸟喙叼起一颗白字,稳稳地放在棋盘上。

月老叫道:“才开始呢!不要说得好像我就一定会输一样。小圆豆丁,你不要到处看,给我专心一点!爪子放哪里呢?不要背着我偷偷碰棋子!不小心的也不行!”

半炷香后,月老把棋盘一掀,怒道:“再来!”

又是半炷香过去,月老又叫道:“三局两胜!我还不信了。”

片刻后——

“五局三胜!小圆圆,我们五局三胜。”

另一边,大仙娥跟在星弈身后,随他一起给小凤凰取今天的练实。

月老的嚎叫隔了大老远传过来,无比清晰。大仙娥道:“说起来,帝君,你为什么知道小圆圆就一定能下赢月老呢?”

星弈一边给小凤凰挑着最圆润紧实的那一批练实,一边道:“很简单,因为我下棋也下不过小凤凰。”

仙娥震惊了:“当真?”

星弈替小凤凰谦虚:“他跟我下,输赢对半罢。”说到这里,他停下来,顺手剥了个练实放进自己的嘴里,低笑着道:“他很有意思,若是说运气也是天分的一种的话,那么小凤凰便是运气绝顶的那一类。我和他下棋时,按的是人间那种棋法规则,他似乎颇通此道,而且走法神鬼莫测。有时候他看起来只是走投无路了,随手那么一下,却刚巧能破解棋局命门。我上一回碰见这样的,还是跟福禄寿三星下棋时遇见的,凡人所谓的天官赐福,时来运转,就是如此。”

宫娥听得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还能这样的?不过您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有一回我们宫人聚在一起打叶子牌,凤凰圆圆在我肩头蹲了一会儿,还替我叼了几张牌,他叼来的全是好牌。原来我们小圆圆还是个福星呢!”

星弈道:“也不完全是,福禄寿三星是所过之处皆有好事发生,惠己及人。小凤凰更像是天生运气好,与旁人没什么关系。凤凰本就是最为祥瑞的一个族类,普遍运气好,你看梵天的那只只知道养生的大凤凰就知道了,他仙途坦荡无碍,凤凰一族都未免不是这样。之所以白羽会被认为不详,是因为白羽出生时本就气运弱小、容易夭折,跟其他凤凰比,命途也更加多舛多难。”

仙娥听得越来越好奇:“那也就是说,小圆圆他和平常白羽不一样吗?”

星弈道:“嗯。”

仙娥又琢磨:“这也太稀奇了,小圆圆的身世到底是什么样的呢?我听凤凰圆圆说,他是一个人独自破壳的,也没有什么家人亲眷。”

星弈摘下最后一颗果子,放在银盘中。

月老带给他的话仿佛还响在耳畔:“兔儿神请小凤凰过去玩,早先就问过凤凰明尊认不认得一只白羽、圆墩墩的小胖鸟了,仿佛早知道你身边会有只凤凰似的。”

他的小凤凰,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星弈慢悠悠端着银盘过去坐下时,已见到月老和小凤凰换了叶子牌玩,除了他们两个以外,还另外抓了两个仙童凑了一桌,场面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月老的惨叫回荡在浮黎宫上空:“你作弊罢!小豆丁,为什么你每次都是这么好的牌!我不相信!啊!”

小凤凰很低调:“还好还好。”

这只小鸟因为爪子一下子握不住太多牌的缘故,所有牌面都是直接放在桌面上,明牌公示的,十分坦荡也十分欠揍,看得月老牙痒痒:“你这叫还好?”

小凤凰道:“是还好,我以前在凡间历劫的时候,运气比现在还要好很多,那个时候我想要什么,什么就会来。那时候我去凡间的赌馆里赌玉石,随手挑也能挑到最好的翡翠,十两赌资最后能翻成三万两——凡间的一两,和我们的一颗灵石是差不多的啦。路边吃个面条,也能被老板抽中成特别顾客,免单或者加送小菜碟,这种例子很多的。”

月老听得呆住了。

过了一会儿,又道:“但是我也听说过一个说法,说运气太好也不好,因为提前花光了所有的运气,往后就什么都没有啦。我想这大约是真的罢。”

小凤凰把一张牌叼去桌子中间,然后静静等着剩下的人出牌。周围人还沉浸在震惊和惊叹中,场上一时寂静了片刻,只有小凤凰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星弈的声音突然从旁边飘过来:“十两赌资?你在凡间也这么穷?你一根凤羽能卖不少钱罢。”

小凤凰回头瞅他:“可是微兼,我那是下凡历劫的,投身成人,那时我也不知道我是一只凤凰呀。”

过后,又垂头丧气地嘟哝道:“我本来就是一只穷凤凰。”

其实那时星弈从不约束他花钱这回事,甚至直接叫他管账,要买什么东西都不必通报。但小凤凰帮他记着他是个王爷,为官清廉,俸禄是死的,有时候还要往军中补贴。所以他基本不怎么动星弈的钱,一直都是悄悄地把自己多年来攒的私房钱混在账簿里,精打细算地花。他在人间最后那段日子,还曾经想过要开一个酒楼做生意,好贴补家用,但是最后到底没开成。

小凤凰想着往事,稍不注意就走神了,最后还是被星弈的声音拉回了神志:“下凡历劫?什么劫,现在神界历雷劫还要下凡吗?”

小凤凰气呼呼地看着他:“笨,微兼,是情劫。”

星弈愣了一下。

这小东西还历过情劫?和谁?什么时候?

就在他愣住的当口,小凤凰一眼瞥见了他手中被吃掉了半个的剥皮练实,注意力再次被转移,啾啾大叫起来:“微兼,给我留几个!微兼,不要吃了,我的零食又要被你吃光了!”

星弈低头看了下盘子,他刚刚观战,没事了就剥一个吃,想着少一个不打紧,结果一不留神就连着剥了好多个,现在银盘里只剩下了两颗练实。

星弈淡然如水:“谁叫你只知道打牌?练实须得吃新鲜的,我不忍见你这样浪费,便帮你吃掉了。”

小凤凰啪叽一下丢了牌,扑扇着小翅膀从桌上跳下来,冲到星弈怀里要跟他抢果子吃。星弈眼疾手快,顺手剥了剩下的两个,直接收进了袖中:“没有了,小坏鸟。”

小凤凰控诉道:“明明还有!微兼!”

说着,这只小肥鸟奋不顾身地钻进了他的袖子里,从袖口拱到肩窝,蹭了半晌,而后爬上他领口,从他脖颈间探出一个头来,可怜巴巴地道:“微兼,我没找到,你藏哪儿了?”

星弈笑而不言,将施法藏起来的那两颗练实塞进小凤凰的嘴里。小凤凰立刻就高兴了,他跳出来蹲在星弈的膝头,专心致志地吧唧吧唧地嚼着。

星弈垂眼看着他低垂的小脑瓜,还有一本正经吃着零食的模样,伸手捋了捋小凤凰的肚皮,又将他头顶的毛蹭乱。小凤凰百忙之余还记得抱怨:“微兼,你把我的羽毛弄乱了,要赔我一千二百个练实的。”

星弈低笑:“不赔你练实了,这么多天吃下来,就不腻?”

小凤凰瞪着乌溜溜的小豆眼,抬起头来看他。

星弈道:“明日我带你去一趟忘川,去破军星和玉兔家玩,你愿意吗?那儿有许多珍奇花卉和果实,都是你没吃过的,想不想去试试?”

小凤凰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连连点头:“好呀!”

星弈没什么表情,只点了点头:“嗯。”

抢完果子后,小凤凰又回了牌桌上,而星弈也起身回了冶炼室。

他其实只是为了告诉小凤凰去忘川的这回事,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在外边磨蹭了这么久,似乎只是单纯的喜欢这样一个天气和暖的下午,他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友人来访,他养的小鸟叽叽喳喳地跟人讲着故事,还会钻到他衣领中拱他。

那一瞬他想起了当年的古战场,惨烈的一场战役后,他和他的同伴们在黄昏中饮下邪魔血酿成的烈酒,对着天边的九个月亮放歌谈笑,他独自一人走在最后,不言不语,不笑不嗔,但他知道这种感觉是非常安定的。上古的黑夜和寒冬一样漫长,他们当中,女娲美艳刚烈,心思深重;刑天爽直粗犷,相貌骇人,酆都和他一样沉默寡言,但极其嗜血嗜杀,他们这群人没有一个是看起来像是会走神道的,后人将他们美化了不少,建立秩序、荡平九州、分割六界这些事迹都已经如同浮云般略去了,能留下的都是吉光片羽。

他们这群人仿佛是因为杀孽过重,故而都身带诅咒,一个比一个去得早,在星弈将星盘造出来之前,便一个接一个地烟消云散了。

剩下一个倒是没消散,却生生缺少了一颗心脏,不会老也死不得,万年如一日。

那时星弈就叫星弈,是后来的人开始传扬他的尊号,叫他浮黎,说他是黎明前的曙光。

星弈向来无梦,无心之人必然无梦,这是理所当然的。与此相似,他也甚少回忆往事。这天,他却一反常态,靠在冶炼室的椅子上做了一个梦——上古战场的红云久久不散,他走着走着,忽而就变成了孤身一人,天地山川都变成了血色,血色中再渲染出大片的白,将整个世界分割成两个部分。

“红还是白?”他听见那个声音问道,“神还是魔?”

他下意识地道:“你是谁?”

“我是你的心。”那个声音蛊惑般地诱使他做出选择,那种迷乱的气息足以让任何人目眩神迷,仿佛下一秒便能坠入燃烧无边业火的深渊,也能让人获得无边快乐。

他张了张嘴——

与此同时,虎口传来一阵剧痛,将他从昏沉中唤醒。星弈皱眉睁开眼,迷蒙间看见了一只焦急的小肥鸟在眼前乱窜。

雪白的。

“白。”他道。

话音刚落,星弈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手指间一片温热,有鲜血滴落,是小凤凰啄伤的。这只小肥鸟上蹿下跳,大声啾啾着,喊他的名字:“微兼,微兼?微兼,七杀哥哥发现星盘力量不大对劲,赶过来时发现你被魇住了,你没事吗?”

星弈吸了口气,想要伸手摸摸这只急哄哄的小鸟的头,但看到手上的血污时又收了回来:“我没事。”

外边连天都黑了,他竟然睡了这么久。这时候他才发现小凤凰的羽毛被烤焦了一部分,应当是强行闯进来,被星盘迸射的力量灼伤的。星弈捉住他,起身往外走:“我没事。”

七杀负手立在一边,低声道:“帝君,您睡过去的这两个时辰里,星盘的扰乱更加明显了,好像没人压制了一般,还好没出什么事。”

月老也在旁边等着,有点犹疑:“帝君您被……被魇住了?”

星弈挥挥手,仍然是那三个字:“我没事。”

七杀跟了几步,眉头紧锁:“这还是千年来您第一次没压住星盘,要不我现在就去把贪狼和破军请过来为您护法——”

星弈道:“不必,我心里有数。”

他面色如常,气息也如常,众人犹疑一阵子之后,也就慢慢放下心来。

只有小凤凰发现,星弈似乎做了个很消耗他经历的梦,因为他显得很疲惫。他乖乖蹲在星弈手心,由他给自己剪掉烤焦的毛,而后被轻轻放在了床榻上。

这小肥鸟蹲在枕边,建议道:“微兼,既然明天要出门,不如我们现在来睡觉罢?”

星弈应下来,简单洗漱宽衣,上了榻。小凤凰用小翅膀盖住他的眼睛,小声叨叨:“微兼微兼,我跟你说,我今天找月老还有仙女姐姐们做了旅游攻略,破军星哥哥我不认识他,但是他好像很出名的,大家告诉我去忘川一定要去太阴殿蹭一顿火锅吃,还要去奈河桥下荡舟玩,路线我都规划好了,你想跟我一起去看看吗?”

星弈道:“嗯。”

小凤凰又用小翅膀拍拍他的脸,有点沮丧:“你不要这么敷衍嘛,微兼,我很认真想去玩的,还是说你累了,不太愿意讲话?”

星弈伸手摸了摸他,温声道:“我有点累,小圆圆。”

从梦境中醒来的那一瞬,他就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了——他压制星盘的一部分力量忽而被凭空抽离,好似整个人被抽掉了一块骨头,疲惫感如山一般压过来,虽然只是片刻,但那一刻的感觉是如此鲜明,压得让人无法呼吸。

他感到枕边的小肥鸟啪嗒啪嗒地走过来,把肚皮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那,微兼,你不说话,我来说话好不好?”

这颗小圆球于是又叭叭地讲了一堆有的没的,星弈想起他与月老下棋时提起的历劫的话,想要问一声:“是什么情劫?和谁?”但是小凤凰讲得很兴奋,他也没有打断他。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从这小鸟嘴里讲出来也很有趣,小凤凰给他从忘川旅行攻略一路讲到判官和孟婆的缠绵情史,讲了许久才停下来歇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星弈听见小凤凰问:“微兼,今天我能变人陪你睡觉吗?”

他道:“好。”

于是枕边的小圆球又变成了一个少年人,床榻微微下陷。

小凤凰扒拉着他一条手臂,强烈暗示道:“微兼,你满足了我变人的要求,你也是可以对我提要求的,比如说让我被你抱一抱什么的。”

温热的体温和少年身上特有的竹子清香透过来,让人清明了几分。

星弈睁眼看他,眼里带着一丝笑意,配合地说道:“小凤凰,我能抱一抱你吗?”

小凤凰立刻张开双臂滚进他怀里:“能!”

星弈揽着他的肩膀,抱住他的脊背,拉过被子,将人好好地收进怀中。一会儿后,小凤凰又道:“微兼,我可不可以亲亲你啊?”

星弈道:“可以。”

小凤凰于是凑过来,在他脸颊边吧唧亲了一口,而后用手肘捅他:“该你啦,微兼。”

星弈此刻被他闹得精神了不少,他瞅他:“先变人,再是抱着,然后亲,再然后到我想。你倒是给我留了个好问题,小坏鸟,你敢说你现在想的是什么吗?”

小凤凰飞快地把头盖住,缩进被子里。

星弈戳了他几下,威胁道:“说话,否则就把你的果子全吃光。”

小凤凰捂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道:“微兼,你知道的嘛,先变人,再抱抱,然后亲亲,最后就能洞房啦,所以轮到你的是洞房。为什么你这么笨呢?”

星弈把他从被子里揪出来,弹了弹他的脑门儿:“早跟你说了,等你修为到了渡劫金丹期再说。”

小凤凰于是扁扁嘴,重新钻进他怀里,委委屈屈地道:“可是不行,现在轮到你了,我提一个要求,你必须也要提一个要求,这样才公平嘛。”

星弈懒懒地道:“那好,小凤凰,我能亲亲你吗?”

小凤凰赶紧说:“可以!”他想了想,发觉不太对,立刻又有些为难地补充道:“可是微兼,这个要求我刚才已经提过了,你得换一个。”

星弈二话没说,翻身把他压住了。

小凤凰仰躺在榻上,正对星弈暗沉的目光,觉得有点头晕目眩。

星弈的声音由于疲惫而显得微微沙哑,但仍然低沉好听:“你这点小把戏,也算亲?我上回不是早教过你了?”

他伸手扣住小凤凰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拽着小凤凰手腕按在头顶,不让他动,而后照着他红润柔软的嘴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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