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长此时心里正想着。(这个猴子干了一件妙事……)

藤吉郎为甚么把在斋藤龙兴那里以顽固不化而知名的鹈沼之虎带到信长这里来呢?

藤吉郎和治郎左卫门都有自己的算盘,不过信长的算盘打得比两人更精。

森长可陪同治郎左卫门和藤吉郎来到之后,信长高声对森长可说:“长可!我仔细盘算过,即便是会见鹈沼的大泽,也不会有甚么令人满意的结果,我决定不见治郎左卫门了。”

信长的话传进正在院中经过的治郎左卫门和藤吉郎的耳中。

“让治郎左卫门先在那里等一等,先让藤吉郎进来,我有话跟他讲。”

藤吉郎和治郎左卫门听到此话不禁有些吃惊。

治郎左卫门想:“难道他看穿我的打算了?”

藤吉郎想:“这样一来,我的颜面丢尽了。”

两人正在那里胡猜乱想时,森长可来了,并高声叫道:“大泽治郎左卫门先等着,藤吉郎先生请到这边来!”

事到如今,藤吉郎也无能为力了。

“这是不是搞错了……应该让大泽先生立即会见殿下……是这样……森先生,我把尊贵的客人先交给您了!”

“知道了。我们把治郎左卫门围起来,不会让他跑掉的。”

治郎左卫门听了这些话,不禁脸色骤变,他确实不愧为战国武士之名流。

“那么我就先在这里观赏一下庭院吧。”说完他便坐在那里凝视着泉水。

藤吉郎急忙走近信长的房前说道:“殿下!我是藤吉郎!”

“噢,猴子!”

房间的拉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信长知道治郎左卫门在院子里,便故意地提高嗓音说:“听说你把鹈沼的那个顽固家伙生擒来了?”

藤吉郎一听此话,感到困惑不解地说:“殿下!生擒……不是……我以前跟您说过,请殿下会见大泽,当面谈谈。”

“甚么?当面谈谈……你这个猴子!”

“是!”

“所谓当面谈谈,本是人与人相见时间的语言,笨蛋!我信长有甚么必要要与大泽相见呢?难道说治郎左卫门给我带来值得高兴的礼物不成?”

“殿下高兴的礼物……”

“是啊!如果说他是以美浓国为礼物来奉献的,我便见他。尽管斋藤龙兴那个蠢货对美浓还可以控制一年左右,美浓国仍然是诱人的礼物。那个鹈沼的顽固家伙带来礼物没有?”

“那是理所当然的。总而言之,我藤吉郎向殿下……”

“不要强词夺理!如果没带礼物来,便谈不上相见。一见彼此谈不拢,发起火来,或许会动刀的,因为那个顽固家伙就是这种人。”

治郎左卫门听了此话,气得直发抖,不住地握拳击打自己的大腿。

(果然被他猜中,知道就好!)

但是,他想在这里危及信长的生命是不可能的。因为森长可及其部下都是刀出鞘,箭上弦地守卫在那里。

不,实际上更难受的是藤吉郎。他认为仅仅取得墨俣,功劳还不算高,如能随势将鹈沼的大泽拉到自己一边来,建立两个渡河点,就等于攻下了美浓……因此,他才设法把大泽带到信长这里。可是现在看来,藤吉郎的想法可能不符合信长的想法,似乎行不通……

对方是一个人跟随藤吉郎来的,如果谈得投机,就完全有可能成为信长的家臣。

藤吉郎越想越急。

“殿下!请您冷静地听我说,我觉得只取得墨俣就以功自居,还不如北伊势的泷川一益,总而言之,我想再寻找一员猛将……”

“因此,你就将他骗来了,好了,现在没必要见他了,你把他生擒了来,就由你把他斩了吧!”

“斩了……”

“对,斩了!你何必大惊小怪?斩了之后,将他的首级送给稻叶山的斋藤龙兴。这样,斋藤龙兴可能会吓破胆子而逃跑,哈哈……”

“殿下!”

“甚么?脸都变色了!”

“您是真的要这样做吗?”

“不是真的又怎样?我信长最讨厌随便到敌人那里去而又没有礼物空手而归的人!当然不足以谈大事。拜托你了,你亲手把他杀了!”

“无论如何一定要杀大泽……”

“真罗嗦,你这个笨蛋!连一个墨俣城主这样的人都没有勇气杀吗?你还要加强一些判断能力。怎么样?你若是杀不了一个不足取的顽固家伙,那我就让长可去杀他。”

藤吉郎呆呆地看看信长。

(即便说点儿甚么,他也不会听的……)

藤吉郎想,信长为甚么如此固执地一定要杀治郎左卫门呢?难道信长对治郎左卫门有甚么不可告人的积怨吗?……

如果考虑不周,在这里发生争斗,信长命令别人去杀治郎左卫门的话,藤吉郎则毫无办法了。

总之,治郎左卫门是藤吉郎发誓以男子汉大丈夫的气魄,用生命保证不杀治郎左卫门才一起来的。于是便说:“没办法,那么由我藤吉郎来处治大泽治郎左卫门吧。”

“就这么办。大言不惭地说,你这次功劳卓着。蜂须贺不久也要做为你的助手,让他成为一个出色的侍卫大将。怎么样?好好磨练磨练。”信长说完,便关上拉门,回到内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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