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这么说,也是为我好啦。不过,只要求通报不行。还得说明原因,你有甚么事,说吧!”

“我想当事君。”

“甚么,当事君?!”

“别大惊小怪的,雇用我的人,就像发现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山。总之你也会受益的。快快通报主人。”

“哼——!真是个怪人。你口齿伶俐,诡辩有术,莫非是嘴先生出来的。”

“嘴先生出来是对的。如果脚先出来,是难产,危及母亲性命。哈哈……不必那么惊奇诧异。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世界上的事,宇宙的事,我无一不知,无一不晓。我是智慧之神。”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没错。仰望天空,便可透视宇宙,遥望高山,便可知山中奥秘。……凡人只能阅读书面文字,因此时常误事。我不是那种粗心大意的人。无论太阳还是月亮都逃不脱我的眼力。天地宇宙的森罗万象,一切我都能揣情度理,准确无误。为了证实这一点,拿你为例,我通过相面透视你的内心世界。你本来是个老实人。你之所以不愿轻易通报,是因为大将的脸浮现在你的眼前,你提心吊胆,唯恐受责。我劝你不必担心……”

“住口!”犬千代终于大吼大叫起来。“简直是疯子。我看你的眼神就不正常……果然是个疯子。再靠近,我就杀了你!”

一若大惊失色。藤吉郎被当成疯子斩首,实在太惨啦。

(我必须挺身而出拔刀相助……)

这时,藤吉郎退后一步,但秉性难移,又吵嚷起来。

“别发火嘛,前田犬千代。”

“不许你胡说八道。”

“不要着急。为了夺取天下不能性急,为了大将也不能性急。现在极目远眺,上杉谦信和武田信玄在信州的川中岛机关算尽,战事正酣,……我的眼睛能纵观全日本。从川中岛转视骏河,现在今川义元在骏府城内洋洋得意地自我陶醉。你看不到这些吧。你知道义元为甚么如此悠然自得吗?位于尾张和三河交界的鸣海城的山口左马助父子,被义元以进城领赏为名,成功地骗入骏府。因为山口父子留在鸣海城对义元来说是块心病。因此,他准备杀掉山口父子。然后派心腹鹈殿长照等人为后任。这样一来,义元进行上洛之行(入京),入侵尾张时便可以里应外合。”

前田大为震惊,回头看了信长一眼。

确实如此。鸣海城的山口左马助父子到底投靠织田还是今川,现在举棋不定。信长也深知这一点,正准备采取措施。

“我还能看到好多东西呢!”

藤吉郎更加飘飘然。不,在一若的眼里是这样,对藤吉郎本人来说则是最后一招儿。

当然,藤吉郎心中非常清楚,这些话信长全部听得一清二楚。

“我又看到一个人的脸,他是骏府的一个奇怪的人。对,记起来啦。他就是三河的松平竹千代。以前他作为人质来过尾张。竹千代已长成大人,现叫元康,从他的表情神态可以看出他很怀念大将。哈哈哈……他正在唉声叹气,一筹莫展。义元命令他当攻打京城的急先锋,因此必定得与你的大将交战。……万万不可粗心大意。犬千代先生,有迹象表明,今川义元进京之战迫在眉睫。随着势态的发展,大将日渐煞费苦心。不管怎么说,对方是骏、远、三的总将领今川治部大辅义元。不过,这个义元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正如我刚才说的那样。他是个书本主义者。你知道吗?……他只懂得书本上的兵法战术,书本以外的知识尚未掌握。你们的大将就懂得这一点,抓住时机,战则必胜。因此,大将每天骑马出城,潜心钻研兵书上所没有的战略战术。既然知道这些,就应更加注意提防。我可以当顾问,不管甚么事,我都了如指掌。比如,美浓的斋藤龙兴怎么样啦?越前的朝仓?小田原的北条?……伊势的北畠?……不能透视天下事,在今后的重大战争中便无法生存……”

藤吉郎吹到此,躺在芭茅后面的信长厉声喊道:“犬千代!”

“是!”

“这个嚼舌根的,真讨厌,扰得我午觉都睡不好。”

“对不起。”

“你连那个讨厌鬼的嘴都封不住。我先回去啦!把那个嚼吉根的带到步卒头那儿去!”

“您是说把他带去……?”

“没甚么了不起的,让他给我当马官。跟藤井又右卫门讲一声,给他找间空房子。”

信长说完站起身,向马走去。又惊又喜的一若慌忙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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