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十一点钟左右,青木从外面向田代打来了电话。

“警长,找到出售皮卡的卖主了。”青木十分振奋地报告说。

“找到啦?在哪里?”

“距离很远,在杉并区永福町附近的二手车市场‘安艺商会’,那里展销乘用车、小型卡车和皮卡等车型。名叫早川的人几天前办理过购买皮卡的手续,十四号上午十点多,花了三十六万日元买下了那台皮卡。”

“十四号?”如果是十四号,那天下午三点半左右,早川去横滨的货运站取走了送往“角屋”酒铺的一个酒桶。市长的尸体是在第二天即十五号的下午七点钟被发现的。

“你去卖主那里确认了早川的长相吗?”

“是的,我让他看了早川的照片,他说就是这个人。”

“是吗?”

“我现在去记录卖主的口述,然后就回去。还有别的任务吗?”

“是啊,现在还没有。你先取了口述回专案组来。”田代没有想到,自己的推测这么快就被证实了。早川准二到底没有从别人那里借用皮卡,而是自己花了三十六万日元从二手车市场买的。而且,这台车可能是在晴海市码头的断崖上被推下了海。早川为什么要做这样浪费钱财的事情呢?如果只是为了运送酒桶,根本没有必要拿这么多钱来打水漂。

发往“角屋”酒铺的酒桶只到横滨的货运站为止,这个做法也令人感到很奇怪。为什么只有这桶酒,不像安田酒铺和冈田酒铺那样配送上门呢?这里一定有非同寻常的文章。但是,这个酒桶本身并不奇怪,里面装的就是清酒。而且从北海道的样似车站发来的六个酒桶都毫无差错地送到了横滨,没有一桶是弄虚作假的。田代抱着脑袋沉思。

三十分钟之后,北海道警署打来了电话。“通报昨天的询问。”这是北海道警署刑侦一科警员的声音。“海边村的栗原荣吉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以前是煤矿工人的棚主。那家海带加工厂倒闭之后转让给了别人,他成了留守的看门人。此人耳朵也背,视力也差了。”

“怎么叫这样的人留守?收购海带加工厂的人到底是谁?”

“就是北浦市的春田英雄,在东京被杀害的市长。”

“啊?春田英雄?”田代禁不住喊出声来,“这些都是事实吗?”

“我们调查的全都属实。另外,被收购的那家海带加工厂现在闲置无用,据说,原来的海带加丁厂老板与春田英雄先生是熟人,请求春田先生收购了厂房。春田先生是为了将来可能派上用场而廉价收购的,一直就那样荒废着。”

“原来如此。”田代低声沉吟。仍然搞不懂的是从海边村托运的贴了旧标签的“雪之舞”清酒酒桶。迄今为止,已经多次听说春田英雄与早川准二不仅政治立场不同,而且个人之间也没有交往。这个早川为什么非要在横滨推销春田名下的海边村的清酒呢?

“那个酒桶吧,”对方继续说道,“是在十号上午,由‘日高’货运公司从北浦市的春田酒厂发的货。”

“啊?那就是‘北之寿’的酒厂,对吗?”

“是的,也还是春田英雄的酒厂出的货。”

说到这里,田代的大脑里顿时变得杂乱无章了。放下电话,他又陷人了沉思。如果是出自春田市长家的清酒,那就是“北之寿”清酒,有六桶托运到他名下的样似町闲置厂房。恐怕就是在这里被贴上了“雪之舞”的旧标签,然后又以留守人栗原荣吉的名义,由“丸通”货运公司走铁路运到了横滨。横滨的酒铺是由早川准二征求订货的,这样,早川准二就把政敌春田英雄的“北之寿”清酒当作“雪之舞”到处推销。这样,早川死前离家时说“要去海边村”也就有了解释。

难道推销清酒是早川准二的副业吗?作为地方议员,趁出差进京之便推销土产的清酒,这很难想像,其中一定潜藏了奇妙的机关。首先,他绝对不会为自己的政敌春田市长卖酒,而且春田市长也不会跟早川搭伙做生意。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田代拿过手边的纸,用铅笔在上面写着画着。

春田酒厂发出了六个酒桶——样似町海边村春田名下的闲置厂房(留守人栗原荣吉)——“丸通”经由横滨——安田酒铺(本牧区三桶)、冈田酒铺(樱树町两桶)、角屋酒铺(藤棚町一桶)。

真弄不明白。只有一个事实已经明确,那就是早川准二去杉并区的二手车市场买皮卡是在十四号上午十点多。从这里出发耗时大约两个小时,到达横滨是在下午一点钟。这样一来,虽然去横滨车站前的“丸通”货运取出送往“角屋”酒铺的那桶酒是在下午三点半,稍微有点儿迟,但还是合乎情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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