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光线稍黯,柳叶抱着靠枕坐在沙发上,裘厉坐在她身边的独凳上,给她做最后的放松训练。

“出于隐私的考虑,柳阿姨可以选择和我单独聊。”

心理咨询的行业规矩,在尊重咨询者意愿的前提下,催眠过程不应该有多人在场。

柳叶看了眼沙发对面的谢渊,说道:“没关系,我记得过去零碎的一些事,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可以和谢渊分享。”

姜雨很自觉地离开了客厅,回了自己的房间,给姜漫依发了一条短信,向她询问柳叶的相关情况,毕竟妈妈和柳叶还比较熟悉。

姜漫依是早就气过了,现在只是很担心谢渊,不希望他再一意孤行下去了。

“小雨,多陪陪你爸,劝着他一些,我们说话他不一定会听,但你说的,他肯定会听。”

“不知道等会儿催眠结果会怎样,但万一爸爸是对的呢?”

“这样的概率堪比买彩票了。”

姜雨挂了电话,在房间里焦灼地等待着结果。

半个小时之后,催眠结束。

姜雨出了房间门,看到柳叶还躺在沙发上小憩,谢渊拿了一条毯子披在她身上,然后一言不发回了书房,关上了门。

结果,显而易见了。

姜雨正要问什么,裘厉颀长的指尖落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然后回到房间,关上了房门。

“怎么样?”

裘厉摇了摇头:“她虽然忘记了过去的一些事情,但是脑海里还保留着残存的回忆,这些回忆并不属于步檀嫣。”

“所以,不是同一个人吗?”

“嗯。”

裘厉探入她的潜意识,得知她曾有过丈夫,还有一个孩子。

后来丈夫好像是被犯了事,被警察带走了,孩子也不知所踪,但这一段的回忆较为模糊、支离破碎,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裘厉更加没有办法探明诸多细节。

丈夫出事之后,她的记忆便清晰很多了,她单身多年,一直没有遇到合意的男人,因为会跳芭蕾舞,所以在兴趣机构里做舞蹈老师,教孩子们跳舞,生活简单而快乐,一直到而今认识谢渊。

姜雨忽然想到一条线索,问道:“她也会跳芭蕾舞,那么她还记得自己芭蕾舞老师叫什么名字吗?”

裘厉摇了摇头:“她的记忆明显断裂成了两条线,在她的丈夫孩子出事前那条线很模糊,轻飘飘的;而后的记忆就很清晰具象了。但无论如何,她不是步檀嫣。”

姜雨叹息了一声,她知道此刻谢渊多么失望和难过。

姜雨没有去书房打扰谢渊,而是径直来到了客厅,柳叶已经慢慢清醒了过来,裘厉将催眠的过程和结果告知了他。

“以前我也见过不少心理咨询师。”柳叶似乎早有准备:“他们的结果跟你一样,我的确是忘了很多东西,包括过去的生活,包括我的孩子,还有童年的回忆...很多具体的细节,就想被吸尘器给吸走了,留下来的支离破碎。”

“如果您还想找回那些记忆,我们可以另约时间再试试。”

裘厉也有些不太甘心,过去他帮人治疗,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只要是病患经历过的回忆,不管隐藏得多深,在他的催眠中都能够被探索出来,柳叶这样的情况,他几乎没有遇到过。

除非那段回忆,她真的不曾经历,否则又怎么会找不出来呢。

他算是遇到棘手的麻烦了,很难说不自己不想再继续尝试看看。

柳叶看出了裘厉的不甘心,眉眼弯弯,笑着说:“你还真那我当实验品了呢。”

姜雨连忙找补道:“柳姨您别介意,他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难得遭遇滑铁卢,才会不甘心。”

“没关系,小厉如果还想再试试,我们还可以另约时间。”

“那么,下周五晚上,好吗。”

姜雨轻轻拉了拉裘厉的衣袖。

人家柳阿姨随口一说,他还挺实心眼地...真跟人家约时间了呢。

“行吧,那就下周五晚上,小厉你来我家里,小雨也一起来哦,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

姜雨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柳叶真的很喜欢裘厉,而这种喜欢,仿佛是出于本能,那晚雨夜中看到他冒雨骑车的背影,柳叶的心仿佛被击中了。

如果自己的孩子平安长大了,应该也和他同样年纪吧。

“柳阿姨,爸爸说你也会跳芭蕾呢。”姜雨好奇地问柳叶:“我也有点想看柳阿姨跳舞呢。”

“现在,在这里吗?”

“嗯,我们家三楼是一个很大的练舞室,柳姨你跟我来!”

姜雨带着柳叶去了三楼,原本三楼应该是谢渊的健身房,不过姜雨搬过来了,他重新让人改造成了练舞教室。

“柳阿姨是几岁起开始学芭蕾的呢?”

“啊,这还真记不清了,反正自我有记忆开始,就会跳。”

姜雨索道:“学芭蕾的过程特别艰辛,我或许会忘掉上学念书的事情,但是学芭蕾的过程,就跟烙印一样刻在脑海里,至今我都还记得第一次压腿的时候,老师按着我的腿,弄得我眼泪汪汪呢。”

柳叶摇了摇头:“我可真是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姜雨拿来了自己的练舞服,让柳叶换上,然后打开了《天鹅湖》第三幕奥吉莉娅的独舞变奏。

柳叶笑着说:“一来就这么高难度么?”

姜雨也笑了:“柳姨随便跳,没关系,就算跳不了也......”

话音未落,柳叶直接开始踮脚旋转,跟随着变奏曲的旋律,轻盈起舞,圆满完成了三十二个挥鞭转,每一个细节都近乎完美!

甚至姜雨扪心自问,在完全没有热身的状态之下,保持这么高水准的动作,她自己都不一定能够做得到!

更何况,柳叶已经不年轻了,能够坐到和姜雨一样的水平,不...她的水平比姜雨更高!

裘厉是看不出什么门道,但是在他看到姜雨目瞪口呆的表情时,也有些泛疑。

这个世界上,除了步檀嫣,谁能让姜雨露出这样的神情。

柳叶转弯之后,丝毫没有眩晕之感,稳稳立住,连呼吸都没有紊乱:“怎么样小雨,你是专业舞者,看着还行吗?”

姜雨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没有资格评价这一段堪称极致的舞蹈。

从小到大,她将步檀嫣的视频看了不下千百遍,柳叶这段舞...完全就是步檀嫣的风格啊!

她眼睛微微泛红:“你是...你是...你是妈妈...”

姜雨话音未落,裘厉牵起了她的手,故意开玩笑道:“你爸还没把柳阿姨娶进门,就叫妈妈了?”

姜雨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平复了心绪,说道:“对不起。”

柳叶毫不在意,摆摆手,笑着说:“我要是有这么乖的女儿呀,我做梦都要笑醒了,以后真有机会,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呢!那我多开心呀。”

姜雨看着柳叶的微笑,她记得凌旋老师说过,小檀同学特别爱笑,笑起来那真是天崩地裂,完全不像大家闺秀。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谢渊固执地要把柳叶认作步檀嫣了,她真的真的...和她太像了。

姜雨纵使没有接触过步檀嫣,而看过她的舞之后,她都开始怀疑,谢渊会不会是对的。

......

那天晚上,姜雨看到谢渊的书房很晚很晚还亮着灯,父亲并没有睡觉。

她轻轻推开了房门,唤了声:“爸。”

房间里有淡淡的烟味,谢渊手里拿着一个老旧的相框,相框里是他和步檀嫣在铁轨上拍的一张合影照片。

那也是他们之间唯一的合影留念。

爸爸又在想妈妈了...

见姜雨进来,谢渊立刻按灭了烟头,然后拉开窗帘通风。

“还没睡?”

“我想爸爸今天晚上肯定要失眠了。”姜雨走到谢渊面前,背靠着书桌,牵了牵他的手:“我来陪爸爸。”

谢渊放下了相框,浅笑了一下:“爸爸没事。”

“不失望吗?”

他摇了摇头:“不失望,我还是坚持我所认定的事,柳叶就是你妈妈。”

“可是裘厉说...”

“是那小子能力不够,不是我判断失误。”谢渊平静地说:“我不会看错。”

步檀嫣是他此生的挚爱,就算全世界都不认得她了,谢渊也一定认得她。

容颜可以改变,习惯也可以改变...但爱人眼中的你,永远不会变。

“肯定是裘厉那小子学艺不精啦。”

姜雨对谢渊说道:“如果柳阿姨愿意,我们可以请更厉害的心理咨询师帮忙看看。”

谢渊微微有些惊讶:“小雨,你站在我这边?”

“不是因为你是我爸爸,我才帮你。”姜雨接过了步檀嫣的相框,温柔地凝望着照片里的女人——

“我看过柳阿姨跳舞,就算她失去了大脑的部分记忆,但身体的肌肉记忆是不会骗人的,她就是我妈妈。”

**

柳叶见谢渊无论是工作日还是休息日,总是加班。于是周末的下午,便亲手做了他喜欢吃的小点心,给他送了过去。

谢渊能感觉到,柳叶是真的喜欢他,就像步檀嫣一样,喜欢他的时候,几乎天天找借口往他的店里跑,完全不像那个年代的女孩子,要矜持,喜欢也说不喜欢。

步檀嫣喜欢他,喜欢得坦坦荡荡光明正大,就算前几次被他拒之门外,她也厚着脸皮使劲儿追。

柳叶也是这样,不管公司里的人怎么低声议论,不管别人看她的目光如何意味深长...她喜欢谢渊,哪怕两个人现而今身份差距很远,她才不在乎呢。

她拿着小点心进了阅方集团的写字楼大厅,前台的接待见到她,立刻殷勤地给她开了门禁,准备送她去电梯口。

“没关系,我自己过去。”柳叶看了眼前台胸前的胸牌,说道:“谢谢,苏玥。”

“没关系,应该的,谢先生就在48楼,现在应该在开会。”

苏玥受宠若惊地回了前台,低声对另一个前台周真茹道:“她刚刚叫我的名字了呢。”

周真茹半嫉妒半嘲讽地说:“有什么好高兴的,这女人天天来、天天来,咱公司她谁不脸熟。”

有人开始说闲话,还是关于最近公司最大的八卦新闻——谢渊女朋友,周围几个前台听到了,也聚了过来,议论道:“谢总单身这么多年,总算对女人开窍了,可不得好好抓紧吗,天天来讨好着,生怕丢了呢。”

“我看谢先生就是玩玩而已,毕竟她这个年纪...”

“谢先生这样的身份,要什么女人没有,她心里不知道多没安全感呢。”

“我看也是,难怪天天来。”

......

不巧,柳叶等电梯的时候低头回了条信息,没有赶上电梯,刚好便听到了前台几个年轻女孩的龃龉。

若是换了别的女人,兴许兀自生会儿闷气,也就算了。

她这样的年纪,谁还和这些小丫头计较呢。

不过柳叶这与生俱来的暴脾气,从来受不得委屈,谁敢给她颜色看她,她必定加倍奉还。

几个前台的接待见她冷着脸回来,立刻噤声不言,各自回了各自的岗位。

柳叶望向了苏玥身旁的周真茹,问道:“你刚刚嘴里不干不净说什么?”

“没说什么啊,没、没有说你。”

周真茹有些害怕,毕竟柳叶是谢渊身边的人,她可得罪不起。

“有胆子说,没胆子承认吗。”

周真茹看看周围的同事,脸都胀红了,觉得很丢脸,脾气也跟着上来:“我有没有乱讲,本来就是这样,你才是敢做不敢承认呢。”

“我做什么了,我一没结婚、二没抢你们男人,我怎么碍着你们了?”

“你也别得意。”周真茹憋着一股劲儿,说道:“谁知道谢先生是不是一时兴起,说不定过几个月就对你没兴趣了。”

“男人的兴趣跟我有什么相关。”柳叶冷笑:“小姑娘,姐姐劝你一句,有时间管别人的闲事,不如好好工作,提升自己。安全感从来不是男人提供给你的,而是你自己挣来的。”

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而且看得出来,她有说出这番话的底气。一帮小丫头们面面相觑,都有些羞愧。

周真茹气牙痒痒的,还要回嘴,苏玥赶紧拉住了她,连声向柳叶道歉:“对不起啊柳小姐,真的万分抱歉,我们以后不会再说任何闲话了,我...我这就带你上楼。”

柳叶懒得再跟这帮小姑娘多得唇舌,转身离开了大厅,上楼去了总裁办公室。

听说她过来了,谢渊加快了会议的进程,半个小时内结束了会议,回了办公室。

见柳叶躺在沙发上小憩,他索性脱下了西服外套,盖在了她的身上。柳叶转醒,看了他一眼。

男人坐在沙发边,给她削了一个苹果。

他的白衬衣工整地扎在腰间,领口开了几颗,看上去轻松了很多,丝毫不像刚刚开会时那样严肃高冷。

人群中的他,身上永远散发着强势的气场,将他和周围人隔绝。

只有柳叶知道,这个男人私底下对她多温柔。

他手里拿着锋锐的小刀,骨节分明手指尖熟练地削着果皮,然后切了一小片果肉递到柳叶的嘴里,在她咬住果肉的时候,谢渊低头咬住了她的唇。

漫长的深吻之后,谢渊问她道:“听说你刚刚和前台几个小姑娘吵起来了。”

“是呀!”柳叶迫不及待地告状:“她们背后说我呢,让我听到,可不得好好理论一番吗?”

谢渊看着她着急的模样,倒真和少女时别无二致。

步檀嫣也是特别计较的一个人,性子要强,受不得委屈、也受不得欺负,公主病很严重。

年轻时,谢渊会劝她收敛性子,在社会中为人处世,如果一点都吃不了亏,恐怕会很坎坷。

但成熟之后的谢渊,愿意永远宠她当公主,如果她愿意的话。

“小刘。”

刘助理走进办公室:“谢先生,请问有什么吩咐?”

谢渊放下水果刀,漫不经心道:“把那几个前台开了,顺便...告诉他们,谁再惹老板娘生气,都给我收拾东西走人。”

刘助理听到“老板娘”几个字,微微有些惊异。

谢总是个严谨而严肃的男人,说话做事从来都不会有半分夸张,更甚少开玩笑。

他竟然称柳叶是“老板娘”。

这十有八九,是定下了啊。

柳叶听到这他句话,更是乐呵了,坐在沙发上傻笑,还用脚丫子去戳谢渊:“我是老板娘?”

“嗯。”谢渊浅浅笑着,接住了她的脚丫子:“你是我们家的老板娘,我也要听话。”

“谢渊,你太可爱了吧。”

“你喜欢就好。”

单身的小刘助理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嘴狗粮,正要退下去,柳叶叫住她:“那个叫苏玥的小姑娘,她挺好的。”

“我知道怎么做了,夫人。”刘助理退了下去。

柳叶又笑了起来,合不拢嘴,拉着谢渊的袖子:“他叫我夫人呢!”

“你就是夫人。”

“快尝尝我给你做的小点心,我跟网上的教程学的,蛋黄酥,不知道有没有翻车呢,我还没尝过。”

柳叶说着打开了餐盒,将蛋黄酥递到谢渊面前。

外观看起来没什么异常,谢渊拿起一颗蛋黄酥尝了尝,然后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柳叶连忙光着脚丫子去饮水机边接了水,递给他:“好吃也不用吃这么急吧,慢慢吃,又没人跟你抢,这些全是你的。”

谢渊艰难地咽下了嘴里宛如石灰一般的蛋黄酥,苦笑道:“你的技术还真是...”

这么多年都没变过。

步檀嫣第一次做点心给谢渊吃,一个老婆饼差点把他给毒死,后劲儿大到这么多年,谢渊每每看到老婆饼都会本能地干呕。

柳叶见谢渊吃了一个之后,就不动了,问道:“怎么不吃了吗?”

“叶子,这么好吃的东西,我给我女婿留点,行不,他...就挺喜欢吃这些甜品。”

“好吧,亏你有好东西还会想着女婿呢。”

“嗯,我是很好的爸爸。”

谢渊将点心盒盖了起来,起身准备放进冰箱里,柳叶靠在沙发边,随口说道:“周末小厉和小雨还要过来,给我做进一步的催眠治疗,你也来吗。”

谢渊的手轻微地抖了一下,他背过身问道:“你还想要记起过去的事吗?”

“当然想啊,我好像有个儿子,如果我能想起来他姓什么叫什么,说不定就能找到他了。”柳叶抬头望向谢渊:“你介意我有孩子吗?”

谢渊敛着眸子,坐回沙发边:“也许是女儿。”

“不,应该是儿子...”柳叶脸上浮现困惑的神情:“我记得他很喜欢玩拼图。”

但是除了拼图,更多的信息,她真都想不起来了。

“不需要去找小厉帮忙,我可以告诉你过去的事,如果你愿意相信的话。”

柳叶愣了愣,看着谢渊:“你知道?”

“我知道。”

“可...”

“我们十九岁那年认识。”

柳叶沉默地听完谢渊徐徐讲述的那个故事。

在他最落魄贫穷的时候,遇到了此生的挚爱,他怎样深爱着那个像白天鹅一样骄傲的女孩...

后来她不幸“离世”,二十多年过去,他画地为牢把自己困住,或许这一生...都无法释怀。

听完这个故事,柳叶无法抑制自己的悲伤和眼泪,在谢渊要牵她手的一瞬间,她推开了他的手。

“谢渊,你还爱她?”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

“虽然我的记忆支离破碎,但我也不至于...成为别人的替身。”

“我从未把你当任何人的替身,你就是阿檀,我会治好你。”

这句话让柳叶彻底绷不住了,她愤怒地站起来,捡起地上的高跟鞋,直接扣在了谢渊身上。

谢渊伸手格挡,高跟鞋跟在他手臂上扣下一道红痕。

她脾气就是这样火爆,年轻的时候,着急上火了也会和谢渊动手。

“你要疯,何必拉我下水。”柳叶愤恨地看着他:“你守着你的爱情,何必让我...”

何必让我爱上你。

谢渊试图拉住她:“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叶子,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的前半段回忆没有细节、那样模糊,或许那根本就不是你的记忆!”

“我不想再看到你。”

柳叶说完,捡起高跟鞋,大步流星走出了办公室。

谢渊脑子愣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

她走了。

不,不能让她走。

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宝贝,他不能再失去她了。

他忙不迭地追到了楼下,在一楼大厅里拦住了柳叶,从后面整个抱住她:“叶子,别离开我。”

周围出入写字楼的员工们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谢渊他...怎么从一贯的职场剧画风,秒变言情剧了?

柳叶又气又急,抬腿狠狠踩了他一脚:“放开,渣男!”

“我不是,不放,你不要走。”

柳叶咬了咬牙:“我看需要心理医生的人,是你才对。”

谢渊紧紧抱着她,将脸迈进了她的颈窝,压抑了这么多年的感情一朝爆发,难以收拾。

“你说什么都好,只要别离开我,阿檀,不要离开我。”

“我是柳叶。”

“我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的...”

柳叶深深地呼吸着,环顾着周围一帮石化的阅方员工们。

苏玥惊得假睫毛都掉了。

柳叶终究还是不忍心让谢渊在员工面前这样丢人,沉声问道:“是不是什么都听我的?”

“嗯。”

柳叶拉着他的手,离开了阅方大楼,来到了地下一层的车库里。

只有这里才稍稍安静一些,没有其他人。

谢渊打开了宾利车,两个人坐了进去,也总算冷静了下来。

“你知道你今天在公司,算社死了吗?”柳叶侧眸望向他:“这么大的人了,跟个小孩一样。”

“不在乎。”谢渊紧紧攥着她的手,无论如何都不松开:“我只要你。”

“我以为你是个成熟的男人。”

“我成熟了半生,也失去了半生,当初放开你,我有多后悔。”

谢渊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位置,艰难地说:“每天晚上,都在锥心刺骨。”

柳叶咽下了喉咙里的酸涩:“你多爱阿檀啊。”

“你就是阿檀。”

“我是叶子。”

谢渊默然地牵着她的手,放在唇边深情地吻了一下:“对不起。”

“道歉有什么用。”

谢渊松开了柳叶的手,直到此时,理直才渐渐地重新回来,他不再勉强她:“除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我可以放你走。只要你想起我的时候,不要那么讨厌我。”

“......”

柳叶穿好了高跟鞋,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谢渊低头点了根烟,手抑制不住地颤抖着,火一直出不来。

他自暴自弃地扔了打火机,有狠狠地用手肘打了方向盘一下。

他今天...真的疯了。

或许正如柳叶所说,应该看心理医生的人,是他才对。

他怎么能伤害她!

......

然而,两分钟之后,车门忽然被打开了,柳叶带着怒气,重新坐回了车里。

谢渊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她:“叶子。”

柳叶侧过身,捧着他的脸,用力地吻住了他,带了点撕咬的味道,愤恨地说:“可以当阿檀。”

“!”

“记住我为了爱你,牺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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