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鞭从弱处抽了过去, 百里安这一下忍耐不住,夹着双腿哭出声来。

坐在外面的宣王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进来, 与离王站在一处,看着面前窘迫难堪的百里安。

百里安趁机讨饶, “皇兄,我再也不敢了……”

宣王笑了一声,看着离王叠着那红痕又抽下去了一鞭。

百里安抬手挡了一下,却没有挡住,在手背上留下一道细细的,凸出来的红痕。像是红绳,缠在他的手上。

“我知道错了, 我再也不敢了。”百里安哭的更厉害, 从鬓间斜下来的鬓发都被他的眼泪打湿,贴在面颊上,更显得他面孔秀致。

“皇兄不能一直原谅你。”宣王声音极轻。

百里安咬着唇,他用双臂环着胸前, 垂下头来。

又陆陆续续的挨了几鞭, 百里安身上都烙下那丝线一样的红印的时候,离王终于住了手,宣王伸开双臂,“过来。”

百里安也不敢犹豫,从花鼓跳下来,扑进他的怀中。

宣王抱着他,双臂环着他的脊背, 埋在他的肩膀上,听着他的细细的抽噎。

百里安以为宣王终于动容,他捏着细细弱弱惹人怜爱的嗓音,道,“皇兄,我好疼。”

环着他背脊的手臂收紧。

“皇兄也疼。”宣王道,“心里疼。”

臀上覆了一只手掌,那决计不是宣王的手,百里安惶然的回过头,却看不清背后。

“皇弟长的越大,对皇兄越是生疏。”宣王叹息一声,“有时,我都在怀疑,那时候仰慕我,依恋我的皇弟,是真心,还是假意。”

“皇兄,我待你一直是真心。”百里安挣不开他的怀抱,只能在他耳边哭求,“我从小就敬爱你,在宫里,只有你待我最好。”

宣王往他发间吹了一口气,那热气从他的发丝里缠绕进去,“我从小到大,恨过母后,恨过父皇,将所有的爱和喜怒都给了你。”

背脊上贴上柔软的绸缎,温热的。

离王的声音传来,“皇弟当初,在广和宫里,说的好好的,会来看我,我等啊等,却始终没有把你等来。”

百里安胸口坠下的玉珠,和宣王腰间的玉佩缠在了一起。

三人靠的这么近,却全然看不清彼此的脸。

“皇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待你了。”宣王道。

百里安面颊上的眼泪还没有干,可怜兮兮的挂在脸上。

“我把我能给的都给了你,你却还是要走。”宣王的声音愈来愈低沉。

百里安怕极了此刻的两人,他知道宣王对他狠不下心来,于是反抱住他,在他耳后轻轻叫了一声,“明华哥哥——”

宣王沉默许久,才应了一声。

“我从小就敬爱你,仰慕你。”百里安边说边哭,边哭边发抖,“整个宫里,我最喜欢的便是你。”

“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百里安正要说话,那冰冷的东西就刺进了他的隐秘处。他靠的宣王更紧,想要将那刺探进去的东西躲避开。但他即便整个陷入了宣王的怀里,那东西也还是刺进了深处。

他哭的发抖,却又没有空隙发抖,身后的身体马上又紧贴了过来。

身上每一处被抽到的地方都痛的厉害,他却无处可以躲闪。

“你这满口谎言的人,待每个人,原来都是如此吗。”离王张开口,咬在他的脊骨上,百里安绷紧了身子,那啃噬就变成了一个极深的吻。

身体里那肉块一样的东西又张开了肉刺,百里安这一回有反抗的力气,却反抗不能,只能被宣王桎梏在怀里,竭力的想去推搡开他。

“明华哥哥——”

“明华哥哥——”

就像是当初一般满是依恋的口吻。

“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这样折磨我……”双腿颤抖的厉害,在腰间晃动的玉石也渐渐染上了暧昧的色泽。

宣王却还是将他紧紧的桎梏在怀里,一边吻他的脖颈,一边道,“还记得当初,在御花园里,你说要嫁给皇兄么。”

当年的事,只是源于一群孩童的玩乐,没想到今日却被重提。

“皇兄一直记得,一直在等你,等你长大。”宣王声音愈发温柔。

百里安下身泥泞一片,这样的折磨他都经受过一次了,哪里不知道重温能叫他多狼狈失态。

“你不是不想做皇上么,皇兄不逼你了——如今昌宁宫已经烧了,皇兄择日再为你建一座宫殿。”宣王揽着百里安的手,都已经在他脊背上勒出了红痕。

百里安的指甲陷进了他的衣裳里,几乎要刮破他的皮肤。

他刚才就哭的厉害,这一下反倒是哭不出来了。昂着头,一声一声的啜泣着。

烛台上的烛泪积了厚厚一层,百里安终是脱力,瘫软在了宣王的怀里。

按在他腹部的手掌,引着他蛊藏进了更深的地方。

宣王怜惜百里安,所以总是想再过一阵,但为了百里安的性命,这蛊终究是要种进去的。今日借着这个契机,硬生生的在他清醒的时候,将那蛊种进去,只是想逼着他记住这痛楚。

双目失神的百里安忽然又挣扎起来,这一回他是想往后退,宣王抱着他,他一直在摇头。

“放开——放开我——”惊慌又恳切的声音。

宣王却并未理会他,“忍一忍,就不痛了。”

百里安噙满泪的眼望着他,他眼角红的厉害,这是他最后挣扎的力气。

“放开!”

百里安挣扎无果,终是耗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连紧抓着宣王背脊的手也松开了。

同时,温热的液体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宣王看见了,也并未露出任何厌弃的神色,反而将百里安抱的更紧。

百里安闭上眼,瘦削的肩膀抖动。

滴落的液体浸湿了铺在地上的彩色丝绢,让那鲜艳的颜色变的暗沉下来。

终于将那蛊虫引进了身体里,离王与宣王,俱是松了一口气。宣王松开紧抱着百里安的手臂,看他被抽了骨头似的瘫软下来,他就伸手将他抱起来,换到中间干净的丝绢上放下来。

初雪样的肌肤,印着深深浅浅的红痕,横陈在艳丽的丝绢上。

连垂下来,沾着水雾的眸光都成了一种撩人心弦的诱惑。

身上的玉石也铺散开,滚落在上面,像是被人开启的珍宝。

宣王压下身,捉着百里安的脚踝,单膝跪在地上,望着他仍旧颤抖的人。

“皇兄爱极了你。”

“即便你现在恨我。”

颇有几分无奈的笑容,莫名又带几分凄楚。

……

从紫微宫赶来的玉真公主望着昌宁宫烧成灰烬的废墟,险些站不住,还是身后的奴才扶住了她。

地上的木炭还是红色的,玉真公主穿着精致的绣鞋,不管不顾的踩上去,“皇弟——”茫然环顾四周,看着那些仍旧守在这里的奴才,质问道,“皇上呢?”

那些奴才哪里敢说,一齐跪了下来,“奴才不知。”

“皇上住的宫殿!你们说不知道皇上去了哪里——”玉真公主勃然大怒,未上妆的面容带着几分狠厉。

那些奴才都是得了宣王与离王吩咐的,现在玉真公主赶来,他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玉真公主将侍卫的剑拔了出来,指着面前的人,“给我进去找!”

“是!”

地上的炭火还没有烧尽,火星四溅。

奴才被剑指着,只得硬着头皮找了进去。

玉真公主自己也进去了,她绣着牡丹的衣摆都叫那猩红的炭火烧的漆黑。

床榻上空无一人,只有被烧焦的床柱。

“公主,奴才没有找到皇上。”

那奴才的话还没有说完,玉真公主手中的长剑已经穿进了他的胸口。那些找寻的奴才齐齐后退一步。

玉真拔剑的时候,被温热的血溅了一脸,但她仍旧没有知觉似的,蹲下来用雪白的手去翻那还冒着烟的焦木。

“公主——公主——”玉真贴身的婢女上来劝阻她。

玉真回过头来,一双眼在黑暗中也显出猩红的颜色来。

那婢女从未见过玉真公主这样的模样,吓的后退一步,但看到玉真公主被灼伤的手,又是心疼,“公主,这昌宁宫的奴才,都说找不到皇上,那皇上,是不是被宣王带走了?”

玉真公主经人提醒,才忽然想到宫中宣王篡位的传闻,她一下子握紧了手中染血的长剑。

宣王……是宣王要害皇弟。

但是这个时候,她又能去哪里找寻?

“宣王去了哪里?”玉真公主此刻都失了神志,满眼都是这烧焦的昌宁宫,满心都是鲜血。

那些奴才哪里敢回应。

“奴才不知……”

长剑刺进去,鲜血汩汩流了出来,而后毫不留情的拔剑,更多的鲜血溅了出来。

宫中柔弱的玉真公主,原来骨子里竟也是这样残忍嗜血。

“说!”

“奴才不……”

眼也不眨,一剑刺进去。她身旁的婢女想要阻拦她,被她伸手推倒在地上。

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终于有个侍卫模样的人,跪下来道,“宣王今日差奴才,往长乐宫里送了东西。”

长乐宫早就荒废了,为何要去那里?

玉真也来不及多想,她手执染血的长剑,赶了过去。

倘若宣王要杀皇弟,那连她一起杀了就是!

“公主!”

玉真公主的脚上叫那焦炭灼伤,她自己都未发觉,每一步都留下了血痕来。和那长剑滴落的血珠,隐没在了黑暗深处。

长乐宫宫门紧闭,玉真公主捏着长剑,推门走了进去。

玉真公主怕黑,但在这个时候,面对着这荒芜的宫殿,她却浑然不怕。走到门口,见里面亮着些微的光,玉真公主在此刻恢复了些神志,她轻手轻脚的将门推开,往里面的亮光处看了一眼。

散落的丝绢铺在地上,靡靡的烛火幽静燃烧。

金笼里,有一道人影。因为有飘荡下来的丝绢遮掩,并看不清楚。玉真公主定睛看了一会,才发觉那是宣王。

宣王背着身站着,宽阔的背上尽是抓出来的红痕。而后从他的身前,伸出一双手来,那双手并不是抱着他,而是伸直了,去抓前面的金栏。

叮当——

叮当——

玉石撞在金栏上的声音,混合着一种低哑的哭声。

玉真公主将门推的更开些,长乐宫里的光,照亮了她沾血的面颊。

满是伤痕的背,和踮起的脚尖,也一下映入了玉真公主的眼眸。

宣王和谁……在长乐宫里?

推开的宫门,让夜风得以进来,吹动了那挂在金栏上的丝绢飞舞。

踮着的脚尖下,淌下了许多浊液。和那五颜六色的珠玉一起晃动着。

“哐——”

金栏被撞到的声音,那人已经全然被禁锢到了金栏之中,避无可避,抓着金栏的双手都被宣王紧紧抓住。

“皇兄……”

听到这一声的玉真公主浑身僵硬如铁。

“求求你……别……”

声音全然隐没。

“呜……”手攀附着金栏,臂弯间尽是垂下的明珠。

玉真打心底,升起一股凉意来。

她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看着宣王退下去,百里安跟着倒了下来。

眼前这一切,是她不敢相信的噩梦,那是比她怀揣那样奇怪心思,更要令她感到可怖的场景。

玉真公主抓着长剑,走了进去。剑上的血已经干了,剑身成了暗红色。

她看见了地上打翻的花鼓和染满污浊液体的丝绢,也看见了蹲下来,抱着百里安的宣王。

宣王犹自喘息着,并未感觉到她的出现。

玉真也不愿相信面前这样荒唐的场景,但这又偏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多么可笑,她敬畏的皇兄,她喜欢的皇弟。年幼时,她也是那样聪慧,母妃总是说,要她不要与宣王争,因那是未来的太子,她是女子,所以比不上他。

因为她是女子,所以……她就得不到这一切吗?

父皇都曾说,她是宫里最聪慧的公主。

杀了他!

杀了他!

心里有一道声音这样叫着,杀了他眼前这一切就能消失,这些年的不甘与怨愤,都能消失。

皇弟也能是她的……哪怕不是她的,也不该叫别人来碰。

手中的长剑举了起来,宣王这时才看到地上烙下的暗影,他回过头来,正看到满脸是血的玉真,站在他的身后。

玉真将剑刺下去的时候,手腕被人捉住了,而后便是清脆的骨头错位的声响,长剑掉落在了地上。

玉真不敢置信的回过头,看见了一张,和她极其相似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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