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闻言简直要切齿冷笑。

想也不想的她奋力张嘴便朝着他的掌心狠咬上去, 便是口中腾起了铁锈味亦不松口, 双手更是恨不得用尽平生气力不管不顾的冲他面上而去。

宋毅偏头躲过, 而后猛一抬手轻而易举的将她两腕单手捉住, 攥紧后用力钳住禁锢在她的头顶。

“苏倾!”他粗喘着含怒低喝, 浑然不顾掌心处传来的刺痛, 只一味沉沉盯着她, 面部轮廓隐在昏沉暗色中晦暗不明:“本官苦读圣贤书十余载,之后为官十数载,纵然不自诩是那至信辟金闲邪存诚的正人君子, 可到底也是素来公正严明说一不二。唯独你!唯独你每每让本官做尽了小人行径,颜面尽失!苏倾你又何须恼恨?若论恼,本官较之于你要恼上千万倍不止。若不是……本官又岂愿做那小人之态!”

最后一句他道的含糊不清, 可话中恼恨之意分外清晰。

两人近在咫尺,只需半毫便能脸面相贴。

苏倾胸脯起伏不断, 温热却急促的呼吸不间断的打在对面人脸庞上。

此刻熟悉的气息沁入心肺, 宋毅不由恍惚了些许, 不知不觉间胸中的戾气散了不少。感受着身下人浅浅的呼吸略有急促的呼在他面上,他心下不由升起几分怜意,之前冷硬的语气不由就放缓了许多。

“苏倾,你又何必跟爷置气。你大可仔细想想你如今的处境, 若无人相护, 你又有何活路?右相虽说能护你一时,可毕竟独木难支,焉能护得你一世安稳?”话说至此, 他语气微顿,继而似带了些诱哄意味的缓声道:“苏倾,若是你从此安分跟了爷,爷便既往不咎,护你此生周全。”

苏倾呼吸又开始急促紊乱起来。然后缓缓平复下来。

她垂了垂眸,然后看了眼捂她嘴的厚实掌心,片刻后又抬眸看向他,眼波流转间有几分恳求。

宋毅一怔。继而犹不敢置信的盯视她:“真答应了?”

苏倾眸光微垂,似无可奈何的妥协。

宋毅眯眼盯她片刻,而后素来沉冷的眸子漾起几分柔意来,唇角亦微微勾起。

掌心收了力度,他边松开对她的钳制,边继续安抚道:“你该知道,跟了爷才是最为明智之举。日后便自会有你的富贵荣华,一世无忧,只有有爷在,自有你的安稳……”

苏倾见掌心的力度松懈,猛一吸口气,就要出声叫人。

下一刻却又被狠劲的力道给堵了住。

苏倾猛地抬眼,又惊又怒。

宋毅收了面上所有柔情,面色冷硬如刀。

“爷就知道,你这硬茬子焉能轻易妥协。苏倾,你耗尽了爷对你的所有耐心,今夜你便好好给爷受着罢。”

见他重新欺身而来,苏倾大惊失色,便开始奋力挣扎不休。

宋毅本就没指望她能乖乖顺从。此刻见她仍不死心的想要闹出点动静来,便使力轻而易举的将其牢牢禁锢住,同时伏在她耳畔低声道:“你使劲闹,最好闹得整个院子人尽皆知。是不是还想闹得满京城风雨?然后呢,苏倾?你说结局是右相大人会保你,还是会为了你跟本官在朝堂上你死我活?”

见身下人慢慢停止了挣扎的动作,宋毅沉沉冷笑了声,然后仰脖单手覆上襟扣,眯眸讥讽:“别怕苏倾,你继续闹,看看最后结局是那右相大人先死,还是本官先亡!”

苏倾死死睁着眼看他,恨不能生吃了他。

饶是搬回了一局,宋毅却也不觉得丝毫解气。强自压抑了心底的那丝不舒服感,掌心一抬,松开了对她唇口上的钳制,他冷笑道:“别说爷不给你机会,你现在可以喊人了。”

苏倾浑身发抖,咬牙切齿的盯着他,眸光犹如沁了血。

宋毅阖下眼皮,然后慢条斯理的褪了身上衣物。拉过被衾,压下健硕身躯的同时也将两人密不透风的盖在了被衾之中……

待宋毅再次穿戴好衣物,已是三更时分。

拉过帷帐将暖阁内的热度散了些,宋毅平复了些紊乱的气息,而后侧过脸看向蜷缩在衾被里面正背对着他的女人。

他皱眉将厚实的衾被拉下一些,抬手朝她额上鬓角一探,尽是濡湿。

抬袖欲给她擦拭干净,却被她冷冷躲了过去。

宋毅不以为忤,坚持给她面上湿汗擦拭干净。

“爷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权有权,要势有势,有时候爷甚不明白,究竟爷是差在哪里,值当你这般避如蛇蝎。”说到这,他似乎亦有些不忿,眉骨之间有些阴郁。

“罢了,你愿拧便拧着罢,待哪日想通了便知你那些所谓的独自过活的言论是多么令人发笑。”

黑暗中苏倾面对着墙壁,一动不动。

宋毅凑过她耳畔:“别做些激怒爷的事情,你知道爷指的是什么。别上杆子挑衅爷,爷不是那么好性的。”

苏倾知道所谓激怒他是指她之前逃离的举动。可她却恍若未闻,未有任何反应。

宋毅不以为意,起身后不紧不慢的抚平衣服褶皱。只是在临去前,不知什么意味的凑到苏倾耳畔低笑道:“明晚莫要早睡,等爷过来。”

见他这句话后,那具被衾下的身子开始起伏,宋毅微不可查的勾了唇,而后转身离去。

离去时悄无声息,亦如来的时候。

待室内重新归于平静,苏倾兀自失神了好一会。

比起愤怒,她知道自己内心更多的是无力。

她不明白,兜兜转转,为什么她就逃不开他的掌控?

而他,为何对她执着如此?

是爱?苏倾简直要捧腹而笑,简直是侮辱了这个字。

他待她,恐怕是占有欲作祟罢。

对于宋毅一连半月的宿在外头,老太太内心是奇怪的。

不是没询问过他,可得到的答案不是去端国公府小聚就是宿在其他友人住处。之前在苏州府城时因他另有督府居住,所以老太太也不清楚他是不是以往访友也这般频繁,不过这一连大半月的不住家,老太太心里难免会嘀咕。

江南有画舫花船,京城有八大胡同,怎能不会令人多想。

男人逢场作戏,老太太倒不觉得是什么难以容忍的坏事,她怕就只怕她儿沉迷此道,被勾坏了身子。

遂就旁敲侧击的向福禄打听。福禄那人精焉能透口风半句?就差指天发誓没有那回事。

这般大约又过了半月功夫。虽说也有一连数日在外宿的时候,可总归隔三差五的回家住上一两日,倒也令老太太稍安了心。

可很快老太太的心就不定了,因为如今都到了三月下旬了,眼见着五月婚期的日子就在眼前,可除了定亲礼其他礼节一概未齐全,偏的这会她大儿却开始怠慢起来,每每她急的催促,他却一推再推。她这冷眼旁观,愈发觉得他那厢怕是另有打算。

老太太的心突突的跳,饶是王婆子安慰说是大爷事忙,可她心里却总有种说不明的不祥的预感。

这种不祥的预感终于在四月初的时候应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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