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放假之后,梁成东就有了大把的闲暇时间,除了偶尔的应酬,他全都花在了陪伴余和平上。

当然不是单纯的陪伴,主要是给余和平辅导功课,余和平很用功,放假了也没有出去玩,每天都在家里做功课。他会把每天遇到的问题汇总,等晚上的时候让梁成东给他讲解。

可能是每天呆在一起的时间太多了,余和平开始有些心猿意马,有时候精力并不能完全集中,会偷偷看梁成东,然后咽口水。

他真是越看梁成东越心水。

梁成东真的和他以前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他以前生活在县城,身边见到的男人多是蓝领工人,或者流氓混混,没有梁成东穿衣服儒雅好看,也没有梁成东这么干净。梁成东的身上一直都有淡淡的香味,白色的衬衫领口干干净净,袖口也干净整洁,给他辅导功课的时候很认真,看起来格外性感。

梁成东是很耐看的人,越是近距离看越帅,五官几乎没有缺点,两人有时候离得近,余和平能感受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还有身体的暖气,这些笼罩着他,让他心跳加速,小鹿乱撞。

“又不专心。”梁成东拨了一下他的头。

“梁叔叔,你怎么这么帅。”

梁成东看余和平花痴的样子就笑了,捏了一下他的脸,说:“我刚才白讲了,你是不是都没听?”

余和平思绪却跑远了,趴在桌子上说:“我不想叫你梁叔叔了,咱们俩在谈恋爱,我还叫你叔叔,不是很奇怪么?”

“那你想叫我什么?”

“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我能直接叫你名字么?”他说着不等梁成东同意,就自己试着叫了一声:“成东。”

梁成东还没起鸡皮疙瘩,他就自己先笑了出来,说:“好别扭。”

可是叫全名,他又觉得不够亲。

不过不够亲,也总比差着辈分好,他要慢慢让梁成东习惯他们俩平等的身份关系。

“梁成东。”他叫道,“梁成东。”

梁成东觉得别扭,装作聚精会神地去看余和平的试卷,余和平就靠近了,扒着梁成东的胳膊,贴在他耳朵上喊:“梁成东。”

呼出的热气全喷在梁成东的耳朵上,痒痒的,他问梁成东:“你喜欢么?”

“随便你叫。”梁成东说。

“叫什么都可以么?”

梁成东扭过头来,看着余和平,余和平眼中情意涌动,好像泛着春潮。他心跳加速了一些,问:“你想叫我什么?”

余和平红了脸,垂下头来,抠着他袖口的扣子,说:“以后再叫,现在不叫。”

梁成东拍了拍他的头,说:“好好用功读书,别整天想这些没用的。”

余和平就收回心思,开始认真看题。

过年的前几天,梁母打算回长明县一趟,梁成东要跟她一起回老家看看亲戚,问余和平要不要一起回去。

“你舅舅不是在县城么,还有其他亲戚,你要不要回去看看?”梁母问。

余和平很坚定地摇摇头:“不回去。”

梁母其实希望他能回去看看,在车上偷偷对梁成东说:“这孩子还没放下心结呢。”

“不回去也好,等他高考完再说吧,他那些亲戚,见了也未必有什么好处。”

因为当初遗产的事,梁成东其实不大喜欢余和平的舅舅。他觉得余和平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接触太多的亲戚对他未必是好事,不说现在,单说以后,余和平作为一个喜欢男人的男孩子,和亲戚朋友越保持距离,将来受到的压力就越小,一个人其实有一个人的好处,成什么样子都没人管。如今余和平情绪稳定,生活规律,有他照顾,感觉就够了。

他觉得余和平需要的,想要的,他都能给,不需要别人。

临近过年,大院里的人都在准备年货。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说过去的一年不顺遂,还发大水,过年就要越喜庆热闹越好,冲冲霉气,所以家家户户都比往年过的更隆重,喜庆,还没到春节,小区外头的树上就挂了红布,贴了“出门见喜”的春联。

大家都放假了,人也闲了起来,大院的人没事又聚在一起打麻将,然后就看见陶家的人回来了。

对陶然来说,最难捱的其实并不是他爸妈的训斥或打骂,而是那种失望的眼神,和从此再也回不来的和睦家庭。陶建国和刘娟似乎都不想再提及这件事,大家都闭口不提,好像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可是家里再也没有了欢声笑语,陶建国常常坐在客厅里抽烟,一抽就是一晌,或者出去喝酒,醉醺醺回来,刘娟也不生气,安静地扶他上床休息。

一天三顿都没有少陶然一口吃的,也没人说他,但家里的气氛就是压抑的很。陶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大年三十的时候,周强来了,带了不少东西。

陶建国不让他进家门,周强说:“陶大哥,龙哥是龙哥,我是我,你怨他,难道连跟我的情分都不顾了么,我又没有做错什么。我是担心陶然,来看看他。”

陶建国的脸红了又白,说:“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他也有脸跟你说。”

“不是龙哥告诉我的,是我自己发现的。”周强讨好地说,“让我进门再说吧,你看街坊邻居都出来看了。”

陶建国看了看走廊里的邻居,将周强让进了家门。

陶家在市里过的红火,突然全家都搬了回来,一家人脸上连一点笑容都没有,大家都觉得奇怪,可都问不出什么来。

“这人是谁,看着挺面熟。”

“这不是以前经常跟盛老六来的那个么,估计是盛老六的朋友。”

“怎么盛老六没来呢?”

大家伙议论纷纷,然后看着陶家门口周强带来的那些东西:“这客人拿的东西都没拎进门呢。”

如果不是盛昱龙拜托,周强其实也不想进陶家的门,虽然错不是他的错,可到底是盛昱龙的兄弟,陶家会给他什么脸色,他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可是盛昱龙说让他来看看陶然。

盛昱龙很怕陶然想不开。

周强心里到底是担心陶然的,看着盛昱龙打着石膏的腿,心下也有几分同情,只好过来看看,临走的时候对盛昱龙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以前说你,你都不听。你以为自己是孙悟空三头六臂么?现在看到了吧,你平日里再有本事,这事也一点办法都没有,害了他们一家人,也害了你,到底值不值?”

盛昱龙胡子拉碴的躺在床上,没说话。

到了陶家,却没看见陶然。刘娟很不自然地说:“在他自己房间里。”

周强咳了一声,觉得这家里静的可怕,于是便说:“我去看看他。”

他推门进去,看见陶然在床上躺着,蒙着头。

他走到床前坐下,拍了拍陶然的被子,说:“陶然,我,周强。”

陶然猛地掀开了被子,这一看周强吓了一跳,陶然那么漂亮青春的一个男孩子,如今面色难看的吓人,头发也不知道几天没洗了,沾在脸上,陶然拨了一下头发,叫了一声“强叔”。

声音沙哑,问:“是盛昱龙让你来看我的么?”

周强点点头,说:“他想来,来不了,周姨不让他动。”

陶然垂下头说:“我都知道了,他腿断了。”

“他挺好的,不过是些生理上的疼痛,你呢,怎么成这样了,你爸妈经常责怪你么?”

陶然摇摇头,说:“没有,你告诉他,我也很好。我爸妈不舍得骂我的。”

周强说:“他们不责怪你,你自己也要看开点,都会过去的。”

“庞阿姨快生了吧?”

周强愣了一下,笑了笑,说:“快了,再过几天就到预产期了。”

“真快。”陶然说着看向窗外,外头有人在放鞭炮,要过年了。

“你没事就行,我走了。”周强说着便帮他理了理被子,从兜里塞了个东西到他被子底下,然后起身说:“陶然,想开点。”

陶然心里砰砰直跳,手在被子里一摸,是一个新手机。

周强出去跟陶建国夫妇说话,陶然赶紧躺下来,蒙着头打开了手机,调制成了静音模式。

年轻的爱情,尤其是初恋,总是越多阻碍越浓烈,深刻。还不是懂得父母难处的年纪,为了爱可以山崩地裂海枯石烂,尤其是陶然这种,他在如今的家庭里过的越压抑,麻木,便越怀念和盛昱龙在一起的甜蜜,鲜活,真爱的感受就越明显,强烈。他抵抗不住这种趋利避害一般的本能诱惑,激动地攥紧了手机……他要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给盛昱龙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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