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娟从屋子里走出来,她的脸色不太好看,漂亮的眼睛眼角有一块淤青,不得不把刘海放下来遮掩一下。她的手中端着一盆子的食材,用着一种不太自然的姿态慢慢向厨房走去。

老郑是一个不把自己的女人当人看的男人,在他的眼中依附他的女性吃他的用他的,就等同于他的私人物品,是他可以随意发泄情绪和使唤的器具。

心里暗骂着那个又老又丑折磨了自己一晚的男人,但当那些路过的女孩看着她手中丰富的蔬菜和白面,露出了艳羡的目光,让小娟又昂起了头,挺直了脊背。

自己有让男人养活的资本,不用像那些女人一样为了一日三餐拼死拼活地滚在尘埃里,这令她心里产生了一种取胜了的快感,渐渐忘记了昨夜那些不为人知的屈辱。

在冬季里能够吃得起蔬菜和白面的人真的不多,不用说在平民的棚户区,即便在她居住这栋以中低阶圣徒为主的筒子楼里,也是一件让人羡慕的事。

她走进烟熏火燎的公用厨房,带着显摆把那一小盆的食材往灶上重重一放。边上两个相熟的妹子却没有像往日一般说一些诸如“阿娟,你真是好命,每天都吃得这么好。”“小娟的男人出手就是大方,人家看了都好嫉妒。”之类的恭维话语。

她们神不守舍地伸着脖子,不断向着对面的一个灶台偷瞧。小娟这才发现,厨房里莫名比往日多了不少女人。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有意无意地看向那个位置。

筒子楼的厨房是公用的,头上一个顶棚,四面敞开,底下一溜搭着数十个挨在一起的土灶,有需要的人自备柴草,随意使用。

在小娟对面的不远处的一个灶台前,站着一个陌生而年轻的男人。这人的个子很高,身姿挺拔,脸上戴着一副暗银色的遮面,挡住了眉眼,柔软的黑色棉布帽子束住了他的头发,边缘垂掉出一两缕略有些微卷头发,随着他手中的动作微微晃动。他身上穿着一条围裙,勒出了紧实的腰线,黑色的t恤袖子卷到手肘,露出了两截线条流畅结实,肌肤白皙的手臂。

这个年头,男人的美型在于黢黑油亮的肌肤,虬结的肌肉,勋章一般的伤疤。很少再能看见这样白皙俊美,精实匀称的美男子,尽管他甚至还没有露出容颜。已经能够引得整个大厨房内的女人或是悄悄,或是明目张胆地把热切的目光投注到他的身上。

那漂亮修长的手指握着刀,伴随着快节奏的咚咚声,变魔术一般把菜板上的一份份食材切成细丝。抬手在油锅中丢入葱姜蒜,嗞啦一声爆油之后信手掂了掂锅,厨房内以他的位置为圆心就扩散出了一阵诱人的奇香。

满是油污的昏暗厨房内,这个气质干净的男人,几乎像是从淤泥里冒出来的一支芙蕖,漂亮得不太像是存在于这个时代的男人。

小娟隔壁的女孩魂不守舍地抓着食物往锅里丢,注意力几乎都粘在了对面,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煮的是什么东西。

“这谁啊”小娟悄悄用手肘捅了捅她,低声问了一句。

女孩以手附耳,小声靠近她嘀咕,“来好几天啦,你还不知道啊,楚千寻的男人。”

小娟的目光在男人年轻紧实的手臂上剐了一眼,想起自己屋子里躺着的那个肌肤松弛,脾气暴躁,磋磨了她一晚上,还一大早支使着她做饭的老男人,心里就酸了。

特别是发现他们的食材比自己还要丰盛的时候,嫉妒两个字就差明晃晃地写到脸上来。

“肯定是个等阶很低的,或者是个普通人。”小娟斜了个白眼,靠着女孩咬耳朵,“千寻平时看起来挺傲气的,想不到等阶刚上去就养起男人来了,难怪每天拼死平活地出去猎魔。”

对面的那个男人很快收拾了几道精致小菜,用一个托盘装了,还不忘罩上遮挡灰尘的罩子,轻松地用一只手托起,向厨房的门外走去。

在他隔壁灶台的是大楼里出了名邋遢的“疯婆子”,今日的她难得把鸟窝一样的头发扎起来,还洗过了脸,显得整齐了不少。

当叶裴天从她的身侧穿过的时候,她有些手忙脚乱地过于紧张,失手将一盆刚煮好的豆糊糊从灶台上翻了下来。那矮胖的身体慌乱失措地向后倒去,滚烫的豆糊糊从碗里溢出,眼看着就要全泼到她的身上,

一只手从她身边伸过来,托住了碗底,神奇地把半空中的豆粥给兜回去,稳稳地放回了灶台上,那人甚至还来得及收回手又托了一下疯婆子的手肘,稳住了她后昂的身体。而他自己左手五指稳稳托着他的托盘,上面的碗连晃都没晃一下。

能住在这种筒子楼内的,大部分都是中低阶圣徒,自然一眼就看得出来,叶裴天这一手看起来虽然轻松,实际却不太简单。绝不可能只是一个出卖色相为生的“小白脸”。

疯婆子满脸雀斑的脸难得地红了红,素来牙尖嘴利的她扭捏着道了个谢。

叶裴天松开她的手肘,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迈步离开。

曾经的他很抗拒他人的过度接近,扑向他腿的小乞丐,会被他捏着脖子丢开。企图粘上来的流莺,他反应过度地把人推进了水沟。

如今,因为得到了温暖,他那过于别扭的社恐症终于也开始一点点的好转。

叶裴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因为自己的改变心生欢喜,迈开长腿向楼上快步走去。

想要千寻早晨一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是自己,想和她共进早餐,再从她那里索取一个早安的吻。

叶裴天一离开,整个大厨房嗡一声炸开了。

“那个就是楚千寻的男人吗她到底哪里找的,这做的菜也太香了,我每天早上特意早早来厨房,就为了看一眼他今天又做啥。”

“你们知道千寻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吗屋子每天打扫得一尘不染,三餐变着花样做给她吃。”疯婆子看着迅速消失在门口的身影,不甘心地咬着脏兮兮的手帕,“你们问我为什么知道那个男人打从第一天来就到我那买东西。什么扫帚抹布,肥皂水盆,油盐酱醋。还各种打听楚千寻那个死女人的喜好。呜呜,我也不比千寻差什么,我为什么就碰不上这么好的男人。”

“我觉得我也该努力一点,把自己等阶提上去一些。”小娟边上的女孩有些呆呆地看着门外。

“我,我也是。要是能养一个那样的男人,每天辛苦点我也愿意。”另外一个女孩接她的话。

“长得帅,身材好,厨艺了得,还很体贴。我真的醋了。”

“别说了,你要敢和千寻一样拼,每天出去猎魔,等阶一路提上去,有了实力,也能像这样自己挑男人。而不是用让男人挑自己。”

“戴着遮面呢,哪里知道帅不帅了”小娟酸溜溜地说,“说不定面具拿下来,长得吓死你。”

小娟容貌秀美,很得男性的喜欢,自然在女人中人缘就不怎么好。很快,角落里响起了嘲讽地笑声,“再不好也比找个老头好。嘻嘻。”

听着这样的话,她气得差点把手里的白面掀了,但想着屋里脾气不太好的男人已经等得太久,不敢再继续拖延,只好忍气吞声地先做起饭菜。

楚千寻不知道楼里的女人们对她的议论已经到了半白热化的程度。

早晨起来,她一打开门,就看见托着早餐来敲门的心上人,于是她笑吟吟地伸出脑袋来先给了他一个早安的吻,把他拉进了屋子中。

黄金时代的那些大都市,因为人口的密集,诞生的魔物数量也巨大,荒废之后,依旧有不少魔物滞留在其中游荡。因此这些地方也就成为了猎魔者们追求财富,或是葬送生命的战场。

此刻,在废弃的街道中,一支猎魔小队迅速攀上建筑屋顶,悄悄旁观着发生在不远处的一场战斗,

“看那里,六阶魔物。对付它的还只是一个女人。”

“单挑吗一个人单挑六阶魔物。她有几阶了最多五阶吧,这也太勉强了。”

“她临界了,五阶临界状态,又是远攻近战皆可的风系异能,对上这样行动比较迟缓的魔物,还是可以的。”小队中唯一达到六阶的男人这样说道,“这种魔物,让我来也是一个人就能解决。”

他不愿意让唯他马首是瞻的战友们觉得他还不如一个五阶的女人。实际上若是叫他去单独面对一只同等阶的六阶魔物,他却是不太敢的。

在普遍的认知中,人类是比不上同阶魔物的战斗力。大部分人采取的战术,都是利用人类特有的团队配合,围攻魔物取胜。更不用说越级单挑魔物。

“她真的很帅。我好喜欢这个小姐姐。”队伍中治愈系异能的少女眼神发亮地看着战场,“可是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为什么只是站着看”

“大概是辅助系的,没什么战斗能力吧。这年头异能也不分男女,靠女人吃饭的男人多了去。”

“我们要不要邀请他们一起去亵渎者的巢穴多了这位风系圣徒,任务也保险一些。就是赏金还得多分两个人。”

“用不着吧,亵渎者没什么,最高等阶不会超过六阶,我杀过好几只了。你们跟着我就行。”六阶的战士拍胸脯打着包票,给他临时招募来的队员打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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