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苗和哥哥——石川宏住在小田急沿线的经堂赤堤。

不过,那里并不是他们自己的房子,而是今年春天他们透过美树子的关系,向一位名叫加藤重吉的人承租的。加藤重吉原本是一家大公司的重要成员,战后因为脑溢血病发,直到现在仍卧病在床。

此刻,三位老板娘分别驾着自己的车子朝赤堤的方向前进,但是一接近早苗兄妹的住处,三辆车便不约而同减缓车速,把车子停靠在经堂车站的附近,下车在雨中步行十五分钟。

他们担心三辆名贵轿车同时开往这里,会引起附近居民的注意,到时候就算她们想把事情淡化处理,恐怕也是纸包不住火。

早苗兄妹承租的房子除了玄关之外,另外有一间六叠和四叠半大的房间。这里原本没有厨房和浴室,兄妹两人是在承租后才向美树子借钱,自行盖了一间厨房和浴室。

“房里很暗呢!你哥哥真的在家吗?”

城妙子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嗯……他应该是在睡觉吧!我哥哥总是半夜才起来作画。哥,你在家吗?”

早苗一面用手电筒从屋外照向房子里面,一面喊着石川宏,可是过了半晌,依然没有获得任何问应。

“我哥哥应该在睡觉,我们进去看看吧!”

她们来到玄关处,发现方格门既没有上勾。也没有上锁。

“你们看,连门都没锁,他一定是在房里。”

早苗显得十分高兴。

“哥,快起来,有客人来了!”

她走上玄关,推开六叠大房间的纸拉门,扭开墙壁上的开关,不料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当场僵在原地。

这间六叠大的房间原本是石川宏的书房、画室兼寝室,如今他的寝具铺在地板上,而美树子只穿一件长衬衣仰躺在塾被上,她脸部的表情十分痛苦,乌黑的秀发散乱地披在脸颊上,尽管如此,却丝毫不折损她的美丽。

美树子身上的长衬衣敞开,乳房裸露在外。

石川宏则身穿满质和服,俯卧在美树子的左边乳房上,他的右手复着美树子的右乳,美树子的右手抱着石川宏的颈部。

他们的下半身虽然裹在棉被里,但从两人的身子在棉被里纠缠的情形来看,两人死前应该正在交欢。

站在早苗舁后的三位老板娘一动也不动地看着眼前这幅男女相拥图,登时吓得忘了自己是否还在呼吸。

突然间,城妙子像是啜泣般叹了一口气,然后出声埋怨道:“看来那封明信片所定的内容是真的了。唉!他们为什么非要走到这步田地呢?”

至于保坂君代说话可更歹毒:“哼!这种事情有二就有三,她以前不也背着老公和咱们的爸爸桑在一块儿吗?”

“她这副嘴脸教人看了打从心底生厌,真不知羞耻!”

宫武益枝的话里也听不出一丝丝同情。

此时,她们每个人心里都在盘算着:不知道这宗丑闻会带给风间欣吾什么样的影响,又会对她们本身产生什么不良的后果。

所以一时之间,她们都集中火力抨击已死的美树子,藉以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安。

过了好一会儿,早苗终于回过神来,放声尖叫道:“不可能!不可能有!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哥哥、哥哥!你醒醒啊!”

早苗跪在石川宏身旁,拼命地摇晃着他。

突然间,她惊吓得往后抽退一步,并伸手碰触石川宏的脉搏。

“啊!我哥哥还活着……那么夫人呢?”

早苗立刻伸手去摸美树子的手,但是顷刻间,她无力地垂下双手,掩面哭了起来。

“早苗,夫人死了吗?”

城妙子站在早苗身后冷冷地问着。

“嗯,我哥哥还活着,可是夫人却不行了……”

这时,四人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哎呀!这是怎么回事?”

四个女人闻声一起回头看去只见水上三太不知何时已经跟从她们来到早苗兄妹的住处,摇头看着眼前这幅男女相拥图。

“啊!三少,你怎么会在这里?”

城妙子说话的语气相当尖锐,但是她的内心深处却因水上三太的出现而松了一口气。

面对这种场合,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强而有力的男人。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对早苗颇有好感,如果能好好利用他来帮忙清理现场,并要求他封锁这宗丑闻就太好了。

不过水上三太并没有直接回答城妙子的质问,他只是推开三位老板娘,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怪异景象,好像想把它印在视网膜上似的。

半晌之后,他回头看着城妙子说:“老板娘,当我听到你们遇到困难的时候,便立刻尾随你们来到这里,没想到竟会目睹这种事……”

水上三太露齿一笑,随即又转身对早苗说:“早苗,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这个人是你哥哥吗?”

“嗯。”

“就是你那个会画画的哥哥?”

“那么这位夫人是……”

“早苗,你可不能说出来!”

保坂君代尖锐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她向前面走一步说道:“对不起,这位先生,你是报社的人吧!”

“是的,我是东都日报文化部的水上三太,请多指教。”

水上三太很有礼貌地向保坂君代一鞠躬,但是保坂君代却不领情。

“我们用不着兜圈子了。你说,要多少钱才能封住你的嘴?”

“啊!”

“我是说,得花多少钱才能把这件事压下来?只要你说个价钱,我就开支票给你。”

水上三太非常惊讶地看着一边说、一边打开皮包的保坂君代。

他曾经听卡斯迪洛的女服务生提起这位涩谷的老板娘目前经营一家名为爱的花束的美容院,不过她的野心还不止于此,她打算将来继续在东京各地开十几家爱的花束连锁店。

“到底要多少钱?你尽管开口吧!”

保坂君代从皮包里取出支票簿和一支钢笔,死盯着水上三太看。

“哈哈哈……”

水上三太突然笑了起来,一脸高兴地搓着手,看着三位老板娘。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意思推辞。老板娘,你就快点写下我要的金额吧!”

“你开价多少?”

“我要的不多,区区三亿罢了。”

“什么?”

“哈哈!这个价钱很公道啊!对你们这些有钱人来说,三亿不过是九牛一毛,你们只要在风间大老板的枕边轻声细语、使出浑身解数,别说三亿圆了,就算是五亿也不成问题,不是吗?只要你们如约付钱,我水上三太保证,就算会因此被报社革职,也绝对不会泄露半点风声,哈哈!”

听了水上三太这番说辞,三位老板娘吃惊得说不出话来,拿着钢笔的保坂君代更是气得全身发抖。

“老板娘,是不是可以把支票开给我了呢?”

“水上……你叫水上三太是吗?”

宫武益枝在一旁发出嗲声嗲气的声音。

她就是女服务生们口中的的池袋老板娘,目前经营一家名为“枸橘”的洋裁店,外界都称赞她是不输给另外两位老板娘的女强人。

“是的,我就是水上三太。”

“难不成你想勒索我们姊妹三人?”

“勒索?别说得这么难听嘛!你这么说未免太伤感情了。只要你们付给我三亿圆,我保证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三亿圆买一切平安,怎么样?否则,要是这件事让新闻传播媒体知道的话,可就没完没了!喂,早苗!”

“嗯。”

“你快说这女人是谁?”

“她……她是……”

在三位老板娘冷峻的目光逼视下,早苗全身颤抖地说道:“是爸爸桑的老婆。”

“你说什么?”

水上三太就像挨了一记左勾拳似的,整个人差一点站不稳脚。但是他很快便恢复原有的镇定,把手放在早苗的肩头上说:“早苗,这是真的吗?你别净是哭啊!这么说,这女人就是风间欣吾的……夫人喽?”

“是的。”

水上三太从早苗肩间上挪开手,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着向三位老板娘。

“请问你们是怎么知道这里发生这么一件大事的?”

三位老板娘没有回答。

尽管她们嘴上不说,水上三太也不难从她们的眼神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因为她们全都以不敢置信的神情紧紧盯着桌上那包东西。

水上三太顺着她们的视线往桌上看过去,只见桌上有一包用牛皮纸袋包裹的东西,牛皮纸袋已经被撕破,露出几张已经印好的明信片。

水上三太来到桌旁,从里面取出一张明信片。等他看完明信片的内容之后,不禁歪起眉头。

不用说,这正是风间美树子与石川宏联名印制的明信片,看来,这果然是一张预告他们要殉情的明信片。问题是,明信片上的内容为什么没有作黑框框起来?

“不,寄到三位老板娘手中的明信片都画了黑框。”早苗终于停止啜泣,低声说道。

“哦?所以三位老板娘才会知道这件事。但是……”水上三太数了数牛皮纸袋里的明信片,一共有九十五张。

从牛皮纸袋的摺痕来看,他们应该印了一百张吧?这表示他们已经寄出去五张了。

“老板娘,除了你们三人之外,还有谁收到这种明信片?”

水上三太话还没说完,一辆车子已经开到门外。紧接着,有人从车子里走下来。

“哎呀!会是谁来了?”

城妙子紧张得嘴唇都发白了。

“三少,这下子该怎么办?”

正当他们陷入一片错愕之际,脚步声毫不留情地向他们逼近,三位老板娘现在正处在一间小得无处可藏身的房间里。

于是水上三太只好鼓起勇气来到玄关,只见站在门外的男子正藉着打火机的火光看着门牌,对方一看水上三太,便笑着说:“不好意思,这么晚了我不请自来,请问石川宏先生在吗?”

房里的三位老板娘一听见这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全都忍不住叫了起来:“啊!这不是爸爸桑吗?”

虽然水上三太经常从报章杂志、传播媒体上看到这位新兴企业家的惊人事迹,却从来不曾像今天这般和这位名闻遐迩的企业家面对面。

风间欣吾今年应该已经五十一岁了,却仍拥有一头浓密的黑发,以及五尺七寸的身高。瞧他壮硕的体格、略黑的肌肤,就连同样身为男人的水上三太也不得不承认——风间欣吾真是一个相当性感的男人。

此外,水上三太也曾经听同事说起他的事情——风间欣吾在那方面可说是个中高手哩!就算一个晚上跟五个女人在一块儿,他也依然神情自若。

但是让水上三太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风间欣吾进屋之后,盯着眼前的男女相拥图看了一会儿,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怒意。

他对于自己妻子红杏出墙的行径似乎只觉得无法理解,并不感到羞辱。

只见他眉头深锁,久久不说一句话。

好不容易,风间欣吾的视线终于从躺在地板上的两人身上移开,他指着水上三太问道:“妙子,这位是房东吗?”

“不是,爸爸桑,他是卡斯迪洛的客人——水上三太,目前在东都日报文化部工作。”

“东都日报?”

刹那间,风间欣吾脸上浮现出一抹厌恶的表情,他目光锐利地看着三位老板娘。

“你们为什么要带这个人来这里?”

“事情不是这样的……风间先生,一如老板娘刚所说,我是卡斯迪洛的常客,今天晚上我去卡斯迪洛的时候,发现这三位老板娘在一块儿讨论事情,仿佛遇上了麻烦。我觉得事情不太寻常,便悄悄尾随其后,跟踪她们来到这里,没想到却误打误撞地遇到这件事。”

闻言,风间欣吾将水上三太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一遍,然后开口说:“我买,你打算卖多少?”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水上三太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您是要买……”

“我要买你想写的报导。没关系,你尽管开口吧!”

“哈哈!原来是这么回事。”

“你到底想要多少?说个数吧!”

“如果我说我想要风间先生您名下所有的财产,您会给吗?”

“你说什么?”

“风间先生,刚才这几老板娘跟我谈的时候,我开价三亿圆,但是现在谈判的对象换成您,恐怕还有议价的空间!”“我看你根本不打算跟我谈这宗买卖!”风间欣吾口气冰冷地说道。

“喂!水上先先生……”城妙子的语气跟风间欣吾一样冷冰冰的。

“你的意思是想泄露这个秘密?”

“用泄露这样的字眼实在不太恰当。不过正确无误地报导事实真相,可是我们新闻从业人员的义务,也是人人应该有的正义感。”

“哈哈!好一个正义凛然的新闻从业人员,只是这么一来,早苗可就不幸了……不,我应该说,早苗的哥哥就要吃牢饭喽!”城妙冷笑着说。

“早苗的哥哥要坐牢?”

“是啊!虽然我对法律一窍不通,不过我曾经听说,殉情者当中一人存活下来的话,不是被判个协助他人自杀,就得判个什么罪名的。”

“你、你说什么?”

“我是说,早苗的哥哥还活着,只有风间夫人死了。”

“早、早苗!”

水上三太怒吼一声之后,立刻跑到石川宏身边摸他的脉搏,结果发现石川宏的脉搏非常微弱。

“早苗,你为什么不快点叫医生?”

“因为、因为刚才老板娘说……”

“哈哈……看来是我的小老婆阻碍早苗小姐叫医生来呢!”

“混帐!”

“不是我说你,遇到这种情况,我们只能相互扶持了,怎么可以再为难对方呢?现在我开车把我老婆载回去,到时候只要说她是在家里服用药物过量,不幸死亡就好。至于你,就留下来尽力挽救这位小姐大难不死的哥哥吧!”

水上三太这回是彻底失败了。

他本来还想再抗辩,但是一看到旁边哭得像个泪人儿的早苗时,什么新闻从业人员的正义感,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好吧!风间先生,我输了,你的小老婆们全是厉害的女强人。”

“多谢夸奖。”

“不过……”

“不过什么?”

“我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明天一早我要去府上拜访,并且写下当时的情形。”

“什么情形?”

“风间产业负责人的夫人——美树子被人发现死在家中,死因疑似药物中毒之类的报导……”

“这样的报导有什么新闻价值吗?”

“您真是太谦虚了!死者可是社会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风间产业社长夫人呢!再说,知道十年前那件事的人,现在也都一定活在人间啊!”

“你说什么?”

风间欣吾的眼中霎时燃起怒火,水上三太也丝毫不肯示弱地挑了挑眉毛。三位老板娘被现场一触即发的战火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哈哈哈……”

风间欣吾忽然干笑着说道:“好,真有你的!明天你就来我家采访吧!不过还得请你笔下留情。”

“放心,我们报社也不爱那些小道消息。”

“既然如此,妙子、君代,益枝,你们刚才都听见水上先生已经同意我们把美树子带回去了,还不快去准备一下。”

“是,那么请男士先回避一下,好让我们为夫人更衣。对了,早苗,隔壁房间是空着的吗?”

闻言,早苗立刻诚惶诚恐地回答妙子:“是的,不过房里有些脏乱,还请各位多包涵。”

风间欣吾点点头,正准备跟随早苗走进隔壁房间,却倏地发现桌上的牛皮纸袋。

他大略看一下里面的东西,便一把抓起整包牛皮纸袋,放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隔壁房间大概是早苗的寝室,墙壁上装饰了一些年轻女孩喜欢的饰物。

早苗默默地拿出两个座塾后,立刻回头准备到隔壁房间帮忙。

“啊!请等一等。”风间欣吾叫道。

“爸爸桑,请问有什么事吗?”早苗两眼无神地应道。

“完全没有。”

早苗神情紧张地盯着风间欣吾看。

“刚才老板娘已经问过我这个问题,可是我真的—点也没有察觉出有什么异样。总之,这件事情是在没有任何预警的情况下发生的。”

“这么说,连住在一起的妹妹都无法在事前阻止这件事情发生喽?”

“嗯。老实说,我直到现在仍不敢相信自己的哥哥和夫人之间会有什么暧昧关系,总觉得这件事透露着一丝古怪!”

“是吗?那么,麻烦你到隔壁帮忙吧!”

“是。”

早苗深深的一鞠躬之后,便走向隔壁房间。

这时,一旁的水上三太忍不住开口问:“风间先生,夫人和早苗的哥哥是怎么认识的?”

“最初好像是因为早苗的介绍,妙子只好卖个人情给早苗,请她哥哥替她画张肖像画,没想到他哥哥画得不错,我太太看了之后,也表示非常喜欢。因此今年春天,早苗的哥哥便开始每隔三天到我家为我太太画画……不过,当时我作梦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种地步。”

风间欣吾真不愧是战后属一属二的大企业家,发生了这种大事,他依然表现得镇静如常。

水上三太对风间欣吾的说法并不感到怀疑,他只是纳闷风间欣吾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早苗家。

“对了,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您今天为什么会来到这里?难逍您也收到那种明信片了吗?”

“啊!这么说,你都知道了?”

风间欣吾难得露出一丝惊慌失措的表情。

“是啊!刚刚才知道的。我听说您正在关西旅行,那么,您是在什么地方收到那张明信片的?”

“在大阪的饭店里。”

“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

“所以你才会专程赶回来?”

“是的。”

“在来这里之前,您回过家吗?”

“没有,我只是打了通电话回去。”

“后来呢?”

“我找不到美树子,便想找那几个女人问问看……”

风间欣吾用下巴指了指隔壁房间,接着说道:“谁知她们全都跑到卡斯迪洛去了,我只好打电话到卡斯迪洛询问,结果店里的人告诉我,她们和早苗出去了,我立刻猜到她们是到这里来,于是赶紧打电话回家,叫下人查一下我太太的交友名册,才得知这里的地址。”

“当你看到这张明信片的时候,就联想到他们会殉情吗?”

“是的,因为明信片中的内容都用黑框框起来,让人觉得很不吉利。对了,水上先生……”

“什么事?”

“虽然我一看到明信片,就直觉他们想要殉情,可是在另一方面,我又不这么认为。以我对美树子的了解,她应该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所以我猜想,这宗殉情事件的背后可能有更复杂的隐情。”

“你所谓更复杂的隐情是……”

“唉!也说不上来,或许只是一种直觉罢了。总之,一切还要等早苗的哥哥清醒之后才会比较清楚。”

水上三太听了,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风间先生!”

水上三太大叫一声,接着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一切有可能是凶手故布疑阵?”

风间欣吾还来不及回答这个问题,门外已经传来城妙子的声音:“爸爸桑,都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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