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陆白难得一见, 贺锦天被可爱到,忍不住把陆白抱在怀里。

可考虑到小孩脸皮薄,最后还是出了个更加自暴自弃的馊主意。陆白一开始严词拒绝, 后来莫名就被以毒攻毒只要我足够理直气壮,我就一定不会社死的这种逻辑给绕进去了。

于是, 五分钟后,两人各自穿着对方的家居服下楼, 贺夫人的视线在陆白和贺锦天身上各打量一圈, 果然没说什么,但是招手叫他们俩过来。

陆白表面镇定的走过去,结果就被贺夫人拉住了手腕,帮着陆白把过长的衣袖整理了一下。然后又换贺锦天, 帮他扥了扥稍微有点短的衣摆, 然后就叫他们俩坐下赶紧吃饭。

贺父落座以后, 在贺锦天身上打量了一圈,刚想说穿的衣服怎么还短一截,然后就被贺夫人推了一下, 再看陆白也明白了, 人家小两口的情趣,也不在说话。

于是饭前的小风波就这么过去了。

陆白吃过饭上楼的时候还有点不可思议,等看到弯腰拿东西的贺锦天的背影,他才算有了真实感。

“你看,我就说没事儿吧!”贺锦天揉了揉陆白的头发,“不过平时你都穿西装真看不出来你比我矮这么多。”

贺锦天觉得是陆白的腿太长了,西裤修身,越发显得整个人像是抽条的翠竹,挺拔修长。直到换了一次家居服, 贺锦天才发现,陆白比起自己,足足小了一号。自己大学时候的衣服穿在陆白身上也是宽松的。

陆白不想听这个,干脆亲了贺锦天一口,迫使他闭嘴。可转眼就被贺锦天反客为主,最后还被扑倒在床上。

感受着身上的重量,陆白简单的对比之后,觉得自己想要把贺锦天抱起来可能有点困难。

贺锦天见他走神,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尖,“在想什么呢?”

“在想锻炼的事儿。”陆白直言说出自己的打算,“学长你说我要不要去找个健身教练?”

“……”继早晨的晨跑之后,陆白又提出了锻炼身体的事情,贺锦天虽然挺赞同,可难免还是哭笑不得。

“所以你之前为什么不考虑去锻炼?”

陆白看着贺锦天,“我也没想到会和学长这种类型的人在一起啊!”

陆白对于感情的认知是在成年之后才确认的。和之前徐锐他们也有一定的关系,陆白在脑补自己未来的对象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偏向于那种小巧可爱没什么威胁感的类型。

像贺锦天这样,比自己高大,性格虽然温和,可也有强势一面的类型,从来都不在陆白的考虑范围之内。

可偏偏,兜来转去,还是栽进了温柔乡。

陆白叹了口气,捧住贺锦天的脸,“学长除了脸长得好看以外,剩下都和我当初脑补的理想型截然不同。”

贺锦天想了想觉得不对劲儿,“我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憧憬对象吗?”

陆白:“向日葵也没考虑过自己会和太阳结婚呀!”

说的好有道理,贺锦天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只能咬了陆白一口当成惩罚。

陆白一边躲,一边笑,“学长别生气,我是开玩笑的。”

贺锦天不依不饶,陆白笑道没力气,最后索性反客为主,主动吻住了贺锦天。

“不生气啦?”陆白的额头抵着贺锦天的额头,气息还没有喘匀。

贺锦天不说话。

陆白闭上眼,蹭了蹭他,感叹道,“真好。”

“什么真好?”

“就现在真好。”抱住贺锦天,陆白和他对视,认真的说道,“我过去不敢往这方面想你的。”

“为什么?”贺锦天不明白。

陆白低下头,过了一会才说道,“神明怎么可以被亵丨渎?”

贺锦天沉默了一秒,郑重的回答他,“我不是神明,我只想给你创造你渴望的公平。”

陆白摇摇头,把脸贴在贺锦天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不是的学长,你的出现,对我来说,就是救赎了。”

陆白从年幼起,就一直生活在浓重的黑色当中。每一次他快要被同化,都会被贺锦天伸出来的手拉回来。

过去的陆白不敢回应,宁愿用更深的黑暗刺激自己清醒,生怕污染了贺锦天。

幸好,贺锦天一直在他的面前等他,也幸好,陆白最终还是把自己身上的泥污甩掉,用最完美的姿态拥抱了自己的救赎。

好日子才刚开了个头,甜味就已经足以令人沉溺了。

所谓的爱情,就是凑在一起瞎胡闹到睡着,也会觉得这一个晚上过得十分充实。

第二天一早,贺锦天和陆白一起下楼,贺锦天市局那边没事儿,正好顺路把陆白送去公司。

陆白到是一早就有会议,车上忙着看秘书整理的会议资料。一直等到下了车,才匆匆给了贺锦天一个告别吻,然后就赶紧下车了。

贺锦天看着陆白带人进公司的背影,雷厉风行的样子,心里有点说不出的骄傲。

慢慢掉转车头看向市局。快要过年了,最近市局也是难得清闲。

贺锦天下午去证物科取个报告,意外发现证物科的库房在整理过去案件里的一些遗留证物。

其中有一样是一把银质的长命锁。

长久的存放让最表面的一层银色氧化,变得陈旧。从做工看,并不是特别精良,但上面的花样应该是特殊定制后设计出来的。并不是普通的花纹。

怎么说呢,价格不贵,但是能看出做这把长命锁的人格外用心。

贺锦天不知道为什么,难得好奇将索拿起来看了一眼,意外发现,长命锁的背后是有字的。

“白玉不毁,孰为圭璋。”是《庄子·马蹄》里的话,意思是,白玉如果不经过琢磨,怎么能变成有形状的器物圭璋呢?比喻要想成才,必须经过磨练和学习。

而这句话下面,则是一个名字,以及一个出生年月日。

名字有点模糊,贺锦天把长命锁拿近,仔细看了看,意外发现,上面的名字,竟然是陆白。

“这个长命锁是哪个案子的证物?”贺锦天赶紧找了一趟证物科的同事。

“是十几年前孤儿院虐童那个案子的证物。”这位同事凑巧负责过当年的案子,“贺队那时候还小呢!举报的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可惜后来案子破了,这个孩子却一直没找到。这把长命锁后来也没有人认领。问了孤儿院救出来的其他孩子,都说不知道。”

“我们之前整理案件的时候还说,这长命锁上的名字和陆先生同名啊!。”陆白的身世在市局还是比较神秘的,除了贺锦天和当年几个知根知底的以外,剩下的几乎不知道他也出身孤儿院。

可这里面知道当初举报孤儿院的人就是陆白的,却也只有贺锦天一个。

这是徐锐给陆白模仿出色的奖励,而陆白也正是因为这个奖励,才能彻底在徐锐手下保住性命。

因为徐锐心里的白月光,就是快穿世界里,宁死也要从地狱里爬出来,把徐锐推上审判席的陆白自己。

而幼年的陆白,但凡像其他小孩一样,提一个类似于休息一天,想要离开,这种软弱的要求,那么现在墓地里躺着的,就是陆白了。

想到陆白那些年的经历,贺锦天心里不痛快。可看着长命锁,他又有些犹豫。

“白玉不毁,孰为圭璋。”能写出这样的话,并且为陆白名字寓意,想必是为严父。

而这把长命锁设计得这么精细,可见严父对于儿子,也是喜爱的。

一直以来,陆白都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疼爱。如果能够得到一些消息,至少证明陆白会出现在孤儿院,是因为造化弄人,而并非刻意抛弃,他的出生也一直是被父母期待的,或许这对于陆白来说,也是一种强大的治愈。

贺锦天想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去监狱看看当初陆白孤儿院的那个院长。

虐童案最后判得很重,加上当时有幼童因为虐待而死亡,所以院长到现在还没有被放出来。

见面室里,院长看着贺锦天手里的长命锁,在过了许久,终于也想起来这个东西的来历。

“这孩子很早就被人领养走了。”院长对陆白印象深刻。因为陆白是院里唯一一个怎么打都不会屈从的孩子,甚至还敢反抗他。再加上陆白实在长得太漂亮。哪怕受了那么多折磨,也阻止不了他人把注意力落在陆白的身上。

用院长的话说,陆白看人的眼神,就像是一匹永不屈服的烈驹。

“所以他是怎么到的孤儿院?”贺锦天难得紧张,他希望陆白的亲生父母是因为不可抗力的原因让陆白最终遗落在孤儿院。可又怕那个原因太不可抗力,以至于现在的陆白听见,仍旧会因此难过。

然而院长却回答说,“陆白是被遗弃的。”

“他没有父亲,母亲未婚生子,难产死亡。具体为什么未婚生子,你恐怕要往下查,至于这个银锁,是他外祖父给他打的。”

“是谁遗弃了他?”

“应该是大姨。就是他母亲的姐姐。当时他的外祖父已经去世了。”

这和贺锦天猜测的差不多。至于那位不知名的父亲,现在看来,也没有什么要找的必要。但是最起码,从陆白外祖父和母亲难产也要把他生下来的这些细节来看,不论父亲如何,最起码他的母亲和外祖父是对他有所期待的。

至于其他人,不提也罢。

贺锦天得到了想知道的答案,于是就准备离开。

在他站起来的时候,院长突然问了他一句话,“那孩子,那孩子现在过得还好吗?”

贺锦天笑了笑,“好,我们要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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