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的灯光从惨白换成了暖光,视觉一下比以前昏黄许多,朦胧胧仿佛带着温度的纱帘盖在身上,屋内有乐声传来,是一首舒缓的小语种民谣。

他驻足门口,意识到自己原本清净的屋子已经被改成了不知道什么风格,好像柜子被挪动了,空旷的客厅一下变得热闹许多。窗边地面摊开几块手织的地毯,花纹里透泛出异域风格,上头撒了几个软软胖胖的抱枕,好像是用来给人躺着休憩的。通常不会有人去坐的沙发背上也耷着一条同样胖乎乎的绒巾,枣红色,一半拖拉到了地上,在这个低对比度的屋子里仿佛鲜活生命一样的存在,秦霍有一种新奇感,忍住去把它叠起来的*,目光在斗柜茶几这些地方反复流连,尤其是那些好像凭空出现的花瓶,里头盛放的花草好像能淬出水,鲜嫩嫩被攒一团。

“哈哈哈!”

除了民谣低沉舒缓的音乐,耳畔竟还有笑声传来,秦霍一听之下,更是愣住,错眼看去,就见两个笑得满脸褶子的老太太端着个北方式样的火锅从厨房里钻了出来。

是孙阿姨和尤阿姨,秦霍和她们相处了好几年,只记得她们在自己面前噤若寒蝉小心谨慎的模样,从不曾想她们竟还有这样自在的时候。她们眯弯着眼,圆胖的两张脸蛋上满是慈爱的笑容,倒更像是记忆中无比深远的长辈模样了。孙阿姨一边走,还一边不知道跟谁嗔骂:“……你这个坏小子,动不动就来和阿姨撒娇,不过晚上可不准多吃啊!多吃要积食,要肚子痛的!”

客厅那张耷着毯子的沙发上突然翘起一只脚,纤瘦白净,叫秦霍忍不住盯着多看了几眼。脚主人顽皮地蹬着沙发扶手,又挂下去用脚趾撩地上的毯子,尤觉得不够,突然坐起身来,露出一头乱糟糟的短发和那张睡意满满的脸蛋,用显然是总被人宠爱才能娇惯出的理直气壮叫道,“阿姨,你要帮我切多一点牛肉!”

“哎呀!秦董!”尤阿姨满眼看孙子般慈爱的目光,一转头瞧见了站在门口的秦霍,顿时呆住,脸上的笑容潮水般褪去,惊慌地上来迎接,“秦董,这……”

孙阿姨赶忙帮着解释:“您别误会,我们都没想到您会那么早……主要是下午忙着收拾屋子还没吃晚饭……”

她俩端着的火锅是烧炭的,清汤在热力的作用下不住沸腾,葱蒜香料沉浮其中,香气袭人,秦霍肚子一空,突然想起自己似乎也没吃晚饭。只是见两个阿姨目光躲闪,又想到她们刚才满身慈爱的模样,秦霍也说不好心中究竟是别扭还是怅然,瞬间就没了胃口。他不擅长提出生活方面的需求,也终究没有表态,只是将车钥匙递给孙阿姨,想像平常做的那样不动声色地钻进书房里。

“秦董。”他走到一半,却突然被清亮的男声叫住,回过头,就见原上正趿拉着拖鞋闲适地看着自己,连头发丝都透着那股独属于他的自在范儿,“火锅哎,您不一起吃点吗?”

秦霍定定地打量他,确定这是声真诚的邀请,心情便不受控地轻松了一点。

“不用了。”他没有和人一起吃宵夜的习惯,但也领了这份情,语气都显得没那么生硬了,“公司会尽快解决周展嚣对你个人安全造成的威胁,在那之后为你安排新的住处。现在这里我不常来,除了二楼你一切随意,有什么要求可以对木助理提……”

他想了想,又觉得以今天自己回来看到的情况,对方应该不会有“不自在”这种情绪,也就没有说太多不擅长的宽慰。原上目送他高大的背影隐没进二层,总觉得自己好像感受到一股说不出的寥落,心道真是怪透了。你说这种人图什么呢?拼死拼活工作赚钱却毫无享受,活着有意思么?

“咚咚咚”

极轻的敲门声响起,秦霍的目光从屏幕上收回,眉头微皱:“进来。”

来的是尤阿姨,端着个放了砂锅的托盘,秦霍能听到液体在容器里翻滚时轻微的滋滋声,随之而来就是股似曾相识的香气。

“秦董,这是牛骨汤底熬的粥,原先生让我送一碗给您。”尤阿姨好像怕他生气,放下东西匆匆就走了,临出门还加了句“您要是不想吃就放那吧,我迟些来收拾。”

书房厚重的大门隔绝一切,将这微小的插曲不露痕迹地掩饰起来。秦霍看着那盅砂锅,一瞬间不受控地伸手揭开了盖子,馥郁的香气将他温暖地包围起来,热粥滑下喉咙,全天绷紧的神经似乎都开始放松。

他吃完这顿少有的宵夜,已经无法集中注意力在工作上,点了根烟,坐在窗边看着悬在墙上的全家福,静静抽了起来。

上一次来自深夜的关怀是在什么时候?

好像真的过去很久了。

******

吴晓越在合约上签下自己的大名,忽然觉得恍如隔世,桌对面四海影视的签约负责人笑眯眯地说“合作愉快”,他却好半天才出手与他相握。

好像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从这一刻起,他才算真正进入演艺圈了。

至于之后的路如何,能不能红,他是否也会像大多数新人那样籍籍无名地沉寂下去,没有人知道。吴晓越想了想,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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