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室立在静心湖的中央, 四周都是水面。七八月份的莲花正是盛开的时候,到了九月就有些凋零了,满湖面的荷叶与莲蓬外, 少有几朵莲花。

屋内的窗户全通着, 紫檀喜鹊登枝的方榻旁炉子里的水咕噜咕噜烧得正开, 恒亲王斜躺在藕粉色的海棠花迎枕上, 单手撑脑袋挪了挪,撤着身又换了个位置。

他正对面,太子正垂眸沏茶, 他那一双手指尖修长, 温润如玉,哪怕是握着茶盏,都是让人挪不开眼睛。抬手,沏茶, 一举一动却都透着股熟悉。

恒亲王瞧着, 像是出了神。

直至一盏茶推到他面前, 太子捧起茶盏抿了一口, 随口道:“西凉国那边还未兵变。”西凉国换主,意图想收购北疆。

虽暂且与我朝相好多年,但国土一经易主,之前的盟约不复存在。

恒亲王这么些年来征战西北,刚回京都才至半年不到,若是北疆异动,朝中自然想让他出兵。

“西凉国主才刚登基上位, 就算是有这个胆子暂且也不敢轻举妄动。”恒亲王回过神来,轻嗤一声。

摇了摇头散了那些思绪,起身单手接过茶盏微抿了一口。

太子垂下眼帘, 对这话倒是半点不惊。军中的势力他本就比不上恒亲王,他如今的威望是在西北七年拿无数的血肉拼出来的。何况,西凉到底太平多年,哪怕是有这个异心出征也缺个理由。

否则,无端起异,民心不服。

室内的酒气有些重了,伴随着茶香直熏得人皱眉,恒亲王自打坐下后就只垂眉,也不说话,让喝茶就只喝茶。

他不说,太子便不问,室内一时之间安静得只有炉子里烧开的咕噜声。

“怎么回事?”

王全与庄牧两人守在门口,侍卫们都只能站在远处候着,秋来多雨,这月室四周又是湖面,两人躲在抄手游廊上,一时有些狼狈。

王全既问,庄牧便也就说了:“今日一早陛下就让殿下入宫,一个时辰才出来。”

出了乾清宫的门殿下便也没回去,转头就来了东宫,还喝了太子殿下这不少美酒。

“得,这殿下只怕又被逼婚了。”

王全倒也不嘴碎,只是这稍一揣摩便也就知道陛下找恒亲王是为着什么了,恒亲王如今只除了成婚一条不让陛下满意之外,在朝中的威望直逼于太子。

太子入主东宫之位七年,陛下一直设防着。何况,陛下如今正当壮年,朝中太多拥护太子的党羽,这江山也就如西凉国那样,可以易主了。

陛下宠爱恒亲王,与其说父子之间喜爱,倒不如说是用这些宠爱来制衡太子。帝王之术,在这宫中,父子也可以不是父子,君臣却永远都是君臣。

窗外下起了小雨,连绵的雨声打在荷叶上,在湖面上泛起一阵涟漪。

太子两指握着茶盏,转头看向水面。

“安平王昨日入宫面圣,与父皇聊到半夜至归。”安平王家的郡主自中秋之后对恒亲王一见倾心,本陛下就将她与恒亲王赐过婚,哪知中秋家宴见过一面后越发难以忘记。

回去之后以泪洗面,非恒亲王不嫁。

安平王这么些年,深受陛下宠幸,他拉下老脸去恳求,只怕陛下不难动容。

“ 安平王的郡主若是同意入我恒亲王府当个妾室,恒亲王府也不介意多双筷子。”恒亲王单手指着酒杯看着窗外,冷着脸道。

这话有些轻狂。

那可是王府的郡主,又是陛下的宠臣,让去恒亲王府当个妾?不说旁的,朝中大臣,宗亲,只怕也要反对。

他一去西北多年,挣了不少军功。手握兵权,区区一场婚事他要说不娶谁也强迫不了。何况,以他的性子,倒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小事发愁。

太子不过是随口一言,恒亲王的心思他也懒得揣摩,屋内的酒气一直不散,两人茶水喝得差不多了。

他将水炉给拿下来,换了壶酒上去温。

恒亲王举着酒杯,许久都没喝一口。

科举已经开始,他也如约送贺文轩入考场。他这个人向来随心所欲,查了贺文轩的身份之后,管他是知府的儿子,还是王爷的庶子,立即派人着手让他顶替了个秀才的名号。

科举九日,如今快过了一半,他每日都在等着那幅画。

心绪不宁,却不愿回去,这才来的东宫。

温热的酒香袭来,太子亲自斟了一杯,酒是温热的,三月里的梨花酿还带着一丝丝甜香。他低头闻了一口,没入口 。

恒亲王扭头就瞧见他这番,收回眼神仰起头一口气喝了。

“让庄牧去搬的,听说是你的珍藏。”梨花酿倒不难得,难得的是好的梨花酿,恒亲王来东宫大醉一番,喝了太子的酒倒是没半点的不好意思。

“再珍藏的酒都是让人喝的。”太子轻笑了一声,将酒杯放了下来。

“怎么,你不尝尝?”

昨日喝得半醉,让她闹了脾气,太子想的刚瞧见的一双泛红的眼睛,摇头轻笑了一声换了旁边的茶盏:“酒量不好,喝醉了还要让人伺候。”

恒亲王一愣,随即便是大笑了起来,一时之间烦闷的情绪倒是退散了。

兄弟几人中,他酒量是最不好的,只他去西北七年回来,酒量自然变了。太子喝酒向来克制,喝的不多酒量故而不长。

但少有人知道他喜欢,不然东宫的酒窖中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好酒了。

如今听了这话,恒亲王思绪回笼,难得地笑了几声:“这谁这么有本事?让你说出这样的话来?”平日里两人在朝中在如何,但毕竟陛下子嗣少,虽不是一母却也是手足。

再细细打量他的眉眼,果真一见平日里雅致如玉的人眉眼间与平日里不同。

太子斜靠在藕粉色的海棠方榻上,月白色的长袍轻垂于地面,姿势颇为几分松懒。那张脸依旧是温润着的,虽与他这个人不符,却依旧是一副让人设下心防的好模样。

听了这话,眉眼仰起细细的笑了一声。

少有人知太子儒雅不过是张皮,何况,恒亲王看人多年,真笑与假笑自然也是看得出的,见了他这样,哪还有什么不明了的:“瞧来是我哪个小嫂子了。”

太子年岁比他大一些,他刚去西北那边,太子刚入主东宫与太子妃成婚。七年过去,东宫的后院中女人不少,大多都是陛下与皇后选的。

皇子向来都是如此,生下来便受了旁人难以想象的滔天富贵,有些东西便是由不得自己做主。

恒亲王开始还以为他会不喜,今日一瞧这模样,倒像是有了上了心的。

“我倒是想去见见了。”

恒亲王随口一句,太子眉心却是皱了一皱,随即道:“性子有些娇,这几日又在与我闹脾气,改日吧。”

虽是手足,但恒亲王到底是成年人,又无娶亲,玉笙是他的女人,他并不乐意她去见外男。

“你这一番推辞……”恒亲王捧着茶盏发笑,眼神落在窗外的莲蓬上,想起上一次过来他还在这捞起两个人来,大概是他后院的女人。

就是不知如今太子惦记的这位,是不是其中的一个了。

“你后院那个落……”转过头,恒亲王下意识的去摸袖口,当初救起的那个小姑娘耳坠还挂在他领口,他随手塞到了袖子里。

如今一摸,倒是摸了个空。

“什么?”太子仰起头。

恒亲王看了一会,倒是一笑,手从袖子里伸出来,摇头重新站起来:“没什么。”那小姑娘他当初也没看见模样,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没风声只怕是性子聪慧让人瞒住了。

虽本无什么,但若是被有心人知道到底是有损清誉。

“天色不早了,我说我该回了。”恒亲王低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小炉子里的酒依旧还在温着,他说完之后推开月室的大门。

太子后一步他出去的,出门后王全便撑着伞在外面候着:“元大人在等您,来了好一会儿了。”

青木骨伞撑在头顶,太子弯腰走入一片雨帘之中。出了静心湖的抄手游廊,侍卫们抬着轿撵在外面候着。

上轿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一阵细小的声响。

王全在一旁撑着伞,见殿下不动了转身往身后看去:“殿下,好像是只猫。” 雨下得有些大,砸在油纸伞面上噼里啪啦的响。

太子从王全手中夺过伞,独自往声响那儿走过去。

扒开假山后的草丛,一只巴掌大的猫被雨水淋得浑身湿透,闭着眼睛几乎奄奄一息。王全淋着雨追过来,太监服被雨淋得黏在身上。

“殿下,真的是只猫。”

那油纸伞下的人轻笑一声,太子道:“孤瞧见了。”玄色的长靴伸出去,勾着那猫的脸左右瞧了瞧,瞧见那爪子亮出来,太子又笑了一声。

“救的活,拿着吧。”

“啊?”王全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片刻之后,太子的轿撵里,一只巴掌大的猫浑身泥水,脏兮兮地缩在了描金罗绸的迎枕上。

***

玉笙从广阳宫中出来,雨势刚好小了些。

纯良媛与夏良媛坐着轿撵走的,良媛之上才可坐轿撵,玉笙在广阳宫门口恭送两人,起身的时候姜承徽又挨了上来。

“一日不见,姐姐怎么憔悴的多?”

昨日殿下一回来就去的合欢殿,最后却是又怒气冲冲的出来了,这事谁人不知?姜承徽盯着玉笙那泛红的眼角,想问问昨晚与殿下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可开口却又知道不妥,故而没敢轻易问。

感受到那打量的目光黏在她身上,玉笙心中轻笑,面上却是越发的愁容。

“我没事,多谢妹妹关心。”

莫非真的跟殿下吵起来了不成?姜承徽暗自嘀咕着,却又不敢直接问,玉承徽受宠她之前还打算搬到她合欢殿去住,如今看来这也是被殿下厌弃了?

姜承徽算盘打的啪啪作响,一时不知道这玉承徽还值不值得她继续巴结。

雨下得突然,冬青等人撑着油纸伞护着她往外走。玉笙前方是元承徽,她家世高,听闻兄长还是跟着太子殿下的亲信。

这次入东宫的除了刚坐轿撵走的夏良媛外,元承徽的家室便是最高的了,故而她每次出来都是宫女嬷嬷们簇拥成一群。

如今两个嬷嬷,四个宫女团团围着她,玉笙瞧她那人多,又下着雨,挤在一块都是人,便错了两步想让元承徽先走。

她刚停下,元承徽在前方跨过门槛,身侧的林昭训不知何时挤过去的,不小心踩了个宫女的裙子。

那宫女正撑着伞,弯腰扶着元承徽,起身的时候被裙子扯得一晃荡,立马往元承徽那儿倒。

玉笙在身后瞧得,一句小心还没开口,便瞧见元承徽身侧那嬷嬷像是有功夫,单手便拎起那宫女便往旁边一扯,没让她碰到元承徽半点。

那嬷嬷她之前像是没见过?玉笙扬了扬眉,目光又落在元承徽那儿。

只见她小脸白白的,双手护着肚子,又很快的就放开了。

“林昭训您怎么走路的,撞到了我们主子可如何是好?”林昭训被吓得一懵,过了会儿才回过神来。

“我又不是故意的。”

林昭训嘀咕了两句,有些莫名其妙:“再说了又没磕着碰着。”至于发这么大的火。

“好了,我没事。” 元承徽脸虽白白的,倒是开口出来阻止:“先回去吧。”

“元承徽这排场,哪里像是个承徽,倒是像贵妃娘娘。”等人走后,姜承徽倒是开口说了一句。玉笙垂下眼帘,她三番两次地看见元承徽护着肚子定然不是巧合。

只怕她之前的猜测果然没错,元承徽十有八九是有了身孕,只不过是瞒着没有暴出来而已。

回了合欢殿,玉笙心绪有些不宁。

素嬷嬷捧着药碗上来,玉笙搅了搅赤金小勺却是没喝得下去,药碗原样放了下来,玉笙抬手揉了揉眉心。

“主子这是怎么了?”

深吸一口气,玉笙才道:“元承徽怕是有孕了。” 她将上次与刚刚的事说了一遍,元承徽入东宫才几个月,承宠的时间才几日,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身孕。

玉笙拨弄着指甲,只觉得心绪有些乱了。

殿下七年无子嗣,除了陛下与皇后催一催之外,太子妃与殿下并未多说,东宫之中也从未有过谁怀有子嗣的消息。

时间一长,她受宠最多,从未避孕,也是无半分的动静。

怎么这元承徽刚一来,就有了呢。

“这事也是巧合,主子您不要太心焦。”素嬷嬷捧着茶盏上来,劝慰:“而且沈太医也说了,主子现在母体不足日后怀孕比较好。”

抿着勺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玉笙问:“上次沈太医说的事,怎么说的?”

“主子平日里吃的喝的沈太医都查看了,并未有沈太医说的互斥之药。”沈太医开的药有些苦,玉笙喝的没甚滋味。

她口味淡,吃素多年,甜一点苦一点都比旁人要敏感几分。

捧起碗口打算一口气喝了时,小元子进来了,跪在地上磕头道:“主子,殿下派人送了东西来。”

三七下去接过,油纸包打开里面还是温热的,打开一瞧里面是几样糕点。

“是薛记的马蹄糕与云片酥。”素嬷嬷打眼一瞧,倒是乐了。

油纸包裹着,外面果真用红纸贴着个薛记二字,玉笙拿了块云片酥尝了一口,微甜,带着一股米香,味道倒是不错。

马蹄糕晶莹剔透,一口咬下去软软糯糯的还带着红豆馅。

玉笙吃了两块,不知是不是新鲜,只觉得比宫中做的好上不少,她让三七等人也尝尝,问素嬷嬷:“嬷嬷知道这家店?”

“京都糕点,这薛家可谓是一绝,每每都要排上半日才能买到。”素嬷嬷尝了一口,又小声:“听闻殿下还没回宫,却巴巴的叫王公公送糕点来,可是上了心了。”

玉笙垂眸看着那两处油纸包,没说话。

她要的可不止是上心,既然入了这东宫成了殿下的人,那要的也自然是他的心,新鲜劲儿能过去,上心也能变心。

但有些东西,却是能刻入骨髓的。

雨下得大,王全送了糕点,再赶出宫,太子恰好从暖阁中出来,他身侧站着大理寺少卿元大人,再往后是刑部的侍郎赵志恒等人。

大雨又带着一阵风,赵志恒等人弯腰退下,元令瑾朝后退了两步,想了想又回来了。

“殿下,属下与舍妹关系一向好,舍妹自打入东宫之后属下再也见过,这兄妹之情倒是难以割舍想去见上一见。”汤其等人虽死,但其后党羽抓着太子不放。

元令瑾这段时日抓住其中一人刘默,借由刘默之口,立下大功。

东宫传来消息说是她妹妹已经怀孕,元令瑾这几日兴奋的睡不着,想亲自带着大夫再去一次,只,刚开口,前方一道凉薄的视线就垂了下来。

太子站在廊檐下,头顶的秀灯照着半张脸,面上虽是温润的,只眼神冰冷:“孤的东宫照看不了令妹不成?”

元令瑾心下一紧,头皮发麻,瞬间就跪了下来:“属下多嘴。”他跪在青石板上,袍子上瞬间就积了水。廊檐下的雨打在他头上,顺着脖子划领口,元令瑾却动都不敢动一下。

“谨言慎行,这话孤已经说第二遍了。”

马车在下面候着,王全撑着伞送上去。元令瑾跪在身后,亲眼看着太子踩着侍卫的马背上去,马车消失在一边黑暗中,他这才如没了骨头般瘫软在地。

“元兄,起吧。”刑部侍郎赵志恒不知何时又回了头,弯腰拉了元令瑾一把。

初秋的天,元令瑾一后背的都是汗,抬起袖子擦了一把,冰冷的手脚这才回了温度。

“多谢赵大人。”

元令瑾弯腰,鞠了个躬。

赵志恒扶着元令瑾起身:“你我妹妹都在东宫,算是一家人。”赵家与元家联手,在加上如今元承徽有了身孕,为的就是斗下太子妃。

“这还要多谢赵良娣了。”元令瑾起身看着马车的方向,又是深深吸了一口气。

赵大人等人离开,元令瑾站在原地等了许久心口才落了回来,他身侧的小厮为他撑着伞,护着他往下走:“少爷,这赵良娣的方子这么有用为何还要给我们小姐啊。”

入东宫不到三个月小姐就怀了?小厮嘀咕着,总觉得有些诡异:“赵良娣自个儿怎么不怀一个?”

“你当她不想?”身侧,元令瑾摇头:“是因为赵良娣这辈子都怀不上了。” 这药方当年可是皇后用的,不然也落不到他们元家的手里。

马车在长街上跑着,黑檀木的马车中点着一盏油灯。

太子从暖阁中出来,雨势又下大了,吵得人心烦。他眯着眼睛靠在迎枕上,单手在上面敲了敲。

“东西可送过去了?”

他与大臣们议事大多都是在这,旁边一处点心铺子是出了名的,他回回来都瞧见了,却也没买过,平日里听说有多出名,他总是嗤之以鼻。

再好吃,能用宫中的御膳房做出来的花样多?

今日与人议事的时,其中一官员派小厮下去排队,他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那官员被问话还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才道:“家中妻子喜爱,故而他每次来他都买点。”

被太子问话,那官员跪在地上面上还有些白,哪只殿下就只问了这一句。

随后,太子便让王公公下去了。

“送了。”王全在前方架着马车,排队排到他都要明个儿了,他花了十两银子插的队:“奴才特意拿被褥捂着,送到玉主子那儿还是热腾腾的,主子你放心吧。”

太子捏着眉心,又在想旁的,元家与赵家联手,如今却是不得不防。他单手在桌面上敲着,却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吓了他一跳。

马车瞬间停了下来,王全赶紧进了马车。

只见只成人巴掌大的猫正趴在描金的迎枕上,太子月白色的长袍上浑身被印得脏兮兮的全是淤泥。

“殿……殿下……”王全瞧了一眼,想笑。

却目光凉凉一扫,又赶紧跪了下来。

太子眉心拧着像是能瞬间夹死苍蝇,单手拎着哪只猫面上表情十分的难看:“洗干净,让人送去合欢殿。”

王全赶紧接过,他随着主子多年,知晓主子向来不喜爱这些猫儿狗儿的。

他点头抱着巴掌大的猫要出去,弯腰还没出门,里面太子拧了拧眉,又道:“先留着吧,别送了。”

“啊?”猫崽子丁点儿大,王全单手护着:“不送了?”

月白色的长袍又皱又脏,太子看上一眼眉心都在突突的往上跳:“养好了再送。”目光落在猫崽子上看了眼。

这东西丁点大,养死了怎么办?

她要哭了,你哄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有宝贝儿说明天考英语四六级,我的宝贝们都加油啊,发五十个红包庆祝一下,大家加油奥利给!)

太子:反正我是不想哄了!!!回头,又是送糕点,又是送宠物,啪啪打脸感谢在2020-12-10 23:57:12~2020-12-11 22:56: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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