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这八字以外,愣是连落款都不愿意再施舍出来。想必这生活的重压已让他身心俱疲,在那位不愿意透露过去的故人的折磨下,倚寒兄他是真的很可怜了。

秉着要做个人且好人的信条,卿如是决定帮他到底,她倒要看看是个什么牛鬼蛇神,能丝毫马脚不露。

提笔蘸墨,卿如是回他八字:溯回旧事,循循善诱。

想了想,她又十分善良地给予了他鼓励:尚未成功,再接再厉。

既然是旧相识,那必定有共同的回忆,如果把回忆当着那故人的面讲一遍,看故人有什么反应,不就能判定究竟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了吗?

至于原来的钓鱼手段,卿如是觉得失败的很大可能是倚寒试探得太过明显,或许那故人十分聪明,事先察觉到倚寒的深意,所以生了戒备之心,刻意隐瞒。

但共同回忆就不一样了,能教一人惦念这么深的故人,他们以前一定有过许多可歌可泣的回忆,没准这位故人听之动容,绷不住就从了呢?

绝妙。卿如是为自己的聪慧拍了拍手,随即卷信入筒,给白鸽喂了些食后将它放飞。

还有三日就是郡主寿宴,案子刚有些突破,卿如是没多余的时间花在书信往来上,书信能简则简,大家多节省些时间最好,想必倚寒也挺忙的。

她转着书,放空自己,盯着晃成虚影的书边,思绪也跟着转。想通手法,却找不到凶手,是哪处细节被遗漏了,还是这个手法真就无懈可击?

陈肆和赵骞的嫌疑被排除了,霍齐呢?门上的鸡血真能准确引来过路人的驻足询问吗?她好像忽视了一些很简单的事。

直觉来说,这些非常简单的问题,也是案子的关键。

一坐就是一个通宵,她死抠着每个细节捋了一遍又一遍,时辰过去竟毫无察觉,直到耳畔传来鸡鸣的声音。

就是那一声鸡鸣。

卿如是苦思一整晚的细节被找到了,猛地拍桌站起,极快地拿毛笔写下那至关重要的一点。

这点一落笔,她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能布置出这么精妙的杀人计划的人,会这般粗心大意?

她推开窗看向外面,还有一点未褪的月光,隐藏在青灰色的薄雾中。探究地紧盯住潜伏的那抹月色,有些被忽视的东西若隐若现。

是什么呢?

思考半晌无果,卿如是只好先放弃深思,先去大街上察看,将找到的那处细节坐实。

她骑着马,慢慢悠悠地游荡在大街上。寥寥几人在道上走着,小贩还没来得及将摊子摆出来。

卿如是寻思着去照渠楼坐着吃点东西,打马过去,隔着一道横街,意外地看见萧殷正蹲在照渠楼外,给一名乞丐送糕点。

“萧殷。”她唤了一声,看见萧殷伸出的手微微一顿,而后将糕点放在乞丐手中,这才站起身,礼貌地朝她颔首。

乞丐见两人相识,赶忙走了。

卿如是将马缰丢给小厮,随着萧殷一同进楼。他问,“卿姑娘似乎不怎么赖觉,今日来得太早了些,是来听戏的吗?”

“不是,我随意转转。”

卿如是话音未落,就听见一声音调极尽婉转的“好巧”,她惊讶地抬眸看去,月陇西坐在二楼雅座上,从一堆卷宗里抬眸看向她,身旁站着明显没太睡醒但执着地抱剑凹出冷面侠风姿的斟隐。

萧殷解释说,“我正想告诉你,世子也在。也是随意转到此处的。”

说完他便领着卿如是上了楼,然后恭敬地退了下去。

卿如是拉开椅子,无视斟隐防备的眼神,狐疑地看向他,“你为什么要这么早出门?”

“和你一样。”月陇西看向窗外,浅笑道,“天还没亮,街上人影寥落。是吗?”

卿如是倒吸一口气,怔了片刻,笑道,“是。不过你不必罢,我抱着一探究竟的心而来,你又不必着急这个,可以使唤家中仆役,何必亲自出来?”

“刚好睡不着,想忙些公务,苦于家中置办寿宴,几番询问扰清净,干脆就躲出来了。”月陇西推了一碟糕点过去,“尝尝这个,我保证,也是扈沽城独一无二的手艺。”

卿如是没同他客气,一手拿了一块,随口问,“原来月家人也会睡不着?”月家不是最能折腾的么,以月一鸣为首,精力都甚是充沛。

“问得好奇怪。”月陇西难得地轻笑出声,稍作一顿,不知想到什么,忽道,“睡前看了一则杂文,不禁为文中男欢女爱之事纠扰,便睡不着了。”

卿如是不喜欢和人谈劳什子男欢女爱,但此时也没什么可聊的,勉强道,“你且讲来我听听。”

月陇西的双眸映着桌上的烛火,似被微微挑明了些,他的手指搭在桌边,不疾不徐地道,“斟隐,你先去门外候着。”

斟隐:“???”为什么?他也想听故事啊。他迟疑一瞬,看了卿如是一眼,冷着脸走出去了。

待他走后,月陇西道,“一对新婚夫妇,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在成亲当夜入洞房。原因是,新郎当时觉得新娘心中必定不情愿,所以没有强迫她。”

“新郎很爱新娘,新娘却不爱他。”卿如是点评道,“那为什么要嫁进来?被强迫?”

月陇西点头,“算是罢。忍耐好几日后,新郎还是去找了新娘,发现新娘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不愿意。”

卿如是状若恍然,“唔,互相暗恋?”

月陇西讶然瞟了她一眼,愣了愣,忽然勾唇轻笑,低声道,“是吗?我接着说……”

红烛残泪,室内通明,当晚他特意穿了一身艳气的绯红去找秦卿。

她被族中长辈禁足,愁得快要发霉,坐在书桌后边转笔玩,看见他来,她也不说话。

两人就那么沉默着,月一鸣在她房中走了一圈,一句话不说,把该灭的烛火都灭了干净。

最后走到床头时,凝视着那盏煞是好看的红烛,留下了光。

留一盏,他要看。

秦卿这时才觉得不对劲,皱起眉,“你做什么?”

“我见你实在无聊,给你找点乐子。”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他的声音已有些喑哑,尽可能轻佻些,不让她觉得自己是在逼她。

只要她没有感受到逼迫的意味,就可以清醒而理智地进行选择。

他已做好了准备,秦卿若说一个“不”字,他立刻就走。

秦卿虽在感情的事上不明白,但别的方向都明白得很快,她察觉到话中深意,大概是觉得逃不过罢,或是认命,直接走到床边开始脱衣。

她不反抗,他都不敢多问一句,生怕他多问了这一句她就又不情愿了。

假装淡定地走到床边,月一鸣轻轻抱住已脱得只剩亵。衣的秦卿,“我也没有经验,如果疼了你就唤我。我保证不折腾久了,一次。”想了想又放纵自己补充了句,“……最多两次。”

秦卿:“……”

当然,后来的事情无法控制,至少这会儿月一鸣心里想的真的是一次就好。

他觉得既然开了头,以后这样亲密的事还有很多机会,总归不能疼着她,初次很珍贵。

谁知一次过后,他拼命忍住了,却被她一句话破功。

他问,“你会去喝避子汤吗?”

她眉头紧紧蹙着,半眯着眸子像是要睡去,却坚定地对他说,“……废话。”

月一鸣:“……”究竟是个什么小祖宗,他才要宠得连个子嗣都不配有。

好了,他没能守住承诺,一次两次可能都不够了。前边热身结束,现在正式开始。他真想,和她一起同归于尽在那张床上。

好几次酣畅淋漓之后,他都见她疼得哭出来,忍不住逗她,“这张床,愣是被你躺出任人鱼肉和视死如归的感觉。”

考虑到卿如是好歹是个没嫁人的姑娘家,月陇西省略了上述曲折,直接概述道,“因为女的没有推脱,所以他们顺利洞房了。男的给女的讲了许多情话,重点来了……”

月一鸣搂着秦卿,在她耳畔低语,“感觉如何,我还算温柔吗?”

大概是羞着了,秦卿没有回应。

他又道,“我怕你不舒服,看过许多书……”

秦卿依旧没有回应。

他呢喃道,“爷的命都快要给你了。”

“???”听到此处,卿如是瞪大双眼瞧他,“世子,这一句是不是有点……”

“???”月陇西一愣,随即解释道,“我的意思是,那个男的太爱她,所以命都快给她了,什么都想给她。你能明白那种痴情的感觉吗?”

卿如是耿直摇头,“不能。”

月陇西没吭声,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

“然后呢?”卿如是兴之所至,茫然追问道。

见月陇西匪夷所思地看过来,她又敛了神情,正儿八经道,“你这书说得不错,我有点想听的意思了。”

月陇西:“???”纵然前面发生的故事剧情都被省略,但好歹这么多情话,他是个男的都要被自己动容了。

她动容没见着有丝毫动容,倒是给她说起兴致了。

若她是秦卿,听到这些情话不觉得耳熟吗??若不是秦卿,听到这些情话不觉得羞涩吗??

月陇西紧盯着她,仔细分辨她神情真伪,最后只心底暗叹了声自己来遭什么罪,随即破罐子破摔道,“然后,他们以探索为主,行了一整宿的鱼水之欢。”

卿如是:“???”她微睁大双眼,顿时双颊染霞,侧过头恍然地轻嚯了一声,不敢发言了。鱼水之欢?鱼水?一整宿?探索??

月家现在的教化这么外放,这些遣词用句都能当青天白日上直接说的么?

月陇西亦侧过头,耳根悄红。他掩饰性地端起茶杯低头抿了一口,润了润嗓,低声道了句,“得罪。”

若面前这人不是秦卿,他这般言辞算作耍流。氓。

当然了,是秦卿也算作耍流氓。只不过是心不心安理得的问题。

“没事。”卿如是翘着腿回想了下,随即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我遇到过比你粗鄙多的。”

月陇西神色淡淡,“是么,那真是不幸。”他起身,朝门外走去,“还是查案罢。卿姑娘和我在针对案子上,还是所见略同的。”

作者有话要说:

1.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两个是魔鬼互相鬼吗???快别聊了先调成同一个频道吧!跟你们讲二卿不记得这些情话是因为她当时睡着了哈哈哈哈哈哈月狗:男主届撩骚本骚独领风骚

二卿:女主届直女本直泥石瀑布

横批:百年好合

2.下章:我知道凶手是谁!二卿受伤!萧殷带特产上门道歉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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