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博走到森林和岩石的边缘地带时,他不得不放馒脚步,唯恐不慎滑倒在岩石上,把腿摔断。他沿着悬崖小心翼翼地穿行,四处张望着寻找登山的捷径。他发现悬崖上有一处三英尺宽的裂缝直通山顶,便钻了进去。山顶附近耸立着几块突兀的岩石,他想抓住它们,可这些岩石的间距很宽,他只能匍匐向上攀登。须臾,他终于从裂缝中爬出,跳上了一块平滑的石头。

山顶上回荡着猎狗的狂吠声。兰博急忙蜷伏在地,看到远处的山峰和附近低矮的峡谷一片静寂,空旷无人,没有直升机的影踪时,他才松了一口气。于是,他走到悬崖旁边的灌木丛中,在能看见那片洼地的地方躺下养精蓄锐。他注视着眼前翠绿的青草、葱笼的树木。而后,极目远眺,发现距洼地约一英里的地方,有几个人正从树林中跑出。他仔细数了数,估计是十个人,不过,他看不清到底有几条狗,但听起声音来好像不少。狗的数量并来令他感到不安,可显而易见的是,它们已经发现了自己的气味,正快速朝这里追赶。不出十五分钟,它们就会追到这里。不可能是提瑟,他应该在数小时之后才能赶到这里,肯定是其他人,也许是提瑟的一个部下,此人深谙这条山路,沿着这条捷径紧追不舍。

兰博立即退回到那条裂缝里;绝不能让提瑟发现这个安全的壁龛。他杷步枪搁在一处光滑的土堆上,以免尘土落进枪口。然后,他用力推动一块巨大的圆石,圆石慢慢地松动了,缓缓向前,严严实实地堵住了裂缝顶端。圆石下面的人无法绕过或穿过去,要想穿过,就必须把圆石推倒,可人在下方,没有任何能够移动它的优势。此外,还需几个人齐心协力,但狭窄的裂缝容不下这么多的人。在提瑟殚精竭虑地思忖着怎样撬动圆石的时候,他早已逃之夭夭。

兰博在心里充满希望地盘算着。他向山下的洼地扫了一眼,惊异地发现那群人已经来到他刚才藏身的灌木丛中的池塘边。猎狗转着圈儿,不停地嗅着地面,他们聚精会神地注视着猎狗。兰博突然想到一定是气味非同寻常。对,当他闯进灌木丛时,身上沾上了那只受伤的鹿的血迹,现在猎狗正在为沿着自己的气味还是鹿的气味追踪而踌躇不定。但它们很快就会作出决定的。等它们冲向这条小径,他就会转身攫取自己的枪,朝茂密的森林深处奔去。刚才推动圆石的时候,他的脸上和身上都挂淌了汗珠。此刻,他奔跑在一排排蕈麻树中,涌出的汗珠与被刮破的四肢上的血融在一起。

少顷,他摆脱了追逐从森林中跑出,来到了阳光明媚的山坡。他驻足喘息着,谨慎地走到山坡的边缘。山下是一片五彩缤纷的森林,险峻的悬崖令人不寒而栗。

置身于四周陡峭的山坡,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向东而行,将返回宽阔洼地的边缘。提瑟很可能已经派人封索了洼地两边的高坡,以防他重蹈覆辙,向西则是直升机的航道,在那条路上他将会再次遇到一个难以脱身的陡坡。

上帝啊!猎狗的吠声越来越响了,兰博抓起步枪,咒骂自己忽略了一个所学过的重要常识:永远选择一条不会令自己身陷困境的路线。上帝啊!难道在医院的病床上躺了太久,自己的脑子变得松弛无力了吗?他本不应该沿着那条路返回的。真该死!如累被提瑟抓获的话,他应心甘情愿地接受非人的凌辱和折磨。

猎狗的叫声越来越近。他紧张得满头大汗,束手无策。他随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摸到了硬邦邦的胡楂。在丛林中奔跑时,双手被树枝和灌木戳得血迹斑斑。他对自己非常恼火。自以为经历了越战之后,能坦然面对任何棘手的局面,从提瑟身边逃脱仅是一桩易如反掌的小事。现在他告诫自己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他仍对自己充满信心,即使被逼入绝境,也会逃脱提瑟的追捕。现在要做的就是这件事。他冲上这座新发现的悬崖,向山下望去,估算着悬崖的高度,在悬崖的最低处驻足。二百英尺。

好吧,他自言自语道。这是你的错,你应该为此付出代价。检验一下你这个傻瓜的屁股到底有多结实。

他把步枪紧紧地夹在皮带和裤子之间,枪托搁在腋下,枪管放在膝盖上。当他确信枪不会掉在下面的石头上摔坏之后,他身体平卧在地,晃动着双脚,趾尖寻找着落脚处,小心翼翼地沿着悬崖的边缘移动。

猎狗又歇斯底里地狂叫起来,听上去仿佛它们已经抵达了被圆石堵塞的裂缝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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