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魔音】糊了也要吃

大军在这片岛礁歇息了三日,第四天下午,薛怀岳前来禀告,说先前受损的船只已经修缮完毕,受伤的将士们也已妥善安置,大军随时都能再次迎战。

“辛苦将军了。”楚渊走下龙椅,“这几日想来又是不眠不休,快回去歇着吧。”

“谢皇上。”薛怀岳刚要退下,却想起来一件事,道,“对了,今晨西南王与末将一道巡查军营之时,似乎身体颇有不适。”

楚渊:“……”

薛怀岳咳嗽两声,又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莽撞,于是欲盖弥彰道:“原是末将是想找九殿下的,不过一直没碰到,所以顺便说一说。”

“下去吧。”楚渊挥挥手,“朕知道了。”

薛怀岳退出船舱,深呼一口气,小跑回了主帅营——自己方才也是中邪,怎么这事也能随便提。

楚渊叫来四喜,问:“王爷呢?”

“回来了,方才刚回来。”四喜乐呵呵道,“像是回了住处,皇上可要老奴去请?”

“不必了。”楚渊站起来,“朕自己过去。”

四喜跟在后头想,分开才刚一早上,这阵就要去找,还挺好。

段白月坐在桌边,一口气喝了三杯凉茶,才觉得嗓子舒服了些。

“怎么了?”楚渊推门进来。

“什么怎么了?”段白月放下茶杯,“外头出了事?”

“外头能出什么事,我是问你怎么了。”楚渊伸手试试他的额头温度,无奈,“在发热,自己不知道?”

“染了风寒,下午就没事了。”段白月握住他的手,“而且我这不回来歇着了吗。”

“去床上。”楚渊道,“我去找小瑾。”

“这就不必劳烦叶谷主了吧。”段白月道,“随便寻个军医,或者瑶儿也成。”

“怎么,怕真把你治不举了?”楚渊好笑。

段白月道:“也不是不可能。”

楚渊懒得与他贫嘴,差四喜去请叶瑾,又让内侍送来热水,自己拧了手巾替他擦脸:“还剩下些什么事情,交给瑶儿与千枫吧,你好好睡两天。”

“风寒也要——嘶,好好好,我睡。”段白月倒吸冷气,“怎么生病了还掐。”

楚渊道:“嗯。”

段白月将侧脸凑过去。

叶瑾伸手推开门。

楚渊:“……”

段白月冷静地躺回床上。

大战在即,你们就不能稍微消停一些,白日宣**要不得!叶谷主坐在床边,先用眼神谴责了一下他哥,而后便探脉看诊,半晌之后,表情很严肃。

楚渊问:“除了秃头与不举,还有没有别的病症?”

叶瑾被噎了一下,不甘心道:“风寒。”

“有劳。”楚渊拍拍他的肩膀。

叶瑾愤愤回去煎药,温柳年端着一盘咸鱼过来,恰好碰到。见他嘴里一直在念念叨叨,于是好奇道:“叶谷主在说什么?”

“秃头有什么好啊。”叶瑾双手扶住他的肩膀,很需要寻找一些心灵慰藉。

但温柳年偏偏不配合,道:“我觉得挺好。”

“秃头啊,这样!”叶瑾用食指在自己头顶画了个圈圈,“而且秃头多半都不举,神医说的。”神医就是我。

温柳年呵呵干笑,看向他身后:“妙心大师来了。”

叶瑾扶着船舷咳嗽。

妙心道:“阿弥陀佛。”

叶瑾淡定转身。

妙心道:“小僧正好有事要找九殿下。”

“这阵不成,我得去煎药。”叶瑾将温柳年推到身前,诚心建议,“不如找温大人。”

温柳年:“……”

妙心道:“与皇上有关。”

妙心:“……”

温柳年道:“叶谷主已经走了。”

妙心道:“小僧看见了。”

温柳年又道:“与皇上有关的事情,本官也无权干涉。”所以不如放我回去喝粥吃咸鱼。

妙心微微侧身,温柳年忙不赢道谢,生怕晚了又会被拉住。也说不上究竟哪里不对,但这位大师,当真有些难以言说的吓人。

“药还要一阵子才能煎好。”楚渊替他放好靠枕,“睡一会?”

段白月点头:“好。”这些天一直忙于军务,他也的确有些累,这阵又发热头晕,握着楚渊的手,不多时便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觉察唇角被人碰了一下,湿湿软软。

楚渊替他盖好被子,轻轻退出了船舱。

“皇上。”司空睿正在外头与四喜闲聊,“段兄病了?”

“风寒罢了。”楚渊道,“小瑾在煎药,还没送过来。”

“风寒啊。”司空睿关切,“饭吃了吗?”

楚渊顿了顿,摇头。

“生病了哪能不吃饭。”司空睿一拍大腿,道,“这什么时候才能好。”

“四喜。”楚渊道。

“皇上放心,老奴这就去吩咐。”四喜躬身。

“别别,段兄生病的时候口味叼。”司空睿叫住,“一般的饭菜定然不肯吃。”

楚渊问:“那要吃什么?”

司空睿道:“白粥。”

楚渊道:“……”

“这白粥可不是普通的白粥。”司空睿揣着双手,凝重道,“得是金婶婶亲手熬的。”

楚渊哭笑不得:“可这阵要到哪里去找金婶婶。”

“没有金婶婶啊,”司空睿从牙缝里含含糊糊往外挤字,声音轻若蚊呐,“没有金婶婶,那心爱之人煮的也成。”

楚渊表情骤然一僵。

“我找木痴前辈还有些事情。”司空睿冷静道,“就先走了。”

楚渊一路目送他离开,站在原地没动。

四喜公公在旁边小心翼翼守了好一阵子,才道:“其实煮些粥汤,也不难。”

楚渊踢了一下船帮。

四喜笑呵呵道:“不如老奴做,皇上在旁看着,就当是瞧个稀罕。这阵军中的厨师都要忙着给将士们煮饭,一碗粥汤,自己能熬就熬了。”

楚渊道:“走。”

这处小厨房原本是楚渊的小灶,不过他大多时间都是随军吃大锅饭,这里难得用一回,上次还是因为要给段白月炖甜汤。楚渊自己捏了一枚大枣吃,顺便看四喜淘米放水,又生了火慢慢煮着。

楚渊问:“这就好了?”

“等熬小半个时辰,便能吃了。”四喜道,“方才听西南王嗓子有些干哑,吃些软和的也舒服。”

“皇上?”段瑶抱着小金子路过,探进半个脑袋纳闷,“在这做什么?”

楚渊道:“煮粥。”

段瑶很茫然,军中找不出一个多余的厨师了吗,为何他嫂子居然还要亲自煮粥。

“王爷病了,风寒。”四喜公公小声道。

段瑶道:“哇哦。”

楚渊好笑:“嗯?”

“哥哥很少生病的,除了先前中毒。”段瑶走进来,小金子挺喜欢四喜,一直看,想着大概很软和。楚渊捏捏他的小手,也跟着笑:“这般可爱,真讨人喜欢。”

小金子顺势扑到他怀里,抱着脖子凑上去亲了一下,傻笑。

“胖了。”楚渊抱着他坐在小凳子上,“看来被你与小瑾养得挺好。”

“可不止我和叶大哥,大家伙都喜欢这个小东西。”段瑶蹲在旁边,拿着小扇子扇火,“尤其是司空哥哥,晚晚回来的时候,绕路也要来看一眼。”

天色渐渐暗下来,四喜点燃桌上的蜡烛,小心翼翼用防火的罩子罩住,又沏了热茶端给两人。楚渊一手抱着小金子,一手拿着扇子学烧火,段瑶笑嘻嘻蹲在一边,说些西南府的事情给他听。灯火昏黄,三人挤在一处小小的厨房里,声音低低的说笑,透出一股子暖意。

叶瑾远远看到,望天,并不是很想参与。

沈千枫轻声提醒:“妙心大师。”

“什么?”叶瑾看他。

“妙心大师。”沈千枫道,“在前头。”

叶瑾扭头望过去,就见妙心站在阴暗处,也正在看着厨房。半个人隐匿在夜色里,看不清脸上是何表情。

“装鬼啊。”叶瑾受惊,“若是温大人看到,该吓昏了。”

“过去看看。”沈千枫道。

叶瑾撇撇嘴,溜溜达达跟在后头。

“大师。”沈千枫恭敬道,“入夜风寒,为何独自站在此处?”

妙心微微闭上眼睛,道:“皇上不该是这样。”

叶瑾立刻附和:“嗯!”

沈千枫有些头疼,轻轻捏了捏他的后腰,不准闹。

叶瑾哼哼。

妙心道:“战事一触即发,任何事都不该令皇上分心,九殿下若是有空,就该多劝着些。”

听他语调有几分强硬,叶瑾莫名其妙,刚想说话,沈千枫却已经道:“多谢大师提醒。”

妙心双手合十:“那小僧就先回去了。”

沈千枫笑笑:“大师自便。”

一路目送他离开后,叶瑾问:“什么意思?”

“不知。”沈千枫摇头,“不过正因为不知,才不能多问。”

叶瑾摇头:“我不懂。”

“你也说了,最近妙心大师的举止有些奇怪。”沈千枫拉着他走到光亮处,“他是皇上带来的,你我心里有疑虑,也该先问问皇上才是。”

“此人功夫极高。”叶瑾皱眉,“可千万别出什么乱子。”否则真发了疯,还得专门空出人手去对付他。

“皇上应当有分寸。”沈千枫拍拍他的肩膀,“况且小叶寺忠心为国代代如此,还不至于出大纰漏,只是小乱子也不可不防。”

“哪有这样多管闲事的大师。”叶瑾又看了眼厨房,“还有,什么叫皇上不该如此。”煮个粥泡个茶罢了,又能如何?

“明日再说吧。”沈千枫道,“不急于这一时。”

叶瑾脑袋疼,被他牵着手回住处,走了一阵子又怒:“秃头就是事情多!”

不管是中间秃,还是完全秃,那都没有区别。

一碗热气腾腾的粥饭煮好,楚渊端着回了船舱,段瑶抱着小金子,与四喜并排站着,就差笑出满脸褶子,似乎已经可以看到挂满红绸缎的西南府,以及满桌子的花生瓜子八宝糖。

楚渊趴在床边,伸手捏住他的鼻子。

段白月嘴角一弯,顺势握住他的手:“什么时辰了?”

“天都黑了,你睡了挺久。”楚渊扶着他坐起来,“舒服些了吗?”

“嗯。”段白月道,“风寒而已,那这么娇贵。若不是你,我下午喝杯茶便又出去做事了。”

“真当我大楚军中无人啊。”楚渊端了粥,吹凉之后喂了一勺过去,“要靠你一个忙东忙西。”

“那不一样。”段白月有些咳嗽,“我喜欢替你做事情。”

楚渊笑笑,又喂给他一勺粥饭:“好不好吃?”

段白月道:“凑活。”

……

楚渊把碗端走。

段白月诚心道:“好像糊了。”

楚渊与他对视。

段白月道:“琼浆玉液。”

楚渊咬着下唇,忍笑。

“小傻子,高兴什么呢。”段白月捏捏他的鼻子,好笑,“真糊了,不信你自己吃吃看。”

楚渊将碗塞给他:“糊了也吃完,一口都不准剩下。”

段白月也不挑,几口吃的干干净净:“喏,高兴了?”

楚渊倒了茶给他漱口,又看着吃完药,方才自己洗漱上床,抱着他的身子试了试:“还是有些烫,快些睡。”

“都生病了。”段白月道,“给亲一下。”

楚渊凑上去在唇上咬了一下。

段白月笑:“喜不喜欢我?”

“喜欢。”楚渊双手挤住他的脸颊,“不准说话了,闭眼睛。”

段白月扫灭烛火,双臂将人环紧,在黑暗中又与他交换了一个亲吻,方才安心入睡。楚渊取了些药膏,替他轻轻按揉在太阳穴附近,冰冰凉凉的,药香挺好闻。

习武之人向来体健,第二日段白月便已是神清气爽。楚渊一早就宣召了薛怀岳等人去书房,段白月靠在船舷边伸了个懒腰,转身便见段瑶正与司空睿站在自己身后,笑容灿烂。

……

段白月道:“中邪了?”

“这回你可得好好谢我。”司空睿上前,亲热搂住他的肩膀,“昨晚吃粥了吧?”

“那玩意是你煮的?”段白月满脸嫌弃,“怕是锅都黑了,一股子烟熏味,还感谢你?”

段瑶道:“不是司空哥哥,是嫂子。”

段白月一惊,道:“谁?”

“怎么样,头功在我。”司空睿感慨万千,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能有打发皇上去煮饭的一天,如此丰功伟绩,简直应当写进族谱之中,裱起来,挂墙上。

“本来先前挺好的,可后来嫂子听我说西南府的事情,忘了看火,就糊了。”段瑶道,“但也没糊得很严重,上头一层还能吃……哥,哥你能不能笑得稍微收敛一些。”

司空睿扶住额头,嫌弃道:“你也就这点出息了。”大小也是个边疆王,为何看起来像是街边的二愣子,自己如果这阵和他绝交,不知还能不能来得及。

段白月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心旷神怡,顺便回味了一下昨晚那碗糊粥的滋味——早知如此,就该慢些吃。

一艘小船在海面上穿梭前行,是忙忙碌碌的卓云鹤与温柳年。大楚首战告捷,将士们士气自然高涨,都摩拳擦掌准备打第二场仗。叶瑾与段瑶配好的药物已经被发到每一艘船上,两日后的清晨,战队再次朝着翡缅国的方向碾压而去,薄雾笼罩下的岛屿静谧而又阴森,随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近,视线也就越来越清楚。

刘锦德站在船头,身后是数百战船,与黑色的猎猎战旗。

段白月皱眉不悦。

楚渊笑笑,轻轻握了握他的手。

看着对方丝毫也不避讳的贪婪目光,段白月握紧玄冥寒铁,眼底闪过无边杀机。

小金子奶声奶气道:“娘!”

“乖,听话。”四喜抱着他哄,“九殿下在外头呢。”楚军大营里的人都知道,这小娃娃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就只把叶谷主当成娘,亲得很。

小金子把手里的胖虫塞进兜里,继续高高兴兴道:“娘!”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怪声?”段白月低声道。

“怪声?”楚渊微微闭上眼睛,凝神听了会,“哨子的声音?还是风声,辨不清楚。”

“小心些吧。”段白月道。

楚渊点头,抬手示意大军暂时停在原地。

与此同时,刘锦德也下令,依旧是数以千计的钉鱼被倾泻入海,海中瞬间泛上暗红的血丝,不过这回大楚将士反应奇快无比,将鼻子一塞便扒开木塞往海中倒药。楚渊虽说戴着叶瑾特意准备的面具,却依旧被熏得不轻,惊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蓝剑虫啊。”段白月道,“放个屁能熏跑半山的蛇虫鼠蚁。”

海中钉鱼漂浮起来,恶鲨却毫无踪迹。薛怀岳趁机下令全军进攻,刘锦德亦命先锋官吹响战斗号角。两军很快便厮杀一片,一时之间号角声响彻海天,剑指四野,银枪光寒。

叶瑾刚开始时还在看着妙心,后来却见他孤身一人深入敌营,腾空而起的袈裟如同蝶翼,一串念珠所到之处,尸横遍野血光冲天,于是心里也惊了一下。

“这才是小叶寺的僧人。”沈千枫道,“两军交战,没必要心慈手软。”

“我知道。”叶瑾定了定神,“你也要小心。”

段白月陪着楚渊站在船头,看两军激烈厮杀。仅仅过了一个多时辰,楚军便明显占了上风,刘锦德见势不妙,裹紧披风转身进了船舱。

“不准去。”楚渊握住段白月的手腕。

……

“他诡计多端,不会真的和大楚硬碰硬。”楚渊道,“定然还有别的部署,我不准你冒险。”

“那还追吗?”段白月问,“对方可像是要撤了。”

“皇上。”温柳年一溜烟跑过来,“西南王,对方像是有诈。”

“别急。”楚渊伸手扶住他,“慢慢说。”

“借着方才打斗,对方四十余艘战船故意插在了大楚的船队中,这里看不出什么,高处却能发现异常。”温柳年道,“像是在布阵。”

楚渊眉头猛然一皱。

刘锦德嘴角渗出阴森笑意,听若有似无的歌声飘渺响起,如同一根一根的细丝,在空中交织成网,牢牢笼住楚军战营。

赵越跃上甲板,抖开披风将温柳年的脑袋裹了进去。

楚渊问:“潮崖迷音?”

“八|九不离十。”段白月道,“先令全军塞住耳朵,我去上头看看都是哪些船。”

“自己小心。”楚渊叮嘱。

段白月纵身上了高台,那妖媚的歌声变得愈发清晰,细细的刺入心里,像是有毒蛇在啃噬心脉。有不少楚军将士已经痛苦地捂住耳朵跪倒在地。薛怀岳心知有诈,想下令大军后撤,对方却骤然从迷雾中杀出数百艘战船,直冲大楚战队而来。

段白月飞身跃下,与沈千枫一左一右,想将那些混入大楚战队布阵的船只解决干净。刘锦德远远看在眼中,神情越发阴森,楚军中有人惨叫出声,双目赤红,竟像是变了个人,挥刀便向着段白月砍了过去。

“不行,得想个办法。”叶瑾急道,“不然等到全军都发疯,可就来不及了。”

海面泛起巨浪,那魅音也开始变得尖锐刺耳,搅得人头晕眼花。段白月挥刀砍断最后一艘敌船,声音却依旧响彻四野,刘锦德大笑道:“阵法已成,你怕是甩不掉了。”

如同有女鬼在耳边号哭,连叶瑾也有些心悸。楚渊示意他回船舱暂避,单手拔剑出鞘,远远看着刘锦德。

感受到他的目光,刘锦德几乎要全身发抖,只想这阵就将人绑回自己身边,好将先前浪费掉的二十余年都悉数补回来。

“将军!”卓云鹤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吼道,“再这么拖下去,我们要吃大亏啊!”

几乎一半的大楚将士都被魅音所伤,倒在甲板上痛苦翻滚,任由叛军驾船自如穿梭其中。虽说段白月等人皆是绝世高手,却也不敢放手杀敌,怕会误伤了狂躁入魔的大楚将士。不多时,卓云鹤左臂也被血染透,眼见有越来越多的弟兄落水,他情急之下索性扛着大刀,想要冲到对岸去斩杀刘锦德。

“阵门并非他,你杀了也没用。”赵越将人拦住,“留在这里保护入魔的将士,免得他们自相残杀。”

“可……”卓云鹤心里急躁又无计可施,狠狠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娘亲!”船舱里,小金子拔掉耳朵上的棉球,自己爬下床。

“啊哟,可不能。”四喜赶忙抱住他,又忙不迭将耳朵捂住,“听话。”

“娘亲来了。”小金子含含糊糊道。

“九殿下在隔壁呐,乖。”四喜抱着他塞回被窝里。

小金子撇撇嘴,捏手指头。

天边传来一声清亮的哨音,而后便有一艘白色的小船,从远处斩断风浪雷霆而来。

楚渊心里一喜:“莫非是南前辈?”

“怕不是。”方才被魔音所伤,叶瑾脸色有些发白,这阵刚刚走出船舱,远远看着对方道,“是一男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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