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挂了电话, 缓口气,问小家伙家在哪里,一听是千里之外的夏城,还以为这宝宝脑袋瓜子有问题。

他心说四岁一小家伙应该也问不出什么, 就点头道:“行, 爷爷待会儿带你回家。”

家里有辆三轮车, 待会儿骑车带她到镇上警察局问问,说不定民警能帮忙找到她的家人。

这么丁点一小家伙, 还能牵着宠物跑丢, 也是挺能耐的。

暑假没什么好守的, 下班早。四点左右,大爷就关上保安亭的门,带孙女和小家伙回家。

他家在附近村里,走路七八分钟就到, 池缨慢吞吞走在后面, 乖乖巧巧也不喊累,大爷瞧着稀奇,摇头笑笑。

半大的娃正是闹腾的时候,这孩子乖巧又安静, 看来家长教的不错, 不知道怎么会自己跑出来丢了。

大爷家宅基地宽敞,院子也收拾的干净,好像有人回来, 外面停着辆黑色轿车。

大爷脸色变了变, 领着小孙女进屋,让小家伙先在院子里等着。

过会儿小姑娘出来,塞给池缨一瓶奶:“妹妹先喝。”

池缨薅下吸管, 插进瓶子里:“谢谢姐姐。”

小姑娘对她的两只宠物很好奇,眼睛一直滴溜溜打量,池缨很大方地给她看:“姐姐可以摸摸哦。”

小姑娘有点紧张:“真的吗?”

“真的呀。”

闻言,小姑娘脸蛋变红,紧张兮兮地伸出手。

白又和黑团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也就在小祖宗面前听话狗腿点,见一个普通小丫头都要上手摸他们,准备蓄意伤人。

池缨在后面摸摸小肚子,打了个奶嗝:“猫猫,小坏黑……”

白又收回爪牙,鼻间喷了声气,黑团乖巧伏在地上。

小姑娘小心翼翼伸出手,下手很轻,轻得像羽毛一样。她摸了两下就松开手,眸光中闪烁着兴奋:“软乎乎的呢!”

池缨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宠物,弯弯大眼睛,仿佛与有荣焉。

屋里刚开始还安安静静的,后来传出争执声,大爷一声咆哮把人往院里推:“滚出去!”

一个穿着polo衫的中年男人被他推搡出来。

男人眉眼跟他相似,却带着点戾气:“推什么推,我往家里带钱还不是光宗耀祖?现在都笑贫不笑娼,赌钱又怎么了,回头等我到城里买完房子,外面那些人指不定得多羡慕咱们呢!”

大爷瞪起眼睛:“你也就赌赢了十几万,还买了车,哪儿来的钱再买房子?”

男人昂起脖子:“当然还得赌啊,我能赌赢十几万,就能再赢二十几万,车子都有了,房子也会有的……”

话还没说完,大爷气得额头青筋跳动,忽然脱下鞋就照着他打了过去:“还赌,还赌,我让你赌!赔进去的钱都不止十几万了,买辆车还以为自己赚了,蠢货!”

男人也恼了:“你能不能别这么短视,工作也好,赌博也好,不都是为了钱吗,既然能弄到钱,有什么区别!”

见他爹还是照打不误,想把他当垃圾一样往外赶,男人眸光一狠,阴着脸就要把他往后推。

后面是砖头柱子,推上去不出事也得破层皮。

他正要下手时,有只小手忽然晃晃悠悠伸过来,艰难地搭在他的手腕上,随即就是一股沉重的力道,压得他下不去手。

男人瞪眼睛一看,见是个踩着猫的小家伙。

小家伙个子不高,踮着脚还站在猫背上,见他看过来,吃力的小脸蛋一肃,威胁他:“不准欺负爷爷。”

男人怒叱:“哪儿来的小兔崽子!”

池缨一本正经跟他争辩:“缨缨是小人崽子,不是兔子。”

男人眼睛一瞪,挥手就要把她推出去,哪料小家伙动作慢吞吞,松开手的一瞬却没让他碰到半点。

嗡嗡嗡——

小家伙背上斜放的大黑剑开始震颤,发出沉闷古怪的声响,旁边的大白猫也沉下眼皮,迈着猫步靠近,仿佛根本不是什么家养宠物猫,而是野兽。

男人吓得后退了一步。

池缨安抚:“猫猫,黑黑。”

肉眼可见的,一猫一剑没了动静,但小家伙一声安抚,就让他们停下来,明显更叫人害怕。

连大爷和小姑娘都被惊住,不敢上前。

池缨看向男人:“你要是再乱动,就要死了。”

男人眸中隐含着忌惮:“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哦,你本来就不好了,缨缨提醒你。”

“说什么梦话!”

“……”

池缨没吭声,乌溜溜的大眼睛往下,看向他腹部的位置,不知道在看什么。

男人忽然觉得那块儿开始疼。

他捂住腹部,眼睛惊恐地瞪大:“你用了什么邪术,放过我,赶紧放过我……不对,你是从哪儿来的!”

话到后面,已经成了质问。

大爷虽然对这个儿子恨铁不成钢,但真看到他出事,还是不忍的,迟疑开口道:“缨缨,你叔叔他以前不坏,就是去赌了次钱,才越来越没好歹,你先饶他一次……”

池缨摇摇脑袋:“不是哦爷爷,不是缨缨干的。只是他被封住了五感,刚才缨缨提醒之后,他的身体才想起自己失去器官,开始痛痛。”

失去器官?

大爷脸色难看起来:“什么五感?”

“玄学五感是心感,触感,意感,人感,情感,被封住之后冷心冷情,没心没肺,不能算是人了,也体察不到自己的痛苦。”

池缨再次把目光投向男人身上:“他的一个器官消失了,要是缨缨不提醒,还能暂时好好的,但是忽然想起来,就开始疼啦。”

男人觉得她简直在胡扯:“爸,就是凑巧罢了,你听这个鬼丫头胡扯,快送我去医院!”

说话的功夫,他已经疼得在地上打起了滚,脸色苍白,额头冒汗,声音虚的不像话:“爸,快点……”

意外来的突然,大爷不敢耽误,锁上屋门,把儿子弄上三轮车,想了想,又把孙女儿和小家伙放上去。

开出院子,风驰电掣地就往镇上赶。

池缨被风吹得头毛直跑,慢吞吞收拢了一下,又被吹开,到镇子上的时候,小马尾已经全乱了,软发塌在白嫩的额头上。

大爷带着儿子去门诊了,池缨薅薅头发,干脆把皮筋塞进兜兜里。

小姑娘有点担心,又有点害怕,见状自告奋勇转移注意力:“妹妹,我帮你绑头发吧。”

池缨点点脑袋:“好呀。”

小姑娘手很巧,还很有创意,给她扎了两个高高的麻花辫。

因为池缨只有一个黑皮筋,她又从自己兜里掏出一个大红的,绑在另一端。

池缨到三轮车的后视镜照照,晃晃脑袋,嘿嘿笑了一声。

小姑娘挠挠头,感觉傻乎乎的,又叫她过来,把两个麻花辫缠成了小包子,皮筋一绕。

池缨对着镜子看看,轻呼:“好看喔!”

小姑娘忍不住捏捏她的小脸蛋:“是妹妹好看。”

池缨大眼睛一弯,礼尚往来夸夸:“姐姐也好看。”

小姑娘笑了一下,又抿抿嘴唇,担心地看向门诊部。

爸爸这段时间虽然很混账,把家里钱都输光了,还打过爷爷一次,但他以前是很好的,每次开长途回来都会给她带礼物,还有很多好吃的。

……她不想爸爸出事。

池缨神游天外,小手捏捏脑袋上的两个包子。

半个小时之后,父子俩从门诊部出来了。

大爷脸上一片惶然,男人的脸色更白了,被自己父亲扶着,走不稳一样。

到了跟前,大爷看见小家伙,脸色难看地把检查结果告诉她:“……本来以为得看好一会儿,结果拍了个片,就看出来了。他的肾少了一个,医生还说身上没疮口,问是在哪儿割的。”

他说着,把儿子放上车座。

男人面色惨白,半倚在三轮上,面上显露出惊惶与哀切:“没了,真没了,什么时候没的……我怎么不知道?”

这两年经常有坏人挖肾的新闻,小姑娘吓得不轻,眼眶里蓄出泪:“是不是赌场里那些人干的?”

“不,不可能。”男人心慌意乱,努力回想,“我在那儿几乎没合过眼,他们也是普通人,怎么可能把我的肾挖走!”

小姑娘埋下头,反正她知道的外人不多,就觉得开赌场的人是坏的。

男人此时已经完全没了骄横狠戾之气,五感重新回来,他变得眼神清明,对于老父亲和小女儿的心疼也渐渐回来了。

池缨观察着他,小手按上他的手腕,给他渡了一些元气。

男人身上的疼痛感很快消失,他惊讶地坐起来,按了按肾部消失的位置,不可思异地看向小家伙。

池缨叮嘱他:“器官不在,不能动作太大,不然还会疼的。”

男人一愣,感激地点点头。

同时心头涌上深深的愧疚,人家一个小孩儿都能这么大度,心无芥蒂的帮助他,他却昏了头一样,对着小孩儿发脾气。

真是太让人惭愧了。

池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一直不说话,直接问道:“叔叔,这段时间你碰上什么怪事了吗?”

男人一脸茫然,仔细想了想,犹疑道:“怪事,没有啊……”

大爷恨铁不成钢,正准备拍下他的脑袋,想到他的身体,暂时忍住了,憋着气道:“还没有呢,原本踏踏实实一个人,去赌钱了不说,还把家底输的精光,动手打我这个老父亲!咳,咳……这不叫怪事叫什么!”

男人被他一提醒,才仔细咂么起来。

随即脸色越来越难看。

当局者迷,他经历的这些事情在自己看来只是凑巧,不小心对赌博上了瘾,外人却能清晰观察到他的变化和异常。

难道那赌场真有问题?

男人脸色变幻,跟池缨说起赌场的事情。

那个赌场是几年前在安南县地下成立起来的,本来算是非法,但老板好像在上面有关系,不仅安稳地开了好多年,还一年比一年红火,成为某些大老板心照不宣的秘密。

他对赌博不热衷,但身为货车司机,走南闯北消息灵通,也很早就知道这个赌场的存在了。

黄赌毒不分家,也可能有别的黑色产业,他担心自己家人出事,还专门叮嘱过他们远离那块。

但后来有个老板带他们做完事,就说起这个赌场,还说要带他们进去长长见识。

他本来有点抗拒,但走南闯北惯了,脾气里还是藏着点野性,好奇之下,就跟去了,想着看看也没事。

第一次去,他赌了很小的一笔,简直比村头打麻将的赌注大不了多少,但那次他赢了很多。大几千块,足够给家里换两件电器。

他带着钱欣喜地回到家,赌场没找事,这些钱也没出问题。

于是第二次老板邀请时,他想也没想就去了。

这次输了,但是输得少,也就几百块,但他还是烦心躁动,想要把钱赢回来,想从别人那里弄到更多的钱。

仔细想想,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自己变得有点冷漠,除了对赌钱之外,什么都不关注,带钱回家也只是为了炫耀,而不是切实地替家里考虑。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逢赌必输。

但心已经收不回不来了。

跑长途做兼职都不能让他一夜暴富,他需要最快地收回自己输出去的钱,需要让那些看不起他,鄙夷他的人后悔。

除了赌钱,没有任何事情能满足他的期盼,况且他是从赌钱中得利过的。

赌场里的赌徒那么多,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会发财暴富,都觉得自己是最后的幸运者,他也不例外,但事与愿违,他输光了家底,输掉了自己赖以生存的货车,甚至还打了父亲抢走几万存款……一切都输光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跟那些赌徒没什么区别。

然而就在他快要绝望到想要自杀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

他忽然发了财,一夜赌赢十几万——虽然这些钱跟他输的比根本不算什么,但也算意外横财,足以让抚平他焦躁的心情。

跑一趟长途可赚不了这么多钱。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提了车买了东西回家,准备向父亲炫耀他的赚钱能力,证明他并不是空想。

……没想到就出了这样的事。

大爷听完,注意到他只说了赌场:“除了赌博,还有没有其他怪事?”

男人仔细想想,羞愧地垂下头:“……我这段时间除了赌博,基本上没干别的事。”

大爷一梗,气得又差点一巴掌拍过去。

那事情肯定就是跟赌场相关了。

池缨:“那叔叔带缨缨去赌场吧。”

男人一怔,犹疑地点了点头:“好。”

……

赌场开设在地下,除了通风口会透进些光线,白天基本跟晚上没有区别,所以热闹的时段还是在晚上。

男人带着小家伙进了赌场,有些紧张惶恐。

如今他的五感回来,想到自己前段时间的经历,恨不得对这里敬而远之,更别提这里还可能有人能隔空挖走他的肾……想想就诡异!

男人努力镇定下来,带着小家伙往里走。

小家伙说只要找到凶手,就能帮他拿回器官。

头顶灯光灼亮,透过水晶灯罩四溢下去,显得整个场地纸醉金迷。

男人拿钱换了赌注,照例在常玩的一张牌桌前停下。

有人认出他,哈哈大笑道:“老孙,刚去买了车,又来赌了啊!”

男人顿了顿,装出熟稔道:“车没了还能再买,赌注没了就没回本的机会了,还是多赚点才好。”

“这话没毛病,来,下一注!”

男人心疼地把赌注推出去。

这钱是小家伙给他的,让他不用管随便花,但哪怕退出去个五十的赌注,他都肉疼。

池缨仰着小脸看看,瞧见他这幅抠门样,小手一伸,呼啦一声,把几万块的赌注全推了过去——

这样才有下午跟爷爷吵架时候的气势嘛。

果然,看到他拿出这么多钱,对面乐开了花:“不愧是你啊老孙,就知道你小子豪爽!”

男人擦擦额头上的汗,绷紧五官没什么表情,免得露馅。

这一场下来,不出所料的,他输了。

几万块钱一下子打了水漂。

池缨给他钱,男人又换了几万块赌注,脸色真情实感地开始发白,想到输出去的钱,脸皮子都在打哆嗦。

旁边人笑呵呵问他:“怎么,没底儿了?赌输没关系,反正总有机会翻本,再问家里要点……”

男人听了,气得差点没掀赌桌:“我家哪里还有钱!”

这人连忙安抚下他:“行了行了,赌赢就有了,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男人气闷地把赌注全推出去。

池缨跟在他身后,满意地点点小脑袋。

……可惜这次还是输了。

男人想着十几万都没了,心脏抽搐,摇摇欲坠。

撺掇了他好几次的人再次开口:“没底儿了?哥借你点吧,说不定能翻盘呢。”

池缨点点脑袋。

男人额头冒汗,极其逼真地拍了拍桌子:“借!”

赌注到手,他这回也是全推了出去。

借钱的人虽然讶异于他今天这么大方,但这种赌徒他见多了,赌瘾一重,上了牌桌就肾上腺狂飙,更别说这人现在有问题。

新一轮赌局开始,池缨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牌桌瞧。

除了自己赌的,还有藏在赌场里看热闹的。

旁边人都知道男人家底掏空,没什么指望了,纷纷围在桌旁看热闹找刺激。

输了他们幸灾乐祸,赢了给他们新的希望。

人群中不乏像男人这种把全部身家压在赌博上的,甚至还有亡命之徒。

要开牌的时候,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荷官,连叫嚣都轻了很多。

“十五万!”

牌一开,有个人瞬间惊呼起来。

刚才投进去三万,这场赢了,眨眼就净赚十二万,怎么能不让人眼红?

十二万……那可是好多人一年都赚不到的收入!

牌桌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狂热,赌徒们涌向牌桌,纷纷下注,池缨却看见一缕黑气朝着叔叔飘过来,径直钻进他的身体。

就在黑气裹上另一个肾的瞬间,池缨赶紧打出一道功德金光,将黑气驱散。

男人腹部冷了又热,头皮发麻地摸了摸。

赌徒们太过狂热,直接把他挤了出去,他茫然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有接待人员过来,将他引向另一张牌桌:“孙先生请来这边。”

池缨跟着他过去。

她戴了个编制小檐帽,耳朵上还挂着鸭鸭眼镜,衣服也换了,看着就像个小土妞,赌场里谁也认不出来。

快靠近时,男人一愣,紧张地低声告诉她:“那个是赌场老板王得利,头一次跟老板过来,我见过他。”

池缨凝重地点点脑袋。

这里相对人少,也规整,一大一小过去,很快招引了王得利的注意。

他看看男人身边小土妞,夹着雪茄打趣道:“怎么,今天是准备没赌赢了卖闺女?”

男人觉得他有点吓人,声音都卡了:“没,哪有。”

王得利呵呵一声:“开玩笑,开玩笑。”

说着推给他两百万的赌注,叼着雪茄浑不在意道:“这些送你,过来玩吧。”

男人一怔,半推半就坐下,有点坐立难安。

王得利全程一直在观察他。

等确定了他就是个普通人,没什么特殊的本事,才敲敲桌子,发出暗号。

眨眼间,刚到手的两百万就输了个干净。

男人刚松口气,王得利又敲敲桌子:“继续玩。”

他看看池缨,只好头皮一硬,把刚赢过来的十几万都推过去。

让他惊讶的是,这次竟然还是赢了,直接赢了一百多万。

毕竟是普通人,没成本到手这么多钱足以把他砸晕,但他没注意的是,王得利身上正冒出汹涌的黑雾,朝他全身裹来。

一个器官十几万,一条贱命一百多万,足够了。

王得利眯起眼睛,正这么想着,却见这家伙身边那小土妞白嫩的眉心一蹙,抬手就大喊了一声:“黑黑!”

话落,一把大黑剑忽然咻的一声就从门外飞来,越过整个地下赌场,落在小家伙手中。

池缨提剑就跳了过去:“坏蛋,别跑!”

王得利被她挥剑的气势惊到,当然是站起来就跑。

整个赌场的人都在围观。

本来小家伙那双腿追上他有点悬,但后来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只大白猫,驮着她就紧赶上去,没在转角没了影。

小家伙追大老板,这真是年度奇闻啊。

赌场里的人面面相觑,顾着看热闹,连赌钱都不香了。

……

池缨追着王得利又下了一层,似乎下的挺深,四周黑黝黝的,什么都看不见。

池缨打起个火,看清周围,摸摸脑袋怔住。

连白又都停下猫步,做出攻击的姿态,喉间发出低吼。

这是个空旷的场地,四周环绕着巨大的圆形立柜,上面摆着各种各样的瓶装器皿,有的是器官,有的里面还装着婴儿标本。

还有一个笼子里,装的竟然是婴儿体态的人形怪物。

池缨小脸蛋都皱了起来:“究极坏蛋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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