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玄明在一边听着, 皱起眉毛:“宓先生,你们要认真想好,我尚且没有办法,那孩子师出无门, 年龄又小, 更不可能解决你们的麻烦。若是你们将刚才的话收回, 我就回去禀告师门,请人来协助你们处理此事。”

宓永杰强撑着腰腹上的疼痛, 简直难以想象还要再经受一次这样的痛苦, 他脸上布满惊慌, 吃力地摆手:“让他走,走!”

他动作一大,肚子上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很快将绷带浸染, 人也晕了过去。

宓母着急之余, 瞬间就怒了:“我儿子本来只是晕倒,不至于变成这样,如今这副模样都是拜你所赐!说什么池缨都是别人吹捧,她好歹有人吹捧, 你们玄光呢?除了名字, 连个屁都没听说过!”

被人这样劈头盖脸的指责,齐玄明就算再担心门派的声誉,脸上也不由露出怒容, 冷声道:“那你们好自为之。”

说罢, 甩袖就走。

宓母没工夫再生气,看着近乎晕死的儿子,赶紧按照裘元良刚才的吩咐, 逼着丈夫把网上封禁的话题放出来,而后牙根一咬,拿出微博账号发声道歉。

[前段时间,我的儿子宓永杰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我和他的父亲没有及时对此事进行回应,也没对那个家庭给出补偿,伤害了许多人的感情,在此,我对小姑娘表示真挚的忏悔,也对裘总全家以及关注这件事的人表示歉意……]

此前小姑娘的家人因为得不到公道,曾公开在网上发起求助,希望害了女儿的畜牲能够得到应有的报应。有一些好心人帮他们转发,但很快,词条便被删了个干净,账号也被注销了了好几个,事情渐渐没有人关注。

时隔将近一月时间,宓母忽然冒出来道歉,很多人都摸不着头脑,纷纷询问怎么回事。

有些搜到宓永杰名字的,瞬间把那桩事挖了出来,人人激愤。再加上这种凶手出来道歉的事情实在不多,没过多久,宓永杰的词条就上了热搜,还有人把宓家的背景扒了个底朝天,说难怪男孩这么嚣张。

佳悦的同学也纷纷出来扒皮,把宓永杰在班群的某些威胁言论,以及平时在学校开超跑搞暴力的事情都发了出去,一时间,评论区里充满唾骂声,还开始艾特各地刑警,要求严肃处理此事。

[小小年纪就这么嚣张,估计家人也没怎么好好教养,纵容他做了这么多伤害害理的事,现在主动认错才被扒出来,中间到底是谁在帮他脱罪,建议深扒。]

[这么嚣张的人怎么会突然出来认错,我在做梦?]

[裘总,哪个裘总,不会是裘爸爸他们家吧?]

[淦,一提起他就想我女儿了,藏的严严实实不让见怎么回事!一定是缨缨宝宝正义之光普照,才发生了这么奇特的事情……]

被多次注销账号的家庭终于也再次出现:[谢谢大家对这件事情的关注,宓家虽然出面道歉,但对我女儿造成的伤害是难以挽回的,其真实态度从过去一个月的反应中可见一斑,我们仍旧会保留权利,让其付出应有的代价。]

[也感谢裘总一家人,事发后,他们曾为我引荐优秀的心理医师,还帮我介绍了最优秀的律师团队,这份恩情我会永远记得。最后,请大家多多关注凶手,我们不会放弃维权,谢谢。]

而后账号主人的回复印证了网友们的猜想,宓母口中的裘家确实是裘元良一家,而其伸出援手的初衷是因为小女儿,凶手和小女儿同属一个学校,裘家自然也就关注到了这件事。

网友们感慨之余,纷纷开始关注起裘氏集团旗下的产品,笑称以后衣食住行都让裘氏给包了。短短两天时间,裘氏不仅产品销量大增,连带着股票都暴涨,实在是意外之喜。

而宓家因为这件事,家中企业的股价暴跌八成,以往合作的老客户也为了自身名誉纷纷跟其绝交。由于事情闹得太大,网友扒的太详细,连有些关系的亲戚都开始被清查,宓家连个底裤都不剩。

宓父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境地。

这两天的电话不是找他讨债的,就是打来骂他的,合作的客户信不过他的人品,闹着要退单,本来不占理,但如今事情太多,舆论不利,连员工都纷纷被竞品公司挖走,他实在没精力跟这么多客户打官司,只能吃闷亏。

跟银行申请的几笔贷款更是没了戏,资金链一断,不破产都算好的。

宓父几乎急红了眼,想起池缨说他家中基业传不过三代的话,简直当头一棒,看到床上的儿子就来气:“早知道我就不该管他,让他早早死了才好!”

宓永杰已经再次晕过去,脸色青白着,睡梦里被他吼得一哆嗦。

宓母立马过去护着:“说的就跟你管过一样,闹出事了才把错都归在永杰身上,早干嘛去了?反正我不管,什么都没永杰的命重要,待会儿裘家小女儿来了,你可不准胡说!”

宓父气得不行,把手机一关机,跑到阳台上去吞云吐雾。

短短两天时间,他愁的头发都白了一片,看着自家装潢豪华的别墅,心里只剩苦意。作为靠山的亲戚自身难保,为了避嫌,连他的电话都不敢接,公司周转不下去,他怕是连这栋房子都保不住了。

先不说未来怎么样,也就这两天,每天醒来,别墅门外都会有腐烂腥臭的泔水。连多年互不相扰的邻居都这个态度,宓家的名声算是彻底完了。

为了这么个儿子赔上全部身家和名誉,值得吗?

他的脑中激烈回荡着这个问题,然而现实已经不会再给他选择的余地了。

叮咚——

门铃声忽然响起,宓母一怔,连忙跑去开门。

门外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小家伙和一只大白猫从上面下来,站在她家门前,刚按过门铃。

宓母把门打开,请她进去,脸上带着孤注一掷:“永杰就在楼上,我带您过去。”

虽然一切都跟她说的对上了,但现在宓家的状况已经无法承受失败。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如若这次再救不回儿子,她连杀人的心都能生出来。

带着小家伙进到儿子的卧室,宓母抿住苍白的唇,遍布红血丝的眼珠紧紧注视着她。

池缨一眼就看出宓永杰身上的问题。

刚开始只是最简单的毒物,只影响腰腹一小部分,若是不那么快弄出来,还能苟命;第二次蔓延到了将近整个上半身,拼命取出来,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的状况。

这次更加糟糕,毒物盘踞在宓永杰的身体里,除了四肢和重要的器官之外,几乎整个身躯都成了饲育毒物的温巢,只留下一线呼吸。

他的生机暂时不会断绝,因为他死了之后,毒物的饲育也会随之失败。

池缨虽然觉得恶人应该有恶报,但也觉得眼前这一幕着实恶心了点,能想出这种办法祸害人的,一定是究极大坏蛋。

宓母见她蹙着小眉心不吭声,连忙问:“到底怎么样,能救过来吗?”

池缨只是有些不情愿,却没有半点为难:“能喽。”

宓母松了半口气,继续紧紧盯着她。

跟齐玄明一样,池缨从兜兜里取出一沓符篆,却没直接拍在宓永杰身上。她念动口诀之后,符篆们直接冒着金光盘旋而去,飞舞到床的正上方,排列成阴阳鱼形状。

阴阳鱼首尾相接,盘旋转动,似乎有无尽的生气和浩然之气,连带着屋里的其他人都觉得精神一振,神清气爽。

宓母看得目瞪口呆,宓父更是从阳台上过来,吃惊地看着这一幕。

在阴阳鱼的照耀之下,宓永杰脸上的青色很快消退,只剩下虚弱的惨白,而他原本还厚实健硕的身体,像是突然瘪下去了一样,干巴巴的。

宓母惊呼出声:“永杰!”

她转头怒视池缨:“你对我们家永杰做了什么!”

池缨做了好事还被凶,小眉毛一下子竖了起来:“他的身体里有一只大蜈蚣,把身体撑得高高的,缨缨让它消失了呢。坏蛋不准凶缨缨哦,不然大蜈蚣还会回来的。”

话刚落,小家伙背后斜插着的大黑剑就飞舞而出,铿然一声竖在宓母面前的地上。大白猫的眼神也变得凶悍,身体一躬,爪子在实木地板上抓出几道痕迹。

宓母喉头动了动,后退一步,艰难地带出笑:“是我不对,误会您了,多谢小大师救命之恩,我替永杰谢谢您!”

池缨这才满意,小眉心舒展起来。

宓母道完歉,大黑剑又从地上飞舞起来,落到床上,停在宓永杰腹旁。

宓母吓得差点把眼珠子瞪出去,见它没把儿子捅死,才稍稍松了口气,紧接着,便见符纸湮灭,金光消散,而他儿子的肚子里,一阵阵黑气弥漫出来,被大黑剑尽数吸收。

宓母小心翼翼地问:“这就好了?”

池缨点点脑袋,看着她家的霉气,做完允诺的事就带着黑黑和白又一溜烟跑了,连挽留致谢的话都没听。

不到一个月的工夫,宓家人的面相又出现了不同。以前只是凶煞,运道还是不错的,这么折腾了一番,已经显出大厦将颓的运势,甚至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宓永杰作恶过甚,先前又耽误了一段时间,即便有她帮忙,生机也去了一半,还有牢狱之灾。

世间的事各有缘法,池缨虽然年龄小,但路上每经过一个人,就能看一次面相。她见过的糟糕面相多了,只觉得这人活该。

小家伙离开之后,宓永杰缓缓睁眼,宓母欣喜若狂,宓父心情复杂,又去阳台上抽烟。

然而让他们崩溃的是,被救回来的宓永杰已经完全失去了生育能力,只剩下皮包骨头一层,还要细心调养。

家里的债务还没清算干净,法院的传票又到了,因为情节严重,社会影响力太大,甚至要判十几年的刑罚。按照医院的检查情况来看,估计从牢里放出来之后,也没几天好活的了。

宓家几十年的基业彻底崩塌,儿子也没了指望,宓父宓母一下子老了十几岁。而这件事情也让各个家族背后一寒,拿去当教育子孙的案例。

法院的判决书公开之后,网上的浪潮就渐渐歇了。

一大清早,池缨跟奶奶去幼儿园的时候,忽然有对叔叔阿姨迎过来。

女人的脸上带着疲惫,但双眼充满光亮,感激地把一捧可爱的小手花递给她:“你妈妈已经告诉我们了,缨缨宝宝,多谢你帮叔叔阿姨拿回公道,阿姨会一辈子感激你的。”

裘奶奶本来还有点后遗症,以为这又是坏蛋,听了话才一怔:“你们是……”

男人无奈笑道:“是一对原本走投无路的父母。”

池缨被人这样热切地注视着,脸蛋红红地接过捧花,看了看叔叔阿姨的面相,小嘴儿一咧:“姐姐的伤已经好了,以后一直都很顺遂,好有钱的呢。”

女人一愣,红着眼眶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对,姐姐只是受了次伤,已经好了,谢谢缨缨的祝福。”

池缨大眼睛一弯,捧着小花跟他们再见。

裘奶奶目送着他们离开,摸摸孙女儿的脑袋,感慨道:“积德了呦。”

这件事情过去之后,除了宓永杰落网这件事,最让人关注的,还是裘家小女儿竟然比玄光直系弟子还厉害,简直叫人称奇。

不过对小家伙而言,名誉这种东西完全没用。裘元良还专门发了条朋友圈,说小家伙忙着上幼儿园,有什么事情直接找他,别闲着没事耽误他闺女的学业。

池缨缨对这一切丝毫不知道,她放了学在小花园里闷头写作业,因为没有奶奶盯着,作业本上的字不知不觉又变成了连体。

只是跟之前相比,好歹能控制的好了些,把整页的鬼画符缩小在了两行之内。

写到一半,小家伙有点坐不住了。她从兜兜里拿出青玉小笔,舌头舔舔,又蘸了朱砂,小手紧抓着,在石头圆桌上画起鬼画符。

没几分钟,圆桌就被鬼画符糊满。鬼画符上光芒略一闪烁,元气充盈地往这边涌来,小花小草都抬直了腰,精神奕奕。

池缨小嘴儿一咧,满意地点点脑袋。

然后在无比充盈的元气中,掰着小短腿儿,像模像样地盘坐在石凳上吐纳起来。

反正干什么都比写作业有趣。

没坐多久,感觉有什么东西紧紧盯过来,池缨脑袋一激灵,蓦地睁开圆眸。

小花园是半开放式的,跟外面之间横着雕花白栏杆,中间都是镂空。有个惨白惨白的小纸人藏在栏杆处往里瞧,本来想着同色不会被发现,没想到小家伙一眼就看过来。

小纸人抖了一下,拔腿就跑。

池缨大眼睛瞪得溜圆,喊了一声黑黑,大黑剑立马从楼上的窗户里飞出来,落到她手里。

而后便气势汹汹地抓着剑冲了出去。

小纸人边跑边飞,回头一看,瞧见刚才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家伙竟然从围栏上跳了下来,一副饿虎扑食的模样,差点没吓个半死。

它惊惧地抖动起来,衣角刚冒了下烟,眼看着要烧起来,一团团符篆忽然疾射而来,将它拦在路中间,顺便扑灭了它身上将要烧起来的烟雾。

池缨抓着剑飞奔过来,见它在符篆堆里缩成一团,剑尖一指,奶斥道:“坏东西,为什么盯着缨缨!”

小纸人吓了个哆嗦,开始发出细小的声音,见没动静,它又跳起来,拼命拍打刚才身上冒烟的地方,可惜再也烧不起来。

小纸人急得原地打转,没转两下,池缨小眉毛一竖,就用符纸结结实实地将它捆了起来。

她把小纸人拿到手,还没来得及拷问,小花园里忽然传出一声惊呼:“老天呐,这桌子到底怎么回事,缨缨!”

池缨后脖颈一凉,把小纸人塞进兜兜里,耷着脑袋回到小花园。

奶奶正在小花园里找她,池缨硬着头皮把大黑剑扔进去,又假装没看见奶奶,闷声翻上栏杆,小短腿打了个晃,稳稳落地。

然后若无其事地抱起大黑剑就往里面走。

裘奶奶见她猫着腰走在栏杆边上,一声不吭往外走,都乐了,径直朝她喊道:“乖宝!”

池缨眨眨大眼睛,硬着头皮转过脑袋,歪了一下:“奶奶?”

裘奶奶叫她过来,指着桌上的鬼画符问她:“这是谁干的好事,缨缨看见没有?”

池缨咬了下手指头,瞥见桌上的朱砂盒,大眼睛忽然一亮:“缨缨听见小花花说花园里元气不够,住得不舒服,可能是小花花画的嘞。”

裘奶奶服气了,又指指那边的栏杆:“那缨缨呢,刚才不是在写作业吗,怎么从外面翻进来的?”

池缨大眼睛忽闪忽闪,缩着脑袋说:“缨缨看见坏东西了,要去把它捉回来。”

裘奶奶好笑摇头。

小家伙一碰上写作业就满嘴跑火车,她已经习惯了,也没放在心上。听完小家伙没头没脑的话,两耳朵一过,就重新把她按在桌子旁,亲自盯着她写作业。

池缨只能抓着笔认认真真写,写完之后满头大汗,简直比翻.墙还累。

裘奶奶检查完她的作业,总算愿意把她放开。

池缨吁了口气,捂着小兜兜一溜烟跑回了卧室。

关上卧室的门,她小心翼翼地把刚才的小纸人放出来,瞪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它,又奶声威胁:“坏东西为什么盯着缨缨,乖乖交代喔!”

小纸人发出轻微尖细的声音:“松开,松开。”

池缨小手一掐,符纸从它身上飞开。见小纸人要跑,指诀一掐,又重新束缚回去。

池缨不高兴地瘪了瘪嘴儿,捏起小拳头威胁道:“再乱跑揍你喔!”

小纸人吓得抖了一下,不敢吭声了。

它正准备装哑巴,旁边一只大白猫忽然过来,露出尖利的牙齿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道:“缨缨,这是什么东西,给我吃了吧。”

池缨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点点脑袋:“好喔,猫猫好久没有吃坏东西了,把它给你好啦。”

说着就要拿纸人往猫嘴里塞。

小纸人吓得浑身都要炸起来,终于再次开口:“松开,松开!”

池缨撇嘴儿:“缨缨才不松呢,坏东西又要骗缨缨了。”

小纸人看着面前的血盆大口,紧张得直抹额头,即便它根本没有汗。

“我来,我来……”

池缨捏着它,好奇地停住。

小纸人大口喘气:“主人派我来,来看看你是谁。”

池缨把它放回桌子上,问道:“主人是谁?”

小纸人离猫远了两步,细长的镂空眼好像会动,被她一问,声音忽然变得嘶哑,好像换了个人:“让老道瞧瞧,这个坏我好事的家伙到底是谁……”

说完喉咙一噎,好像要出事。池缨连忙把小纸人抓起来,使劲儿一拍,从里面拽出说话的鬼鬼。

小纸人像是个媒介,把鬼鬼封印在里面以作驱使,说了不该说的话之后,又想让它消失。

池缨小手一抓,就把鬼鬼抓了出来。小纸人浑身冒着黑气,被池缨身上的金光侵蚀,软塌塌倒在桌上,失去效力。

鬼鬼出来之后,落在地上缩成一团哇哇乱叫,好像精神失常了一样。

池缨看清他是个七八岁的小哥哥,脸上故意装出来的凶巴巴收敛了些,奶声安抚道:“没有坏蛋了,鬼鬼别怕,缨缨在这里哦。”

小鬼抱着双腿,从胳膊底下露了缝看出来,又赶紧闭上,继续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头发乱得像杂草。

池缨见他怕自己,赶紧在墙角布了个聚阴阵。

阴气朝着墙角一汇聚,小鬼就没那么难受了,过了一会儿,终于愿意抬起脑袋。

小鬼圆圆脸,看池缨白生生一团,个子也小小的,没那么怕了,小声询问:“我怎么在这里呢?”

池缨诚实地回答他:“你自己找过来的呀。”

小鬼满脸懵逼。

池缨拿过那个小纸人给他看:“鬼鬼刚才被封印到这里面,缨缨把你救出来的呦。”

看到纸人,小鬼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抱住脑袋又开始惊恐地尖叫。

池缨赶紧把纸人背到身后。

小鬼不叫了。

白又眼珠一转,用猫爪把池缨手里的纸人挥落在地上。

小鬼又开始尖叫。

白又用猫爪按住纸人。

小鬼不叫了。

他刚准备再松开,忽然感觉到一股汹涌的怒火。

抬起猫头一看,小祖宗攥着小拳头,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坏蛋猫猫,不准欺负鬼鬼!”

白又耳朵一竖,连忙把将要抬起来的爪子按下去,死死捂着纸人,而后一点一点挪到墙边,把纸人往垃圾桶里一丢。

小鬼见池缨这么维护他,松开抱住脑袋的双手,声音小小地说:“我叫边浩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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