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子没有来,萧玉宜跟萧玉珠甚是歉意地道,“本是要来给他长兄义兄贺寿的,可一路宝儿也累了,我们出门时他刚睡下了,不好带来,改日我再带他登门上府,给长南道歉。”

“你这说的什么话?”萧玉珠笑着摇头,“你们一路劳顿,这么远的路赶来,想必大人都仗不住,何况小世子还那般小?王爷和你一进京还没歇好脚就能我们府里给长南过寿,我们已很是感谢了。”

“是啊,是王妃您看得起我们家。”留在大厅堂一同待客的陈芙蓉感激说道。

“哪里的话。”萧玉宜微微一笑,转脸向张夫人陶夫人看去,笑着朝她们说道,“走的时候还想跟着你们一道来呢,没想,你们竟比王爷和我先到京了。”

张夫人朝她福了一礼,恭敬道,“我家大人身受军令,不敢误时,就先于王爷与您走一步了。”

他们是跟着军队走的,离开大谷,经过大冕的时候没有停留,张夫人在走之前在大谷接到了王妃的信,信里王妃商量着意欲她们与她一道走,但因临时没有决定跟王妃走,张夫人走时就写了封推辞信,推掉了此议。

现下一想,还好因陶夫人离不开陶将军,非要跟军队一块走,她就随了陶夫人的意,一道跟着军队急马进了京,若是按她原本想着跟着王妃一道走,走得慢一点舒服一些的想法,跟着珍王的车队一道进京,这一路来相处这么多日子,与王妃的关系就有些扯不清了。

他们在大谷的这段时日,他们长儿可没少受狄大人与萧大人的打点,他们家无疑是站在狄,萧两家这边,如若王妃娘家跟萧大人家现在关系如此僵硬,他们家万不可能与王妃亲近。

她先前不知,要真是跟珍王妃交了好,那才是打了狄大人萧大人两家的脸面。

张夫人一想通,背后一阵发凉,想那算命的说她四十之后就一路畅顺,凡事皆能遇贵人,逢凶化吉,想来此话真是对极,这一次,她还真是托了那离不开陶将军的雨芳的福了。

“竟是如此,”萧玉宜释然地笑了笑,“难怪,我接到你的信时还想,怕是你和陶夫人忌讳着我什么,不敢与我同行呢。”

“哪里,王妃言重了,您再好不过,我跟着我们张大人一道回京,实乃军令难违。”张夫人把事情推到了朝廷调令上,如此,珍王妃想说什么也就不便说了。

那头陶夫人跟在她身后附和,她自知自己嘴快,说话不过脑子,这个时候她少说就是少错,由着张夫人说,她跟着随机应变就是。

“这几位……”萧玉宜颔首,眼睛往郑夫人等看去。

郑夫人忙上前,跟萧玉宜说起了话。

萧玉珠在旁边微笑不语,由着她们交谈,不多时,门外有人下人报,说兵部三部的主事夫人,和枢密院那边几个将军夫人来了,萧玉珠忙跟萧玉宜致了个歉,出门迎客去了。

走之前,她看了几位夫人一眼,见她们朝她微笑,她也回了个微笑,带着下人去迎客去了。

把几位夫人迎进门来,都悉然与珍王妃见了礼,因来的人多了,大厅堂热闹了起来,萧玉珠却还得不停迎客进门。

曾倩倩身为狄府内府的三夫人,亲自带着丫环去给众夫人奉了一次茶,在堂内听了一阵珍王妃跟众夫人谈笑风生的说话出来,原本带着笑意的脸就沉了一沉。

客不压主,珍王妃这般长袖善舞,就有些夺他们家的面子了――她二嫂坐在一边陪笑着,笑得脸都僵了,插话都插不上。

曾倩倩虽说与她二嫂总爱吵吵嚷嚷,私下也爱比较,但见珍王妃不给她二嫂脸,就觉得珍王妃不给她脸一般,难受得紧。

她想了一下,没先回厨房,而是在半道上迎了迎回客人的大嫂,忙笑着与新来的几位夫人见了礼,随后拉了嫂子在后面,说要与她说几句要问的话,等大嫂一停,她在状似求教同时,把状给告了。

萧玉珠听得微微一愣,等回了厅堂,带着人又去见过王妃之后,听珍王妃与众人说话的亲切样子,萧玉珠也知王妃今天是把她家当与众夫人交往的地方了。

其实这没什么太大的不妥,就是珍王妃的光芒太甚,盖过他们这主家了。

萧玉珠朝二弟妹看去,见她带着笑与身边闲下来的一位兵部主事夫人说话,那是禹鑫的同僚夫人,说话间隙,又拉了一位枢密院所的一位夫人进了她们的谈话中,见她们相谈甚欢,萧玉珠心下也欣慰。

二弟妹还是调*教出来了,能知道怎么正确应对场合。

**

暮小小在偏厅用着用清鸡汤煨出来的面,听丫环说了正厅堂的情况,她好笑地摇了摇头,嘴上一言未发。

珍王妃这不知是在敲打他们这支萧家,还是真没处跟夫人们交往了。

想来,怕是前者罢,用珍王妃的身份,给娘家撑腰来了。

不过,珍王妃身份虽大,但他们这家头上,还有更大的,她总不能大过皇后娘娘去?

“要我说,”暮小小一小口一小口地把鸡汤喝了,才慢条斯理地道,“命再好,这要是拎不清,再好的棋局,也能把局面下死喽。”

厅堂那头,自客人来得差不多,萧玉珠落坐后,萧玉宜的话就少了,打萧玉珠一开口,她就不再像先前那样八面玲珑,把场面还给了萧玉珠。

萧玉宜坐在右边主位,无论气势还是举止,已不是当年那个未出嫁的小女孩可比,她坐在那就是不说话也是通身的尊贵,与萧玉珠说话的夫人也会自然而然地把话带到她身上去。

这种时候,总是身份最尊贵的那人的喜好最为要紧。

萧玉宜说是接话,不过说两句,就要带到萧玉珠身上去,再由萧玉珠接话,由此看来,她也真是个再顾全体面不过的王妃了。

曾倩倩再过来给众夫人送点心的时候,见她嫂子说话,珍王妃凝神注意听的样子,她心下不免有点别扭,心道难不成是自己小心眼了?

看现在这样子,先前就似是她的错觉,珍王妃好像再尊重她嫂子不过了。

不多时,夜宴就开始了,这次来的夫人因着有几个性情开朗中人,宴筵上有着她们说说笑笑,场面欢快得很。

长南中途还过来跟各位夫人见了礼,等到宴散,时辰已是不早了,京中最近夜禁甚严,今天来的客人都与上方打过招呼,但无奈掌管京中大防的萧大人在席,到了尾声他往天一看,说道一句“天色不早”了,聊得正畅的诸位也只得起身,拱手而去。

后院的夫人一得了消息,也都收拾一番,出门随夫回家去。

萧玉珠相送,萧玉宜与她走在最后,与她道,“等过几日,王府收拾整齐了,到时我再请玉珠姐姐过府好好一叙。”

“得空,我就上门来打搅你。”萧玉珠温和地笑着回。

萧玉宜见她微低着头,她看着她温柔却带着微微疏离的侧脸,嘴情不自禁微抿了抿。

她的无奈,想来,这位玉珠姐姐已经不想懂了罢?

道不同,不相为谋,萧玉宜闭闭眼,把那份凉透了她心的冰凉塞到了角落,再睁开眼时,她嘴边的微笑就更柔和了。

既然如此,那就各行其道罢,分久必合,合久了,也难逃一分。

娘家养育她多年,祖母甚至为了她的母亲弟弟以老迈之龄赴死一博,她若是还有点人性,岂能不成为娘家的倚仗。

她想与这位族姐成为好姐妹,可到底,时不与她啊。

**

狄府送走了客人,暮小小这时已有了些困意,但一家人还是围在了一起说了好一会话,直到长南带着长生他们要去睡,暮小小才应了小姑的话,打算回府。

夜里有点微凉,萧玉珠给嫂子披了披风,细心地握了握她手的体温,叮嘱兄长嫂子起夜的时候,要扶着嫂嫂慢慢起,切莫一下子就把人扶起了。

暮小小听得直笑,拿手指点萧玉珠的鼻子,调侃她道,“管教婆!”

萧玉珠摇头,“不说得多点,多重要的事哥哥也会左耳进,右耳出。”

她可是不信他得很。

萧知远在旁直掏耳朵,满脸无奈地听着妹妹数落他,身边父亲还在劝他耐心点,要把妹妹的话听进耳里,记在心里。

“我媳妇我都不知道怎么伺候了?”萧知远在嘴里嘟囔着,迫于父亲与妹妹之威,到底还是不敢把话说出来。

狄禹祥正送回儿子们回去回来,听到妻子正一条一条地给舅兄在列要注意的事,他摇头失笑,见舅兄朝他瞪眼,他这才轻咳了一声。

见到他来,萧玉珠停了嘴里的话,朝他嫣然一笑,“你回来了,我们送爹和兄嫂上马车罢?”

“嗯。”狄禹祥点了头。

萧知远立即长吐了一口气,一脸终于逃过此劫,逗得暮小小扶着腰发出一长串爽朗如银铃般的笑,边笑边道,“你们兄妹可莫再逗笑了,我肚中的萧小公子都要笑昏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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