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肖妤,英文名字叫Lisa,我是市场部的,我的工作是联络客户,为诊所拓展市场,负责广告投放,组织诊所的外出诊疗活动,还要为诊所里发放的口香糖、牙刷、牙膏等赠品寻找赞助商,说是市场部,其实就我一个人,所以名片上写“市场部主管”。

在楼下的星巴克,杜咬凤、诺诺、阿壶和肖妤,四个人坐在一处角落里,两只沙发,两把沉甸甸的实木椅。

“Zoe不在了,她去世了。”肖妤告诉他们。

三个人的反应平淡,这早在预料之中。

“她是怎么死的?”阿壶率先发问。

肖妤的眼皮低垂了下去,半天,才吐出两个字。

“自杀。”

这倒是有点出乎意料。

“坠楼。”肖妤补充道。

在诺诺眼里,坠楼是自杀中最残忍的一种,张国荣从25楼平台纵身一跃而下,直挺挺地摔在人行道的水泥地上,对一个把自己的容貌视若生命的艺人,让精心呵护的身体在短短的几秒钟内扭曲、变形,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不过,退一步想想,生命都没有了,再美丽的容貌也不过是一具尸体的装饰而已,还要它干什么?索性毁了吧。

“她是什么时候去世的?”杜咬凤问。

“是今年的八月……八月……”肖妤眨着眼睛想了想,“是八月十六号吧。”

杜咬凤脑子里好象打开了一台计算器,数字键正在按动着。

八月十六日,与M先生画展的最后一天,整整相隔三十五天。

在中国人的传统里,为亡者而搞的祭典活动,叫“做七”,如果这个人是在星期一去世的,那么下周的星期一就叫“头七”,下下周的星期一叫“二七”,下下下周的星期一叫“三七”,依此类推,一直做到第七周的星期一,叫“断七”,才算真正结束。

这其中,“五七”是一个比较特别的日子,据说死者的亡灵会归来一次,家属要烧掉几件死者生前穿过的衣服,免得到了阴间衣不蔽体,要炒两个死者生前爱吃的小菜,免得在阴间挨饿,还要烧一些冥纸,让他在阴间里有钱可花。

M先生画展的最后一天,S美术馆的二楼C展区里出现了那幅画,这一天恰好是Zoe的“五七”。由此可见,Zoe的亡灵真的归来了,就附在一层普通的画布上,她没有衣不蔽体,身上穿着那套浅蓝色的医生服,她也没有挨饿,更不缺钱花。

Zoe是有备而来的,是怀着某种动机的。这种动机究竟是什么,或者说,Zoe到底想干吗?不得而知,就象她的表情,掩藏在那层浅蓝色的口罩后,唯有那双眼睛,幽幽地注视着你,让你云里雾里猜不透。

“她为什么会自杀?”阿壶急不可待地问。

在诺诺的印象里,坠楼自杀的人,多半与感情受挫有关,因为另外一个人还活在世上,让他(或她)亲眼目睹平日鲜活的人变成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无疑是最最残酷的惩罚,会让她(或他)永生受煎熬。

肖妤朝这个身材象把茶壶的男人看了一眼,反问:“你们为什么要打听这些?”

杜咬凤把事先准备好的理由说了一通,Zoe是诺诺的表姐,杜咬凤是Zoe的姨妈,阿壶是诺诺的男朋友,母女俩对Zoe的死尚有一丝怀疑,所以来调查。

听完这番多少有点牵强的理由,肖妤苦苦的一笑,说了句:“还有什么好调查的?”

言下之意,你们在浪费时间。

也许是受不了母女俩真诚期盼的目光,肖妤站起来说:“请你们稍等一下,我去拿张照片来,是诊所开业时的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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