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乌云挪了一个角,露出点点月色。和枯叶被冷风吹着坠落,摇摇晃晃、无声无息飘到地面。付雪梨一点都不困,她踮起脚,紧紧依偎着许星纯。像只小猫咪,又讨好地蹭了蹭他。

“许星纯,你胸口好烫啊,是出什么毛病了吗?”付雪梨抬头,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默了半晌,他斜靠着,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说:“心跳不齐整,内脏有偏离。”

“.......”

不愧是学过医的人,心跳加速都能说的这么有文化。

“我今天晚上要跟你睡,你还没答应我。”她退开一点,又重复了一遍。

“好。”

小雪在温柔地飘摇,似断非断。得到回答后,付雪梨又凑近许星纯,亲了亲他的下巴,不等他有什么反应,就立马跳开,大胆调戏道,“你知不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

“.......”他始终注视着她。

“你别过来,小心我又亲你。”她似真似假威胁。

许星纯过来,牵住她手腕,耐心道,“外面很冷,先进去。”

“你不信我会强吻你?”

“信。”

“嘁。”付雪梨撇嘴,歪着脑袋,“你总是这么无趣,我不想亲了。”

回他房间的路上,她突然想到什么,从口袋摸出一样东西,“我有两颗糖,刚刚吃饭的时候,旁边家小弟弟跑过来给我的。”

付雪梨摊开手掌,粉脸低垂,“分你一颗。”

一红一绿,西瓜和荔枝的味道。

她问,“你喜欢吃哪个啊?”

“荔枝。”

这个回答,让付雪梨若有所思了一会,转头看了许星纯一眼。

还记得初中有一次,许星纯上课突然抽风,问了付雪梨要不要和他在一起。

在一起的意思就是谈恋爱。

那时她先是震惊,心感觉像掐了一下。更多的还是莫名其妙,停滞了几秒,接着就无情地拒绝了他。

因为那时候付雪梨是个叛逆美少女,对她来说,这个从头发根到脚板心都写着严肃的班长,就算帅,也不能当她男朋友。

拒绝许星纯后,他对她倒是明显冷淡了下来。视线从来不主动和她交汇,上课下课就闷头写作业,但是付雪梨看着他爱答不理的样子,征服欲莫名有些膨胀了起来。

之后几天,下课时间她在班后面和一群男生打牌,他在教室后面扫地。付雪梨耍牌休息的间歇,就看到许星纯冷冷地瞪着她。

她不甘示弱,回了他一个呲牙咧嘴的表情。

这种僵硬的相处状态大概持续了一个星期。某天,付雪梨上课转头和别的人讲话,许星纯抄完板书从讲台上下来。停下脚步,眉头紧皱起来,用沾了粉笔灰的手去提了提她快垮到肩膀的t恤领口,遮住露出来的衣肩带。

她呆了一下。

大庭广众之下,动作完全是下意识地,并且和付雪梨说话的人,看到这一幕后,嘴巴已经张成了小o形。

等许星纯从位置上拿了一瓶矿泉水,去外面洗手。后桌拿胳膊撞她,恍然大悟道:“啧啧啧,看不出来啊!原来你和班长关系这么暧昧?”

付雪梨其实也被他刚刚的动作弄得有点尴尬。翻了一个白眼,她不吭一声就转过身,一把抽出抽屉里的枕头开始装睡。

两人一上午都没讲话。

等到下午第一节课下了,物理老师站在门口吆喝,要课代表下节课下了收作业。

许星纯坐在座位上写作业。

把旁边的窗户拉上,一动不动趴了好一会,付雪梨转过脸问,“喂,圣诞节,你想要什么。”

他说,“什么都不要。”

她放了一颗荔枝味的糖在他的课桌上,厚脸皮地说,“班长,其实我想要你的物理作业。”

“....”半晌,他还是被一颗水果糖收买。抽出自己的作业本,递给她,“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说完这句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低头写自己的作业。

他皮肤白腻,从鼻尖到下颌,还未张开的五官已经初现精致。

付雪梨双手交叉,叠在脑后,不知道怎么脑子一抽,鬼迷心窍了调戏道,“吻你啊?”

音调明显发生了变化。

许星纯似乎微微意外,笔尖一顿。慢慢的,耳尖变得有点红,嘴唇紧绷,仍旧不看她,面上还是很平静,“嗯...”

“那我吻啦?”她持续脑抽中,眼睁睁看着他的侧脸出神,还有一个可爱的小酒窝。

“好。”许星纯顿了又顿,手里的笔已经被放下。他看着眼睛都直了的付雪梨,说,“可以。”

放荡随心惯了的付雪梨四处望了望,逮着机会,凑上去对着许星纯的嘴唇一咬。

软软的,像果冻。

甜滋滋的。

嘿嘿笑着,付雪梨砸吧砸吧嘴,有点回味。

于是,后半节课,许星纯丢下桌上一摊作业本,人就消失了。

学校二楼的男厕所。

水池子里哗哗放水,许星纯低头,两手撑着洗手台。

他脸色红润,被逼得微微喘着气,呼吸凌乱急促。水珠顺着额角眉梢滴滴答答往下掉。

怔愣了好一会。

看着冰冷黑灰的墙壁。慢慢地,许星纯略微回神。抬起右手,也是湿的。用手背,带着一点小心翼翼,轻轻蹭了蹭自己的唇。

想到这些往事,她忽然有些怀念了。

付雪梨收起西瓜味的,剥开荔枝味糖果的糖纸,捏着放进自己嘴里,然后一把拉过许星纯的脖子,捏住他的下巴,闭上眼睛,唇对唇贴了上去。

软软的小舌头伸出半截,划过唇缝。有刻意引诱的意味。

他的唇像炙热的冬雪,又像樱桃的红,带着湿润冰凉的空气,唇齿之间软且甜。

有点糟糕。

喜欢好像是互相传染的。

早以为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老于世故的大人,见一个烦一个,平平淡淡对待爱情也已经掀不起什么波澜。但付雪梨越来越,感觉自己...沉迷许星纯了。

“你起反应了诶,许星纯。”

“嗯。”

“怎么办?”她脑子昏昏,凑到他耳边,“要不要进房间,我帮你解决?”

“不用了。”许星纯嗓音已经沙哑,换了个姿势,扣着她的后脑勺往自己颈窝里压。把人抱实了,密不透风。

他的呼吸热热的,两人是一偏头就能亲到的距离。

“你看你,又在假正经了?。”付雪梨哼哼唧唧,“你知道以前宋一帆跟我说你什么吗?”

他评价许星纯,有一段很搞笑,她一直都记着,

“许班长吧,就这么跟你说。从男人对男人深入灵魂的了解,班长这人比你想象得还要有颜色,表面正儿八经吧,其实特欲!”

最后她还是没能帮他解决,许星纯独自去浴室洗澡。留付雪梨一个人在房间里,捂着自己的小肚子,在床上翻滚。

望着床头的灯罩发了会呆,晕晕地透着一些光。付雪梨刚刚感觉自己喉头有些干热,就看到许星纯从窗户边走过。

他单手端着一杯水,反手关上门。

“我刚刚突然有点害怕。”

等许星纯走近了,付雪梨跪起来,手摸上他的腰。

他弯腰搂过她,贴在耳边,夜深人静之时,声音有种低低的温柔,“喝点温水。”

关了灯,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沉寂。

付雪梨的手,从被窝里慢慢摸索到他的颈窝,再滑到下巴,“其实我这几年过得也不好。拍戏老是日夜颠倒,有时候在酒店做梦梦到你,醒来就很失落,发呆的时候还会很愧疚。”

这个话,说的略有些违心。

虽然很没良心,其实这几年,付雪梨已经不怎么敢想许星纯。因为只要一想到他,一想到和他有关的事,她就被浓重的愧疚感包围,还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悔意。心里拧巴着过不去。

太难受了。

付雪梨宁愿自己好了伤疤就忘了疼。

她从来不是圣人,明知道自己作恶多端,偶尔也会自我鄙夷。

她控制不住心里偶尔冒出来的念想。

—许星纯这几年没了她,过得非常孤独无趣,每到深夜的时候都能忘记她的坏,想起她的好。

如今重逢,她还能用温情填满他的裂痕。

讷讷说完这话以后,付雪梨想亲他,又够不着,于是略气恼,还有一些心虚,“许星纯你好冷漠,什么也不对我说,憋在心里会憋出病来的,还是说你完全都不心疼我的。”

“心疼你什么。”

“什么?!”付雪梨把他推开,质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绝情。”

可惜娇脾气还没发完,就被人掰着转过脸,许星纯强迫性质地又落下一吻。一个接一个。

比唇舌交缠更要命。

心脏一阵一阵发颤,被他单手按着,半强迫的味道。付雪梨又挣脱不开桎梏,唔唔叫着,双腿乱蹬。

拇指抚弄她的唇,许星纯屈肘,俯首在付雪梨的眼皮上亲了亲。房间安静,他听着她自暴自弃,断断续续呓语。

“其实...我觉得我很自私。我怕你这几年过得不好,又怕你过得太好,我虽然知道自己对不起你,但是也不希望你没有我,自己过得很幸福。”

过得幸福?

许星纯有些自嘲。

离开付雪梨以后,他别无选择,只能想尽办法掩饰一塌糊涂的自己。

刚开始几年,日子过得很烂,时间过得太慢。

知道她成了明星,他不敢看电视,不敢看娱乐新闻。

不敢接触任何和她有关的东西。

无数个深夜都在想。

把□□藏进外套。

然后乘着火车去找她。

因为许星纯也受不了这样的自己了。

那样完完全全爱着她的他。

渴望到近乎迷恋。

每时每刻,都要逼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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