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俨夫妇半晌才回过神来,却是不好和郑苹争辩这个问题。

赵元俨琢磨了一下,看到云雁回和赵允初回来了,便想和云雁回讲讲道理:“逐风啊……”

王妃拉了拉赵元俨,硬邦邦地道:“广南毒瘴遍地,既然回京了,还是快些回府中沐浴一下,叫大夫看看吧。”

赵元俨心中疑惑王妃为何制止他,但还是没在人前驳了王妃的面子,“……嗯。”

这个意思,分明是今日暂且按下,日后再提了。

两人严厉地扫了赵允初一眼,转身离开。

云雁回鼓励地看了看赵允初,用口型说:“没事,去吧。”

赵允初便灰溜溜跟了上去。

出了郑家之后,赵元俨才问王妃:“方才,为何不让我和逐风说几句?”

王妃白了他一眼,“方才他那边占的上风,你辩起来,他若趁势把你辩倒了怎么办?我不是不想劝雁哥儿,可是他的口才你我都是知道的……”

她方才装得镇定自若,其实心里虚得很呢。

赵元俨:“……”

赵元俨默然半晌,居然想承认王妃说得对。

“嗯……不是据说,这次在宜州,那些土族绑了他之后,反而帮他送信,还将寨子里的牲畜都宰了给他吃么……”

王妃:“……”

夫妇两个默然半晌,对视一眼,觉得自己有点苦。

到了王府之后,夫妻俩从车驾上下来,回首看到赵允初也从后一辆车慢吞吞下来,都露出了苍凉的神色。

原本胜券在握,现在竟然渐渐流失了信心,他们开始害怕,儿子要真的被谋划去了怎么办……

王妃美目含泪,看着慢慢走过来的赵允初,忍不住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回来了也不先到府里!你是想抛父弃母上他们家过了?”

“我没有……”赵允初虽然不觉得痛,但还是瑟缩了一下,谨记雁哥儿说的,不能硬顶,“雁哥儿在宫里给官家递奏疏,出来的时候便知道你们在他家中了,所以直接去了他家。”

赵允初已经做好被父母联手再教训一顿的准备,却只见王妃和赵元俨对视一眼,目露哀伤。

想想吧,这些天王妃进宫磨官家和太后,他们老是含含糊糊,不肯给个准信儿,不得不让人多想。

而雁哥儿那边,时常给官家递奏疏,不知给官家赚了多少钱,他们家初哥儿即便有了实职,也比不过雁哥儿。

一个特别会来事儿的宠臣,和一个平平常常的宗室(宗室们还曾经很受忌惮,到现在也有朝臣认为他们该被圈起来),谁知道官家心里怎么想的……

万一,他为了安雁哥儿的心,默许这件事怎么办?听起来好像很荒唐,可是仔细琢磨一下里面的利害关系吧,很有可能!

反正,初哥儿在家里也不是独子,操作起来很容易。雁哥儿对自己人还罢了,对待敌人时……想想看他那个毒辣侏儒的诨名吧!便是官家没那个想法,又怎知雁哥儿没那个想法,不能说服官家呢?

越想他们就越为这个设想找到更多合理借口,总觉得有一个黑暗的势力要把他们儿子拖走。

夫妻俩对视一眼,瑟瑟发抖。

赵元俨沉痛地道:“别怕,我就不信了,我堂堂一个亲王,难道连儿子也保不住!”

王妃伏在赵元俨怀中,含泪点头。

赵允初:“???”

……

郑家那边,傅云沣本来见势不妙,避嫌出去了,回来之后,只看到云雁回抱着郑苹,母子俩之间氛围怪怪的。

不过,好像并非发生了什么坏事。

“雁哥儿在宜州受苦了,今天咱们从酒家叫席面来吧,给你接风洗尘。”傅云沣也不好问方才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察到不是能够公之于众的事情,于是岔开话题。

郑苹摸了摸云雁回的脑袋,放开他,“好呀,雁哥儿想吃哪家的?”

“都可以。”云雁回心中甚是感慨,他从穿来就对郑苹甚是钦佩,她是这个时代少有的女性,思想开放,行为独立,少年时就敢于反抗包办婚姻。

更难得的是,她还能够做到彻底以己度人,包容他人的爱好。

倘若郑苹不同意,云雁回就要麻烦很多了,他早就在准备如何向郑苹说明了,也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现在倒好,不需多言。

方才,郑苹只是又温言向他确认了一下他与赵允初的想法,然后再次表示一定会支持他们。

云雁回这么一回来,不多时京中就传遍了。

他在宜州的遭遇,叫多少人都为他捏了把汗,知道他平安回来,帖子便如雪片一样飞来。

第一顿肯定是和家人一起吃的,倒不是不能叫上大家一起,主要是郑苹都知道了,云雁回得和其他家人也打个招呼。

于是,约了朋友们,第二日大家一起吃一顿好了。

到了晚间,小宝请假回家,双宜也携家带口回来了。

一看到云雁回,双宜就心情激动地把他给抱住了。沈括抱着儿子,站在一旁叹道:“要不是我们死活拦着,又知道白护卫会前往,她就要把儿子一丢,杀到宜州去了……”

“都当娘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云雁回笑了一声,把双宜放下来,又抱了抱瓜瓜,“还认得舅舅吗?”

一段时间没见面,瓜瓜只是稍稍有点生疏,被云雁回一抱,便甜甜喊起了舅舅。

吃饭的时候,云雁回斟酌了一下,将他和赵允初的关系告诉了众人,又说明了一下他们现在的状况,包括官家那边答应日后帮忙打掩护,郑苹也同意了。

从傅云沣、双宜到小宝,全都被吓呆了。

唯有沈括,露出了古怪的神情,“我还一直以为,是我多想了……”

双宜呆了片刻,推沈括一下,“你早看出来了你不告诉我?”

沈括:“……”

他敢吗?他稍微打听一下双宜还察觉不出来,要是直接说我怀疑你弟断袖,还不又被拎上房顶了?

在座的人里,傅云沣是继父,双宜、沈括和小宝是晚辈,一听郑苹和官家都首肯了,他们虽有惊讶,但也无话可说了。

就是惊奇之余,不免觉得云雁回也太……精了,居然瞒了这么久,利用了大家的心理,有时候在他们面前做出种种亲密举动,也无人怀疑。

又觉得难怪,雁哥儿一直不肯议亲,大家还以为是醉心工作。原来,早就在工作之余,抽空把感情问题解决了。

思来想去,还是直接道贺吧,反正赵允初和雁哥儿也算是两小无猜,没什么可质疑的地方。若是换个性别,说孩子早有了也不会奇怪。

双宜调节好心态之后,沉吟道:“八大王和王妃不赞同是吧?不如,我夜里偷偷潜入八王府……”

大家悚然看着他:“你想做什么?”在偷偷潜入王府后面跟着的行为,不管是什么,应该都够进开封府牢狱待几年的。

双宜无辜地道:“我就吓吓他们。”

“你还是歇着吧,别坏了我的事。”云雁回指了双宜一下,“不许擅自行动。”

双宜只得老实点头,心中想着,反正王爷王妃也扛不了许久了吧。她从小到大,还没见雁哥儿想做的事做不成。

.

次日,云雁回与周惠林联袂大宴嘉宾,感谢大家的关心,让大家担忧了,展示给大家看一下,他好好儿的,一点伤也没受,也没被吓着。至于周惠林,那一点伤也早好得差不多了。

亲朋好友们见状,松了口气之余,也不禁问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常人别说被俘虏上山了,就是去一趟广南,也少不了掉几斤肉。水土不服,饮食不习惯,奔波劳累,全都很致命,掉几斤肉是轻的,没大病就算好了。

云雁回的故事已经讲过几遍了,但他还是不厌其烦地表示,去的路上的确很困难,要赶路,要爬山。但是自从他被僚人掳走,日子就好过不少了……

在山上各种吃喝,养得恢复了之后,就是从容下山,淡定回京,脸色怎能不好看呢?

如此经历,令众人叹为观止。

又有人觉得奇怪,云雁回被俘后脱困回京,这么大的事,别人也就罢了,怎么不见赵允初呢?

这二人玩得向来要好,这个时候不见人,还真是奇了怪了。

他们都不知道赵允初其实偷偷出京了,是和云雁回一道回来的,现在更是被软禁在家中,哪里也去不得。

“裁云去哪了?我也不知道,兴许是有事吧。”云雁回淡定地微笑回答,“没事,我们昨日就见过面了。”

大家这才释然,这就对了,以人家的关系,早在第一时间就会过面了。

酒过三巡之时,赵允初的三哥赵允迪倒是现身了。

他一瘸一拐地走进酒楼,见到他的人纷纷和他打招呼。

“三郎腿怎么了,不是很久没断过了吗?”

“嗨呀,一定是故态复萌被教训了……”

“身残志坚,这还要来吃酒,佩服。”

赵允迪是东京出名的衙内,他那点儿光辉事迹,谁不知道啊。也就近几年,或是王妃管得更严,或是自己成熟了,鲜少再传出丑闻。

就是现在这模样,不得不叫人联想。

赵允迪嘴角一抽,幸好这时云雁回和周惠林看到他,过来一左一右搀了一把。

“三哥来了,还未向你道谢呢。”云雁回记得赵允迪助了赵允初一臂之力,搞得自己变成这个样子,遂正经谢一声。

赵允迪嘴巴动了一下,半晌才黯然道:“……我打个招呼,待会儿就走。别谢了,再谢我另一条腿也要保不住了。”

云雁回:“……”

云雁回不好意思地道:“连累你了,腿伤得很重吧,现在还没好,我叫我师父给你看看。”

“原本伤已经快好了,这是昨日雪上加霜导致的,也怪我嘴贱……”赵允迪面露悲凉,“小弟回来后,阿爹阿娘又把我训一顿,我一时气愤不过,顶了一句:没听说兄传弟,只有父传子的,我同小弟都断袖,说不定是阿爹的毛病呢……”

云雁回&周惠林:“…………”

……就您这德性,被打不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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