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拳,也打了快一年了吧?”

闪电怪客跟我生火烤鱼,火光映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

夜了,在铁工厂外杂草丛生的广场烤肉,看着洒满星光的夜空喝酒,真是难得的享受。

“是啊,战绩是六败零胜,但我蛮受欢迎的,毕竟这是我的特色。”我有些得意。毕竟我的对手都是狠角色,没有一场比赛不受瞩目,我越是屹立不倒,观众就越是着迷。

闪电怪客拍拍亚理斯多德的颈子,说:“你要谢谢他,他可是挨了你不少打啊!”

我大笑,将最肥的烤鱼递给亚理斯多德,他咧开大嘴一口吃了。

亚理斯多德还是经常朝着我的脸,用鼻孔轻蔑的喷气,不过我可以感受到他其实没有恶意,只是一种无聊的挑衅罢了。或者,还有一点象征性的尊严。

“建汉呢?他上次放假跟你上山来,好像有两个多月了吧?”闪电怪客喝着小米酒,也给了我一杯。

其实是三个月整。

“嗯啊,前一阵子可洛出狱了,现在正念护专,而建汉也开始到刑事局当差了,现在是个小警察,刚刚配到枪的时候他简直乐歪了。然后啊,他们俩个批哩趴拉糊理糊涂就这么在一起了,整天瞎忙约会。”我发笑:“完全忘记我还在长期失恋中呢!”

闪电怪客很替他的英雄迷高兴,跟我干了一杯,亚理斯多德在一旁瞪着我们,脸色不善,我只好也替他斟了一碗小米酒,他一下子就喝光光。

“那心心呢?最近还是常常一起吃饭吗?”闪电怪客拿出卷烟,手指放电燃火,抽了起来。

烟圈零零碎碎。

“嗯,心心大学毕业了,本来跟宇轩在同一家公司上班,但上个月心心决定回到绥苇孤儿院当几年老师,回馈一下。”我接过卷烟,抽了一口。

好呛,我将卷烟直接捏碎,看着闪电怪客:“闪电阿伯,这烟好难抽,你也别抽了。”

闪电怪客这一年多来经常腰酸背痛,还常常咳嗽,身体大不如前,我想带他去看医生,他却老推三阻四,跟一般的老头一样。

“胡说八道。”闪电怪客翘起二郎腿,轻轻拍着黑黑的脚底唱歌,那曲子我很熟悉,是老电影“闪电怪客大战双头畸形魔”的主题曲。

我躺在亚理斯多德的肚子上,双手跟着闪电怪客打节拍,陪他缅怀过去的光荣岁月,也许在他死后,我应该为他办一个老英雄迷追思大会之类的,他地下有知一定很高兴。

我看着星星。

人很奇怪,看着满天星斗时最容易胡思乱想,思绪跟着不规则的星座图案到处乱跑,偶而一颗流星划过,一恍惚,原来正在想的事情通通忘光,然后又开始想东想西。

心心姊姊跟我并没有疏远,我们没有疏远的理由。

尽管我承认失败,承认我们永远都会是姊姊与弟弟的关系,但我抹杀不了心中对心心姊姊的依赖,还有,爱。

这一点,我至少对自己很诚实,善解人意的心心姊姊也心知肚明。

有时候我们两人一起逛街吃饭,心心姊姊常常有意无意提起一些女孩子,说她们好像都很不错,各有各的迷人特色。为了不让心心姊姊想太多,我每次都照单全收,只要时间允许,我会抽空跟她介绍的女孩子约会,但我终究提不起劲发展更深刻的关系。

有时候我会想,这是不是孤儿的偏执?

我很难跟原本不认识的人熟络起来,或许是缺乏安全感,或许我有恋姐情节,或许我的心还太小,跟这个广阔的世界还无法接合的很好。

或许是我太爱心心姊姊了。

也或许我在承认失败的背后,还在等待着什么?

“闪电阿伯,现在的你,有在等着什么吗?”

我问,亚理斯多德的肚子好硬,他还不习惯给我当枕头。以前人类对他做的事太残忍了,他只有硬起肚子折磨一下我。

“等?”闪电怪客摸摸头,随口说道:“等死吧?以前年轻的时候,总是等着看自己的电影、等着看最新的英雄漫画里是不是用我当主角、等着看最新一期的超人评鉴杂志有没有把我升等,哈,现在老啰!要不就是等你上山找我解解闷,要不,就是等死啊!”

闪电怪客说得轻松,但他也同样面临不知所措的现在。

“你呢?还像个无头苍蝇吗?不过至少你还可以等待下一场比赛,老头子的比赛早就通通结束啰!”闪电怪客同情地看着我。

我看着星光。

那时我也看着星光。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说,星光让我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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