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堆燃烧了近一个小时,两具尸体已经燃尽成灰。

张百森放下手臂,从左右裤袋里各取出一只黑色的玉瓶,只有两寸高,直径比大拇指略粗。

萧可冷纳闷地低语:“这是什么?根本不是骨灰坛子啊?难道要用这两只瓶子来装骨灰?”

木柴不再发出噼啪声,寒风卷起柴灰,打着旋满院乱飞。

空气中充满了极尽神秘暧昧的暖意,据说经过焚化之后,死者的最后一点灵气会随着柴堆的余烬在空中飞舞,寻找可能附着的肉体。某些思想防卫力量弱的人,随时都有被亡魂附体侵入的危险,成为“借尸还魂”的牺牲品。

我把萧可冷挡在身后,简短地解释:“那是‘隐宗’的‘销魂瓶’,只要是教派里的虔诚弟子,死后灵魂系挂着雪山圣殿,就能被销魂瓶带回阿布热宫去,借雪莲的力量重新被化成人形,转世重生。”

此时,我才能恍然明白,当初张百森为什么会抱着闲云大师到枫割寺来了——他是“隐宗”门下,闲云大师是某位活佛“转世重生”,而西藏密宗与尼泊尔“隐宗”之间更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他与闲云大师根本就是一家人。

张百森拔掉了玉瓶上的黑色塞子,双臂一振,两只玉瓶同时飞了出去,急速穿过余烟袅袅的柴堆,半空回旋,又落在他手心里。玉瓶是透明的,我跟萧可冷都能看见它们穿过火堆时,已经装了满满的死者骨灰回来,在瓶子里发出微弱的火光。

“大道不死,白雪为尊;精诚所至,莲花复生;千峰之巅,唯高唯极;焚我俗念,重化为人。”张百森低声祷告着,后面跟着一连串的尼泊尔语经文,音节急促,根本来不及细辨。

等他盖好了玉瓶上的塞子,象僧等人才回过神来,拍打着肩膀上的柴灰围过来。他们剩余的工作,就是最后清扫现场,让轮回院等待下一个寿终正寝的死者。

藤迦的焚化工作肯定不会在这里进行,日本有属于皇室专用的殓葬机构,礼仪极其复杂繁琐,几乎是常人无法想像的。

我明白,张百森的北海道之行到此就要结束了,受了这么大的挫折,葬送了邵家兄弟之后,他应该明白,单人匹马挑战“天忍联盟”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象僧最先靠近火堆,手里提着一张巨大的铁锨,要将柴灰与骨灰一起铲到旁边的铁盒子里。按常理来看,这种工作似乎不该他来做,而属于那群专管诵经炼化工作的僧人们。他的疑点越来越多,简直到了破绽百出的地步。

张百森陡然大吼一声,双掌一圈一捺,平地卷起一阵怒啸的狂风。

我站立的位置与他至少相距二十五步,但狂风一起,鼓动了火焰的余温,直接扑到我的脸上,顿时觉得眉目一烫,忍不住向后仰头躲避,砰的一声撞在萧可冷的额头上。如果不是正在分心思考“隐宗”与西藏密宗的关联,这种猝不及防的变化,肯定能轻松应对,但现在萧可冷“呀”的一声低叫,双手捂住头顶,咬着牙咝咝吸气。

与张百森近在咫尺的象僧被狂风直抛起来,向西面跌出去,噗通一声落在西屋顶上,稀里哗啦地踩碎了十几块青瓦,随即翻滚着落地。其余僧人还没来得及靠近火堆,便无法自控地后退跌倒,嘴里“哎呀哎呀”地乱叫着。

满地带着火炭的灰烬猛然间飞上半空,在张百森双臂急速挥动之下,拉伸成一条来势汹汹的怒龙,足有七米多长,以昏暗迷蒙的夜色为背景,景象蔚为壮观。

“去——吧……”张百森扭腰旋身,腾身而起,双臂向北推送,这怒龙也随即高飞,越过北屋顶上,远远地冲向茫茫夜空,一直逆风飞出三十几米,才哗的散开,纷纷扬扬落下悬崖。

象僧小声呻吟着,他这种伪装出来的疲态,只会更明白地告诉我,他是“假的”象僧。很明显,他在半空下坠的过程中,使用了很绝妙的“凌空千斤坠”的滑步动作,卸去了张百森的掌力,才轻飘飘落在屋顶。踩碎屋瓦的动作,更是他故意做出来掩人耳目的。

萧可冷放开双手,也意识到了象僧的怪异,低声问:“风先生,你在怀疑他是谁?”

“一个轻功非常高明的人,在你之上。如果不动用枪械,只怕留不住他。”我回答的同时,萧可冷已经预先挑开了手枪的保险栓,发出“咔嗒、咔嗒”的两声轻响。

枫割寺房舍连绵,黑暗的角落极多,只要对方存心逃跑,几秒钟内便能消失在茫茫黑夜里。萧可冷从我背后闪出来,装作满脸惊骇的样子,悄悄向西移动位置,从另一个角度,对象僧形成合围之势。

青砖地上一干二净,张百森的劈空掌功夫十分高明,即使在受伤之余,掌力还是雄浑之极。

他整了整衣服,向着骨灰消失的方向合掌深深一拜,然后大步向我走过来。

“风,邵家兄弟一走,我也该离开这里了。”他的国字脸上满是沧桑,再也没有了刚到枫割寺时的意气风发。当时力敌神壁大师和龙、象、狮、虎五大高手的时候,应该没想到会是今天这种颓唐结局吧?

“回尼泊尔去?”我试探着问。

“对,闲云大师告诉我,人世如棋,劫尽棋亡。这盘棋,我已经彻底认输,连可供打劫的劫材都没有,再留下去,就永远是江湖的笑柄了。”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向北屋屋顶上望着,连连苦笑,眉心深深地皱起来,纹路深陷,像是高悬着的十几把缅刀。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能战胜枫割寺的高手,却找不出暗杀邵白的凶手,甚至一点线索都没有。

“代我向巴奈杜大师问好,几年前路过尼泊尔时,曾在万人从中,听他宣讲雪域奥义,受益非浅。希望下次有机会再到阿布热宫拜访他——”我向张百森伸出手,对这个结局也感到无可奈何。

张百森没跟我握手,而是双掌竖在胸前,屈起食指、中指,拇指、无名指、小指弯曲向上,合成一朵盛开的雪莲的样子,向我弯腰鞠躬。这种礼节,是“隐宗”中弟子离开师尊时的告别大礼,尼泊尔语中称为“安苦杰西克苦”,译成汉语叫做“莲拜”。

我大吃一惊,侧身闪开,急忙弯腰鞠躬还礼。不管怎么说,我的年龄跟辈分,都不足于承受任何人的“莲拜”,更何况是号称“大陆第一特异功能大师”的张百森?

“风,闲云大师到北海道来,除了寻找龟鉴川大师一起回雪域去参悟上天降下的圣谕,另一方面,他告诉我,与佛有缘的人就在枫割寺里——就是你。他在七世轮回里等待重新投胎时,便已经感知到了你的存在,从降生到能坐、能言、能走之后,始终用‘潜听大法’探测你的下落,最后终于在这里相遇了。”

张百森的脸上显出前所未有的虔诚,萧可冷在侧面已经听得愣怔住了,一会儿看着我的脸,一会儿目光又落在张百森身上。

“我‘隐宗’门下,所有的弟子以悟性分等级,而不像凡尘俗世里那些按出生年龄、入门先后论资排辈的门派。闲云大师曾说,从天山以北到雪山之南,说到悟性、灵气,可能再也不会有人超过你,所以,要我以后有机会一定请你去阿布热宫的‘镜台’参悟,极有可能对‘隐宗’日后的成长壮大,有无法估价的好处。在此,我代表巴奈杜大师向你——我们最尊贵的客人发出邀请,完成了北海道的事之后,千万请来赴约,那是我们‘隐宗’的荣幸。”

张百森又深深鞠躬,我急忙双手托住他的胳膊,阻止他的大礼。

闲云大师来得快,去得也快,我连请教的机会都没有,倍感遗憾,以后真的有机会再去西藏雪山之南,一定要想办法拜访的。

我很想对他说些安慰的话,可惜邵家兄弟的死,无论多漂亮的场面话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张大师,你是异能界的高手,必定也看破了生死,所以,还是把邵家兄弟的结局,当作上天安排的宿命好了,一路保重。”

直到告别离开,张百森再没握过我的手,脸上也不再有笑容。

萧可冷楞楞地看着他出了轮回院,蓦的惊叹:“风先生,你到底是不是地球人?我问的是‘标准意义上的地球人’?”

我是什么人,自己清清楚楚,别人怎么说都只是虚幻的理论定义,不能改变事情的本质。

象僧爬起来,双手用力捂着头顶,愁眉苦脸、一步三摇地走了过来。

我微笑着望着他:“象大师,这次邵家兄弟炼化的事,你太费心了。我会签张支票给你,在场的几位大师,见者有份,绝不食言。当然,这是我们的私人酬谢,今晚的事,最好不必让其他人知道,怎么样?”

有钱拿,僧人们当然高兴,毕竟就算出家入寺,也得处处花钱,有人大把撒钱,他们当然求之不得,个个面带喜色,连连点头。

我带萧可冷出了轮回院,只走了一百多步,在一个阁楼的阴影里停下了脚步。

萧可冷看了看腕表,若有所思:“就快到十一点了,风先生,要不要去监视象僧的举动?他露出的破绽极多,被别人假冒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了!”

远远的,我听到轮回院的门被“咣当”关闭的声音,僧人们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向右侧的几个院子里走。象僧住的地方,是在洗髓堂北面,从我们站的位置出发,还要向东、向南四排房子。

我冷静地笑了笑:“不急,至少一个小时后,夜深人静,他才会有什么诡秘活动。这段时间,我们不如讨论一下风林火山的事。”以谷野的功力,还能被风林火山控制住,可见后者似乎才是我们最危险的威胁。

萧可冷向后缩了缩,紧贴石墙,将自己完全隐藏在暗影里。她看起来心事重重,不停地抬手抚摸着自己的短发,一阵一阵发愣。

“不知道关宝铃睡了没有?”无意中向南远眺的时候,我心里掠过这样的念头。枫割寺似乎是个不祥之地,风波不断,接连有人被杀,而且谷野与风林火山的忍者内部之争频发,如果关宝铃渴望的“上天神谕”再不出现,我们真的有必要先退回寻福园才对。

“风先生,我想请教一下,关于‘大杀器’和赤焰部队的事,您怎么看?”萧可冷突然开口,并没有理会我刚刚提到的话题。

这个问题,敏感地跟她的朝鲜人身世紧密相关,我以前就想过,却不好乱加猜测。

萧可冷反手从口袋里取出一件东西,捏在指尖上:“风先生,请看——”

那是一枚闪闪发光的纯铜子弹,外壳上好像刻着什么图案。我不必接过来,就能想像出上面刻的应该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并且下面刻着一颗裹在圆圈中的五角星。

“我知道,这是赤焰部队的联络徽章,他们找过你?”我的脑子里迅速勾勒出了萧可冷的心事——赤焰部队为了在北海道顺利展开行动,以身在平壤的金纯熙要挟萧可冷,让她乖乖地为朝鲜人服务。

“对。”萧可冷仰天长叹。

“他们要什么?”对于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我应该能找到答案,但仍想得到最后的确认。

“大杀器,伊拉克来的绝世宝物。”这是预想中的答案,但我并不看好朝鲜人能在这场掠夺大杀器的战斗中取胜。他们插手太晚了,毕竟这是日本人的地盘,只要大人物一声令下,封锁整个北海道海岸线,任何人只怕都插翅难飞。

“唉,我以为辗转几个国家,隐姓埋名,远在他乡,肯定已经没人留意到我的存在了。到头来,仍然难逃赤焰部队的搜罗。这个地球实在是太小了,每个人的背景几乎是透明存在的,而间谍机关的触手却是无处不在,从一片残破的指甲就能逻辑推理,然后做最缜密的逻辑推理,最终查找出猛犸象这样的庞然大物来。我每次看到这枚子弹,都会觉得自己永远无处藏身——”

她凝视着这枚不到一寸长的子弹,眼神渐渐绝望。

这不是普通的子弹,而是代表着朝鲜人的国家权力和国家利益,永远都会是萧可冷的噩梦。

此时,我们可以把自己藏在黑暗中,暂时取得心灵上的片刻宁静,但黎明到来的时候,无数看不见的触手随时都能伸到她的身边来,攫走她拥有的一切,杀死她或者把她变成第二个“金纯熙”。

“来的人由谁带队?是不是代号‘特洛伊’的朴星舟?”我曾经查看过赤焰部队的高手档案,朴星舟有一个外号,叫做“百变王”,最精通易容术,能无限制地改变自己的外貌、体型和声音。

“对。”萧可冷正在渐渐消沉下去,稍停,又补充了一句:“共一百人,除了特洛伊,还有曾在前苏联制造过无数起恐怖活动的‘红色铀’崔镜太,他曾是主席御封的超级军火专家,对全球任何一个国家出产的军事产品无所不通——”

我笑着打断她:“我知道,那个经常自吹自擂说‘一个人就能发动一场恐怖战争’的犯罪狂,被前苏联总统七次颁下红色绝杀令的怪人。”

崔镜太的存在,曾令前苏联的克格勃们伤透了脑筋,动用了一切

监听手段,十几次狙杀了他的行动助手,但却没能阻止一九九五年冬天的两个月内,他在前苏联的六个中心城市里,连环制造了十一起汽车炸弹爆炸案,并且成功地杀伤了俄罗斯的两大军火贩子,不花一分钱就拿到了朝鲜急需的核试验动力燃料。

没想到朝鲜人竟然偷偷摸摸地全力以赴而来,似乎对大杀器志在必得。

萧可冷的短发和双眼,同时在黑暗里闪闪发光,越发像一只随时待命出击的猎豹。

“他们要你做什么?”我凝视她的双眼,三十秒内,审时度势,勾勒着特洛伊的夺宝计划。

“恰恰相反,他们对我的唯一要求,就是什么都不要做,至少——什么都不要帮您做!”猎豹的眼睛开始充满危险的野性,我知道,做为金纯熙的妹妹,她的血液里,肯定不会缺少铤而走险或者“一怒冲天”的彪悍气息。

“还有呢?”我伸手在石墙上摸了一把,冰冷潮湿,已经开始结霜,马上补充着:“别靠在墙上,霜沉露重,小心着凉。”

“还有就是……最好能杀了您。”萧可冷说出了心底的秘密。

“杀了我?他们把我当成最主要的敌人了?可惜,大杀器是美国人和多国部队要的东西,我还没兴趣跟他们争。其实你可以告诉特洛伊,有本事,就从日本人手里抢‘大杀器’过来。在东亚这块地盘上,等他们战胜了日本人,再奢谈武力扩张或者争霸世界不迟。”

被赤焰部队列为头号敌人,我感到有些无辜。像他们这样的弹丸小国,地球上数不胜数,不知是由于自卑还是过度的自尊,越是小国家越梦想一朝称霸。二战时期的三大轴心国莫不如此,过了六十年,风水轮流转,似乎又该其它小国动这种老虎啃天的变态主意了。

东南方向的一座院子突然亮起了灯,雪白的灯光照射在院外的一棵枯干老树上,在茫茫夜色里显得格外惊人。

“走吧,那是象僧住的地方,咱们可以开始了。”我转身向南,但就在这一瞬间,萧可冷骤然双手齐出,掌心一翻,两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指向我的右边太阳穴。保险栓是早就打开的,她的两手食指都扣在扳机上,只要不到一厘米的扳机自由行程,就能把两颗子弹送入我的脑袋里。

“你的动作又加快了,应该不超过零点零五秒,加上扣动扳机、子弹出膛的间隔,已经超出了赤焰部队的手枪速射标准。小萧,原来你在我面前一直都有所保留?”枪口冰冷,杀气腾腾,而且我感觉到茫茫夜色里,杀机无处不在。

萧可冷长出了一口气,慢慢收回双枪:“我只想试一下,您会不会给我开枪的机会。”

我无声地笑了:“你拔枪射击的动作毫无破绽,但你距离我太近了,给了我瞬间展开反击的机会。半米距离内,真正的高手发出杀招的速度,不会比子弹慢太多。所以,以后真的想杀我的话,请在十米距离内开枪,或者直接从我背后开枪,那样得手的机率会大一些。”

即使像她那样完美的射击动作,在我眼里,仍旧露出了至少五个以上的破绽。我不相信她会扣动扳机,才没有立即反击。

“风先生,您那么相信我?”萧可冷收起枪,苦笑着补充:“其实弹匣里根本没有子弹。”

我认真地望着她的脸:“苏伦的朋友,至少不会是出卖自己人的叛徒。其实,你也可以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一样。真正的朋友,永远都会把自己的后背放心地交给对方,记住我的话。”

这句话,更适合于十年前甚至更早时间的江湖,而不是现在,但我知道,以苏伦的聪慧睿智,交朋友的眼力绝对百分之百的正确。

萧可冷向身后的轮回院方向看了看,取出弹夹,啪啪两声,装入枪柄,随即手指一勾扳机,嚓的一声,子弹上膛。

“风先生,我有个奇观的预感,象僧就是鼠疫,从他行走时的身法和狡黠多变的眼神,基本能看到从前的黑夜天使帮‘神偷’鼠疫的七八分影子,您说呢?”

她跟在我后面,尽量贴着墙壁的阴影向前走。

我比她更确信这一点,不是“七八分”,而是百分之九十五以上肯定,象僧就是鼠疫假扮而成,轻功、体味、眼神、说话方式,都说明了这一点。最重要的,他的衣袖几次被风掀动时、包括跌在屋顶上又滚落地下时,他第一个想到要保护的就是自己的衣袖。

“我也这么想,但他既然能用最高明的易容术将自己变成象僧,又为什么不能消除手腕上的纹身,何必非得用拉扯衣袖的笨办法来遮掩?”这一点,让我的判断打了百分之五的折扣,否则的话,我会百分之百指明他就是鼠疫。

十五分钟后,我们靠近了那座小院。院子里没人,刚刚雪亮的灯光已经熄了,屋里只亮着一盏幽暗的床头灯。屋门紧闭,静悄悄的没有多余动静。

鼠疫手里曾拥有过“炼狱之书”,一本记载着“海底神墓”入口密码的古书,并因此被“黑夜天使”以叛帮罪击杀。他能活过来,本身就证明对于帮众们的追杀早有系统的应对方法,才会骗过了所有人。

我在萧可冷耳边低声说:“你在墙外古树上监视,我靠近门口听听。如果有人从屋子里跳出来,你尽管向第一个人开枪,绝不会是我。”

那棵古樱花树距离屋门口大约十五米左右,稍稍超过了手枪的最佳射击间距,如果有一柄突击步枪就完美了,三十米内猎物绝对无法藏身。萧可冷答应一声,迅速登上古树,贴在树干的阴暗面,向我做了个“完毕”的手势。

枫割寺少了守夜巡逻的僧人,的确也给我和萧可冷的夜探带来了方便。四周极其静谧,似乎所有的僧人都睡熟了,连梦呓都一声也听不见。

我翻过院墙,轻飘飘地落在窗前,摒住呼吸,再将耳朵贴在窗户边。屋里没有多余的任何动静,甚至听不到睡梦中的人打鼾或者呼吸的声音,这明显不符合逻辑,因为象僧此刻就在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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