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科人群络绎不绝。

个小孩贪玩, 被剪刀剪了手,块肉下来哇哇大哭。

易胭戴着口罩,棉球还未碰到孩子伤口, 孩子便先步哇的声大哭。

小孩父母抱着孩子不停哄。

又是着急又是无奈, 跟易胭道:“平时告诉他剪刀不能玩,这孩子就是不信, 早上趁我不在家出去买菜,自己拿剪刀玩起来了。”

易胭抬眼, 小孩那张小脸满是泪痕。

小孩仍是不配合,扭来扭去就是不让易胭处理伤口。

易胭平时工作也遇见不少不配合的孩子, 司空见惯。

这时诊室外突然进来一人。

易胭抬眸。

崔依依从诊室门口进来。

她走过来, 手里拿着糖:“小朋友, 这是什么?”

小孩子虽然皮, 但听到这话还是看了过去。

崔依依手里赫然几颗糖果。

小孩嗲奶的声音立马回应:“是糖糖。”

崔依依问:“想吃么?”

小孩眼里还满是泪珠,点点头:“想吃。”

崔依依指指易胭,没以大人身份与小孩对话, 跟小孩打商量道:“你手上流血了,乖乖让医生姐姐处理, 我就让你吃糖。”

小孩妈妈抱着他坐椅子上:“乖,让医生处理,姐姐就给你糖吃, 不能哭。”

小孩吸吸鼻子,看着易胭, 怯怯点头。

易胭口罩遮挡半边脸,朝崔依依微点头,低头消毒。

经过这番折腾,最终才把小孩伤口处理好。

之后又连续来了两位病人, 崔依依直在旁边等着,也不打扰易胭。

易胭处理完几位病人,起身到洗手台,冲水洗手。

她声音从口罩后传来:“找我有事?”

崔依依身上身校服,少女单薄身板包裹在校服里,消瘦安静。

她看向易胭:“没,也没什么事。”

易胭抽纸巾擦手,扔进纸篓。

问:“奶奶最近身体怎么样?”

崔依依沉默瞬,还是道:“挺好的,奶奶最近吃得下睡得好。”

易胭注意到崔依依身前的手,十指不安攥着校服。

动作格外细微。

易胭转开眼眸,拍下身边椅子:“别站着了,过来坐。”

崔依依看她一眼,低下头:“哦。”

她在易胭身旁椅子坐下。

或许是从小家庭原因,崔依依气质上总有股不自信,虽平时与人交流看起来开朗,但实际很多事情上畏首畏尾。

易胭知道她有话说。

果不其然,几秒后崔依依低下头。

“易胭姐。”

她停顿几秒。

“对不起。”

没等易胭问什么,崔依依不知怎么就哭了:“对不起易胭姐,我不是故意的,他到你小区找你这些都我都知道,可是他拿走了我的手机,不让我离开家里步,把我锁在家里不让我上学,我没办法出来找你。”

崔依依是个很记恩的女孩,易胭帮过她什么忙她记得清二楚,旦有事她没能帮到易胭,她自己便愧疚到不能自已。

易胭:“不是你的错,况且我自己早就发现他了,你说不说都一样,别太自责。”

易胭端详崔依依的脸,很清秀的长相,眼睫低垂。只不过眼尾的点青紫美中不足。

她皱眉:“崔环杰打你?”

听易胭这话,崔依依身子反射性一抖。

人害怕至极的反应。

她手缩了下:“没,没有。”

易胭却很清楚,崔依依这反应,说明崔环杰打过她。

而且揍人力度都不小。

崔环杰这人狡黠,易胭知道崔环杰下手有多不分轻重,崔依依这身板根本受不了。

易胭没再逼问她,只是道:“上药了没?”

崔依依知道瞒不过易胭,最终还是承认,点头:“上药了。”

崔依依是早上六点多给她发的短信,这是这几天来崔依依给她发的第一条短信,估计是崔环杰被抓后她才有机会找出自己手机。

“他还在吸,”崔依依低着头,“当着我和奶奶的面吸,玻璃仪器什么的都堆在家里。”

易胭知道崔环杰出来肯定继续吸。

但没想他比以前还要猖狂,以前至少会躲开崔老太太和崔依依私底下吸。

易胭无言。

“易胭姐,”崔依依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叫她声,“你以后别管我们了。”

“麻烦我和奶奶自己解决,你本不应该被掺和进来的。”

崔依依直记得那天易胭在酒吧被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搂在怀里的样子。

男人保护欲格外强烈。

易胭该过的应该是这样捧在手心宠爱的生活。

而不是被她家这个残败家庭缠住,她们不知道已经给易胭带来多少麻烦。

这时候挂好号的病人进来诊室。

“医生。”

崔依依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离开。

“那我先走了。”

易胭重新戴上口罩,点点头。

崔依依刚转身,下秒又转回来。

“易胭姐,这两年谢谢你。”

易胭知道她讲的真心话,弯下唇,口罩上的眼睛弧度微弯了下。

“知道了。”她接受了这句话。

崔依依也对她笑:“那我先走了,我还得去上课,再见。”

易胭点头。

/

半个月来都是苏岸送易胭上下班。

两人关系有所回温。

但毕竟过去八年的坎在那里,谁都没能一时恢复。

虽然每天都是苏岸接送,但两人待起的时间并不多。

苏岸很忙,般陪她吃个饭,送她回家后便离开。

半个月来,苏岸不曾上过次她家。

总被接送,易胭自己的车也搁置了很久。

易胭今天夜班,早上四点多的时候接到纪糖消息。

凌晨四点,正常人都在睡觉。

纪糖给她发了微信。

[在上班吗?]

易胭正好闲着,回消息。

[大半夜不睡,你干嘛?]

纪糖个电话打了过来。

接通起来第句话:“现在没病人啊,才有空回我消息。”

易胭转手里笔:“是啊,你怎么大半夜还不睡,我记得你生活很健康的啊纪少爷。”

纪糖叹口气:“别说了,愁。”

他问:“下班有时间一起吃饭吗?都半个多月没约饭了。”

两人上次吃烤肉后就没再见过面。

易胭:“行啊。不过大早上的你不用上班?”

纪糖停顿一瞬:“不上了。”

易胭毕竟跟纪糖多年好友,听得出他话里丧颓。

“怎么了,这么丧。”

纪糖:“吃饭再说,等你下班约个地方。”

易胭:“行。”

挂断电话后,易胭想给苏岸发消息让他不用过来接自己。

等打开微信,易胭才发现还没加苏岸好友。

易胭顿了下。

几秒后她还是退出,给苏岸打了电话。

苏岸没接听。

易胭又打了遍。

还是响了几秒后自动挂断。

苏岸大概是忙,易胭没再打,发了短信。

……

昨晚结了个案子。

毒枭洛又条贩毒链被端掉。

凌晨上面让所有队员回去休息。

这几日缉毒警就没歇过几小时,大家都疲累,几时便走光。

苏岸本想回家休息,看眼时间,凌晨四点。

距离易胭下班也不过两个多小时。

苏岸没回家,驱车到医院。

车停在医院外面,易胭工作他不想打扰,在车上闭眼小憩。

/

两个多小时一晃而过。

易胭和纪糖约了个地方会面。

从急诊科离开后她径直去停车场取车。

易胭驱车到一家酒店。

纪糖父亲旗下产业。

这酒店除了其居住环境好,价格高昂得名,还有酒店五楼每日四点多开始营业的粤式早茶。

易胭蹭过不少次早茶,每次纪糖都带她来蹭吃蹭喝。

卖相和味道都很不错,厨师明显精雕细琢。

易胭坐电梯上去时纪糖已经到了。

绕过雕花屏风,张张铺着桌布的圆桌。

纪糖坐在落地窗边。

易胭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点了?”她问。

“没点,这店我爸的,看我进来他们自己张罗去了,”纪糖说,“他们只会挑好吃的送上来,放心好了。”

早晨七点,喝早茶的人不少。

竹蒸笼里几颗圆润金黄的干蒸,白瓷盘上泛香的肠粉,精雕细琢的天鹅榴莲酥……

纪糖端瓷茶壶给易胭倒了杯热茶。

易胭接过茶杯,喝了口。

“你遇到什么事了?”

纪糖放下瓷壶:“都是些糟心事。”

他抬手烦躁抓了抓脑袋:“我真的是,唉,什么都做不好。”

平时的纪糖性格大大咧咧,很少有这么颓败的时候。

能让纪糖这么颓败的,以前就属他那师姐个。

易胭来了兴趣,放下茶杯:“快说来我笑笑。”

纪糖白她眼:“你大爷,就看我笑话呢。”

易胭笑:“这不是给你纾解纾解,别憋坏了。”

纪糖叹口气:“以前不跟你说过我爸公司里有女生追我吗?”

易胭挑眉。

“我爸不是想让我直接坐他办公室了吗,不想让我做基层员工了,前几天就跟员工公布了我的身份,”纪糖皱着眉,“结果那女生知道我是我爸儿子后,居然不是高兴,竟然躲着我走,都不找我说话了。”

易胭笑:“喝不了星巴克了?”

纪糖:“操,你他妈能不能哪壶不开提哪壶?”

“叫你不理人家小姑娘,”易胭说,“以前你躲她,现在她躲你。”

“不是,”纪糖百思不得其解,“你说她为什么反倒不敢接近我了,正常人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有钱人,都会高兴的吧。怎么到了她这里,知道我家有钱反倒跑了。”

易胭莫名觉得有点好笑。

纪糖苦恼:“真的是在公司一遇到我就跑没影。”

易胭忽问:“你喜欢人家女孩?”

这话落,纪糖卡壳,半晌才说一句:“什么?”

“不然你苦恼什么?”易胭说,“以前能让你苦恼的也就你那学姐。”

说到学姐,纪糖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跟学姐联系,也很少想到她了。

个不留神,他被嘴边茶水呛了下。

易胭递了张纸巾给他:“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是不是喜欢上人家小姑娘了。”

作者有话要说:  

10点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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