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火山也可能好几个世纪都不再爆发,就好像火山管堵塞了,阻断了它与地球内部巨大熔炉的联系。这种火山被称为死火山。熔岩地面全部被植物覆盖,火山口的四周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杂草,但是这片碧绿的下方仍然保留着火烧的痕迹,即使从未有人看到过它爆发,火山口还是依然清晰。

在法国的一些省份,特别是奥弗涅、维瓦赖和沃莱,经常可以看到一座或成群的顶部被切去的锥形小山丘。这些小山丘的顶端内部是空的,形成巨大的漏斗状洞穴。有些洞穴呈现出规则的贝壳状,不禁让人疑惑这是不是经人工修整过;而有些是不对称的,其中一边出现大缺口。有些形成了平静美丽的湖泊,碧蓝清澈的湖水里倒映着朵朵白云,这样的和谐景色令人心生愉快。但是更多的时候,火山口的下面是一望无际的郁郁葱葱的草地,羊群在吃草,还有懒洋洋地躺在地上正在反刍的小母牛。

这些曾经是火山口的地方,现在看来是如此平和,如此充满生气。曾经是熔岩之瓮的地方,此刻却流淌着清澈的湖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曾经是地下火蔓延的地方,此刻牛羊成群。然而这些花草树木是无法掩盖老火山口留下的创伤的,只要仔细观察,一切尽收眼底。在锥形山丘薄薄的黑色表层下,隐藏的就是熔渣、火山灰以及岩石碎片。锥形山丘的漏斗状山顶就是以前的火山口,而它四周的沟壑就是熔岩溢出时还未来得及在山脚流出时造就的缺口。至于岩浆流的痕迹,就更容易找了:那就是遍布锥形山峰的平原地区的弯弯曲曲的火烧痕迹以及裂痕,这就像一块受到诅咒的土地。几株杂草和苔藓勉强在岩浆流的巨浪中找到栖身之所。到处都是这样的岩浆流地面,面积比埃特纳火山周围最广阔的岩浆流地面还大。奥弗涅火山和维苏威火山的火山锥没有的是:伴随着岩浆喷出来的白色的炽热的火焰柱。几个世纪前,炽热的岩浆被冷却后,火焰柱也跟着消失了。

在法国中部,曾经有100多座火山同时爆发,那已经是非常遥远的事了,没有人见过那奇迹的一幕。那么,奥弗涅火山到底有多久没爆发过了呢?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知道曾经爆发出的能量,在今天是否还会重现。

在古世纪,维苏威火山也是一座很平静的山,即死火山。跟现在不同的是,它不是被冒着烟的熔渣覆盖,而是一片稍微有点凹陷的高原,旧火山口的残骸已然不见,变成了郁郁葱葱的草地,野葡萄藤四处攀爬,四周都是肥沃的土地,而且在山脚下,有两个人口稠密的城市——赫库莱尼姆和庞贝。这就是处于休眠时期的维苏威火山。直到公元79年,这座看似将永远平息的火山再一次爆发了,突然之间,岩浆从火山口喷出,火山上空烟雾缭绕。这次爆发是有记载的最具毁灭性的火山爆发之一。

位于维苏威火山脚下的赫库莱尼姆和庞贝都遭受了严重的破坏。厚厚的火山灰将两座城市彻底埋没。在火山爆发1800年后,矿工在挖掘的时候发现埋在厚厚的火山喷发物下的一切都跟灾难前一样完好。从那时起,维苏威火山遗址一直持续冒烟,偶尔还会有熔岩喷出。

因此,休眠很长时间的死火山有可能再次爆发,就像活火山有时候也会平息一样。此外,不管是在什么地方,农田、广阔的草原还是海底,都有可能会形成火山。在最不可能的地方突然形成的火山有很多。现在,我们来看几个例子。

在两年时间里,那不勒斯附近的地面发生过无数次的震动,直到1583年9月,波佐利附近的平原上升起一个周长2500米的巨大“水泡”,引起了当地居民的注意。9月22日凌晨两点,这个水泡爆炸了,发出了可怕的响声,形成了一个火山口,喷发出火焰、浓烟、石头和泥浆。火山伴随着雷鸣般的巨响爆发了。喷射出的石头上升至高空,然后又落回火山口或火山边缘。喷发出来的泥浆呈银灰色,像煤渣糊一样,而且非常稀。在12小时内,整片土地被火山的力量提升到很高的地方,同时火山的喷发物不断堆积在上面,最后形成了一座144米高的小山。火山爆发持续了两天两夜,中间没有平息过。喷出来的泥浆像淋浴一样不断地落回地面,淹没了波佐利和它周围的地区。那不勒斯也遭受了同样的破坏,很多宫殿都被这奇怪的泥浆雨毁掉了。

半夜被第一次震动惊醒的波佐利居民四处逃窜。从他们的脸上可以看出恐惧,他们害怕被埋在泥浆底下,害怕很快会死掉。有的抱着孩子或拿着装满日用品的麻袋,有的骑着载着瘦弱家属的驴,逃向那不勒斯。那些还算镇定的居民匆忙聚集在一起。路面上到处是各种鸟的尸体。在火山刚爆发时,退去的百米海域尽是搁浅的鱼。

第三天,爆发停止了。一些敢于冒险的人爬上了新形成的山。山顶的火山口呈漏斗状,深达138米。在火山口的底部,石头和熔渣就像沸锅里的蒸汽泡泡一样在翻腾。现在它似乎恢复平静了,许多好奇的人聚集到了火山口,想一睹它的容颜,可是这样的平静仅仅维持了7天,火山再一次爆发了,强度跟第一次差不多。很多人被落下的石头砸死,有的因吸入有毒的烟雾而窒息。很长一段时间,岩浆流和火焰不断喷发,在那之后,火山又再一次趋于平静,直到完全平息下来。

这座在一夜之间形成的火山锥被称作蒙特·诺沃,在法语里指新形成的山。现在的蒙特·诺沃已经完全被植物覆盖,再也看不到烟雾从沉睡的火山口冒出来了。

大约在18世纪中期,墨西哥有一片人口非常稠密的大平原,两条河流流经这里,这里主要生产玉米、稻谷、甘蔗和槐蓝属植物。没人想过这么肥沃的土地竟然会在某天被爆发的火山摧毁。地面从未发生过震动;人们也从未听到过源自地下深处的轰隆隆的响声。这片平和土地上的居民安居乐业,享受着无比幸福的生活。直到1759年的6月,一切都改变了,地下传来了响声,而在之后两个月里,地面一直猛烈震动。到了9月底,地下活动更猛烈了,面积达2000多平方千米的地面开始一点一点地上升,最后整个地面膨胀到了168米高。然后这个膨胀的“水泡”开始像愤怒的海水一样上下翻滚,地面形成了许多锥形小山丘,这些小山丘差不多都有两三米高,先上升,然后裂开,又下沉,一个接着一个,就像发酵液体里的气泡一样。

最后,这个巨大的“水泡”的顶部形成了大大的开口,喷出浓烟、火山灰以及煅烧的石头的混合物。很快,在爆发口的深处出现6座火山锥,在这些火山锥中,朱若罗的山峰露出平原地区483米。直到第二年的2月,这座新的火山仍在持续生成岩浆以及大量熔渣,同时圆顶周围的火山锥也释放出大量的酸性气体。在地面开始上升的同时,两条小河流经的地方,全部被朱若罗山占据了,最后被河流底下的大开口吞噬。

40多年后,亚历山大·冯·洪堡参观了这个小城市。从他脚下这片隆起的大土地深处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暗示着地下的剧烈运动。它的表面因为地热始终保持着温暖的温度。据说,在火山爆发的20年后,也就是1780年,裂缝下面几英寸地方的岩浆温度仍足以点燃雪茄。被当地人称作“小火炉”的火山锥还在持续喷发气体和蒸气。消失在炽热岩浆下的两条河流在远离原来的河道的地方再次浮现——变成了热气腾腾的温泉。自从小火山锥和朱若罗停止喷发烟雾后,周围的温泉和地面的温度就下降了,而且地面上还长满了杂草,掩盖了这片曾经被摧毁过的土地。

现在我们来讲一个在海底形成火山的例子。1831年6月10日,一艘船在经过离西西里南岸6000米的地方发现了大片的死鱼。然后一股周长达800米的水柱喷向20米高的地方,又突然落下。这样的现象发生了好几次,每一次爆发都伴随着大量的蒸气,喷至500米的高空,遮盖了整片天空。

现在你肯定会问,到底藏在海底的是什么东西呢?是巨大的鲨鱼群正要游出水面,才使得海水那样翻腾吗?不是的。是新形成的火山在地中海寻找出口爆发,一座座的海底火山锥慢慢从海底升起。硫黄的气味飘向了西西里海岸,告知了人们正在发生的一切。很快,不管站得多远都可以看见高高的烟柱了,夜晚,这些烟柱显得格外明亮,并且发出耀眼的闪光,就像夏夜的闪电一样。最后,还从远处的地下传来沉闷的轰隆隆的巨响,要不是那垂直的烟柱,人们可能会以为是暴风雨要来了。

一周后,当船经过同一个地方时,船长看到原来沸腾的海面上出现了一座不知名的小岛,它只上升到海平面几米的地方,看起来好像因为地热活动形成的。小岛的中心是一个凹形大坑,里面炽热的岩浆在沸腾着,喷发的烟雾笼罩着整个小岛,同时还喷出气体。小岛四周到处飘着熔渣碎片、大量的碎石以及死鱼。两周后,也就是7月24日,知识渊博的地质学家——弗雷德里克·霍夫曼对这个小岛进行了考察。

从距离火山1000多米远的地方,霍夫曼发现这座小岛可见部分的周长仅有六七百米,跟一个火山口的周长差不多。整个岛的周长可能有1000多米,高20米。不仅如此,持续喷出的岩浆还在慢慢提升小岛的高度。受到某种力的作用,一股股雪白的蒸气悄无声息地从火山口冒出,在安静的空气中直线上升,如同一根500米高的柱子。炽热的熔渣碎片火箭一般透过蒸气喷出。蒸气柱的周围都是盘旋升起的黑色浓烟,上升的浓烟发出的声音跟熔渣、火山灰以及火山沙被喷出时的声音一样。一接触到这些炽热的物质,海水就开始沸腾、蒸发,如同被丢进炽热的铁一样。这时火山口没有喷出火焰,但是每一次新的爆发时都会有耀眼的火焰从黑乎乎的火山灰中喷出来,而且每次都发出雷鸣般的响声,轰隆隆地持续作响。每过15分钟,壮观的场景就会平息一会儿,在平息的这段时间,只能见到蒸气柱。

到了8月4日,这个小岛已经有60米高,周长达5000米。毫无疑问,如果爆发持续得更久一点,这个小岛就会持续向横纵方向扩展。但是一个月后,火山爆发就完全停止了。在那之后再去参观这座岛就没有危险了。这座岛的名字叫格莱汉姆岛,它只存在了很短的时间,因为海浪把火山口的边缘都冲没了,而到了同年的12月,格莱汉姆岛几乎消失了。当熔岩柱从一些几乎看不见的裂缝中喷出来后,这座岛就被腐蚀得只剩下一座礁石了。在这个地方,火山的能量并没有被完全释放,因为两年后,火山又一次爆发了,不过没有形成新的岛屿。在1863年,被认为已经消失的葬身海底的火山口又再次出现了,而且里面充满了沸腾的岩浆和硫黄气体。

从这些新火山突然形成的例子中可以知道:地球内部的炽热物质可能突然爆发,不管是在任何时刻、任何地方,不管是在陆地上还是在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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