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寻找的圆球,本应在这位骑士的墓里。”

圣殿教堂里的骑土石像无一例外地仰面躺着,头靠在呈长方形的石枕上。索菲只觉得一阵透心凉。诗里提到的“圆球”,不禁使她想起那晚在她祖父的地下室里看到的景象。

“神婚”。圆球。

索菲不知道是否有人在这个礼拜堂里举行过这样的仪式。这件圆形房间,似乎是专门为举行这样的仪式而建造的。一张长长的靠背石椅,围着中央一块光秃秃的空地。圆形剧场,就像刚才罗伯特说过的那样。她想象着到了晚上,戴着面具的人挤满了这个房间,举着火把反复地吟唱,在屋中央上演“与上帝交流”的盛况。

她好不容易才强迫自己不去那样想,跟着兰登和提彬一道,走向第一批骑土石像。尽管提彬坚持调查要小心行事,索菲还是急不可耐的跑到他们前面,匆忙把左边五尊骑士石像打量了一遍。

她仔细审视这些坟墓,认真观察起它们之间的共性与差异来。每个骑士都仰面躺着,但有三位骑土将双腿伸得笔直。而其他两名骑士则将腿并拢起来。不过,这种奇怪的差异似乎跟失踪的圆球没有多大关系。她仔细观察他们的衣服,发现其中两位在铠甲外面穿了战袍,而其他三位骑士则穿着长达脚踝的长袍。这同样说明不了什么问题。索菲于是转而去注意他们的另外一个也是唯一的差别——即他们不同的手形位置。两名骑土剑握在手,两名在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还有一位双手叉腰。索菲看了很长时间,才耸耸肩,她没看到任何表明圆球失踪的线索。

她感到背心口袋里密码盒的分量,便回头瞥了兰登和提彬一眼——那两个男人慢慢地走着,他们还在看第三尊骑土的石像哩,不过他们显然也没交到什么好运。她无心去等,便转过身,向另一组骑士石像走去。她穿过开阔的空地,不停地吟诵那首诗,她不知读过多少遍了,到现在,她已经完全可以凭记忆背诵出来。

“在伦敦葬了一位教皇为他主持葬礼的骑士。

他的行为触怒了上帝,因为违背了他的旨意。

你们寻找的圆球,本应在这位骑士的墓里。

它道破了玫瑰般肌肤与受孕子宫的秘密。”

索菲来到第二组骑士石像群旁边,她发现这些石像跟第一批没有什么两样。尽管它们躺在地上,披着铠甲,佩戴宝剑,然而姿态却各不相同。

但第十座,也就是最后一座坟墓除外。

她忙跑过去,睁大了眼睛低头打量起来。

没看见有什么石枕,没看见披着铠甲,没看见穿长袍,也没看见它佩带宝剑。

“罗伯特,雷爵士。”她大叫起来,整个房间里都听得到她的回声。“这里有什么东西不见了哩。”

那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然后开始从房间的另一头向她奔来。

“你是说圆球吗?”提彬激动地喊着,一边飞快地从对面跑了过来。他的拐杖“笃笃”地发出时断时续的声响。“是不是圆球不见了?”

“不对,”索菲皱眉望着第十座坟墓:“我们好像少了一尊骑士石像呢。”

两个男人来到她的身边,低头疑惑地看着这第十座坟墓。他们在这片空地里,没看见躺了什么骑士石像。这座坟墓,根本就是个密封的石盒。这个石盒呈梯形,底部小,往顶部不断加宽,上面一个很尖的盖子。

“这位骑士石像怎么不见了呢?”兰登很是吃惊地问道。

“太有意思了。”提彬摸摸下巴,说道:“这种怪事我都忘了。很多年我都没到这里来了。”

“这副棺材,”索菲说,“从外表上看,好像是与其他九座坟墓同时建造的,并且出自同一位雕刻家之手,所以,这尊骑士像为什么不是露天,而是被放进盒子里呢?”

提彬摇摇头:“这是教堂的一个谜。据我所知,至今还无人知道其中的缘由呢。”

“没什么事吧?”祭台助手走了过来,神情颇为不安。“如果我冒犯了你们,还请你们多加原谅。不过,你们告诉我是来这里撒骨灰的,可我看你们怎么像是来观光的呢?”

提彬怒气冲冲地看着他,然后转身对兰登说:“雷恩先生,显然你家的慷慨并没有像以前那样能给你们换来在此驻足的充足时间啊。所以,我们还是把骨灰拿出来处理算了。”他转向索菲说:“雷恩夫人,你说呢?”

索菲跟着一道演戏,她从口袋里把羊皮纸包着的密码盒取出来。

“好啦,”提彬对祭台助手大声喝道:“你能不能暂时离开一小会?”

祭台助手站着没动,而是紧盯着兰登,说:“你很面熟啊。”

提彬动了怒气:“这也许是雷恩先生每年都来这里的缘故吧。”

索菲这时害怕起来。说不定他曾在去年梵蒂冈播出的电视节目里看见过兰登呢。

“我从没见过雷恩先生。”祭台助手声称。

“你弄错了吧。”兰登礼貌地说:“我相信我们去年还见过面呢。诺尔斯神父只是没正式介绍我们认识罢了,可我一进来就认出了你。好了,我知道这次多有得罪,不过,如果你多给我几分钟的时间,那我现在可能就会走开很远,并把骨灰撒进坟墓里了。”兰登说起话来一字一顿,提彬不住地点头称是。

祭台助手看来更起了疑心:“可这些不是坟墓啊。”

“对不起,你说什么?”兰登接口问道。

“它们当然是坟墓了,”提彬大声地宣称:“你在胡说什么呀?”

祭台助手摇了摇头:“坟墓埋的是尸体。可这些是雕像。是献给真人的礼物。这些石像下面并没有什么尸体。”

“但这是个地下墓穴呢。”提彬嚷道。

“只有过时的历史书上才会这么讲。1950年教堂改造期间,人们都相信这是一个地下墓穴,但结果发现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他转身对兰登说:“我还以为雷恩先生知道这件事情呢,因为就是他家人发现了这个事实啊。”

屋内一阵不安的寂静。

直到附属建筑物的门“砰”的被打开,才打破了屋里的寂静。

“一定是诺尔斯神父,”提彬开了口:“你要不要去看看?”

祭台助手虽不相信,但还是大摇大摆地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抛下兰登、索菲与提彬三人,心情抑郁地面面相觑。

“雷,”兰登小声地说:“他说什么?坟墓里没有尸体?”

提彬有点心烦意乱:“我不清楚,我总以为——当然,肯定是这个地方了。我无法想象他在说些什么。这是毫无意义的。”“我可以再看看那首诗吗?”兰登问。

索菲从口袋里拿出密码盒,小心翼翼地递给了他。

兰登展开了羊皮纸,一边读诗,一边将密码盒放在手中。“没错,这首诗肯定是在暗指坟墓,而不会是指雕像。”

“这首诗有没有可能是错的呢?”提彬问:“雅克,索尼埃是否犯了跟我一样的错误?”

兰登考虑了一下,摇了摇头:“雷,你在说你自己吧。这座教堂是郇山隐修会的军队圣殿骑士们建造的。有迹象表明,如果把一些圣殿骑士的尸体埋在这里,郇山隐修会的长老定会认为是个不错的主意。”提彬目瞪口呆:“不过这地方很好嘛。”他突然转身面向那些骑士石像,“我们发现肯定少什么了!”

祭台助手进得附属建筑物里来,却惊讶地发现里头一个人也没有。“诺尔斯神父?”我刚才明明听到开门的声音哪,他想。他继续向前走,直到能看到教堂的入口。

一位穿着晚礼服的瘦男人站在门口,抓着头皮,看起来十分的茫然。祭台助手气得大喊——声,意识到刚才让其他几个人进来后忘了重新关门,这才使可怜兮兮的乡巴佬从外面的街道上跑进来,看他的样子,倒像是在寻找去参加婚礼的路线怎么走呢。“对不起,”他喊道,从一根巨大的石柱旁边跑过去:“我们还没开门哩。”在他背后,突然响起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祭台助手还没来得及转身,头却先被扭转了过去。一只强有力的手,从后面紧紧捂住他的口,使他的喊声不至于被人听到。这只捂住他的手雪白雪白的,他还闻到了酒的味道。

那个一本正经穿着晚礼服的男人,平静地拔出一把很小的左轮手枪,径直瞄准了祭台助手的前额。

祭台助手觉得下身热了起来,他意识到是自己失禁了。

“你给我仔细听着,”穿晚礼服的男人低声说道:“我要你马上离开这里,不要做声,然后跑掉,不要停。你听清楚了吗?”祭台助手口不能言,只有拼命地点头。

“要是你报警的话——”穿晚礼服的男人用枪低着他:“我们肯定会找你的。”

祭台助手于是迅速从外面院子里跑了出去,一刻也不敢停,直到双腿发软,精疲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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