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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菲握着手机,暂时没回复过去。

她将药膏放裤兜里揣好,想起之前也曾被他拿在手上,不由感觉亲近了几分。

她家的长官虽然平时面上严肃,喜欢摆个臭脸,但有些时刻也是挺近人情的。

这该值得偷乐。

晚上八点半,沿着校内路径跑完最后一圈,当天训练终于结束。

远处终哨一吹,教官们下令解放。

大伙儿发出一阵没劲的欢呼声,纷纷拍手散去。

回去路上经过食堂,里面在卖夜宵,勾得刚训练完的同学们食欲激增,不少人结对而入。

秦菲早已饿极,冲进去要了一个手抓饼,等待的时候,转而去别的地方点烤串。

周素跟何彩彩不吃,站在外边等待。

陆依跟着秦菲,在人群中来回穿梭,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

到了某个摊位前,秦菲正吩咐老板给她那两串里脊多撒点粉,察觉到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秦菲回头,就见是同班同学向富森,以及他们一宿舍的男生。

进校才两天,秦菲对他们的认知仅限于面熟,因此简单地一笑了事。

“你吃什么?我请客。”面前的男生显得很热情大方。

秦菲脑中霎时闪过白天某人的眼神以及口头警告,连忙摆手:“不用,我已经付过了。”

向富森怂恿她:“再来点吧,我看你挺能吃的。”

陆依站旁边,用眼神暗示了下秦菲。

秦菲没理会,心底好奇他是怎么看出自己能吃的,难不成白天吃饭时被偷窥了?还是真如陆依说的那样,他对自己有意思,从而过多关注了。

但她没敢自作多情,看出他的有意邀请,也就极力回绝:“我晚上吃这些够了,谢谢了啊。”

说着,她去拿自己那两串鲜嫩的里脊。

这次身边的向富森还未说话,他身后的男生率先起哄:“秦菲,给向富豪一个面子,他人傻钱多,想吃什么随便点,不怕吃穷他。”

秦菲站在原地,尴尬一笑,当做玩笑话听。

向富森见她没什么意思,眼神里也不再是强求,只抬着下巴问:“你短号多少?”

说着,他低头按起手机,就等她的回答。

向富森个子高,长相在一堆男生里也还算出挑,只是额前那遮眼斜刘海太过浓密,时不时侧甩令她看了很不舒服。

此刻他这话一出,秦菲算是对他的行为基本摸出点意思,这或许就是大学男生追女生的普遍路数,接近试探性的邀请,估计没过几天就该发起攻势。

她知道自己这次若是表现地被动含糊,日后遇到不可避免的类似境况,再想表明立场就变得模棱两可了。

想要说清就得这时候,当然她的理由绝不会以有婚约当挡箭牌,这点说出去很难令人信服,也会卷起不小的风浪。

另一边向富森还在等着她的短号,秦菲犹豫一阵终是报了出去,不就一串数字,她不说对方也能问到,没必要遮遮掩掩,将来同学四年,总会有联系的时候。

只是——

秦菲报完短号之后,没去看向富森,状似不经意地朝陆依说了句,声音不大不小,身边人都能听见。

“回去吧,我男朋友该给我打电话了。”

“……”

陆依正嚼着鱼丸准备看好戏,闻言愣住,眼珠子难以置信地眨了好几下。

秦菲说完不打停留便走,剩下一群男生们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

回宿舍的途中,陆依毫不保留地讲起了刚才的新鲜事,秦菲在一边默许地听着,到最后被三人一同质问。

“你真的有男朋友?”

秦菲没想着隐瞒,耸耸肩:“你们又没有问我。”

这话一出,大伙儿使过眼色后上前架住她,异口同声逼问:“男朋友照片!”

秦菲打死咬住:“没有。”

她是真的没有,也不怕被搜。

陆依她们倒也没真会搜身,开始轮番发问。

“这种事你不早跟我们坦白?”

“在哪个学校的?”

“读什么专业?”

“怎么在一起的?”

问题都很正常,秦菲用一个回答便打发了:“他在部队。”

周素首先惊叹:“哇,你男朋友当兵啊!”

陆依也追问:“在哪当兵,什么兵种啊?”

何彩彩紧跟上来,兴趣浓烈:“我也想要知道。”

一时间,秦菲便被她们几个团团围住,只好三言两语解释完毕:“部队不就是部队嘛,部队机密不能透露太多,他也没跟我多说,我就知道大概,他是武警进去的。”

周素思考了几秒,抓住关键的问:“你们是同学吗?”

秦菲摇头:“不是。”

“那是学长?”

“也不是。”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不会让她们觉得吃惊,毕竟他那年龄的人,基本上都抱娃了,而他连结婚证也没领上,全因为她还没到法定年龄。

至于想到先订婚,这完全是老人家们的意思,他们想看半个婚礼,于是才有了这样的仪式。

当初场面看似隆重,但总的来说算低调,前来的人不多,基本上是裴家的世交老友,以及裴笙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当先走个过场。

秦菲这边,则是几个关系较铁的发小,此外并没多做显露张扬。

到进了大学,秦菲原想着可以跟舍友们透露一半,但谁知裴笙接了个秘密任务,起初还隐瞒着说是去宣扬爱国主义教育,后来才知就是她们学校的半个月军训行程。

这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校门。

秦菲暂且也就将秘密压在心底,可憋坏了她那向来有话直说的性子。

到现在她仔细想了想,还是编造了个借口:“他是我爸妈好朋友的儿子。”

“那是一起玩到大的竹马?”

秦菲没回答,默认了。

可心里却想,哪里是竹马,分明是当初她妈准备改嫁时,差点成为她继父那方的小叔。

一路回到宿舍,四人都有些疲惫,秦菲还没来得及充上电,先去慰问了她家长官。

“营长,恭喜第一天任务顺利完成!”

那边很及时地回复:“完成了就浪了?也不怕吃撑你。”

秦菲咋舌,不由佩服起这个男人来。

“您又在暗中观察我?”

那边又回:“上楼的时候,刚好看到你跟一个男生面对面站一起。”

这话听着有股酸味,秦菲扯起嘴角笑着,飞快地回过去。

“你就是关注我,食堂这么多人,怎么就一眼看到我了?”

“我视力好。”

死鸭子嘴硬。

“我领教过营长的视力了。那啥,人家客气,在那边准备请客来着,我是其中之一。”

“看来你还不至于被吃的拐跑,否则手上就不只是两串里脊。”

秦菲吸着牙缝,摇摇头打字过去。

“不一定呢,我还真的差点就被拐跑了,听说人家是富二代。”

“富二代怎么了,你不是已经许配给红三代了。”

下药不够重啊。

秦菲绞尽脑汁想了想再回。

“人家刚才问我手机短号,我给了。”

“给了没事,顺便告诉他一声,你对象是军官。”

“我怕把他吓跑,毕竟这也许是大学里第一个追我的男生。”

对方许久未回,秦菲得意地笑起来,起来悠哉地倒水喝。

喝到一半,消息也进来了。

她含着一口水,探身定睛一瞧,差点被自己呛到。

“再告诉他一声,勾搭现役军人的配偶,小心挨枪子。”

没来得及抹去嘴边的水渍,秦菲赶紧将事情平息。

“长官大人消消气,开个玩笑别动怒。”

那边没有回复。

“长官,小的发誓,不会让您的帽子褪色的。”

等了会,依旧没有动静。

秦菲逐渐忐忑不安。

“要不……老地方见?”

估计是那边网速不好,顿了会儿,接连送进来几条消息。

“知道你没有歪心思,既然跟我了,就是我的人,别被外人的花花肠子看走眼了,眼睛擦亮点嗯?”

“军帽就一个颜色,你还想打颜色的主意?”

“老地方见不了,晚上跟下面的人开个例会,早点睡觉明天早起。”

秦菲看着这才笑了,又想起她家长官那只触屏不灵的旧手机,早就建议他换新了,却怎么也不肯,说是还能将就着用,结果毛病就是信号时不时缺格,让她总不免替他着急。

自得自乐时,身后周素进门,直嚷嚷淋浴房那边人满为患,排队伍的位置都快挤不下了。

“那怎么办啊?”陆依衣服才脱到一半,丧气着脸问。

周素倒没显那么着急,又带来一个好消息:“我刚看见隔壁宿舍的女生从楼下走上来,都洗过澡了,我问她们哪儿洗的,说是食堂后面有一个大澡堂,已经废弃很久了,设施有点老旧没有热水,勉强还能够洗,所以免费全开放,知道的人还不多,我们要不现在去看看?”

秦菲不愿相信:“真的能洗吗?不会男女混合的吧?”

周素说:“不会,当然是分开的,听说也是隔间的淋浴房。”

何彩彩犹豫道:“那去看看吧。”

陆依紧跟着说:“我也去。”

到了这份上,秦菲自然也没意见,将手机放去充电后,紧跟着收拾起东西,准备完毕四人便出门了。

出了宿舍楼,几人一路循着昏暗的路灯找到所谓的澡堂,外表看去破旧无人气,里面倒有灯火亮着,出来寥寥几个女生,手上捧着水桶脸盆,脚上趿着人字拖,一身凉快睡裙,走路时带过一阵沐浴后的清香。

秦菲跟舍友找到女生标志的浴室入口进去,里面设施果真相当简陋,天花板墙壁上基本都是管道铺设,地面为统一白瓷砖,沿墙是单调的淋浴间,阀门式的水龙头时好时坏,堪比□□十年代的装修。

不过既然来了,也没那么挑剔,等着全身淋凉快了,洗完便走人。

淋浴室内除她们之外没有外人,位置倒很宽敞。

秦菲选了一间进去,拉上插销,果断迅速地脱掉衣服,打开水阀,冰冷透彻的凉水直直浇下来,冻得身体发哆嗦打颤。

她速战速决,五分钟便结束了。

水声停止,秦菲率先穿起短袖睡裙,里面打真空,酣畅淋漓过后,全身舒适多了。

而恰在这时,她听见一阵男人的说话声,伴随脚步声从女生浴室门外经过。

由于全开放,这边没有管理员,虽说在校内,但属于偏僻地段,几个女生听着还是不由紧张起来。

秦菲壮着胆子,想打头阵出门探情况,便跟陆依她们说:“我在外面等你们。”

陆依她们听状,窸窸窣窣的,加快速度穿衣服。

秦菲胸前抱着衣服袋子作遮挡,手上拎着水桶脸盆,猫着腰走到半明半暗的门口,适应了室内敞亮的灯光,外面暂一片漆黑,她又朝前走出两步,打算去小花坛边上观察等待。

刚迈出几步,闻见一股浓重的烟味,秦菲转头一瞧,发现走廊右边的柱子后面靠站着一个男人,生生将她吓了一跳。

再一看,那人指尖夹着烟,正慢悠悠抽着,身体纹丝不动,反倒是自己的反应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好似她是一个冒失的闯入者。

尽管黑灯瞎火,秦菲却瞅着这身影眼熟,心底有个疑惑,她挪了脚步走远些,找了个角度借由月光倾泻到对方脸上才逐渐将人看清。

那人原本隐藏在暗处,这会儿稍稍抬脸,露出一截下巴直至整张脸,看得秦菲心底一阵激动。

裴笙刚才那一瞥眼,早就先瞧清楚是她,这回见她呆愣在那儿,抬脚朝她走了过去。

他这一行动暴露,秦菲顿时变得焦虑不安,一面这男人要过来,一面自己的舍友们该出来了,她几乎都听见周素嘱咐东西别忘了的声音飘到了门口。

电光火石之间,她来不及多想,身体率先做出了反应,直接往外道跑出去几步,又冒出一句不经大脑的话来:“流氓啊!”

裴笙:“……”

下一刻,周素便出来了,嘴里嚷着:“秦菲你喊什么喊啊……”

随后迎面撞见一个人,定视看清楚是谁后,讪讪道:“营长好!”

裴笙这会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周素打完招呼便低头快速走过,陆依跟何彩彩随后走出来,俩人还没发话,看见外面的人嘴上一张,也恭敬喊了一声:“营长好!”

裴笙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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