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年初凛冬肃杀,程孟飞看着冷清的家和亏损严重的花圃,在家连喝了好几天的酒,许知颜去拜访时就看到这样一个场景。她忽然意识到她需要钱,一大笔钱,只有最庸俗的钱才能扛起这个家,才能请得动最好的律师,才能再给程冽一丝机会。

她安抚好程孟飞后去了趟卢州的精神卫生中心,咨询完心理健康后她打了个电话给季毓天,请季毓天帮忙介绍一些正规的公司。

2013的夏天她正式踏入这个行业,随着网络时代的兴起,她依靠着公司的包装,成为早一批网红里知名度较响的那一个。

2014年她帮程孟飞还清了一半的债务,借着人脉联系了许多知名律师,但效果甚微。

2015年时代飞速发展,网络平台的大众化让她的知名度再提升一个等级,她那张面孔深受多家杂志青睐,从网红转战到模特这一行。

2016年她从随大毕业,接了几个美妆综艺,赚得比前几年都多。想让程孟飞重头做起,但程孟飞不愿意,省吃俭用的还了她一些钱。

2017年所有人都彻底接受了程冽不会再回来的事实,包括许知颜,她停了半年工作,一个人待在随城的公寓里,强迫自己接受新的治疗,放松自己。

2018年许知颜增加了工作强度,不管是什么广告代言活动,她都接。银行卡上的数字越来越大,但整个人也越来越麻木。

2019年程扬十八岁了,考上了卢州最好的大学,许知颜抽出时间赶回来给他庆祝。那晚许知颜喝醉了,倒在程扬肩膀上,感慨着他一眨眼就长大了,又感慨着他和程冽长得实在太像了。那是从程冽出事后,程扬第一次见她哭,混着酒劲,她的眼泪仿佛流不完一样。手机端一秒記住『笔\趣\阁→m.\B\iq\u\g\eTv.C\o\m』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而2020年的夏天,梅雨季节,雨水如银河倒泻,青山烟雾缭绕,天地间迷蒙蒙一片。

许知颜没想到会以这种巧合的方式再见到程冽,雨水打湿了她的裙摆,溅起的水珠犹如一场激昂的钢琴演奏曲,每个音符都重重落在两个人的心上。

因为如此凑巧,所以她觉得她和程冽远没有走到头,上天给了致命的一刀,也赐予了温柔的重逢。

“程冽。”

她轻轻叫他的名字,嗓音混着风,暗哑又饱含

情义。

风卷着雨,她握着伞的手指一点点收紧,深棕色的长发飘着,发尾湿黏的垂着。

正正好好八个年头,她的变化不是很大,那张美丽的面孔依旧能轻易的吸引人的目光,只是少了从前的青涩,淡漠清丽的眉眼之间是比过去要妩媚一些,从她的头发到手,每一处都彰显着轻熟的女人味。

听到她的声音,听到她叫他的名字,程冽搭在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那些压在心底数年的过往随着一声‘程冽’犹如电影画面一般在脑海里闪过。

对视了许久,眼底的浪涛只有彼此才懂。

打破这份平静的是副驾驶上的一个男人,他瞅着许知颜觉得眼熟。他不太关注明星,叫的上名字的也就那些大牌,但就是越看许知颜越觉得熟悉。

想了半天,男人一拍腿,脑袋探过来,惊讶的说道“你是不是那个什么化妆品的代言人,冽哥,刚刚公交站台广告牌上的是不是就是她?”

许知颜的五官比较有辨识度,和娱乐圈一水的大眼高鼻梁不同,特别是眼角的泪痣,是她标志性的东西,也因此她在平面广告这一块很受欢迎。

程冽没有回答男人的话,敛了眼神,问许知颜“车坏了吗?”

他的声音很沉,带着干涸的沙哑。

许知颜滚了滚喉咙,看了眼副驾驶上的男人,点点头说“手机没信号,载我一程吧。”

程冽对男人说“后面有凳子,你坐后面吧。”

男人瞅着这两人好像很熟悉,一边寻思着程冽怎么会认识明星一边麻溜的吃从副驾驶钻到后头。

许知颜说“你等我一下,我有些东西。”

她顿了顿,又说“能帮我一起拿吗?”

程冽熄火,什么也没回答只用行动表示,他推开车门下车,许知颜往后退了一步,但把伞挪了过去。

当他站在她面前,她才发现他的身躯比从前宽阔厚实了许多,还有身高,似乎又长了点。

两个人来到她的车前,许知颜把伞递给他,交递的时候手触碰到一起,一个滚烫一个微凉。

许知颜看了眼手,又抬眼看了他,她没有说话,只是弯腰身子探进驾驶座里,拿过自己的包和手机充电线。

程冽握着伞柄的手

指动了动,眼眸落在背对着他的身影上。

她穿了条棉质的黑色长裙,也许是冷,外面套了件偏透明的白色薄外套,弯腰的时候纤细有致的身材被勾勒出来。

清冷而风情万种。

许知颜起身,关上车门,指了指后备箱说,“我有个行李箱,还有一些礼品。”

行李箱是白色的,看起来价格不菲,而那些包装高档的礼品看起来更是精致昂贵。

程冽把行李箱从后备箱里提出来,又拎了两个礼品,右手还给许知颜撑着伞。

许知颜两手也不得空,两个人提着一堆东西朝面包车走去,行李箱的车轱辘滑过湿漉漉的地面,拖延出两道蜿蜒痕迹。

坐在面包车里的人挠着脸看他们,很有眼力见的给他们开了车门,接过许知颜的东西,规规整整的堆放在后头。

程冽撑着伞先将许知颜送上了副驾驶,然后再慢慢走向驾驶座位。

许知颜看见他掸了掸肩上的雨水,而这件淡蓝色的衬衫外套有一半被雨水浸湿成了深色。

车子重新驶向那个熟悉的地方,雨刮器一闪一闪,像一个计时器。

曾经有个夜晚也是如此。

……

在这些年里许知颜幻想过许多场景,想过有朝一日她如果能帮程冽翻案,两个人再见面会是什么样子,想过若有一天他愿意见她,该说些什么。

就连刚刚在车上也是,她想着程冽的变化,想着等会见到他该以什么作为开场白。

这个意外的碰面打乱了她的所思所想,当程冽出现在她眼前,真的出现在她眼前时,她才发现八年说长很长,说短也很短,因为她对他的感觉从未变过。

没有想象中那么无所适从,也没有预计的冷漠疏离。

想到这儿,许知颜侧过目光看了眼程冽。

她觉得程冽还是那个程冽,只不过时间让他变得沉默了些。

她的视线流连着,眼眸里情义深重,还涌动一股恐惧,生怕这又是一场梦,梦醒了怕自己缓不过来。

程冽感受得到她的灼灼视线,但他没有给她回应。

这种微妙又凝重的气氛让后头男人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他一向话多,憋了有一刻钟吧,终于憋不住了。

车子正好碾过一个减速带,颠簸了下,老

式的面包车防震差,抖的男人哎哟一声叫了出来,差点栽跟头。

程冽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低沉的说“扶稳。”

男人应了声,双手一左一右的握住两个座位的边角,卡在两个人的中后方,干笑了两声,又咳了一声,试图调转一下氛围。

男人又瞄了会许知颜,打算从她这里下手。

客气热情的询问道“姑娘,您是不是明星啊?就广告牌上那个。”

许知颜从往事里回神,抬眼在后视镜里看这个和她说话的男人,虎头虎脑的,脸是横着长的,眼睛却很有神。

她记忆里没有这号人,也不记得程冽有过这样一个亲戚。

他是谁?

想着,许知颜也就问出口了,“你是程冽的朋友?”

男人嘿嘿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答道“我叫贺勤,勤奋的勤,和冽哥牢里认识的。”

“这样啊……我叫许知颜。”

牢里认识的,这人说的多么轻松。许知颜去看程冽的神色,程冽很平静。

贺勤一听她的名字就觉得更熟悉了,又问“许妹妹,你是不是明星啊?”

“不是,我只是个平面模特。”

“那不还是明星,诶,许妹妹,你是冽哥的同学啊?还是表姐妹?还挺巧,还好你碰上我们了,不然得在雨里等多久……”

程冽本不想开口,但连着两声许妹妹让他不自觉的皱了眉,他很淡的说“她比你大。”

贺勤说“没看出来,瞧着像十几岁的,那就叫一声姐吧,许姐!”

许知颜无所谓这些,她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程冽身上,嘴里的话却是回答贺勤的。

她缓缓的说“我是程冽的女朋友。”

贺勤的笑僵在脸上,像哑巴一样,说不出话了。

而程冽眼眸暗了暗,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气氛又再次陷入异样中。

贺勤知道自己好像踩到了什么雷,过了好久,打圆场似的干巴巴的笑起来,“没看出来……那……那我喊你一声嫂子吧!”

许知颜轻轻的嗯了声。

贺勤满肚子的疑问,但又不敢问,转移话题道“嫂子是卢州人吗?”

“嗯。”

“当明星很累吧?嫂子工作不忙吗,会不会有狗仔偷拍啊?”

“还好。”

“嫂子

今年多大啊?我22了!”

“比程冽小一岁。”

“奥……那也不大啊,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呢!诶,对了,今晚冽哥给我洗尘接风,嫂子来不来啊?”

许知颜看向程冽,垂了垂眼眸,说“不了,你们聚吧。”

程冽余光里是她白皙的脸庞,他欲张唇,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电台里播放的那首《yesterdayonceore》接近尾声。

“allybestoriesebackclearlyto”

“canevenakecry”

“jtlikebefore”

“it039syesterdayonceore”

“我所有美好的记忆清晰的重现。”

“有一些仍能使我哭出来。”

“正如从前一样。”

“仿佛昔日又重来。”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篇章

可以接着楔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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