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身份

我将名单折好收在身上,重新来至外间,见炭盆上的药锅正冒着白色的水气,岳清音则坐在旁边看书,便对他说了一声:“灵歌去请季大人回来喝药!”也不等他回答便匆匆地跑出了房间。

一路直奔楼顶广场,出得那小厅的门,却见季燕然正独自负手立在那里动也不动。轻轻地走上前去至他身旁,道:“大人……在想什么?”

季燕然偏过头来望着我笑了一笑,重又偏回去,望向面前满地的残冰碎块,用愈发严重的鼻腔音道:“为兄……已大致知道了凶手的作案手法。”

我睁大眼睛望住他,虽然从未怀疑过这个家伙的头脑,可这一次的案件如此错综离奇,他竟能这么快便推理出凶手的作案手法,也着实够我吃一惊的。

季燕然面色有些凝重,沉着声道:“只是,现在还缺少凶手的作案动机和关键证据,没有动机和证据,一切推断都是空谈。”

“动机的话……或许大人可以从这里找到。”我边说边从怀里掏出那张写有三年前来此做客的官员的名单递给他。

季燕然接过仔细看了一看,目露疑惑地问向我道:“这是?”

“三年前宾客的名单,”我伸出手指轻轻点在纸上,“牛若辉、孙浅喜、常夏兮、池枫,这四个人三年前就曾来过虹馆,岂不巧得可疑么?”

季燕然眸子一亮,摸着下巴盯在纸上沉思不语。我接着说道:“这似乎正可以解释为什么常夏兮和孙浅喜会知道那条由男温泉通往女温泉的隧洞了,想必是三年前的那次做客在泡温泉时无意中发现的这一点如今已经不重要了,关键的问题是:他们四人怎么会如此之巧的又在三年后的赏雪小宴中聚首了呢?灵歌不认为这真的只是巧合,通过那死去的三人来看,只怕这一次的赏雪宴是被操纵了的。”

“看来,引发这一次连续杀人事件的根源就在三年之前,”季燕然道,“为兄且去探听探听三年前聚会之事……”

我忙扯住他的袖子,道:“大人……药熬好了,先回去喝药罢,不急在这一时……”

季燕然低下头来轻轻笑着望住我道:“多谢灵歌关怀。”

放开他的袖子,转身往回走,他便在身后跟着,回至二层房间,推门进去,见岳清音不知去了哪里,此刻并未在房内,几案上放着熬好的药,碗里冒着腾腾的热气。

“唔?岳先生去了何处?”季燕然揉揉自己的鼻子,嗓音也开始哑了起来,坐到椅上去端药碗,喝没两口便是一阵咳嗽。

我忍不住走过去轻轻替他捶着后背,并由怀里掏出帕子递给他,他珍重地接过去,却不擦嘴,反而揣入他自己的怀中,然后笑向我道:“不该让灵歌操心的……”

我没有吱声,只是伸出手去覆上他的额头,他便一动不动地乖乖任我动作,却只觉触手一阵灼烫,险些烧疼我的手,我瞪圆了眼睛望住他,又气又急地只能说出个“你……”字。

季燕然笑着握下我的手,轻轻捏了一捏,道:“不妨事,喝了药便好……”

“你当这是仙丹不成?”我恼火地咬着牙道,“这热哪里说退就能退的?烧成这个样子还咳嗽严重了万一落个肺炎或是脑炎你你真是气死人了!”

“莫气莫气,为兄错了、是为兄的错!”季燕然连忙笑着道歉,欲放下药碗说话,被我一瞪又赶紧端到嘴边,咕咚咕咚地一气儿喝尽,又是一阵咳嗽,我也顾不得再瞪他,连连拍着他的背,气道:“你急什么!药是才出锅的,也不怕烫坏了肠子!”

季燕然只是不住地笑,自知理亏,一个字也不敢多说。我抢过他手中的碗放到桌上,而后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往起拉他,道:“回房去!回房去睡!”

季燕然笑着握住我的手道:“灵歌,容为兄再办一件事,办完就去睡,可好?”

“办什么事?”我瞪住他,“如果是打听三年前之事,我可以代你去!”

季燕然好声好气地笑着道:“灵歌若去,只怕不易问出实话来,毕竟是王爷的家下,那些侍女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不费点心思恐很难问出有用的线索。”

就在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的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三年前、侍女……这两个关键词很是熟悉,在何处曾有过这样的印象呢?……唔!想起来了!记得我在后山冰溶洞里曾经看见过的那具只有衣服没有尸体的冰棺,棺盖上刻着死者一名叫做欧阳小山的侍女的生卒年月,正是死于三年前的这段时间!

不过……这两者之间果真有什么联系么?在古代这种家仆地位低下的环境里,那些可怜的家丁侍女生活健康上没有保障,年纪很小就病死或过劳死的情况时有发生,因此不排除欧阳小山正巧是在三年前的这个时候病死了……但是,如果是病死的为什么没有尸体?难道是死于传染病?不大可能,这里毕竟是皇家别苑,身有恶疾之人不可能让她来服侍皇亲国戚。而无论她究竟是如何死的,她的死到底与这一次的连续杀人事件有没有关联呢?

三年前,这只是个时间上的巧合,也许是我多虑了。

“灵歌在想什么?”季燕然轻声问道。

发觉自己的手还被他握着,忙忙抽出来,就势理了理鬓角发丝以掩饰尴尬,道:“有件事不知对本案有没有帮助……”于是便将欧阳小山的衣冠冢及死亡日期对季燕然说了一遍,季燕然的两颗黑眸子立刻便亮了起来,起身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步,望向我道:“灵歌所说的那具衣冠冢为兄也注意到了,只是当时因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常夏兮的尸体上,便未曾仔细看那棺上的字。如今听灵歌这么一说,为兄倒觉得那欧阳小山或许是个突破口为兄需再度往后山一探!”

我皱起眉望住他,问道:“大人想几时去?”

“现在便去。此案王爷既已准了为兄调查,便没有必要再趁夜偷偷溜去看了,”季燕然望着我低低一笑,伸出双手轻轻握住我的肩膀,道:“灵歌莫要担心,为兄很快便回来,回来后一定听你的回房去睡觉,可好?”

“我也去。”我望着他一字一字道。

“路不好走……”季燕然用哄着我的语气笑道。

“我怕你烧昏在那洞里,到时连口冰棺都没得享。”我扒开他扶在我肩膀上的两只狗爪,转身便去替他拿披风披上。

“嗳嗳!”季燕然满是无奈与宠溺地笑着摇头,“你这丫头就是我的命中克星……”

“谁稀罕当你的克星,”我小声嘟哝着,而后像地主吆喝长工般冲他道:“快走!”

“去哪里?”一个声音冷冷地由房外飘进来,开门见是岳清音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人,定睛看时见竟是牛若华。

未等我答话,便见牛若华猛地冲过来,一把便扯住了季燕然的两只袖子,早已哭得红肿的双眼此刻又是泪如雨下,整个人几乎都要瘫进了季燕然的怀里,嘶声道:“大人……您可得为家兄做主啊……呜呜呜……他死得冤!死得冤哪!”

我错了错步子,立到一边旁观,见季燕然很是尴尬地想要将牛若华从怀里抠出去,无奈牛若华早已哭得身若无骨,彻彻底底地粘在了他的身上。

“咳咳……牛小姐请节哀,找本官可是有话要说?”季燕然推也不是甩也不是地在原地干杵着,一双狗儿眼偷偷地溜向我,我只作未见,转头走向岳清音,道:“哥哥方才去了何处?”

岳清音压根儿不管牛若华和季燕然在那里如何纠缠,径直走至窗前椅上坐下,端过茶水饮了一口,淡淡地道:“牛小姐方才来找为兄,说是替牛公子收拾遗物时发现少了重要的东西,便叫为兄同她一起去了后山冰洞,看看是否带在牛公子的身上。”

“哦?清音,牛小姐要找的是什么东西?可找到了?”季燕然狗耳尖尖地回过头来问道,身子被牛若华扑得向后仰成了30度,迫不得已地连连后退着,却仍甩不掉牛若华的娇躯。

“说是一枚祖传的黑金发环,平日里牛公子一直束在发上。方才去后山冰洞,在牛公子的尸身上并未找到。”岳清音淡淡地回答道。

“唔……为兄记得今早我们发现牛公子的尸身时,他的头发是披散着的……”季燕然回忆着道,“或许那发环被沉在了温泉池底?”

牛若华终于暂停了呜咽,仰脸道:“小女子已请下人们到那温泉池里找过了,并未发现家兄的黑金发环……大人!您可得为家兄做主啊!一定是有人觊觎家兄的这枚发环,图财害命!依我看,就是这里的那些不开眼的侍女们!昨晚临睡前趁着给家兄房里添炭添水的机会看到了被家兄无意中放在床上的发环,便顺手偷了去!大人您快去审讯她们,为家兄和小女子一家做主哇!”

季燕然边认真听着牛若华因果混乱逻辑不明的话,边努力挣脱她的纠缠,大步向旁边一迈,终于闪了出来,明显地松了口气,道:“牛小姐说昨晚曾有侍女进入牛公子的房间添炭添水,可是亲眼所见?”

牛若华掏出手帕边抹泪边道:“是小女子亲眼所见!昨夜小女子从家母房间问安回房,方下了楼梯,便见一名侍女拎了盛炭的篮子和一桶水正敲家兄的房门,而后便进了屋去……一定是她偷了发环!”

“牛小姐可记得那侍女的长相?”季燕然问道。

“就是那左眼眼角下生着一颗泪痣的丫头!”牛若华怒冲冲地道。

泪儿?……我虽不敢说自己看人准,但那泪儿……绝不像那种眼高手低的人,何况给客人的房中添炭添水本是正常事,若照牛若华的意思,岂不是所有进过客人房间的侍女都有嫌疑了?

“唔……本官了解了,牛小姐且先回房暂等,本官一定会将此事彻查清楚,给牛小姐个交待的。”季燕然道。

牛若华走上前来,眼泪儿一抹眼看着又要扑过来痛哭,季燕然眼疾脚快地闪身到岳清音的身旁,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本官还要办案,不多留牛小姐了,请。”

牛若华抽抽答答地转身离去了。

岳清音这才望向我,淡淡地问道:“你方才说要去何处?”

“后山冰洞。”我低声道。

“去那里作甚?”岳清音皱起眉头。

“唔,是为兄想再去冰洞里找一找线索的,”季燕然忙替我接过话去,“清音可要同往?”

岳清音看了我一眼,端起茶杯来垂下眸子,简简单单地道:“不了。”

我看了看他,见他不再看我,知道是默许了我可以跟去,便也不多说,披上披风率先出得门去,季燕然便在身后跟了一起出来。

穿过隧洞来至后山,沿着台阶径直行往冰洞,一路上我只字未言,惹得季燕然不住地在身旁偏头看我,时不时地眨巴着他那对黑溜溜的狗儿眼。

很快抵达目的地,我和他直奔欧阳小山的冰棺前,见他先是仔细看了那棺盖上的字,而后又贴在冰棺上看了半天里面的遗物,忽而一笑,道:“灵歌,你来看,这里面的衣物可有什么不对之处么?”

我凑过去仔细看了几眼,道:“料子。”

“不错,”季燕然赞许地点头,“这里面衣服的料子明显属上乘品,莫说以侍女的薪饷买不起这等衣料了,就算是买得起,在这里也不可能被允许穿着,否则便有欺主之嫌。因此,这位小山姑娘绝不是什么侍女,而是一位主子小姐。”

“若是主子小姐,为何又与这些下人的尸身放在一起?怎不及早将她入土为安?”我淡淡反问。

“这便是问题所在,”季燕然笑道,“在为兄的印象中,本朝似乎还没有过姓欧阳的官家,这位小山姑娘当不是官眷,不过也不排除是哪位官员的义女这样的可能。然而就算是被收养的义女,距她死去已经过了三年,没有道理将她的衣冠冢在此停放如此之久,照常理早该迁回家去下葬才是。况且灵歌你拿回来的那张记有三年前来此赴宴宾客名单的纸上也并没有欧阳小山这个名字,由此两点可以推知,这位小山姑娘不是三年前那次宴会的宾客,而是就住在这虹馆内的人!”

“住在虹馆内的主子小姐?”我挑挑眉,“虹馆的主子是淳王爷一家人,莫非这位小山姑娘是淳王爷的义女?”

季燕然摇头,道:“若是义女,不当如此草草入棺,且时隔三年仍未入土。况这棺盖上她的名字前并未写有郡主的封号,不合规矩。”

“那么大人认为小山姑娘的身份是什么呢?”我淡淡瞥向他问道。

季燕然笑了笑,道:“为兄也推不出来,看样子要想得知三年前之事,只有向虹馆内的侍女们打听了……走罢,此处已无甚可查了。”

我偏头看了看旁边不远处停放的那口盛有牛若辉尸体的冰棺,瞟了季燕然一眼,淡淡地道:“怎么,大人不再替牛小姐去找一找那束发环了么?”

季燕然望着我“噗”地笑了起来,两只狗儿眼顿时眯成了月牙儿,伸出手指点向我的鼻尖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什么如此!”我脸红脖子粗地瞪住他,仿似被他看穿了心事。

季燕然笑着探下头来,凑到我的面前装模作样地嗅了嗅,低声道:“唔……为兄怎么又嗅到了酸味儿呢?”

我恼羞成怒地咬着牙低声道了句:“我讨厌你!”用力将他推开准备转身出洞去,却谁料这一推竟将他推了个趔趄,险些摔倒,这才想起他正发着高烧,定是浑身无力的,忙后悔不迭地上前去搀扶他,急道:“燕然哥哥!没事罢?没事罢?都怪灵歌不好……”

季燕然抬手支在脑袋上,皱着眉道:“唔……为兄有些眩晕……”

“这……快!灵歌扶你回去!”我急得连忙扯起他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上,正要带他出洞,却忽觉他胳膊一收一紧,一下子便将我揽进了他的怀中牢牢拥住,低下头在我耳畔笑道:“灵儿莫生气,这一次是为兄反应慢了,今后为兄保证再不让别的女子近身了,可使得?”

知道又上了这坏家伙的当,本欲发飙,但感觉得到他身上的确是烫得厉害,就又心软了,微微挣扎着想要脱离他的狗抱,低声道:“你与谁亲近关我什么事,谁让你做什么保证?你……你只要尽快把病养好,爱让谁近身便让谁近身,谁又会管你!”

挣扎了半天也没能脱出狗怀,只好僵着身子由他拥着,听他在耳畔轻轻地笑道:“你这别扭的小丫头……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我怎么觉得大人你此刻心里正得意得紧呢?”我仰起脸来瞪住他。

他笑得眉眼弯弯地低下脸来,额头几乎碰到了我的额头,低着声道:“说得是呢……”

感觉到他那对大狗爪将我拥得紧了些,不由脸上烧了起来,连扭带摆地硬是从他怀里逃了出来,面红耳赤故作镇静地理了理发丝,道:“没事便回虹馆去,莫忘了你答应我的回去便睡觉!”

“好,好,睡觉,睡觉。”季燕然无奈地笑,大爪一伸牵住我的手向洞外行去,我甩脱他的爪子,转为搀住他的胳膊,慢慢地沿着台阶回到了虹馆内。

谁想到这个可恶的家伙一回到虹馆就变了卦,装着乖乖回房的样子,待我端了热水去他房间准备照顾他直到睡着时才发现,这家伙的狗窝里连根狗毛都没有,整条人又悄摸叽儿地跑掉了。

怒气冲冲地回到自个儿房间,靠着床栏生了会儿闷气,想那姓狗的家伙就是这么个不能将答案留到明天的人,我以前不也这样么,可自从……自从感情一事成了我生活中的主旋律之后,我竟不能再似过去般专心致志地去追求真相了。唉……这就是女人的悲哀,女人哪……永远都是爱情的俘虏。

这么一想之下,心中很是不甘,立刻摒弃一切杂念,用心地回想起这整个的连续杀人案件来。撇去常夏兮的死不谈,只说孙浅喜和牛若辉,这两人明显是为同一凶手所杀,作案手法如出一辙,皆是被凶手先潜入房中,而后溺死,再移尸后山,泡入温泉。

让我来假设一下自己是凶手的话会用什么方法来完成以上一系列的杀人流程。首先是要潜入死者房间,这一点我已经推论过了,自是由馆外通过窗户进入到房间内,利用盐来解冻窗上的冰,然后推窗入内……咦?等等啊!这、这这、这明显是个大漏洞啊!就算用盐化了窗外的冰,可窗内仍然是上着闩的啊!

该死的……季阿狗那家伙当时肯定听出了我推论中的这一漏洞,却还装着不知道的样子,故意让我赢了这一次!他他他,他太讨厌了!他从来都这么招人恨!从来、从来都只会让人窝火!

恨恨地捶着床板儿,忽见岳清音探头进来问道:“怎么了?又折腾什么?”

“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哥哥。”我闷闷地道。

“该去用晚饭了,小傻子。”岳清音丢下这句话后便转去外间了。

顶着一脑门黑线跟了他上得顶层餐厅,见众宾客都到得齐了,季燕然也在,远远地看了我一眼,心虚地笑笑,没敢过来打招呼。立在他身旁与他说话的是葛梦禛,倒是一脸的春风满面,不似其他人那般受了牛若辉被杀的影响而显得分外沉重。

淳王一时还没有过来,众人都只立在各个角落里静等,忽听得那鲁闯大着嗓门道:“季大人!距孙大人被杀至现在已经近两日了,你不是说这两日便能破案的么?怎么还不见有什么动静?”

未待季燕然接话,便听得葛梦禛冷声道:“你当破案像吃饭那般容易么?燕然尚在病中,人又不是铁打的,总要缓上一缓!”

鲁闯冷哼一声,道:“你能缓,凶手肯缓么?再不破案,只怕这里所有的人都要被杀光了!”

葛梦禛冷笑道:“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你若活得堂堂正正,还怕有人无缘无故地来杀你不成?”

鲁闯恼了起来,几步冲过去便要揪住葛梦禛的衣襟抡拳招呼,葛梦禛一时吓得“花容失色”,连忙闪身到季燕然的身后,轻呼着道:“燕然”

季燕然干笑着挡在头里,拦住鲁闯的身形,道:“鲁大人息怒,本官有话要说。”

“说!”鲁闯在气头上,也顾不得季燕然官比他大,说话也没个分寸。

季燕然倒不在乎这个,只淡淡一笑,慢慢地道:“这一次的连续杀人事件,本官已经完全破解了。”

“哦?”鲁闯一挑粗眉,哧笑道:“那就请季大人给咱们说说看,凶手到底是谁呢?”

季燕然不紧不慢地伸出修长的手指,向着厅内的某个角落一指,一字一句地道:“凶手,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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