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识檐笑了笑:“咱北方有什么节都吃饺子,您看今儿立冬吃饺子,过一阵子冬至,还是饺子。”

虽是这么说着,沈识檐还是伸着筷子夹了一个。西葫芦jī蛋馅的,他最爱吃的饺子馅。

老院长就坐在他对面,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不少。快吃完的时候,老院长忽然问:“我听说之前出了个事,青霉素过敏的那位病人。他的家属……怎么样了?”

沈识檐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不发一言地看着对面的人。他看到老主任有些不自在地夹了一个饺子,滚了满身的醋,却还在接着在醋里来回晃着。老主任轻咳了一声,似是在提醒什么,可沈识檐始终紧紧抿着唇。

“那个孩子,其实是我家的一个亲戚。”老院长抬着眼皮看了他一眼,面上有些尴尬和难为情,“我知道这事儿以后,不知道骂了他多少回了,他也跟我哭过好多次。小沈,我知道今天我不该来说这些话,但是他爸妈求着我非让我来找找你,问能不能跟他家的家属说说,私下里和解这事,赔多少钱他们都愿意。”

沈识檐的盘里还剩了一口米饭,他一下一下地戳着米饭粒,忽然就想到了那天孟新堂背着他,他枕在他的肩膀上,一侧脸颊触到的是他肩头的温热,另一侧脸颊触到的,却是冰冷的夜风。那种温度和情感的反差太大,让他印象深刻,也格外动容。

沉默了很久之后,沈识檐才抬起了头。

“院长,我记得有人说过,医生的错误会随着死亡被埋进地下,只要别人不知道是你错了,你就还是个救了许多人的好医生。”他偏头,扯了扯嘴角,“这话真的特别可笑,对吧?”

第二十八章是英雄

孟新堂把带来的衣服同沈识檐放到了一个衣柜里。沈识檐还算是讲究穿着,但不会大量购置衣物,所以在孟新堂来之前,他屋里的大衣柜也不过填了一半多一点。沈识檐看着孟新堂收拾着衣服,笑了笑说:“你的衣服可真是……单调。”

孟新堂看了看自己的,又看了看一旁沈识檐的。的确,一眼看过去,他的衣服可以全部被囊括在黑白灰三个颜色之中,而沈识檐就不一样了,就光说棉质衬衫,他就有白色的、浅蓝色的,甚至还有一件是很淡的粉色。孟新堂偏了偏头,将那一件淡粉色的拎了出来。

“怎么没见你穿过这个?”

沈识檐一只手扶着柜门,另一只手捂了捂脸,把头靠在上面笑。

“当时去买衣服,我看小姑娘说得实在太辛苦了,就把它买了。但是实在有点粉嫩,我都三十的人了,好像没什么场合可以穿它,也不太像我的风格。”

孟新堂拿着衣服在沈识檐身上比了比,不赞同地说:“我觉得你穿会很好看,你皮肤白,而且并不像三十的人。”

沈识檐纠正:“三十一了。”

孟新堂笑了,引用了孟新初常说的一句话:“你永远十八。”

他将衣服挂回去的时候又说了一句:“等我们约会的时候你可以穿。”

闻言,沈识檐靠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孟新堂看,孟新堂也同样,微微笑着看着他。看了那么一会儿之后,两个人都没意识到彼此之间的距离已经变得很近,就已经呼吸jiāo融。气氛好到发甜,直到沈识檐因为鼻子不通气,吸了一声鼻子。孟新堂一下子破功,笑了出来。

沈识檐叹了口气,转身到桌子上拿纸:“多好的气氛,下一步都要摘眼镜了。”

孟新堂关上柜门,笑着跟在他后面。

或许是因为这一阵太累,情绪也不好,沈识檐的感冒竟然拖拖拉拉了半个月都没好。孟新堂给他倒了杯热水,递到沈识檐手里的时候,发现他的手是冰凉冰凉的。

“穿着毛衣还冷吗?”孟新堂皱着眉拉过他的手,用自己的两只手盖住,放在手心里捂着。

“我大概是体寒。”沈识檐蜷起手指,挠了挠孟新堂的掌心。

孟新堂被痒得躲了躲,又笑着挑了他一眼,攥住他的手不让他再动。

“去看看中医吧,喝点中药调理一下。”

“哎别,”沈识檐拦住他的话,“虽然我是个医生,但真喝不了中药的味儿,小时候我喝一碗中药得吃半斤糖。”

孟新堂看他皱着眉的样子,忍不住笑:“也是,你爱吃甜食。”

这话提醒了沈识檐,他都不记得上次吃甜品是什么时候了。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肚子,盘算着什么时候有空去甜品店补给一下。

这天的天气冷得像是要下雪,傍晚,沈识檐在花房忙活完回来,停在院子里看着渐暗的天空发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老顾走了,桂花奶奶搬去了儿子家,他总觉得这条长长的胡同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了。按理说,以前老顾除了偶尔亮亮嗓子,也没什么别的大动静啊,桂花奶奶就更安静了,一天一天都不带出门的。他忍不住想,到底是寒冷的冬天使这条胡同静了下来,还是思念使它安静了。

孟新堂拎着饼回来,正看见沈识檐蹲在院子里仰着头抽烟,也没穿外套,形单影只地bào露在昏昏沉沉的光线中。风不小,将他的头发chuī立起了几撮。

“哎。”没等孟新堂开口,沈识檐就先打断了他,他用夹着烟的手蹭了蹭鼻子,弯着眼睛说,“知道错了,你别批评教育。”

孟新堂无奈地走近,拉着他的一只细手腕把他拽起来。

“那就进屋去。”

沈识檐被孟新堂推着往里走,眼睛却瞄到了孟新堂手里的东西,他指了指,眼睛的形状变得更像个弯弯的笑:“这是什么?”

“甜品。”

屋子里的暖气很足,沈识檐站在暖气旁捂着手,他看着孟新堂将袋子里的盒子一个个掏出来,整整齐齐地摆好,又拿了刀叉,放在小盘子里。两副。

沈识檐搓着手坐到桌旁,用长长瘦瘦的手指拖过一个巧克力熔岩盒子。透明的盒子打开时有噼里啪啦的声音,沈识檐就爱听这一热闹。

他看了看已经在对面坐好的孟新堂,奇怪道:“你不是不吃甜品?”

“不是有人陪着吃,会事半功倍吗。”孟新堂把刚打开的一份蛋糕推到沈识檐眼前,又去开下一个,“你先吃。”

沈识檐面上平静,垂眸看了蛋糕一眼:“大晚上的,吃多了会发胖。”

“你太瘦了,该长点肉。”

沈识檐又说:“你买的太多了,吃不了。”

“你想吃几口吃几口,剩下的给我,这样你可以多吃几样。”

这回沈识檐没话说了,他叹了一声气,歪着头看着孟新堂笑。孟新堂对上他的眼睛时,觉得这笑容晃得自己像是看到了一个花好月圆夜。

“叹什么气?”

沈识檐摇了摇头,叉了一小块蛋糕放到嘴里。

“就是觉得,谈恋爱可真好。”

孟新堂笑着看着他吃,再接过他叉掉了一半的蛋糕,也是第一次,他觉得甜品好像也没那么难吃,挺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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