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句话说出来,旁边的褐马鸡忍不住看了看方『潮』舟,甚至还凑近过去,低声说:“你看人家都这样了,你要不就收了吧?反正他长得那么好看,你也不亏啊。”

方『潮』舟都被这只鸡,不,这只鸟气死了,他回头,伸手一把捏住了褐马鸡的尖喙,压低声音说:“你别凑热闹了,我跟他是不可能的。”

褐马鸡猛地一甩头,把方『潮』舟的手挣开,“哎,你若实在不想负责,那我待会对他使出分.身术,然后我们趁机逃跑。”

它说这话并没有压低声音,所以除了方『潮』舟能听清,不远处的薛丹融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方『潮』舟决定不跟褐马鸡说这件事了,说了没用,真正有用的还是要跟薛丹融好好谈一谈。

他转回头看向薛丹融,调整了下呼吸才说:“小师弟,我俗人一个,胸无大志,若跟你结道侣,只会拖累你。况且昨日之事,纯属意外,你总不至于让一个中了毒的人负责吧?”

“昨日之事并非意外,而是……”薛丹融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方『潮』舟打断了。

方『潮』舟神情有些紧张,“我说是意外就是意外,小师弟,我只想跟你做同门师兄弟,你把昨日的事说出去,于你于我,皆有祸事。”

此话一出,彻底没了声响,连褐马鸡都不说话。

*

方『潮』舟看了几眼走在前面的少年,又看看跟在他旁边走的褐马鸡,他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小师弟。”

拿着断水剑的少年回过头,转来时,那张素白.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师兄有事?”

突然看到薛丹融这般冷冰冰的样子,方『潮』舟顿了一下,才说:“我蛇毒清了,身体也没异样了,不如我们就在此处……”话随着对方的眼神,硬生生转了个弯,“休息片刻可好?”

褐马鸡瞥了眼方『潮』舟,声音不大不小,“没出息。”

方『潮』舟看了回去,压低声音,“那你来。”

褐马鸡小豆眼迅速看向了旁边,仿佛没有听到方『潮』舟的声音。

恰巧附近有个湖,他们就在湖水边暂时休息,褐马鸡一见水就兴奋,迫不及待下了水,畅快地在水里游来游去。

湖边的岸上便只有方『潮』舟和薛丹融两人,方『潮』舟先是坐了一会,后面他偷偷瞥了瞥旁边的薛丹融几眼。薛丹融并没有看着他这边,眼神似乎落在湖上。

方『潮』舟犹豫许久,还是悄悄地转过身,他胸口还是有些疼,离上次上『药』也有几个时辰了。他把『药』膏拿出来,解了腰带,松了松衣袍,正要上『药』,冷不丁听到后面传来薛丹融的声音。

“师兄。”

这一声吓得方『潮』舟身体都是一抖,他顾不得太多,连忙拢住了衣服,没回头,“嗯?”

“师兄在上『药』吗?”薛丹融声音没什么起伏。

方『潮』舟闻言,有些难堪,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嗯。”

“师兄的伤是我造成的,那应该由我来帮师兄上『药』。”随着声音,脚步声由远及近。

方『潮』舟没想到对方会这样说,他当即把衣服抓得更紧,结结巴巴地说:“不……不用,我……自己也能上。”

他说这话的时候,少年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薛丹融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蹲下.身,凤眸清清冷冷,神情是拒人以千里之外,可他的行为却不像,“同门师兄弟互帮互助,不是常事?我只不过帮师兄上『药』,师兄如此防备,难不成师兄方才说的话是假的?师兄并不是把我当成师弟看待,而是有着肌肤之亲的男人?”

他这话说得方『潮』舟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想反驳对方,可又不知道怎么样去反驳。

方『潮』舟踌躇不决,而薛丹融已经对他伸出了手,言语冷淡,“师兄放心,我并非死缠烂打之人,师兄既然已拒绝,我不会痴缠,我只是想把我做的事解决好。”

他说完见方『潮』舟还是犹豫不定的样子,眼神微暗,随后他直接伸手把方『潮』舟手里的『药』膏拿了过来,同时设下了结界,把他和方『潮』舟包在其间,不让有人能看到的可能『性』发生。

做完这番动作,薛丹融对方『潮』舟说:“师兄,把手松开。”

方『潮』舟捏着衣服的手紧了紧,唇也抿了抿,才迟疑着,慢慢地,把手松开了。他松开,就把脸扭开了,可偏生听到薛丹融的下句话。

“师兄,我一手有『药』,另外一只手拿着『药』瓶,需要师兄自己把衣袍分开。”

这句话让方『潮』舟立刻把脸转了回来,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眼神更是在对方的手上来回打量。

薛丹融没撒谎,的确是一手有『药』,另外一只手拿着『药』瓶,可……

“你可以把『药』瓶放下。”方『潮』舟说。

薛丹融垂眼看了下手里的『药』瓶,神情似有几分漫不经心,“所以师兄是要我亲自来分开师兄衣袍?”

方『潮』舟联想了下那幅场景,立刻摇了头,“还是我自己来吧。”

可自己来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甚至羞耻感更重了。方『潮』舟完全不敢看薛丹融,看天看树看地上的草,反正就是不看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感觉到对方的手收了回来,不由松了口气,可下一瞬,他又听到了薛丹融的声音,“师兄小腿的伤也一并上『药』吧,恐有毒素残留。”

方『潮』舟一听,立刻想把衣服拢起,去拦住对方的动作,但他的手刚要拢衣服,薛丹融的手伸过来挡住了他,语气淡淡,“师兄刚上了『药』,就把衣服穿好,待会『药』膏全到衣服上去了,到时候又要涂一次。”

再涂一次?

他不能再涂一次了。

方『潮』舟只能重新抓住衣服,但他看到薛丹融去卷他的裤腿时,还是忍不住说:“小师弟,腿上的伤还是我自己来吧。”

闻言,薛丹融凤眸往上一抬,眼里似有几分凌厉,不过他只是盯着方『潮』舟看了一会,并未说话,慢慢收回了手。

方『潮』舟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刚松,下一口气又提了起来。

薛丹融是不帮他上腿上的『药』了,可人没走,眼神甚至还落在他的身上,以他的观察,对方眼神的落脚处好像是刚刚上『药』的地方。

方『潮』舟僵了僵,随后慢吞吞地把身体挪了挪,挪到侧方向,薛丹融看不到他的正面时,提起来的那口气才彻底松了下来。

等了一会,觉得『药』膏已经干了,方『潮』舟就迫不及待地拢紧了衣服,重新系好腰带。他刚系好腰带,旁边就递过来一瓶酒壶大小的瓶子。

是昨日薛丹融帮他冲洗伤口的『药』。

方『潮』舟道了谢,才接过『药』,他把裤腿卷起,昨夜还看起来有些狰狞的伤口,此时看上去好了许多,只是他小腿上的双蛇画依旧没有一点褪『色』的痕迹。

他抿了下唇,才把『药』水冲洗自己的伤口,刚冲洗完,旁边又递过来一块手帕。

方『潮』舟顿了顿,才接了过来。

上好『药』,他就把裤腿放下了,看了下手里的『药』和已经弄脏的手帕,“小师弟,这『药』……”

他话没有说完,薛丹融已经开了口,“师兄不用还我,只是这手帕,我很喜欢。”

“啊?那我洗干净再还给你。”方『潮』舟连忙说。

“师兄赔我一条吧,师兄应该有贴身手帕的?”薛丹融说。

方『潮』舟的确有,还有很多条,因为他弄脏的是薛丹融喜欢的手帕,所以他几乎把自己储物戒里的名贵手帕都拿了出来,“这里面都是我没用过的,师弟随便挑。”

薛丹融垂眼,眼神从那些价值不菲的手帕上掠了过去,摇了摇头,“我的手帕已经用久,不好意思拿师兄未用过的,师兄赔我一条用过的便是。”

方『潮』舟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但他还是去找了自己用过的,最后找出一条只用过一次的冰丝手帕,这条手帕就在那日入地下妖境用了一次,用了后,他还洗了才收起来。

“这条怎么样?”他把手里的冰丝手帕递给对方看。

薛丹融看了一下,就伸手接了过来,“谢谢师兄。”

“是我该说谢谢的,我弄脏你手帕,理应赔你一条。”方『潮』舟连忙说道。

只是按道理说,赔东西都应该赔新的。

薛丹融没再回话,他接过手帕就收入了怀里,贴心口放着,方『潮』舟看到他放的位置,顿了一下,才起身。

他看向湖水,见褐马鸡还在湖水里游,唇角忍不住抽了抽。褐马鸡不是普通地泡在水里,它简直是水里的浪里白条,游过来游过去,时而在水下,时而冒出头,怕是鱼都没有它游得快。

方『潮』舟本想问褐马鸡玩够了,而就在这时,附近传来了声响,是说话的声音。

他愣了一下,立刻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有一群人正从东面过来,他们没有看到被结界包住的方、薛二人,径直往前走,而走在最前面的人是方『潮』舟认识的人——

是黎珠。

跟那日不同,黎珠今日身后跟着一群魔修,他身着黑衣,板着那巴掌大的小脸,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身后的那群魔修,“你们说了那么久,可一个好办法都想不出,你们就直接告诉我,我要是想在这里捉到我那水『性』杨花的后娘,该怎么做?!”

后面一句话,几乎是叫出来的。

其中一个魔修沉『吟』片刻,才道:“少门主,此事有些难办,地下妖境太大了,想寻人实在有些难,要不还是等出境后再想办法吧?”

“出境就轮不到我了,那我爹最是『色』.欲熏心,若是知道方『潮』舟来了地下妖境,估计就跟狗闻到肉包子一样赶来了。他上次没来送我,不就是说以我后娘的『性』子定不会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吗?”黎珠说着话,更生气了,一把抽下腰间的玄黑长鞭,狠狠抽了下旁边的空地。

他这般生气,让众魔修不由面面相觑。

“少门主,上次我们去向天水宗提亲,欲迎娶方『潮』舟为门主夫人,已经被拒绝了,他便不算我们的门主夫人了,他与风月庵的小娘皮勾勾搭搭,也不算给我们门主戴绿帽,少门主还是别生气了。”有个魔修大着胆子开口。

而他这一开口,腰侧就挨了一鞭。

“我就要生气,我不仅要生气,等我捉到他,我还要让他知道水『性』杨花的代价。”黎珠骂骂咧咧,一双猫儿眼瞪得很圆,“风月庵的小娘皮阳.痿还秒身寸,找个这样的『奸』夫,还不如找我!”

传说中水『性』杨花的后娘方『潮』舟非常尴尬,他虚无地笑了两声,“这家伙满口胡言,尽是污蔑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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