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吧,今天我们还是别做兄弟了,我还要去洗衣服。”时暮挣开周植,抱着大堆衣服准备去水房。

周植一把拦住,仗着身高箍着时暮,又牵过夏航一,带着两人直接来阳台找正洗球鞋的傅云深。

“人都在这儿,我就敞亮说了。”周植表情严肃,看向傅云深,“深哥您能见鬼,还有暮哥能……”

中间顿了下后,直接把话头移到了夏航一身上,“还有你,我原本以为你和我是一样是个凡人,结果你欺骗了我,你们三都欺骗了我感情,我觉得你们孤立我,嫌弃我。”

时暮:“……请你先客观说出对我的评价。”

周植:“你是个美食家。”

“……”某种方面来说还真挺可观的,时暮内心很满意。

傅云深刷着鞋,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嘲讽道:“你很有自知之明。”

周植被一噎,愤愤拉了拉时暮袖子,“暮哥,你看他,你管管他!!”

时暮眼皮子一跳,甩开他那不老实的手,“我又不是他老婆,我怎么管?”

傅云深手上动作一停,抿抿唇,大力用鞋刷蹭着球鞋鞋帮。

[叮!傅云深对您的兄弟值降-50,原因不明。]

??

她这是又说错话了?

时暮懵。

傅云深甩干鞋上泡沫,端起水盆挤开三人,换了盆水后认真冲洗球鞋,看到周植还不甘心的样子,傅云深叹了口气仰起头,“快说,你到底要干嘛?”

周植噘嘴,娇滴滴的:“我一个兄弟家刚开了一家夜店,让我们过去给捧捧场。”

他脸上一红,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因为和你们打架又没考好,除了每星期必要的生活费,剩下的全给我拿回去了,我原本还存了点,可那点钱都给我那个小弟的家人看病了……”

夏航一看向他:“所以你打肿脸充胖子,现在没钱去了?”

周植竖起中指:“总结很到位。”

他蹲到傅云深跟前,眼巴巴瞅着他:“深哥,我们这周去玩玩呗,那家店就和你们小区隔了四条街,十几分钟就到了,很方便的。再说,老夏刚入住,我们怎么着都要办个欢迎会呀,交流交流兄弟感情,你说怎么样?”

“不去。”傅云深推开他,准备去倒水。

周植很有眼力见的先一步端起水盆,又小跑过来接起球鞋放在一边晾晒,傅云深没管他,擦干净手回屋里换下一身汗臭的衣服。

傅云深这边是没希望了,周植又看向时暮。

时暮心里一跳,连连摆手:“你别看我,我没钱的,我一穷二白,生活费都不知道找谁要呢。”

周植叹气,蔫蔫趴在桌上。其实他就是想去玩儿,自从被断生活费后,周家姐姐那边也不理他了,小弟倒是不少,但是肯定不能和小弟要钱啊,那多掉面儿。

“你很想去吗?”夏航一俯身凑到他跟前。

周植嗯了声,眼皮子耷拉下垂着:“我就是想和你们一起出去玩儿,大家在一起唱歌多有意思啊,到时候还能叫贝灵她们几个过来。”

他是个闲不住的,让他每周待在家里会疯,好不容易认识几个交心的兄弟,自然要一起出去乐呵乐呵。

夏航一抿抿唇,拍拍他肩膀:“成吧,这周我请你们去。”

周植眼睛亮了下,又不住摇头。

夏航一笑笑:“没事,我生活费够的。何况刚来这城里,什么都不熟悉也不了解,也挺想去玩玩看看,你不用客气,毕竟你们也帮了我不少。”

“行了。”傅云深突然一巴掌拍了过来,“带你去就是了,不要麻烦别人,去给我把衣服洗了。”

...“得咧!!”周植嘴角扯开,笑呵呵抱着床上那两件衣服去洗。

时暮看了看手上床单,一股脑塞了过去:“也给我洗了。”

周植不乐意了:“为啥啊,你又不出钱,你自己洗。”

时暮挺直胸膛,理所应当又臭不要脸:“因为我和深哥是自家人,我就是他,他就是我,你帮我洗就等于帮他洗。”

周植被这个逻辑折服了,美滋滋拎起一袋洗衣服,抱着一篓子衣服下楼。

身后,傅云深眼带笑意:“嗯?自家人?”

她一愣,脸上一红,佯装无事背过身。

“我可不是你自家人,不要乱认亲戚。”他张嘴,慢慢比了一个小基佬的口型,接着脸上被扯了扯,傅云深哼着小曲儿进入洗手间。

[叮!傅云深对你的兄弟感情值100。]

兄弟感情值?

不是兄弟值吗?

时暮捂着脸蛋,继续懵。

坐在一边吃瓜的夏航一看了看时暮又看了看傅云深,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

周五放学铃一打,周植率先冲入415,等时暮他们回去时,周植已经收拾好东西坐在床边等着了。

时暮一件一件把晾晒好的衣服从阳台收回,折叠好,周植抖动着双腿,迫不及待时,突然想起一件被遗忘了很久的事儿,他拉开床头柜抽屉,从里面翻找出一个u盘,时暮一看,那不是那四个男鬼学长留的吗,他们还一直没来得及看呢。

周植收好在口袋里,嘿嘿笑了两声:“等明儿我们在深哥家看。”

时暮收回视线,摇摇头说:“算了吧,你深哥不会允许这玩意在他们家电视上播放的。”

“我把我电脑带回去不就得了,他要不看,我们俩偷偷看。”

时暮哼笑声:“你就不怕里面都是病毒。”

周植眼珠子转了两圈后,鬼头鬼脑凑到时暮跟前,压低了嗓子邪笑着:“我约莫着,里面应该是那种东西。”、

“哪种东西?”

他捏了捏自己的胸,笑的猥琐,时暮懂了。

别说,里面可能真的都是这种东西。

“快点,走了。”已经收拾完的傅云深在门口不耐催促。

两人不敢耽误,急忙跟上。

夏航一背上老旧的帆布包:“贝灵今天值日,我要先等她,要不你们先走吧,到时候电话联系。”

“别啊,我们顺路一起走了,今儿我去深哥那住,你和贝灵要不一起过来。”

夏航一摇摇头:“我倒是无所谓,但贝灵一个女孩子,和我们一起不太好。”

说的也是。

时暮睫毛扇动两下,“这样吧,今晚我们一起去深哥那儿,我给你们做顿饭,明天晚上我们去周植说的那家店。”她看向傅云深,“可以吗,深哥?要是不行去我那儿也成,就是我家有点小。”

“我吃糖醋排骨。”

撂下话后,傅云深背着书包转身离开。

*

晚上接上贝灵后,直接坐车回了傅云深家,时暮换鞋进入厨房,冰箱又被塞了一堆菜,不用想都知道是傅云瑞干的。

夏航一和贝灵都是第一次过来,有些拘谨,周植倒是不客气,捞起颗苹果咬了口:“你们不要见外,来这儿就是自己家,随便。”

傅云深家的地板被擦的明晃晃,沙发前是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见外面小院儿种的花花草草,夏航一从小的住的都是农村大院儿,原本以为贝灵家就够豪华了,没想到傅家更奢侈。

他小心翼翼换鞋,拍拍屁股坐在沙发上,左右看看,小声问傅云深:“我们来这么多人,你家人不会介意吧。”

...此话一出,周植一口苹果卡了嗓子眼,厨房里切菜的时暮差点没把手指头削下去,贝灵眼疾手快,直接拉住了他袖子。

关注过那个新闻的都知道傅云深是孤儿,经历过往无比复杂。

气氛凝固,夏航一又不笨,立马察觉是说错话了。

“我家只有我一个。”对比紧张的三人,傅云深神色从容,眉眼如常,不见丝毫气恼。

贝灵松了口气,瞥见时暮独自在厨房忙碌,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她捏捏衣角,起身:“我、我去帮帮时暮学长,你们聊着。”

说着,钻进了厨房。

周植打趣道:“灵灵是觉得和我们坐着无聊吧。”

她背影一个踉跄,没吱声。

电视开着,傅云深又像往常一样转到体育频道,支着下巴安安静静看着。

夏航一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头不住动着,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张张嘴又说不出口。

傅云深丢下遥控器,看过去:“你想问什么就问,不要扭扭捏捏的。”

夏航一往厨房的方向看了眼,收敛目光,非常刻意的压低了声音:“听说时暮……吃了你妈?”

噗——!

周植这下子真的被苹果卡了喉咙。

傅云深深邃的眼眸略过周植,低低嗯了声,纠正道:“继母。”

“继母也是母啊,你……就不生气?”

从知道这件事后,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心头想不明白,他想着傅云深也不是什么小气人,既然做室友了,有些事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周植凑过来小声说:“这个有点复杂,你还是别问了。”

夏航一眼神茫然:“复杂?”

周植挠挠头有些不知道怎么说,毕竟这是傅云深私事儿,外人过问不得,要再深入点,说不定会伤到兄弟感情,虽然他也挺好奇真相到底是什么。

傅云深撇了下唇,直勾勾看向夏航一,那眼神是刺骨的冷:“你想知道?”

夏航一摇摇头,柔和笑着:“你不想说就不说,我也就是多嘴一问。”

他凉凉笑着:“我把我继母杀了,杀了两次,一次要了她命,一次让她魂飞魄散。”

夏航一一愣。

周植跟着一愣。

即使看过新闻,但真正听他亲口说时,心里还是跟着一凉。

傅云深收敛视线,拿起遥控器继续转着台。

既然话题打开了,周植也没准备继续憋着,他小心翼翼问:“深哥,你能说说为什么吗?当时新闻都说你……说你怕继母抢遗产才……”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周植怕傅云深误会,急忙解释道:“当然,我没有误会你的意思,咱两都认识这么久了……”攥攥拳,周植深吸口气,“算了,我不问了,我收回我的话,傅云深你永远是我哥们儿。”

转身,扭头,又抓起一个大苹果。

夏航一看着电视屏幕,“我也一样。”

周植啃着苹果:“我觉得你继母肯定不是啥好东西,我真的是向着你的。”

夏航一点头:“我也一样。”

周植:“你真的别多想,你别晚上把我杀人灭口啊。”

夏航一继续点头:“我也一样。”

“操,你他妈是复读机啊,能不能别学我说话!”

“我也……”

夏航一回过神,红着脸没说话。

原本沉重的气氛因为这两人瞬间回暖,看着咋咋呼呼的周植和腼腆的夏航一,傅云深唇边逐渐漾开笑意,眼神里的阴沉被温柔所融化。

屋子里的灯亮着,很暖。

厨房有灶火声,旁边坐着朋友。

他看着电视,突然觉得能活着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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