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少帅就在病房里休息’不知怎么就说不出来了, 谢天天顿了两秒才冷声道:“傅老板找少帅有什么事?如果有事, 直接告诉我就好,我会代为转达的。”

傅程言立即抓住了漏洞, “这么说浩初果然不在?他到底去哪了?”

可惜不管傅程言怎么问,谢天天都不再答话了。于是傅程言不再问唐浩初去了哪, 转而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并忍不住道:“他的烧虽然退了,但还在咳嗽,不能在外面待太久……”

谢天天依然没有答,只淡淡说:“傅老板,你关心过度了。”

关心这个词对傅程言来说其实是很新鲜的, 身为一个利益至上的商人,他会操心很多事, 比如生意上的事, 商会里的事,甚至是整个市场坏境和时政格局, 唯独不会关心谁。关心在字典上的释义是把某人放在心上,而那么多年以来,傅程言的心一直都是冷冰冰空荡荡的, 从来没装过任何人,也不打算装任何人。

但如今唐浩初就在他心上。

并且在他心上最柔软的地方。

傅程言到底还是得知了唐浩初的去向。

若论财力, 顺兴商会在联邦称得上首屈一指,除了拥有遍布各大联邦州的钱庄和当铺,傅程言还极有远见地做了很多投资, 尤其是经营实业的工厂,投资的数量几乎要占到全联邦所有工厂的三分之一。尽管唐浩初也开了工厂,但只有区区两家而已,还把收入全放到军用步槍的生产线上了,手上能用的钱没有多少,而傅程言才是真正有钱,尤其是流动资产多得吓人,——流动资金的数额才是一个人财富水平最有力的证明。

不管经商还是投资,都要眼观八路耳听四方,何况官和商自古便是互惠互利的关系,所以傅程言一直有自己独特的消息路子,人脉关系亦广阔到难以想象,尽管唐浩初的行程是绝对保密的,他还是能找到许多人探听消息,比如相关的官员和军士,还找到了一个维修汽车的外国人。

和唐浩初用的那把特制的□□一样,唐浩初用的车也是特制的,负责车辆保养及维修的人员亦是全市最专业的,其中就包括这个外国人。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在金钱的驱使下,总能旁敲侧击地问出一些答案,将各路说辞和线索综合起来,傅程言得到了正确的结论,——唐浩初竟然去了中州。

得到结论并没有让傅程言觉得好过,反而更加难受,因为他就是中州人,昨日还在与唐浩初闲聊的时候说起了中州,并有意提到自己已经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随时可以回中州了。

说这话其实是希望唐浩初能出言挽留,哪怕只是表露出一丝不舍,但唐浩初没有做出任何表示,也没有说自己去中州,甚至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

傅程言觉得心不断下坠,一直沉到了冰冷的海底,全身都跟着发冷。

他到底还是被抛弃了。

面对抛弃和背叛,他一贯的处理方式是加以十倍的报复,可他此刻唯一想的竟是如何挽回。他活了二十五年,曾被继母陷害,被同行打压,被对手算计,也曾病过受伤过失败过,但他从来没有如现在这般无力过。这种感觉就像是整个人都被束缚住,他想要解脱,可如今已经迟了。

那颗束缚他的种子不知何时落地生根,如今已抽枝发芽,长出了巍颤颤的小花。一颗心沉到冰冷的海底,又恍然间潜入飘渺的大雾,终究无处安放。

唐浩初的确去了中州。

根据崇州那边传来的最新消息,崇州大帅孔洪的病情彻底无力回天,恐怕熬不过今晚,所以唐浩初要赶在崇州动乱之前和中州商议结盟的事,已和中州大帅江威约定好了在景市密谈。这一趟行程其实是很危险的,正如唐立明所说,江威多疑又自负,不是一个好的结盟对象,除此之外,他还有个身为洪帮头目的干儿子。

洪帮是当下所有黑帮组织中最有名的一个,原因倒不是规模大或人数多,而是他们的毫无底线。赌博、鸦片、绑架、买|凶杀|人,只要有利可图,什么都做。名声虽差,内部管理却极其严格,帮内的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长处,整体实力十分强悍,又善于藏匿和伪装,所以连军阀也不放在眼里。

天渐渐黑下来。

黑暗是罪恶的保护色,也是黎明前的光。唐浩初于夜幕降临时顺利抵达景市,但他没有急着和江威会面,而是入住了景市最大的酒店。

身为中州的中心城市,景市的繁华程度和北州的中心城市所差无几,这间酒店建造的也很气派,面积十分广阔,恰逢中州的传统节日赶秋节,入住的客人很多,只有顶层的一间贵宾套房还空着。

保镖在前台办理入住手续,而唐浩初直接拿了钥匙,在刘英的陪同下先一步去了顶层的房间。刘英刚打开门,唐浩初便伸出手推开了房门,却在抬脚迈进的这一刻顿住,然后偏过头,微眯起眼看向左边走廊的虚空处,缓声道:“洪帮的人马公然出现在人前,怕是不太妥当吧。”

语气和表情都很平淡,没有惊讶更没有害怕,也不含任何威胁的味道,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跟在唐浩初身侧的刘英立即因唐浩初的话而升起了戒备,迅速将手放在腰间的枪上,同时跟着望向左边走廊。

尽管他并没看到任何人,也没感觉到有人,但他无条件地相信唐浩初的所有判断。紧接着,竟见转角处的阴影动了动,当真有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男人从影子里迈出了一步。

对方显然是个高手,能将呼吸控制得十分微弱,所处的位置也十分巧妙,完美地隐身到柱子的投影里,与之融为一体,不凝神查探根本察觉不到。待对方的脸从黑暗中露出来之后,刘英顿时瞳孔紧缩,呼吸都紧绷起来。

——此人竟是高荣升!

高荣升便是江威的干儿子,也是洪帮的头目。原本在军阀面前,各个黑帮充其量只能算是一群打手,根本不足为惧,唯独洪帮不同,若论阴狠毒辣和没皮没脸,高荣升比江威更胜一筹,江威有的时候甚至会听从他的意见,被他左右。若单论身手,高荣升更是个真正的高手,整个联邦国都没几个人比得上他。

刘英心里大惊,倾身挡在唐浩初前面,每根寒毛都进入到高度警戒状态,而唐浩初始终没有转身,仍偏着头望着左边走廊的虚空处,从头到尾没看过高荣升一眼,像是早就猜到了会遇见他那般,用平淡的语气继续道:“霖城火车大劫案才过去没多久,如今包括中州在内的各大联邦州都发出明令,遏制黑帮势力以平民怨,高帮主也该收敛一点了,若真惹出了什么事,连江大帅也很难办。”

唐浩初如今的说话声依然很软,——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嫌弃自己的声音太嫩太软,以至于能不开口就不开口,成年后的声线听起来好多了,但一不留心还是会让人觉得很年幼,要刻意压低嗓子才行。压低后的声音明明很轻,那种说不出的气势却越来越浓,甚至有股让人脊背发寒的强烈压迫感扑面而来:“各行有各行的规矩,黑道也有黑道的规矩,不该出现的时候,就得消失的无影无踪,你说对不对?”

高荣升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唐浩初许久没说话,片刻之后将手抬了起来,——这个动作一下子让刘英的戒备升到了顶点,但高荣升只是以示尊敬地朝唐浩初拱了拱手,笑着道:“唐大少说得十分有理,谢谢提醒。我还得留着命将洪帮发展得更大,看看它是怎么把所有联邦州的地下势力都一概吞并呢。”

唐浩初仍偏着头望着左边走廊的虚空处,哪怕听了这种近似于挑衅的话也没有转身,只微微勾了勾唇角,不明意味地轻笑了一声。轻到被夜风一吹即散,然后将方才推到一半的门重新推开,抬脚进了屋。

刘英警戒地看着高荣升,也举着枪后退着进了门。门随即被关死了,在门彻底关严实的这一刻,高荣升竟不由自主地呼出了一口气。

而且是紧绷着呼气,呼气的同时全身的筋骨仍不敢放松半分,身上的关节甚至因此而发出微不可闻的异响。

——很显然,他很紧张,所幸走廊上空无一人,没人察觉到他的紧张,也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紧张。直至一道声音低低传来:“老大,你为什么这么紧张啊?”

话刚落音的下一刻,只见房梁上,拐角处,天井旁,楼道下,甚至是高荣升所站的楼台顶上,转瞬的功夫一共闪身出足足五个人,无声无息地来到高荣升的身旁。

“我们有那么多人,”方才问话的那个人继续小声道:“而他旁边此刻只有一个手下跟着,就算动手,也是我们占上风。他连个正脸都不转过来,也太瞧不起人了,不过仗着他父亲是北州大帅……”

唐浩初的确一直没有转身,在别人看来多多少少有看不起高荣升的意思,但如果唐浩初转了身,从高荣升所站的角度来算,将会是高荣升趁隙抢攻的好机会。

所以他没有转,只偏过头,转了半个身,如此一来,他反而比高荣升抢占了半个动作的先机。对于高手来说,半个动作的先机已足够了,身为高手的高荣升很清楚这一点,因此他也只好保持迈出半步的姿势站定不动,直到唐浩初进屋。

高荣升没跟手下人解释那么多,只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就着一扇不存在的门凭空模仿了一下唐浩初从头到尾做过的所有动作。

从举臂和抬手,到推门和迈步,再到顿足和偏头,转手和移臂,甚至包括最后抬脚进门。每个动作都用了放慢好几倍的速度将每个细节全部重现了一遍,然后在其中较为关键的五个动作之间断一断再加了一个能行云流水的迅速连到一起的瞄准的动作,最后是关门。

每断一下,五个人中就有一个人皱起了眉。

因为加的那个动作正好瞄准着这五个人出手攻击时会现身的方位,而且瞄准的方向十分精准,直指要害。

做完之后,高荣升转身望向手下人道:“看明白没?”

五个人接二连三地点头,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高荣升哼了一声,“他可不是仗着他爹,而是仗着他自己的本事。你看他是毫无防备,事实上他不仅看透你们躲在哪,连你们会怎样出现和攻击都算得清清楚楚,每个不经意的动作都别有目的,若他真出手,你们早趴下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高荣升没说的是,他自己也一样会趴下,——他刚才示范的每个动作里其实还能再承接一个攻击他的动作,这也是他紧张的真正原因。他已经看到唐浩初随身携带的枪是由转轮手|枪改装的,且不说改装后的精准度和容弹数会提升多少,最普通的转轮手|枪也能有六颗子弹,而他这边加上他正好六个人,所以六颗连发,一颗也不会浪费。

“一个个还愣着干嘛?”高荣升朝几个手下挥了挥手,一边迈步下楼一边道:“走了!”

之前问高荣升为什么紧张的那个手下下意识问了一句:“去、去哪?”

高荣升已经不紧张了,这个手下倒是莫名紧张起来,说话都结巴了。高荣升并不在意,还回应了一句:“去我干爹那儿,他前些日子就叫我过去吃饭了。”

时间已经快到半夜十二点了,一般人不可能在这个点吃饭,而高荣升的目的也不是吃饭。他一进江威的帅府,就和江威去了书房,关上门议起了事。

商议的主要内容便是和北州结盟的事。

江威之前就问过高荣升,但高荣升当时并没有发表意见。说到底他只是个混黑的,虽然身手够厉害,行使够狠辣,对于时政格局其实没有多少远见。他以前只在报上见过唐浩初,也曾听过唐浩初的神童之名,本以为这名声只是吹嘘出来的,如今才意识到对方是当真有能耐。

这种人不能为敌,只能为友,而且这种人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一般都有好几套方案,所以就算江威不同意结盟,恐怕也会有其它备用方案,还不如爽快同意了以谋求更多利益,也好掌握主动权。

次日一大早,江威便亲自给唐浩初打了个电话,唐浩初挂完电话,不紧不慢地吃了个早餐,待到十点多,才带着手下人动身,去了离酒店不远的一个茶舍。

是一家外部看似普通内部却别有洞天的茶舍,为了表明诚意,江威没带多少人,而唐浩初这边的人本就不多,两位主子进屋密谈了,一堆手下就只管守在外面干瞪眼。

正如高荣升所判断的那样,唐浩初十分危险,尤其是当他不讲任何感情,只专心谋算利益的时候。这个时候的他是个天生的当权者,他和其他人看待问题的角度就不同。——面对任何问题,正常人想到的不是解决就是逃避,而他唯一想到的是控制。

唐浩初离开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了,哪怕除去午饭时间,他和江威也密谈了足足三个小时。没人知道他们具体谈了什么,唯一可以知道的是,联邦国怕是要变天了。

就在同一天傍晚,傅程言回到了位于中州原城的老家。

原城紧挨着景市,开车只要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回老家的一路上傅程言都在努力给唐浩初找理由,比如对方应该是秘密去中州谈什么事情,既是密谈,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才没告诉他,又或者是走得太急没来及告诉他,——总之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被抛弃的事实。

但他心里其实并没有他表面看上去那么坚强和自信,这从他在北州犹豫了将近两天才动身,以及他去的是原城老宅而不是顺兴商会总部所在的景市就能看出来。人在脆弱或不自信的时候,总会想见一见自己亲近或信任的人。

傅程言没得到多少父爱和母爱,唯一对他好的是他奶奶。老人家喜静,所以一直待在老宅哪也不愿意去,然而傅程言一进院门,就听到了咿咿呀呀的唱曲儿声。

傅程言大步迈进庭院,只见庭院的凉亭上搭了个戏台子,他奶奶正坐在下面乐呵呵地听戏。见到他回来了,一点也不觉得惊讶,还夸奖道:“你这孩子真是有心了,知道奶奶喜欢听戏,还特地请了个戏班子来,而且戏的内容编排的新鲜又有趣……”

傅程言顿时有点懵,摇头说自己并不知此事,但傅奶奶不听他的,只道:“好了,你就别瞒我了,奶奶知道你有孝心,那个自称是你好友的少年人都跟我说了……”

不知道为什么,傅程言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唐浩初,立即就忍不住问:“什么样的少年?”

傅奶奶努力形容道:“长得特好看,举手投足还特贵气,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好孩子……”

能被老祖宗夸贵气的人绝对不一般,傅程言已经确认了对方就是唐浩初,甚至不等奶奶说完就继续问:“那他现在去哪了?”

可惜傅奶奶只知道人已经走了,并不知道他去了哪,所幸有个知情的下人过来报告:“二少爷今日也来看老祖宗了,正好撞见了那位公子,不知跟那位公子说了什么,两人是一起出的门,坐同一辆车往西边去了。”

下人们口中的二少爷便是傅程言继母生的弟弟傅安星,在顺兴商会全权落在傅程言手里之后,依然日日做着能抓住傅程言的把柄将他赶下台的美梦,听到唐浩初自称是傅程言的好友,又见他相貌惹眼且孤身一人,便找借口邀唐浩初去酒楼了。

他表面上很友好,实际上是想套话,可惜半句话都没套出来,还让唐浩初反过来从他口中套出了不少东西。

傅安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在唐浩初似笑非笑的表情中恼了,掏出枪威胁性地对着唐浩初,命令他好好回话。跟在傅安星身边的随从也都一副凶神恶煞蓄势待发的样子,若普通人看了的确会有些害怕。

可唐浩初不是普通人,只淡定的道:“给你三秒钟的时间放下枪,我就看在傅程言的份儿上不追究了。”

傅安星顿时更恼。他对傅程言是又怕又恨,父亲虽然因他母亲的缘故偏心他,但也不能违背谁有本事就让谁当家的祖训。而且老头子已经老了,待他撒手归西,傅程言一定会着手报复他和他母亲。

“你他妈算老几,也敢威胁我?”傅安星指着唐浩初道:“傅家是全联邦首富,我是傅家二少,整个傅家都是我的……”

唐浩初单手支着下巴,看着傅安星微眯起眼笑了,然后敲了下扶手:“刘英,先绑起来把嘴洗洗。”

一直未曾露面的刘英竟出其不意地从墙边酒柜和吊顶之间的缝隙里爬出来,枪就指着傅安星的脑袋,与此同时,窗户和门都被打开,十几个保镖分别从门窗无声无息地跃进来,包围了整个包厢。

傅安星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唐浩初身边的保镖都是顶级的,饶是他再有见识,也没见过这阵仗和速度。

“给你句忠告,做任何事都要先掂量自己有几两,”唐浩初站起身道:“何况首富又怎样,钱有时候也就只是钱而已。”

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傅安星还不是那么傻,识时务地放下枪,准备带着随从离开。——这里毕竟是原城,他相信唐浩初不会动自己,却在刚踏出一步就听唐浩初道:“我让你走了吗?”

傅安星这才彻底意识到眼前的少年是真的很吓人,顿了一下,能屈能伸地说:“刚才言语多有得罪,抱歉,希望你不要介意。”

他的语气十分诚恳,一般这种情况对方也就不再计较了,偏偏唐浩初是那种给足了面子也不顺着台阶下的人,摇头说:“不行,我太介意了。”

待傅程言急匆匆赶到的时候,傅安星刚被‘洗’完嘴扔下去。他并不关心傅安星的情况,只管定定地看着唐浩初,甚至看得唐浩初有点发毛。隔了半天,傅程言才哑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希望看到我吗?”

傅程言紧抿着嘴没有答。

见他不说话,唐浩初便以开玩笑的语气回答了之前的问话:“我来送分手费啊。”

分手?

果真是不要他了?

大概是这两日堆积的情绪太多,傅程言心里竟噌得升起一股邪火,向前一大步迈至唐浩初身前,“你说分手就分手?!”

这凶巴巴的语气让唐浩初有点儿不高兴,正要开口,后脑勺就被一只大手扣住了,另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腰。搂得非常用力,粗鲁霸道的吻紧跟着落下来,只能仰着头接受凶猛的掠夺,完全无法挣脱。

一贯冷静内敛的男人终于展露出了他强势可怕的一面,吻得格外的激烈,……也格外带感。激烈到能被夺走呼吸,夺走心跳。

唐浩初今天才切实感觉到傅程言也有这么凶狠和野性的一面,像一头会吃人的野兽。作为被吃的那个,他最后被吻得不止腰软,全身都软下来,气喘吁吁脸颊绯红地靠在对方怀里,站的力气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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