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事儿要是换个人,估计开个玩笑、打趣两句就过去了。

偏偏陈淼淼是个一根筋的妹子,再加上她还有点怕赢骄。

听到赢骄的话之后,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下意识地做出了动作——

她转头走到教室门口,机械地冲着外面大声重复了一句:“景辞正在骄哥腿上呢,没空出去!”

这一声出来,四下皆静。

空气仿佛都被凝固了,七班原先不管是在打牌的、玩游戏的、还是聊天的,全都像是找到太阳的向日葵一样,齐刷刷地朝赢骄和景辞看了过来。

就连走廊里的人都停下了脚步,探头探脑地往七班教室里瞅。

短暂的寂静之后,七班轰地一下炸了。

男生们疯狂地拍桌子吹口哨起哄,女生们则跟着捂着胸口尖叫,声音大的几乎要把天花板掀翻。

拿着情书的妹子脸色一滞,随即咔嚓咔嚓地把情书揉成一团,往兜里一塞,转身飞快地跑了。

景辞倏地直起身,顶着一头被揉乱的呆毛,难以置信地看着赢骄:“你疯了?!”

“疯什么,”赢骄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勾唇,假惺惺地道:“我这不是为你好么,不然你怎么摆脱那女生?”

“但是……”景辞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他能解开复杂的数学题,对这些弯弯绕绕却一点经验都没有,他不自然地垂下眼,伸手整理头发:“你不能这么说。”

“没事儿,”赢骄刚占了便宜,正心满意足呢,忽悠景辞:“咱们两个男生,坐个大腿怎么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景辞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一字一句地强调:“我没坐你大腿。”

“就是打个比方,”赢骄轻笑:“真的,特别正常。”他冲何粥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不信你问何粥?”

“啊……哈哈哈,”何粥干笑,在赢骄的死亡威胁下,艰难地点了点头:“正常正常,男生嘛,脱了裤子一起撸都正常。”

景辞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他本就觉得尴尬,如今被何粥这么一说,脸登时红了。

赢骄拧眉看向何粥,不满:“你猥不猥琐?说什么呢。”

何粥:“……”

何粥被他气得七窍生烟,指着自己鼻尖:“我猥琐?”

他厚着脸皮说这话到底是为了谁?!

这河还没过呢,就急着拆桥了!何粥气得甩袖走人了。

赢骄转向景辞,十分不要脸地继续忽悠:“看到了吧,大家都觉得没什么。”

景辞并没有过特别亲密的朋友,听了赢骄的解释信以为真,他勉强那些疑问抛诸脑后,点了点头。

“有几道题要问问你,”赢骄拿出一本练习册放到景辞面前:“答案有些看不懂。”

景辞的注意力瞬间就被转移了,正色道:“哪题?给我看看。”

他没注意到,七班其他学生看向他们俩的目光,已经亮的堪比灯泡了。

而走廊里,听了一耳朵的外班同学,也纷纷在心里感慨七班的嚣张。连坐大腿这种事都嚷嚷的人尽皆知,比不过比不过。

景辞在学校的热度正高,赢骄也不是什么低调的人。这事儿一传十十传百,慢慢的就跟最初的版本差了十万八千里。

到了最后,省实验又多了一条流言:高二的新晋学霸景辞和校霸赢骄之间,有那么一点不可描述的事情。

既然是跟校霸,而不是跟校花,那么这其中可想象的空间就大了。

甭管真不真,反正来给景辞递情书的妹子确实少了,走在路上那些炙热的能将人烤化的目光也不见了。

景辞的生活终于恢复了平静,最多他和赢骄在一起时,被人私下里议论几声。

不过没人敢在赢骄面前逼逼,景辞也就什么都不知道。

在见到赢骄是真的开始学习之后,景辞给他做的笔记更加详细了,有时候看到什么适合他的学习资料,也会记下来告诉他。

赢骄混了好几年,老老实实坐下来学习对他来说真的不容易。有好几次,他都想直接摔了笔走人。

可每当想到自己和景辞之间的巨大差距,再看到手边细致全面的笔记,他就怎么都没法说出放弃这两个字。

赢骄的状态引起了刘老师的注意,在观察了几天,发现他不是在作秀之后,刘老师欣慰之余,偷偷将景辞叫了出去。

先是表扬了他在这次考试中的表现,又问他适不适应老师的讲课进度。

景辞点头,表示一切都很好。

“那个……”刘老师想起校长的交代,忍着心肝疼,艰难地开口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转去超常班。”

省实验在高一下学期文理分科,同时会重新分班。一旦分了班,再想要转班级就难了。

景辞是因为这次考试的成绩太好,连校长都惊动了,这才给他开了特例。

说完这句话,刘老师的心都在滴血。他们七班好不容易出了一个争气的,结果所有人都在跟他抢人。

可刘老师做不到不通知景辞。

如果景辞能够一直保持这样的成绩,去超常班才最合适。

景辞摇头拒绝:“不用了,我不想去。”

景辞是一个非常慢热的人,如今好不容易融入到了七班这个集体中,他并不想再换地方。何况老师讲的内容他基本全部都学过,比起重新听一遍,自己复习效率更高。

“嗯,你自己看着办就行。”刘老师拼命压抑着上扬的唇角,在心里大笑三声后,换了话题:“我看赢骄这几天学习劲头挺足的?”

景辞愣了一下,想到这几天赢骄的表现,肯定道:“嗯。”

刘老师又问:“他看的笔记是你给他做的?”

景辞点头:“是。”

刘老师有些担忧:“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不会,”景辞认真地解释:“做笔记的时候,我自己也能够查漏补缺,相当于又复习了一遍。”

“那就好那就好。”刘老师松了一口气。

他一直担心赢骄会影响景辞学习,有好几次都想把座位调回来。现在看来,是他想岔了。

赢骄没影响到景辞,反而是景辞影响了赢骄。

“那老师拜托你一件事情,”刘老师看着景辞的眼睛,道:“如果有时间,在学习上多帮着点赢骄。”

刘老师看过赢骄的档案,知道他小升初时候的成绩,一直觉得他很可惜。但无奈,每次找赢骄谈话,都会被他不着痕迹的扯到别的地方去。

现在好不容易看到赢骄有变好的希望,刘老师哪里肯放过。

景辞楞了一下,随即郑重地承诺:“我会的。”

七班的教室里,郑阙拿着一瓶喝了大半的可乐,拉开景辞的椅子就要坐下去:“骄哥,今天晚自习咱不上了吧?”

赢骄拦住了他,蹙眉:“别坐。”

“怎么了?”郑阙保持着弓着腰、屁股悬空的姿势,一脸懵逼地侧过头:“椅子上有脏东西?”

赢骄在练习册上写了一个答案,懒洋洋道:“景辞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

郑阙:“…………”

郑阙死鱼眼看着他:“骄哥,你不觉得你最近太过了么?”

赢骄嗤笑,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过什么?别站在你的角度看我,你不懂。”

郑阙:“……”

郑阙哑口无言:“行吧,你开心就好。今晚一九八二,去不去?”

“不去。”赢骄拧着眉头看着下一道题,试了好几种方法都没做出来,心里正烦躁,闻言随口回了一句。

“行不行了骄哥,”何粥走过来:“就差你一个人,你有事?”

“嗯。”赢骄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脑子里还在想着那道题:“你们去吧。”

何粥瞄了一眼他桌面上的练习册,牙疼:“不是,你真要当好学生了?”

这次考试过后,赢骄就像是抽风了一样,突然开始学习了。

一开始,何粥他们还以为他是装样子,没想到一天天过去,他还真就坚持下来了。

赢骄擦了一下唇角上的水珠,嗤道:“什么好学生?别瞎给我盖章。”

“那你这是……”

一句话还没说完,何粥就被赢骄推到了一边。

何粥刚想抗议,一转头看到从外面进来的景辞,立刻让开了地方。

“艹,”赢骄到底还是没做出来那道题,他揉了揉太阳穴,骂骂咧咧地摔了笔。

什么破几把题,搞这么复杂干什么。

景辞刚被刘老师嘱咐过,见状,转向他:“你头疼?”

“是啊,”赢骄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勾唇看着他:“小同学,怎么办,你帮我揉揉?”

景辞已经渐渐习惯了他的调笑,闻言没理会他。低头从自己书架里掏了掏,掏出一瓶风油精递了过去:“给。”

这是李宙前几天送他的,说看到不少超常班的学生在用。担心景辞也用得上,就顺手跟着买了一瓶。

赢骄接过去,挑眉:“这玩意怎么用的?”

他拧开瓶盖,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顿时拧起了眉:“我去,这么大味儿呢。”

“不是那样,”景辞抿唇笑了一下,指导他:“倒在手指上,然后涂在太阳穴上,据说很好用。”

“是吗?”赢骄闻言,竖起瓶子就往下倒。他动作太大,瓶子里的风油精一下子去了大半瓶。绿色的液体顺着他的手指,稀稀拉拉地落到地上。

景辞有些心疼:“你倒太多了,少一点。”

赢骄心里憋着坏,把风油精往桌子上一放,道:“弄不好,你帮我?”

景辞看看地上的那一小滩液体,纠结了一下,点点头。

他不忍心浪费,就没再从瓶子里倒,而是伸出一根手指头,在赢骄沾满了风油精的手上蹭了蹭:“你低一点。”

赢骄听话地微微低下头,还十分自觉的将额前的头发拢了上去。

景辞仔细帮他涂完了一边太阳穴,又转到了另一边。

赢骄垂眸看着他认真的小模样,轻笑一声:“喂,小同学。”

“嗯?”

“何粥约我晚自习出去玩。”

景辞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着他:“逃课不好。”他停了停,又加了一句:“你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以赢骄目前的情况,并不适合跟着老师走。景辞不但给他讲解课本上的知识,还额外选了练习册让他做。每天都有一定的量,做完了再帮他批改。

错的地方找本子记下来,重点给他讲。

两个太阳穴都抹完了,景辞停了手,拧上风油精的盖子:“好了。”

赢骄目光柔和地看着他:“谢谢小同学。”

景辞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淡淡道:“不客气。”

犹豫了一下,他问赢骄:“你真的要逃课吗?”

“哪儿呢,”赢骄动作娴熟地转着笔:“我是那样的人么。”

他抬眸看向何粥和郑阙,勾唇,骚里骚气地道:“听见了没,我们家小同学不让我去,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赢骄:开玩笑,我从不逃课,跟何粥他们根本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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