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茹兰拉着魏楚铭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等到终于走出众人视野,才想起来回头看了一眼。

这时候,她才发现被牵在手里的男人温顺地有些过分。

这一路来,魏楚铭的视线似乎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半刻都没有落开过。

不管她带着他往哪边走去, 就这样一声不吭地由她领着, 一双眼底是依稀可见的醉意, 又莫名有些亮得惊人。

郑茹兰不知为何有些受不住这样的注视, 正准备说什么, 视线无意中瞥见了魏楚铭额前隐约渗出的薄汗。

她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脱口问道:“怎么那么多汗, 是哪里不舒服吗?”

魏楚铭的脸色依旧一如往常, 只有双唇因为酒意的作用透着一抹异样的红,可是这些并不能掩盖因为痛意密布而出的冷汗,一层又一层, 稍稍留意就可以看出那无法遮掩的病态。

然而他只是摇了摇头, 定定地看着她, 微微勾起几分嘴角:“没事。”

“宁将军刚找过我, 说你受伤了。”郑茹兰之前也听说过魏楚铭在和亲宴上遇刺重伤的事,想起刚才宁容提醒时候的严肃神态, 眉心不由拧了起来, “作为一个病人还这般没有自觉,喝那么多酒, 是喝给我看的吗?”

魏楚铭:“……不是喝给你看。”

郑茹兰没再说话,视线就这样落在他的身上,直接就想伸手做下试探,结果之间刚触及分毫, 便见魏楚铭本能避开的同时,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气。

额前的冷汗顿时又更盛了一层。

郑茹兰的指尖微微抖了抖,默默地收了回来,唇角抿了起来:“这就是你说的没事?”

魏楚铭接连灌了不少烈酒,这时候伤口整个都在火辣辣地生疼,刚刚缩回来的动作下一经牵扯,脸色也微微白了起来。

与此同时,汹涌翻滚的胃像是整个搅在了一起。

本来站在那里还没什么感觉,现在走了这么一段路后,差点让他整个人想要完全地蜷缩在一起。

原本,魏楚铭下意识地想要继续掩饰,可是一抬头对上郑茹兰的视线就莫名想起先前的那段对话,到了嘴边的话鬼使神差地就这样变了:“刚才骗你的,我有事,胃,很疼。”

郑茹兰刚想扔下他不管,冷不丁听到这话,微微愣了一下:“很疼?是有多疼?”

“疼死了。”魏楚铭不再掩饰之后,低哑的声音间带上了几分沉沉的气音,他就这样看着郑茹兰,像是在试探,“能扶我一下吗?”

郑茹兰闻言本能地就要伸出手去,紧接着又马上回神,动作堪堪顿住:“我,我去帮你喊阿影。”

说完刚,要转身,魏楚铭却是已经搭上了她的肩膀。

仿佛懈下全身的力气般,仿佛将她当成了最后的依靠般,疲惫地倚在了她的身上。

魏楚铭的吐息间带着浓烈的酒意,有几分迷离地从耳边轻轻拂过:“不要阿影,茹兰,我只要你……”

“别闹。”郑茹兰心头猛然跳动了起来,想要把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推开,可是才稍稍一动,就听身后的人低低地闷哼了一声。

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撞到魏楚铭的伤口,她顿时又不敢动了。

郑茹兰紧抿着眉心,在这样的僵持下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忽然抬高了音量:“阿影大人——!”

阿影身为首辅府的暗卫之首,不管在什么场合都应该同魏楚铭是寸步不离的才对。

她本是想喊阿影来接下这烫手山芋,然而久久的,却是没人现身。

郑茹兰:“……”

很显然,仆随主人,这分明是故意藏身不出。

她沉默片刻,忍住了把人扔在路边的冲动:“首辅府的马车应该在门口吧?我扶你出去,让车夫送你回去休息。”

魏楚铭顺从地跟着她迈开了步子,声线微哑:“那你呢?”

郑茹兰不想再回去宴席被人围观,随口说道:“自是回家。”

魏楚铭:“那我也跟你回去,好不好?”

郑茹兰的步子稍稍一顿,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去:“跟我回哪去?”

“哪里都行,你去哪,我就去哪。”魏楚铭已经疼地没了什么力气,声音低低的,断断续续的,或许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之前是我不对,是我习惯了把一切掌握在手里,所以忽略了你的感受。所以以后就让我跟在你的后面,按照你的脚步,你的想法,去走进你的生活。茹兰,只要你别推开我,我真的,什么都可以听你的。”

郑茹兰眼底的神色隐约晃了一下,许久的沉默之后,轻轻地叹了口气:“魏大人,你喝醉了。”

魏楚铭微微地垂了垂眼睫,忽然安静了下来。

……

郑茹兰觉得魏楚铭是真的喝醉了,要不然,也不能说这么多的胡话。

可是她没想到,喝醉酒的魏楚铭居然比平日里还要不好对付。

将人扔上车后,她本是想让车夫直接将这位大人带回府去,结果等她自己上车之后,只见首辅府那辆高雅精致的马车居然就这样辘辘地跟在了后头,一路同她一起回了郑宅。

过分醒目的马车停在门口,毫无疑问地引尽了路人的视线。

魏楚铭就这样疲惫地靠在车壁上,视线却是透过车帘,久久地落在郑茹兰的身上。

此时,一直没有现身的阿影也突然如鬼魅般出现在了跟前,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郑三姑娘,麻烦你照顾一下大人吧。”

郑茹兰:“你把他带回府,照顾的人大概还能多些。”

阿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姑娘不在,大人即使回去了,恐怕也不愿意服药用餐的。”

郑茹兰:“…………”

这一主一仆,怕是就差直接把“耍无赖”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在家的李氏被外头的动静吸引,一出门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副场景,不由有些哑然:“茹兰,你们不是去恭亲王府了吗?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紧接着,郑鸿儒也走了出来,还没来得及问,一眼看到了魏楚铭的车驾,当即震惊地行了个大礼:“拜见首辅大人!”

李氏愣了一下,也慌忙行礼。

郑茹兰不由地感到有些头疼,眼见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到底还是咬着牙挤出一句话来:“阿影大人,还不扶你们家大人进屋休息?”

郑鸿儒显然也没想到魏楚铭会突然造访,慌忙安排人将宅院里最大的房间收拾了出来。

紧接着,请太医的请太医,煮醒酒茶的煮醒酒茶,本就不大的郑宅上下一时热闹异常。

该吩咐的全部吩咐下去之后,郑鸿儒忽然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了,眼见着魏楚铭的视线自始至终就没有从郑茹兰的身上移开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到底还是艰难无比地把话又给忍了回去。

郑茹兰自然也留意到了父亲大人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一时间却也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一屋子人就这样寂静无声地杵在那里。

终于,魏楚铭轻咳了一声:“伯父不用太过麻烦,这里有茹兰在就可以了。”

一声“伯父”让郑鸿儒的身子抖了一抖,差点脚下一软没能站住。

他半晌才回过神来,朝郑茹兰看去,结巴了一下:“茹、茹兰你?”

郑茹兰:“……爹你放心,这里交给我吧。”

郑鸿儒闻言点了点头,离开的时候非常严谨地没忘礼数,只是在过大的冲击下,步子依旧不可避免的有些漂浮。

目送几人离开,郑茹兰反复告诉自己不要跟一个醉鬼一般见识,才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尽量心平气和一些:“魏大人好好休息,我去看看药煎得怎么样了。”

说着,转身刚要离开,手腕却是忽然被人抓住,一个用力下就被拉到了床边。

魏楚铭坐在床头,视线深邃。

除了一片汹涌的迷离之外,一如既往的冷静平静,又仿佛可以看到无尽的波澜。

他的吐息里仿佛烧着一团火,指尖却又凉得惊人,这样一冷一热完全交融在一起,让周围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异样的微妙。

郑茹兰刚想挣脱,一眼瞥见魏楚铭手臂处因伤口裂开而隐约渗出的血丝,又安静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今天已经听了太多的胡话,她忽然觉得,再多听两句也没什么所谓。

无外乎又是那些信誓旦旦的甜言蜜语罢了。

她顶得住。

魏楚铭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郑茹兰也面无表情地回视。

短暂的沉默后,他语调徐缓地道:“我刚才想了想,茹兰,你若真不愿意嫁我,其实,要我入赘也没关系。”

郑茹兰怎么也没想到魏楚铭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到底还是没能顶住,瞬间破功:“…………噗。”

只能说不愧是首辅大人,就连喝醉酒后的言论,都能做到一次比一次要来得惊世骇俗。

这种情况下,显然是讲不得道理。

郑茹兰看着魏楚铭那微熏迷离的神色,莫名想起了他平日里抖毛团子的做派。

鬼使神差地,她就这样伸出手去,在他的头上轻轻地揉了揉:“你先处理下伤口乖乖吃药,别的事情以后再谈,好不好?”

魏楚铭定定地看着她,半晌之后终于点了头:“好,我说过的,以后都听你的。”

郑茹兰:“…………”

这些哄人的话倒还记得挺牢。

……

郑茹兰连哄带骗地让魏楚铭喝下醒酒汤后,太医终于匆匆赶来了。

在旁边看着他们检查伤口,郑茹兰才发现魏楚铭受的伤居然这样严重,一想到这人居然还喝了那么多的酒,就忍不住地皱眉。

好长好深的一道口子,直接从肩膀开始蔓延到了胸前,因为没有好好调养依旧血肉模糊,光是看着就觉得疼,将腐肉重新刮下进行处理包扎,硬生生地清洗出了好几盆的血水。

处理好伤口后,郑茹兰不忘之前魏楚铭说起过胃疼的情况,告诉太医后又开了一些养胃的方子。

这样上上下下地一番折腾,魏楚铭倒是配合得很,等到煎完了胃药服下,不知不觉天近黄昏。

郑茹兰耐心无比地陪在旁边,一直哄到魏楚铭睡下,才将手从他的掌心轻轻地抽了出来,掖紧了被角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房门轻轻地关上,守在外面的阿影颇是感谢地朝她行了个礼。

郑茹兰朝他微微一笑,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原本,这个时间点她该是快要入睡,今日却是并不着急准备,而是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

宁容给她的这封书信显然已经保存了许久,信封周围都多少有一些磨损。

她的视线停留了片刻,到底还是轻轻地拆开了封条,神色平静地看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看了,她看了!老魏的苦肉计没白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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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炮灰女配她姐》[沙雕文]by别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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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里的内容她记不清了,只知道她这妹妹和女主争男人不成,偏执疯癫进了精神病院。

最后她们都不得house。

想到这,沉鹿低头看着奶声奶气拽着自己衣角要糖吃的女配,觉得头大的厉害。

“呵,男人都抢不赢还敢吃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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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呦呦后来才知道,自己眼里什么都不行的姐姐,是一个全能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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