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凌钺不愧是武德帝和苏贵妃的亲子, 心狠手辣的程度完全不输父母。哪怕眼前之人是他生身父亲,他也能面不改色地挥下屠刀。

就在晋凌钺一刀快要劈中武德帝的脖子,一只匕首从半空中飞刺而下, 将晋凌钺的手腕刺了个对穿。晋凌钺吃痛松开手, 刀哐地一声砸落在地。武德帝这时候动作敏捷了, 事关自己性命, 爬得比谁都快。只是他动作再快也逃不出去。毕竟,整个乾清宫都被包围了。

暗中跳下两个黑影, 不必说,是武德帝的暗卫。

暗卫动作很快,双手交叉, 拔出两侧双刀便向着胆大妄为行刺之者冲过去。

刀剑激烈碰撞声响起,主殿之中的人立即打成一团。晋凌钺捂着受伤的手腕迅速退后,躲到护卫的身后。暗卫一出,晋凌钺意识到武德帝身边还有护卫。为防止他叫人, 晋凌云当即大喝道:“所有人给我上!今时今日务必拿下武德帝, 不是他死便是我们亡!”

这话一落,禁卫军便一拥而上。

武德帝大惊失色,都顾不上唾骂晋凌钺这不肖子孙,屁滚尿流地往床帐里躲。

只是他躲得再快也躲不过在场那么多禁卫军。何况他年纪大了, 这么多年在女色上又十分的不节制。上次差点死在女子肚皮上之后, 身体每况愈下。没翻个身就被一拥而上的禁卫军跟拎小鸡子似的拎了出来。武德帝大喊大叫,被禁卫包围的暗卫根本□□暇术。

暗卫再强, 也不过两个人。禁卫军一拥而上, 他根本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能被选为禁卫军保卫宫廷的个个身手了得,暗卫很快就落了下风。

当两个暗卫被斩与刀下,武德帝终于是安静下来。

他死死瞪着晋凌钺, 恨得将牙齿都咬碎:“晋凌钺你可知你在做什么!你这是在谋反!杀父谋逆,大逆不道,此行此举难堵天下悠悠之口,你就不怕遗臭万年吗!”

晋凌钺听到这就笑了。他做都做了,还怕那点虚名?

“成王败寇,这历史都是由成功者书写,本王又何惧那点悠悠之口?”晋凌钺脸色发白,伤口的疼痛已经让他不耐烦。他忽然大步走到窗边,嘭地一声推开了窗。然后用没伤口的那只手一把扯住武德帝的衣领,将人拖拽着拖到了窗边,按着他的脑袋让他看窗外。

当武德帝仿佛砧板上的鱼似的被按在了窗口,清晰地看向乾清宫外,乾清宫外已经是另一番光景。武德帝脸上血色尽失,牙齿打起来颤。

晋凌钺压低了身子,一字一句在他耳边道:“儿臣根本不惧!”

只见窗外是一片骇人的景象。鲜红的血液洒满了地砖,凉亭,宫墙,拱桥,石阶不知何意早已被血色染得看不出原来模样。乾清宫的门窗大开,廊下的灯笼悄无声息地被箭矢射穿熄灭,借着皎白的月色,看得清地上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一阵风来,腥臭的血腥气弥漫开来。月色为遍地插着箭矢的横尸披上一层阴森的纱。

四下里寂静无声,仿佛除了包围乾清宫的禁卫,整个宫廷都空无一人。当两个暗卫被禁卫军斩下,一切安静得仿佛每一个无事发生的夜晚。

血腥气弥漫了鼻尖,武德帝作起了呕,一呕一呕的,苦胆水都快要吐出来。

晋凌钺却冷笑:“杀人不眨眼的父皇,原来也害怕看到尸体?”

“恶心么?骇人?”他一手揪起武德帝的衣襟,狰狞的面孔上有着畅快的笑:“怎么?父皇是害怕他们午夜梦回变成厉鬼来找你索命?”

武德帝脑子里嗡嗡的,鼻尖全是血腥气。

他想尽力控制自己不腿软,但两条腿就跟面团捏得似的,根本就站不起来。遍地尸体的场面太过骇人,武德帝哪怕杀人无数,却从未亲眼见过这么多尸体。

“钺儿,钺儿,”武德帝脑袋一阵一阵的发蒙,强大的求生欲让他放软身段,“你有话好好说,你我乃父子,何必走到刀剑相见这一步?若是为苏家和贵妃,这桩事还好商量……”

“闭嘴!”晋凌钺恶心,“别唤我钺儿!虚情假意得令人作呕!”

晋凌钺比谁都清楚武德帝是个什么货色,他比任何人都狼心狗肺!似乎是被武德帝突然打感情牌膈应到了,晋凌钺一把拔了身边护卫的刀,架在武德帝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揪着武德帝的衣领,将人往书桌后头拖。武德帝何时抽过这样的苦,一直在惨叫。

晋凌钺置若罔闻,拖拽着武德帝,一路拖着将人给按到了书桌后面。

武德帝冷不丁地被按到椅子上,脖子上的刀蹭地一声,吓得他尿湿了一片。

当尿骚味传出来,武德帝自己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转进去。他都不敢看头顶晋凌钺讥诮的眼神。他脸上又青又紫,哆嗦了半天,整个人都蒙了。

晋凌钺抽了笔筒的比强硬地将笔塞进了他的手中:“写!禅位诏书!”

他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逼迫道:“父皇。你我父子一场,若非当真走到那一步,儿臣也不想取你性命。你可以无情无义,儿臣却不能做那等狼心狗肺之徒。既然你要好好说话,儿臣便给你这个机会。今日,只要你将皇位禅让与儿臣,儿臣可以保证饶你不死。如何?”

一句话扔下来,武德帝的神志回来了。

涉及到权势,武德帝瞬间就清醒过来。他手捏着笔,挣扎:“若朕不愿呢?”

“端看父皇自己的选择。”晋凌钺冷笑,“父皇选择驾崩,儿臣自当遵从父皇的抉择。”

武德帝噎得脸色发青,好半晌说不出话。

“父皇你又何必执着?你在位这么多年,何曾为大历做过任何功绩?在位将近三十载,从未理过朝政。一应事务全交于内阁,为何不能交于儿臣手中?”晋凌钺不能理解他的执着,“届时你且当个逍遥自在的太上皇,一应照旧,又何乐而不为?”

太上皇和皇帝这可是有本质的区别。武德帝虽然不理朝政,却并非意味着他当真是个蠢人。天下之主和一个无实权的太上皇,孰轻孰重,还轮不到晋凌钺来忽悠。

武德帝垂死挣扎,“没有玉玺,朕下不了诏书。”

晋凌钺:“玉玺在哪?”

“不在这。”

“问你在哪?”

武德帝心有不忿却又畏惧晋凌钺的刀剑,一时间僵持住了。

就在两人僵持,殿外响起了乱中有序的步履声。

乾清宫这番动静自然不可能真的无声无息。虽然不清楚晋凌钺是通过这样的手段,调动禁卫军包围了乾清宫。但这一番举动,自然是惊动了禁庭的守卫。禁卫军不止是这一支,此时乾清宫的最外层,徐宴以及禁卫军统领将整个禁宫给团团包围。

摆成长龙的火把将禁庭照得亮如白昼。白皇后领着一众妃嫔焦急地站在人群后翘首以盼。与此同时,乾清宫中正拿刀架在武德帝的脖子上逼迫他禅位,一个禁卫跌跌撞撞地冲进了乾清宫。

外面的状况报上来后,晋凌钺再也没耐心跟武德帝耗。他当下抽出腰间的匕首,一刀刺在了武德帝的大腿上。尖锐的武器扎进肉里,武德帝一声惨叫。晋凌钺脸孔早已扭曲,面上肌肉机械地颤抖:“再不写,下一刀便是刺进你的喉咙!”

武德帝直接被这一下吓破胆,拿起笔便笔走龙蛇起来。

他字体非常漂亮,虽然本人在政务上毫无建树,但武德帝的字画都是一绝。此时洋洋洒洒一篇禅位的诏书写出来,宫殿之外的刀剑声便已经逼到了乾清宫外。

晋凌钺调动的这一支禁卫军,统共不过五百人。早在下手之前,晋凌钺就已经料到会被逼进死胡同,但是他等不及。再不下手,那一败涂地的就会是他。今时今日此情此景,不过是他孤注一掷下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眼看着胜券在握,他卷起圣旨一把掐住武德帝的脖子:“玉玺在哪?”

“玉玺呢?”禅位诏书以写,就差一个玉玺印章,晋凌钺怒吼,“玉玺你放在哪儿了!”

武德帝被他掐得只翻白眼,喉咙里发出赫赫声。

“本王问你玉玺在哪!说!说!”

武德帝根本说不出话。晋凌钺等不及,转头冲身边人吼道:“快!派人去御书房找!剩下的人将这个屋子给本王翻一个遍!找不到玉玺,尔等提到来见!”

所有人立即到处翻箱倒柜,救援的人已经逼进宫内。

翻找玉玺的人依旧没有迹象,晋凌钺干脆将长刀架到武德帝的脖子上,拎着人拖到了门外。

禁卫军统领以及徐宴等诸多朝臣已经走进了乾清宫,徐宴身高腿长站在人群中格外的亮眼。武德帝早已经被吓破胆,手软脚软地仍由晋凌钺拖拽。晋凌钺挟持着武德帝站在高台之上,神情癫狂:“所有人给我退出乾清宫!否则,本王立即割了他的喉咙!”

“退!都给朕退出去!”武德帝已经感觉到脖子被割破,血流下来,他面无人色地尖叫,“退出去!”

晋凌钺一边挟持着武德帝一边不住地扭头回看。被派出去御书房的人早在半路便已经被射杀,他只能寄希望于玉玺就被武德帝藏在寝宫中。

就在他不住回头的瞬间,涕泗横流的武德帝慌乱间与人群中徐宴对上了眼神。徐宴的眼神沉静而具有极强的安抚作用,就那么一瞬间,仿佛一剂定心丸让武德帝平静下来。两人目光交错,武德帝鬼使神差地读懂了徐宴的眼神。生死关头,他一口咬住晋凌钺持刀的手。

晋凌钺那只手本就被匕首射穿,吃痛的瞬间痉挛松开。而也就是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破空而来的箭矢一箭射穿了晋凌钺的喉咙,武德帝屁滚尿流地滚下台阶。

所有事情发生在一瞬间,禁卫统领冲过去抱住武德帝原地一滚,漫天的箭矢射向谋逆之人。

射杀就在一刻钟间,所有的反叛者被全部射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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