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心里暖和极了,面前的小孩儿不问缘由, 不分对错, 就这样紧紧的护着她,她原本那股子的怒气也散了一些, 她招手,“冬冬,过来,去扶着爸爸!”

冬冬瞬间从凶狠的狼崽子变成了乖顺的小羔羊, 警惕的看着周爱菊, 王大英他们,默默的退到后面, 站到顾卫强跟前儿, 脆生生的, “爸, 你靠紧我。”

顾卫强眼睛一红,声音哽咽,“好好好!”, 男人有泪不轻弹, 只是未到伤心处,顾卫富要他命的时候, 他没哭, 母亲站到二哥那一方,指责求他宽恕的时候他没哭。

他只是心凉,冰冷到极致, 可是他的这一双好儿女啊!让他的冰冷的心,瞬间热乎了起来,在坚强的的大男人,遇到亲人的背叛,都会觉得生不如死,可是他的安安和冬冬,不过还是个孩子,却张开了他们最温暖的怀抱,给了他这位父亲最为坚固的依靠,让他无所畏惧。

顾卫强缓了这么久,这会已经好了不少,他直视周爱菊,指着那水桶,解释“半个小时前,我被人下了药,在这水桶中,被按着了七次,次次生不如死,而这一切,全部都是顾卫富所吩咐下来的,妈!您一直说偏心我?但真的有偏心我吗?还是您心中跟爸一样,顾卫富永远是排在第一位,而我们其他儿子的命,都不是命了,我们就算是被害死了,也是活该。”

周爱菊被四房六只眼睛齐齐的盯着,他们眼中有警惕,有敌意,有恨意,唯独没了往日的儒慕,原本稍稍修复了一点的关系,再次彻底破裂,她知道,这是彻底和四房失了心啊!周爱菊的心在滴血,她上去就给了顾卫富两个巴掌,“老二,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你要害的是谁?是你亲亲的弟弟啊!你这畜生,怎么做得出来???”

顾卫富似乎喝辣椒水已经喝饱了,对于周爱菊的巴掌,他怔怔的,过了半晌,如同失心疯一样,指着顾卫强骂,“我……没有这种弟弟!上次……他还举报我……”,这件事是顾卫富心中的一根毒刺。

安安要被顾卫富这强盗逻辑给气笑了,她骂,“你这种白眼狼,让你去死是最好的。”,这话,安安说的可谓恶毒,但是却是不争的事实,她被气很了,直接按着顾卫富的头,使劲往水桶里面按,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要把顾卫富往死里整,这种狠劲儿让周围人都看的心惊肉跳,王大英在旁边哭天喊地的骂着安安,却被冬冬捡起猪圈的一个石头,砸的她头破血流,顿时不吭声了。

要说,冬冬这出手也狠,谁都没想到,一个小孩子会突然捡起来一个拳头大小的鹅卵石,稳稳的砸到了王大英的额头上,他语气凶狠,“在骂我姐,打死你!”

八岁的小孩这出手的狠劲儿把周围人都吓着了,连顾双也顾不得哭了,他怯怯的看着冬冬,冬冬却没理他,又退到了安安身边,一副求表扬的小样子。

可把安安给逗的直乐,她赞赏的摸了摸冬冬的头,她早都想揍王大英了,只是一直没腾出手,她抬头看向欲言又止的周爱菊,她语气冰冷,“老太太,你要带二伯走可以,等我在按三次,按完就你可以带他走了,顾家四房和顾家彻底断绝关系。”,说完,她回头,看向顾卫强,“爸,您同意吗?”

她到底是晚辈,这话由她来说,到底有几分不合适,但若是顾卫强的话,他身为受害者同意后,安安自然腰板直一些,顾卫强深吸一口气,冷笑,“同意,怎么不同意,既然分家了,就不应该有来往,断绝关系好啊!”,说道这里,他顿了顿,“妈,这是最后一次!看在您的面子上,我饶了顾卫富一次。”,他和二房早都没了情谊,和老太太之间的情谊,也被消耗的干干净净的,他这话说出来,往后啊!周爱菊算是在也没脸跟着四房养老了,只能巴着二房了。

周爱菊身子踉跄了好几步,瞧着模样,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多岁,她摆了摆手,胸口好像猛地塞进了一块大石头,重的她透不出气来, “饶他一命就成!”,这亲亲的手足,为何会走到这一步啊!作孽啊!

安安听完面无表情,押着顾卫富的头就往水里面按,瞧着那模样,似乎熟能生巧,比之前顺畅的不少,起码不会再让顾卫富挣扎的水溅到自己身上,或者说,顾卫富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次次在死亡边缘,他已经放弃了,只是那眼中浓浓的恨意,却让人看得心惊。

安安最后这三次,是发了狠的,一次按的比一次久,却没一个人吭声了,连叫嚣的王大英也不在言语,至于,顾书他向来懂得明哲保身,从他看到面前的场景时,他一句都没开口。

“住手!”,从旁边传来一阵冷喝,顾卫富听到这声音,顿时惊喜起来是那人来了。

他似乎突然有了力气,奋力挣扎起来,双手不停的扑腾,连脑袋都一块用上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张栋,据他了解张栋的身份在县长面前可不低,有了他自己今天就能翻身,就能把四房一家子全部踩下去,尤其是顾安安,这一笔一笔账他都要算清楚。

张栋往安安身前凑的时候,陆衍第一反应,把顾卫强推了出去,让冬冬勉强扶着,他自己则上前了一步,挡在安安面前,一拳头接了下来,他稍稍后退了一步,张栋显然是个练家子,到底是早些年能混出一片凶狠名声的人,身手比安安这种要好上不少,但是相对于陆衍,又差了一些,毕竟,陆衍是从部队出来的,不是张栋这种是半路出家的。

两人来来往往过了好几招,张栋后退一步,擦了擦嘴角想鲜血,眼神阴鸷,“我并不是来找茬的,相反,我接到举报,郎永龄,冯显全以及冯青岩三人在流放期间勾结外人,违反了组织纪律,需要带回查看。”,说完,他从口袋里面摸出来一个正式文件,上面盖印的正是县长徐卫兵的印章。

相对于顾卫富来说,张栋是有备而来,而且是一击致命。

起码在名头上他是占了优势的。

情形一时之间僵在那里,安安一直在留意着张栋的动作,倒是忽视了手上的顾卫富,就算顾卫富被折腾了久,他仍然是一个大男人,再加上陆衍的松手,他想要挣脱安安并不难,不过一个转身,他踉跄着身子跑到了张栋的身后,许是有了靠山,他整个人都嚣张了起来,恶狠狠的盯着安安,似乎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半般。

王大英和顾书他们眼神都很好,一看自家顾卫富得了势,王大英死心不改,捂着额头上的伤口,再次叫骂起来,“顾安安,你个丧尽天良的,看吧!报应来了。”

“顾冬冬,你个小杂种,下手这么狠,当年你生下来的时候,就应该把你扔到尿罐子里面憋死。”

“顾卫强,你个怂货,只会呆在孩子后面,看着你亲二哥被你闺女下死手。”

王大英的叫骂很难听,她把活了几十年所有的脏话都骂到了顾家四房的每一个人身上,安安要动手,却不成想,离王大英更进一步的周爱菊一把抄起地上的木棒,往王大英身上招呼,“我打死你个搅屎棍,若不是你,我的老二和老四如何会反目成仇。”

周爱菊,毕竟是年纪大了,也没了当年的那份果断,若是以前的她,定然会站在顾卫强这边,但到底是半截身子进土的人,思想也开始中庸起来,希望几个孩子都能好好过,她既舍不得顾卫强受到伤害,也舍不得放弃顾卫富,可正是她这份心思,导致四房对她离了心,二房对她有意见。

到最后,成了两边都不讨好?

顾卫富和顾卫强亲兄弟两人,会走到这一步,真的是王大英搅和的吗?怕是不尽然,顾卫富这人,心思本来就重,又是典型的白眼狼,顾卫强帮了他这么多年,后来分家撒手不管,他又是个心胸狭窄的,可不就成了怨了吗?

周爱菊明白这个道理,却并不愿意去想。

只是一味的掩盖事实,把责任推到了王大英身上。

张栋显然不耐烦,这种乡下婆媳之间的纠纷,他冷哼了一声,吩咐,“把郎永龄三人找到,我现在要带他们回县城审查。”,这一审查,能不能出来,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这一句话,让在场几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尤其是陆衍,郎永龄是他的养父,他不可不能放手不管的,这群人来路不正,但却有正规的文件,这才是最难办的地方,即使他的在部队的职位高于太松县县长,但却不能在明面上插手这种事情,不然就给了对方可以利用的把柄。

陆衍焦急的看了一眼外面,又转头和安安对视了一眼,“拖延!”

安安眨了眨眼睛,脑袋里面迅速转了一圈,手一指,颐指气使,“你是顾卫富的上级吗?”,她可把那股子的刁蛮劲儿给学了个十成十。

张栋看了眼安安,是个黑丫头片子,没当回事,不耐烦,“是又怎么样?”

“我实名举报顾卫富二十年前就和村子里面的郑寡妇有了首尾,并且郑寡妇的大女儿,是我们老顾家的血脉,而不是章家人,不知道这种严重的男女关系问题,领导是否受理?”,和张栋那种子虚乌有的举报来比,安安这种明显是真实多了,她既然敢说出实名举报四个字,就代表着,她根本不怕他们去查,或者说,更迫切的希望他们去查。

顾卫富浑身一僵,脸色发白的看向安安,那眼神,恨不得把安安给生吞活了。

可是还没等他说话,旁边的王大英就炸了,把鞋子一拖,拿在手上,照着顾卫富的脸呼去,她瞪大眼睛,满是不可置信,尖锐着破锣嗓音,“你个王八羔子,说,章玲可是你女儿???”

女人疯起来,让周围的人都有些惊恐,王大英毕竟是干活的乡下妇人,虎背熊腰的,她若是真心想去钳制一个人,那人还真不好逃开,尤其是顾卫富已经被折腾了半条命去了,哪里是王大英的对手。

那鞋拔子在他脸上,不过三五下,脸就肿的跟馒头一样,连带着嘴角都充血丝,“滚!你个疯女人。”,越发觉得自己当时会让王大英回来事个错误的决定。

王大英哪里肯,她这会才知道,顾卫富不仅和郑寡妇偷情,连那章家的大闺女,竟然是她男人的女儿,算起来,章玲的岁数可比顾书还大,也就是说,在她还没和顾卫富结婚时,那对狗男女就搞上了,她觉得自己的胸口都要炸了,心尖上也在滴血,她嫁给顾卫富这二十年,不说是个贤惠的媳妇,但是外面所有骂名,可都是一力承担,她这么多年做的那些龌龊事,哪件不是为了顾卫富的。

王大英疯了一样,扑上去就咬,“顾卫富,你个丧尽天良的,你怎么对得起我!”,顾卫富双手抓着她头发王大英不在乎,捶打她也不在乎,她只知道,现在只想喝这男人的血,吃他的肉。

她咬的力度极狠,直把顾卫富的耳朵咬了一半下来,血淋淋的耳朵,半掉在顾卫富的耳朵上,让周围不少人,看着都吐了,实在是太血腥了,那原本好好耳朵,突然没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显然是在王大英的嘴巴里面的,她呸了一口,用袖子擦了擦带血的嘴,“你个狗娘养的,离婚,这次必须离婚!你就是当了县长,老娘也要跟你这畜生离婚。”

说完,她把身上的金耳环给取了下来,砸到了顾卫富身上,她算是看明白了,以顾卫富的性格,怎么会给她买金耳环,这东西从哪里来的,不言而喻,“把情妇的金耳环,送给正房,也只有你这种畜生做的出来。”,在安安眼中,王大英拿金耳环砸顾卫富的动作,太霸气了。

“顾书,双子,你们跟谁?”

王大英自己没看到自己,但她这会的形象确实不好,披头散发,眼睛猩红,脸脖子到处都是被抓的红血痕,连带着她的嘴巴里面的血也没吐干净,还带着浓浓的血腥气,站在她一旁的顾书和顾双,两人好怕的往后退了一步。

王大英有些失望,笑的勉强,“你们跟着这畜生,确实比跟着我好。”,说完,她满脸复杂的看着安安,她真不知道是该谢谢安安,还是该恨她,原本被蒙在鼓里的事情,突然被捅开了,让她在离婚这件事情上,更加下定决心了,她小声,“谢谢!”

说完,也不看顾卫富,还有自己的两个儿子,起来就走。

安安目瞪口呆,第一次觉得,王大英这女人,也不全是搅屎棍子,还是有用处的。

顾书和顾双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动。

顾书是有自己的一层考虑,根据他有的消息,自家父亲和县长是攀上了关系的,而他要和莹莹成事,跟着顾卫富会比跟着王大英又前途,他满脸复杂的看向顾卫富,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突然多出来了一个姐姐。

顾双则全是因为哥哥在哪,他在哪,他本来就小,哪里会选择啊!

顾卫富这边,他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耳朵,从手指缝里面不停的漏着血液往下滴在,在场的众人却没有一个人可怜他,连周爱菊都气的身子直发抖,“你……个畜生!”,畜生都不如的。

若是往常老太太这样被气很了,以安安和冬冬的性子,定会上来扶着老太□□慰一番的,但是今天两人都没有这样做,显然之前老太太的做法已经伤了两个孩子的心,包括顾卫富。

周爱菊自己看了一会,她也懒得管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转身也跟着走了,若老二真的因为这样出了事,那也是他该的。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可不怪别人半毛钱关系。

周爱菊虽然嘴里嫌弃王大英,但是对于二房,她这么多年是真真的没用丝毫亏待,不仅如此,看在王大英卫了顾家生了三个儿子的份上,她多少次因为这,对她留情。

不说王大英了,她自己身为女人,若是在半截身子都入土的时候,突然知道自家男人,在外面有个比长子还大的孩子,那简直是要命啊!心尖泣血也不为过。

农村人,没什么大的想法 ,生活苦一点,但是日子起码和和美美的,如今,这哪是和美啊!这日子简直太糟心了。

老太太满心失望的离开了茅草屋这边,两个孩子跟在她身后。

顾卫国一家子也走了。

至于其他人,热闹没看够啊!这么大的消息,哪个人不想继续听下去,尤其是人群中的赵桂芳,看到顾卫富夫妻两人闹成这样,她是真的解恨了啊!

想这两口子,这么多年,做了多少牲口不如的事情。

如今她男人,也是因为顾卫富,而下落不明,她都恨不得上去在把顾卫富的另外一个耳朵咬下来,让他彻底做个聋子,让他这么缺德,这么丧尽天良,她往前走了两步,对着张栋说道,“您是县城的大领导,我家男人顾向前得罪了顾卫富这毒蝎子,说是被关到了县城,您可有我男人的消息?”,赵桂芳满脸殷切的望着张栋。

“不认识。”张栋粗声粗气的说道,接着嫌弃的看向顾卫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不是因为他,今天这事,早都了结了,他对着安安假笑,“这件事情我会反馈组织,让上面好好调查一番,不会放过一个恶人。”,瞧下,这话说的多么的冠冕堂皇。

“那我真谢谢组织了。”安安咬着牙,一字一顿,若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想呼他一个大耳光子,摆明是在敷衍她,说着漂亮话,她稍稍往后退了一步,看向陆衍耸了耸肩,她已经尽力拖延了。

但明显,这人已经不会给他们时间了。

陆衍点了点头,两人交换了目光,他心里默默计算了一番,这才从口袋里面拿出证件,开口,“我是京城部队的陆衍,受命于组织,来到太松县调查特殊案件,针对你此次说的,郎永龄三人勾结外人,请拿出有效证据,不然我有权利向组织举报,你们是滥用私权。”,他这次来到太松县的目的确实是做任务,而且还不能轻易冒头,但是为了拖延时间,却不得不出此下策。

要说,真的硬碰硬对上了,张栋那一群人,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但身在这个位置,不仅仅是个人主义了。

张栋看向陆衍拿出来的证件,脸色一变,随后坦然,“据我所知,陆连长并不归属于太松县的管辖范围,但同样,陆连长也没有权利过问太松县的事情。”,这倒是实话,军政互不干扰,陆衍这一步,走的太过凶险了,不仅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而且很有可能回去后,受到县长的弹劾,对于他自己来说,并不是件好事情。

但事到如今,他没有别的方案,两重取其轻,相对于武力对上,这样拿着名头出来,多少能唬人,但明显,这张栋不是省油的灯。

“但我有权利质疑,身为组织领导,有以权谋私的行为。”,这话是撕破脸了,把所有的肮脏事情,放在了台面上。

“是否以权谋私,不是陆连长说了算,我需要把人带回去审查了以后才知道。”,说完,他一个手势,身后的人便要冲进去屋子,陆衍抄起地上的木棍子,拿在手上,横在中间拦着,这是最后的办法,以武力阻挡,但确实下下策,不过,他今天无论如何,不能让这群人带走郎老爷子,不然这就会凶多吉少。

以他对太松县徐卫兵的调查,这人不是省油的灯,下面的一群爪牙,更是一个比一个凶狠。

“陆连长这是要和我们县长做对了?要知道,现在军..政本就不和,请陆连长不要挑起军政之间的矛盾!”,张栋眼神阴鸷的看向陆衍,挡着他路的人,这么多年非死即伤,在他看来,这陆衍确实太不上道了。

安安捏了一把汗,这会,她看了一眼自家父亲,顾卫强却摇了摇头,这已经不是他们能插手的层面了。

示意让安安不要轻举妄动。

安安无奈,这种被人死死压制的感觉,太不爽啊!

她手里却趁着没人看见的时候,多了一个巴掌大的电击棒,这是上次她用完后,特意换了一截电池,她有把握,这电击棒若是按在人身上,能让一个人晕十分钟左右。

这同样是下下策,太危险了,但不说别的,就那郎老爷子来说,在安安记忆里面,他可比顾家的老头子,对她更好了啊!还有青岩哥,也帮了她不少,她不能这样看着他们被带走,不然就像狗蛋他爸那样,可能在也回不来了。

对于安安来说,有所为有所不为,上次顾卫富被带走,她冷眼旁边,那是因为本就和二房不对付,再加上顾卫富有错在先,而这次郎老爷子着实对她不错,把她当做晚辈来疼爱,其次张栋这群人,明显是来者不善,不管郎老爷子他们有没有犯错,若是被带走了,那么一定会被屈打成招。

安安看了顾卫强一眼,同样摇了摇头,她先前一步,和陆衍站到了一块,以行动告诉他,她和陆衍是一国的。

身后的顾卫强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看到安安这样,他叹了口气也热血起来,自家闺女都不怕,他怕个毛啊!索性也上前一步,和安安陆衍一块同一战线,毕竟郎老爷子和冯医生对他也不薄啊!

陆衍挑了挑眉,带着昙花一现的笑容,真挚,“谢谢!”,他和郎老爷子有这么多年的恩情和亲情在,这才会不顾一切的撑在前面,而安安和顾卫强确实实打实的陌生人了,能做到这一步,是真真的很不错了。

张栋冷笑着看着面前三个不知所谓的人,“你们确定要和组织做对?”

三人都齐齐没说话,但是没没有一个人的步子往后退一步,甚至连被顾卫强塞在后面的冬冬,也悄默默的往前一步,牵着安安的手,小声,“姐,我陪你!”

安安到嘴边的怒斥,却说不出口,她摸了摸小孩儿的头,教育,“这就是姐上次跟你说的,人家对我有恩的,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记着人家的恩情,想办法还回去。”,不管在任何环境,是否会受到伤害,这是本心问题。

只是这话她却没说出来,怕小孩儿听不懂,但是这个过程,他却要明白人一定要是非分明,知恩图报。

冬冬重重的点了点头。

陆衍惊讶,没想到都这么紧张的时候,这黑丫头还不往教育孩子。

顾卫强则是一脸的自豪,这就是他的一双儿女啊!不管什么时候,都会让他觉得骄傲啊!

“我跟你们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冯青岩扶着郎老爷子还有冯显权,一块从炕上下来,出了屋子,对于外面的场景,他们从窗户也看了个大概,他们不能看着安安他们为了他们这一些戴罪之人,和整个上面的组织对上,更何况,这群孩子能做到这一步,郎永龄是打心眼里面高兴的。

他这辈子,前半辈子识人不清,唯一做对的事情,就是年轻的时候,心善收养过陆衍一段时间,而老了流放到了顾家村,还遇上了顾卫强和安安父女两人。

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事了。

人啊!谁不喜欢在自己遇到难处的时候,有人拉拔一把,能够站在前头,为他遮风挡雨,能够在自己落魄的时候不放弃自己的人,那才真真是恩情啊!

陆衍不赞成的看向老爷子,郎老爷子豁达,“我活了这一辈子,能遇到几个为我赴汤蹈火的人,不亏啊!只是这位首长,你们要带走的人是我,而不是冯显全他们,不知道,可否带我一人就够,把冯显全和青岩两个人放掉?”

老爷子活了一辈子,尤其是这前几年,不知道受过多大的屈辱,但是能坚持下来,对于张栋来抓他,他的态度也放的很好,或者说把人的心思揣摩的很好,一声首长把张栋喊的心里舒坦极了。

他看向冯显全和冯青岩,上面的意思是抓捕老头子和一位医生就够了,倒是没提要抓捕这个小的,他摆了摆手,“最多只能放了小的,但是那老的却不成。”

就这,冯显全已经算是高兴的了,起码能给老冯家留个根,比他自己逃出去还欢喜几分,他笑着,“那成,我跟你们走,想让我怎么配合都成,放了我儿子。”

冯青岩满是不情愿,“爸!”

冯显权却把自家儿子给忽视了,他回头看安安,“安安,我把这蠢儿子,交给你了。”,安安的心性他了解,再加上青岩这孩子也听安安的话,为啥不交给陆衍,陆衍这人性子冷,别看他这一年,隔三差五往茅草屋来,但是他和陆衍统共还没说过十句话。

一是冯显全这人有些清高,不爱主动搭理人,二是陆衍这人,在外面可不就是个闷嘴的葫芦不爱说话。

这样一来,两人接触自然就少了。

安安重重的点了点头,她说不出来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但是和顾卫富当时被公安带走时,顾书那丑陋的嘴脸,冯青岩则可爱了不少,还有郎老爷子和冯显权,他们都是知轻重,有分寸,而且还是重情义的人。

哪怕是被抓走,他们也不会乱攀咬人,反而还会为对方着想。

安安第一次觉得,其实人和人的相处,哪怕是没有血缘关系,在某些时候,也要比有血缘关系的人更好,因为这类人,心性不就不坏,你对他们好一分,他们会回报十分。

安安是,顾卫强是,郎老爷子,冯显权,甚至冯青岩也是。

安安垮着脸,提高了嗓门,“青岩哥,听话!”

冯青岩不甘心,他一张娃娃脸邹巴到了一块,委屈,“安安,别拦我!”

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只有郎老爷子和冯显全两人离开了,才是最好的方案。

安安瞪了冯青岩一眼,冯青岩立马不吭声了。

冯显全哈哈大笑,“对!安安就要拿出脾气来,可劲儿的凶这孩子,不然不长记性。”,说完,他很坦然的伸出胳膊,让张栋把镣铐给带上。

郎老爷子同样,瞧着他们两人从容的样子,陆衍知道自己在怎么说,老爷子都不会在让自己插手这件事情。

这是属于老爷子的骄傲,他不愿意下面的用晚辈来换自己的安稳。

陆衍沉默。

看着那手铐再次拷在了老爷子的身上,一如十年前,那天老爷子被郎家被带走的时候,他迫切的希望能够推翻这一切,十年前他无能无力,十年后他仍然无能为力。

陆衍之所以会去从军,便是受了十年前的那场刺激,他从未有那么迫切过的希望自己得到权利,能够保下想要保护的人,十年后,他做到了,有了职位有了权利,却发现,受到制约的地方越来越多,起码十年前,他可以任性,任性到和来的那些人干一架,哪怕是头破血流。

十年后,他却不能任性,因为他肩膀上的那个勋章,意味着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代表着部队,代表着军部在外面的形象,若是今天他和县长的人对杠上了,那么不用下午,军部和政部之间的矛盾则会更激烈。

安安抬头,看着陆衍,不知道为什么他什么话都没说,她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悲伤,自责和无能无力。

她很想说,这不怪你。

但却无法开口,是这个时代的特殊性,让这么多人,都在这个大的枷锁下挣扎生存,谁有不是在坚持着,等待着,她明白历史的走向知道要不不了多久,这一切坏的制度都会被取消,但是却不能说,在这制度还没取消以前,那么就代表着郎老爷子这群人仍然是被受迫害的对象。

却不能反驳。

成分两个字会压死人。

会毁掉一家子。

会让人精神崩溃。

这就是这个让人崩溃的时代。

安安抬手覆盖在陆衍的胳膊上,无声的摇了摇头,“不怪你!”

陆衍苦笑,他看了下手表还有最后三分钟,若是他们在不来,老爷子今天就要被带走了,其实有些方面,陆衍和安安很相像,他么从来都不是屈从于现实的人,而陆衍的最后一招显然带着几分不确定性。

在老爷子和冯显全两人的手背拷上的那一刻,他就在默默计算。

五步,十步,一百步,来了,陆衍的眼中猛然迸发出强烈的惊喜,他大喊,“等等!”,随着他的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

是车子的鸣笛声,要知道这年头在这山脚跟儿下会开进来一辆小汽车,简直是天方夜谭,实际却是这车子确实来了,还停到了茅草屋跟前。

从车上下来了四个人,看到郎老爷子和冯显全狼狈的样子,在他们手上还带着手铐,其中一位年轻点的青年脸色一变,加快了速度走到了郎老爷子跟前,怒喝,“谁让你们虐待老爷子和冯医生的 ?”

张栋心里咯噔一跳,从这几个人的穿着打扮来看,明显是来者不善,他面无表情,机械重复,“坏分子和资本家勾结外人,我是奉了县长的命令来带他们回去问话的。”

在这些人面前,张栋自然而然的把“审查”两个字变成了问话,这就是人跟人的区别,在他看来,安安他们几个不足为虑,但是面前的几个人却给他带来了不少的压力,而且他有种直觉,可能今天这人带不走了。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那青年一巴掌扇到了张栋脸上,不留任何情面,“狗东西,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我手上拿的是什么???”,他递出来的薄薄的一张纸,却代表着郎永龄和冯显全两个人没了成分问题,彻底的平反了。

不仅如此,还被恢复了职位,尤其是郎永龄原本就是身份尊贵的人,因为受到了很多年的迫害,他恢复职位后,比以前的位置更是高上不少。

冯显全也是,他原本不过是省城医院的主任,但是念在他医术高超,且又受到了这么多年的委屈,直接掉到了京都医科大学当教授去了,显然是顾忌着冯显全伤了手,无法在拿起来手术刀啊!

但是像他们这种人才哪怕是不拿手术刀了,也可以去学校教书育人,显然后者的用处更大了 ,他当医生只是一人之力,救的人数有限,但他若是当教授不知道能教出多少学生来,在由这些学生去救治病人,那么成效可见一斑。

至于冯青岩他当年的大学没读完,就被一块流放到了下面,如今他只要回去读书,毕业后,可以直接留到医院任职,而且职位还不低。

上面对他们三人都是蛮重视的,开出来的条件也跟他们自身是非常贴合的。

张栋拿到这薄薄的一张纸,却觉得有千斤重,他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识时务,不然不会奔到这个位置上的,他面色复杂,冷哼了一声,“松开,我们走。”,至于那一巴掌算是记上了,总有一天他会还回去的,张栋这人,就如同臭水沟里面的埋伏的毒蛇,他知道自己的弱点和长处,也能屈能伸。

那虎目青年脸色顿时垮了,大刀阔斧,往旁边一站,本就生的虎背熊腰,他面色凶狠起来,在安安看来,甚至比那个樊七过犹不及。

她不禁哆嗦了下,若是上次在山里面遇到的是这人,她铁定逃不掉,只因为这人的伸手太好了啊!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就他刚故意站的那个位置,把后面几个逃跑的方向都给锁定的死死的。

在这人身上,安安甚至看到了以前的教练一样。

虎目青年一把捏着了之前负责帮着郎老爷子的小光头,只听见空气中咔吧一声,显然是那个小光头的手折断了,当场那手腕子就垂落下来。

就这他还没消气,把冯显全旁边的那个人又狠揍了一顿,这才稍稍出了一口气,指着张栋,冷喝一声,“你去,怎么给老爷子带上的手铐,怎么给他在取消,并连说三声对不起!不然……”,他扬起了拳头,这人生的高大威猛,别说,吓人的时候真有那么几分气势。

反正安安是被这个人给唬着了,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陆衍有些好笑,指着顾卫强,“去你爸那边,免得一会伤到你。”,这是实话,这头猛虎发起疯来,他都怕,一般人还真拦不住这头打老虎。

用大老虎三个字来形容虎目青年是一点都没错了,这青年叫杜子虎是陆衍在郎家住的那一段时间认识的兄弟,这人性子暴躁,手段也凶残,是一头名副其实的大老虎。

形势逼人,张栋不得不低头,他低着头咬着牙,一字一顿,“对不起!”,一连三次,杜子虎听的哈哈大笑,他蔑视,“滚吧!”

张栋拳头捏的咔吧作响,领着一群人离开了茅草屋。

见众人还在看热闹,杜子虎扬了扬拳头,“怎么,你们也想尝试下拳头的滋味???”

“说的就是你,瞪什么瞪!”,他��拳头砸在顾卫富的脑袋上,顾卫富当场昏了过去,被周围看热闹的人呢给带走了。

外人都散了去,杜子虎吩咐手下把郎老爷子他们扶着,自己则走到了陆衍身旁,拍了拍他肩膀,“陆衍啊!你说你!当初不让你从军你不听,这下把自己给套进去了吧!”,杜子虎是经京城杜家的人,有名的军家,可以说,他老爷子是最开始跟着打江山的那一批。

但是偏偏这人不走寻常路,他爷爷,他爸,甚至他的叔叔伯伯都是从军的,唯独他,不管家里人如何威胁,他都是认死理,怎么不都愿意去从军,说实话,杜子虎的身体素质很好,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去部队都干翻了一票人。

也正是那一场比试,让杜子虎彻底从里面脱离了出来,走上了经商的路子。

当初陆衍要去参军的时候,杜子虎也算是苦口婆心,但是陆衍不听。

听到自给兄弟这样嘲讽自己,陆衍也不气,他苦笑,“你若是再不来,兄弟今天就要交代到这里了。”

杜子虎嗤笑一声,“活该,谁让你走的时候不带我。”,当初陆衍是私自接的调令来的太松县,是真真的一点气都没和他通的。

一直躲在杜子虎身后的一位清丽小姑娘见危险解决了以后,麻利的跑了出来,瞧着那方向是直奔陆衍的,娇滴滴的喊了一声,“陆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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