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怎么样?”秦准顾不上给秦太夫人请安,急切地问道。

他心里都盘算好了,秦则宁肯应下是最好的, 但是秦则宁和秦氿这兄妹俩都是性子犟,又冷心冷肺的, 不念半点亲情,多半是不会答应的,不过, 只要秦太夫人肯出面,秦则宁不听的话,自己可以运作一下给秦则宁冠一个不孝的名头, 秦则宁的仕途才刚起来, 不孝是大罪名, 他就是为了自己的前程, 也只能帮自己!

秦准心口一片火热,眼底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秦太夫人淡淡道:“我方才去过葫芦巷了, 我告诉了宁哥儿,不用念在你是叔父的面子上, 替你揽事。”

恍若一桶冷水当头浇下,秦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目瞪口呆。

秦准:“??”

秦准差点没掐了自己一把, 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娘是疯了吗,还是被邪祟附体了?

秦太夫人也希望儿子能醒悟, 好生好气地与他说道理:“阿准, 你是宁哥儿的叔父,是一家之主,与没成家的侄子分家已经不应该了, 怎么能让侄子为你舍弃前程呢?”

“娘……”

“阿准,我知道你有难处,可是这做人有做人的道理,想想你父亲在世时是怎么教你的,男儿应该有担当。”

秦准快要疯了,他娘到底在想什么啊。

秦准忍着心口滔天的怒意,硬声道:“娘,难道您就不为了祖宗爵位着想吗?”她就不怕自家失了忠义侯的爵位吗?

秦太夫人慢慢地捻动着手里的佛珠手串,一副超然豁达的样子,感慨地说道:“若是爵位真没了,那也是你自己败的。”

她看着秦准的眼神中,没有怨艾,没有责难,有的只是无奈。是她没养好这个儿子……比起过世的长子,次子总是少了几分担当。

秦准:“??”

娘这是在怪他?

秦太夫人又道:“若是爵位真没了,咱们家就回老家。你虽然犯了错,但也不至于沦落贱籍。我们秦家是书香门第,以后子孙还是可以再考科举,中进士的。”

秦准简直要掀桌了,觉得整个人都受到了冲击,秦太夫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刀子一刀子狠狠地捅在他身上似的。

他娘想得也太天真了吧!

“娘,您……”

秦准还想说什么,却被后面的一个女音气喘吁吁地打断了:“不好了,不好了!大理寺的官差来了!”

秦准双眸瞪得老大,霎时就把后面要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难以置信地张开嘴,结结巴巴地问刚进来的婆子道:“你……你说什么?”

婆子道:“官差们朝这边来了,奴婢不敢拦……”

说话的同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七八个身穿公服的人蜂拥着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官员。

中年官员对着秦准拱了拱手,似笑非笑道:“侯爷,请跟鄙人走一趟吧?”

他说得客气,其实秦准已经没别的选择了,两个高大威武的衙差面目森冷地朝秦准逼了过来,一左一右地钳住他的胳膊。

“……”秦准慌了,额头霎时布满了冷汗,脸色煞白,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虽然知道这件事已经压不下去,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查出了常盈库的问题……

完了,全完了!!

慌乱之下,秦准下意识地看向了罗汉床上的秦太夫人,哀求道:“娘,您快去找宁哥儿,快……”他眼里写满了哀求。

话没说完,秦准已经被衙差拖了出去,那中年官员对秦太夫人道了声“告辞”,就走了,这伙人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秦太夫人霍地起身,面色苍白,身子细微地颤抖着,又急又忧,差点没晕过去。

崔嬷嬷连忙去搀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心里也是唏嘘:太夫人糊涂了大半辈子,也算难得脑子清醒了一回。

秦太夫人许久都没有说话,又坐了回去,神色怔怔地看着那道摇曳的湘妃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丫鬟的行礼声:“夫人,太夫人在……”

小丫鬟话音未落,那道湘妃帘已经被人粗鲁地挑开,苏氏和秦笙母女俩疾步匆匆地走了进来,屋子里一下子就变得乱哄哄的。

苏氏面色焦急地问道:“侯爷……母亲,侯爷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

秦太夫人捻动着佛珠手串,沉默以对。

苏氏花容失色,她虽然为了侄子苏西扬的事迁怒秦准,却也知道秦准是家中的顶梁柱,秦准不能出事。

“祖母,父亲会怎么样?”秦笙惶惶不安地问道。

秦太夫人也想知道。

“轰隆隆!”

窗外传来了阵阵惊雷声,一下下地敲打在屋子里三个女人的心头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整个京城笼罩在层层阴云下,仿佛黄昏提前降临了。

“皇上,秦准已经被大理寺的人带走,关进了牢里。”锦衣卫指挥使袁铭纲向皇帝禀道。

皇帝负手立于窗前,仰首望着天际的阴云,眼眸幽深。

秦准这次犯下的事,不大不小,皇帝一早就知道了。皇帝更知道,秦准就是被人拉出来顶包的,常盈库这么大一个窟窿又岂是李元淳一个人贪的!

秦准就是蠢!

皇帝暗暗摇头,问道:“秦准这些日子前前后后给了多少银子?”

袁铭纲答道:“五十万白银有余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天际又是一声惊雷炸响,巨大的闪电把昏暗的天空照亮了一瞬,也照亮了皇帝的脸,映得他的眼眸黑亮有神。

皇帝似是自语道:“冯子乘这半年为心疾所苦,每况愈下,就要告老了,常盈库的窟窿必须在那之前填上……”

“他们是不是指望秦准变卖家产填上这窟窿……”

“但怕是没想到,忠义侯府快被掏空了。”

皇帝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嘲讽。

自从秦准调任太仆寺少卿后,皇帝就知道了,但是他没有借故把秦准的差事撸掉,而是听之任之,就这么看着秦准犯蠢,越陷越深,一直到现在。

念着过世的老侯爷,皇帝给了秦准很多次机会了,然而,秦准一次次地让他失望,一门心思想着奇货可居,想着从龙之功,却没想过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蠢成他这样的,本来死了也是自找的,可皇帝终究还是因为老侯爷手下留情了,不想看着秦准一条道走到黑,走到把命也搭上的地步。

袁铭纲心里门清,不得不感慨秦准这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若非老侯爷,若非皇帝是个念旧情的,秦准恐怕是要祸及满门。

袁铭纲想起了一件事,又禀道:“秦太夫人今天去过一趟葫芦巷,劝秦大公子别管秦准的事。”

皇帝惊讶地动了动眉梢,没说什么,只想着待会儿倒是可以与皇后说一嘴。

“周新,”皇帝对着一旁的周新下令道,“传朕的口谕,这案子先让大理寺查着,然后由三司会审吧。”

“是,皇上。”周新连忙应命,和袁铭纲一起退了出去。

“隆隆……”雷声更激烈,也更响亮了,似乎连天空都随着那连绵的雷声而震了一震。

不但是秦准,这一次被下狱的还有太仆寺的半数官员,牵连甚广。

朝堂上,为此炸开了锅,官员们连着几天都在议论此事,也有些曾在太仆寺任职的官员惶惶不安,生怕接下来就轮到他们了。

秦氿也很快听闻了秦准下狱的事,不过,她是从苏氏的嘴里听闻的。

“……这都第三天了,大理寺那边既没放人,也没开堂。”

“你们三叔四叔也四处打听消息,可到处碰壁。”

苏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着,帕子不住地擦拭着眼角溢出的泪水,眼眶红通通的。

秦氿与秦则宁彼此交换着眼神,前天秦太夫人来时,他们早就猜到秦准犯了事,事还不小,却没想到这么快秦准就被下狱了。

感觉就像是秦准早被盯上似的。秦氿摸着下巴想道。

秦则钰连那天秦太夫人来过都不知道,此刻听到秦准下狱,目瞪口呆。

他不由联想起此前秦准卖不少家产给他姐的事,难得精明了一回,心道:莫非二叔犯的事与银子有关?戏文、说书里不是常说吗,那些赌徒为了赌博都是先掏空家里,然后卖儿卖女,再就铤而走险……最后,结局凄凉。

苏氏见他们不说话,继续哭诉着:“你们祖母担心得食不下咽,夜不成寐,都急病了。本来,她今天也是想一起来的,可是我看她身子虚弱,硬是拦下了。”

“宁哥儿,你们二叔才刚被调到太仆寺,前人犯的事却连他也抓了,他是冤枉的。”

“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咱们就是分了家,那也是一家人啊。若是你们二叔出了事,你们也不会好的。”苏氏说了一大通,有软有硬,软硬皆施。

苏氏也不想来求长房,她是实在没别的办法了。

前日,秦准被大理寺的官差带走后,秦太夫人似乎大受打击,无论自己说什么,秦太夫人都是一字不吭,急疯了的苏氏只能自己想办法。

苏氏回了娘家打听消息,想让娘家帮一把,但是娘家那边还因为苏西扬的事迁怒秦准,几位兄长很冷漠地表示他们无能为力,就把她赶出来了。

娘家毕竟是娘家,苏氏跪在府外求了半天,终于又让她进去了,长兄说:“皇上决意彻查太仆寺,谁求情也没用,现在要保秦准只有一个法子,拿钱疏通。”

苏氏回家后,就赶紧凑银子,却发现府里没多少银子了,连产业都缺了不少,只能去牢里找秦准,再三追问后,秦准才告诉她此前为了二皇子而筹银子的事,让她找长房。

所以,苏氏今天才硬着头皮上门了。

“我昨天设法打点了一番,进去看了你们二叔……你们二叔这次可是遭了大嘴,这才几天,人就瘦了一圈,憔悴不堪。”苏氏也是真心疼,说话间,泪水又开始往下掉,接过大丫鬟递来的新帕子,又擦了擦泪。

“现在只要花些银子就可以把你们二叔给赎出来,可是家里一时间实在是筹不出银子了。”

“你们也是知道的,你们二叔前阵子为了晋州剿匪的事,花了不少银子……他这也是为国为民,更是为了秦家。”

在苏氏看来,长房廉价买回去的那些产业都是自家的,现在自家有难,他们兄妹但凡有点骨肉之情,就不能置之不理,就该把那些产业还回来。

她再把那些产业卖了,就能筹到足够的银子,又有她娘家帮忙疏通,秦准定能放出来。

苏氏放低姿态,殷勤地看着兄妹三人。

“奇怪?”秦氿歪着小脸,一脸的疑惑,“二叔的银子不都给了二皇子吗?”

“那是为了秦家!”苏氏耐着性子与秦氿说道理,“你二叔是为了秦家的前程才会支持二皇子,一荣俱荣,氿姐儿,你的目光要放长远。”

秦氿:“……”

秦氿颇有些无语,提醒道:“二婶,您是不是忘了,我们的表弟是六皇子?”

苏氏还真是一时忘了,她是真心觉得秦准投资二皇子是为了忠义侯府好。

她的脸僵了一瞬,硬着头皮说道:“氿姐儿,本朝立太子一向选才德兼备者……”心里想的是,六皇子年龄太小了,皇帝龙体又不好……长房怎么就想不通呢!

“二婶母,你是说六皇子无德无才?”秦氿打断了苏氏。

苏氏:“!”

她哪里敢应啊。

秦则钰默默地在一旁看戏,给二婶掬了把同情泪:到底是什么给了二婶信心可以忽悠他姐的?他姐是那么容易被忽悠的吗?没见到二叔被他姐宰了一刀又一刀吗?

再说了,他姐这么财迷的人,进了她口袋的钱怎么可能让她再掏出来!决不可能!!

反正这里没他说话的份,秦则钰默默地喝着果子露。他待会儿还要去上课,得吃点东西提提神。

秦氿笑眯眯地又道:“明天我进宫一趟,告诉姨母去。”

“……”苏氏气得连眼泪都止住了,心里觉得秦氿简直就是个扫把星,当初她一出生,全家就被流放;她没回来前,秦家样样都好,事事都顺,差点就出了一个二皇子妃,可现在呢?什么都没了,连秦准都遭了牢狱之灾!

苏氏紧紧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柔嫩的掌心,脸色也一点点地变得阴郁,似有一场风暴酝酿着。

既然他们软的不吃,那自己就来硬的。

苏氏缓缓地环视着兄妹三人,徐徐地开口问道:“宁哥儿,氿姐儿,钰哥儿,那可是你们嫡亲的叔父,你们是不是要见死不救?”

不等秦则宁三人说话,苏氏就霍地站起身来,强硬地又道:“那我们就把族长、族老们都叫来,大家一起到宗族祠堂里好好说道说道,是何等‘不仁不孝’之人连身陷囹圄的亲叔父都可以冷眼旁观,我们秦家可不敢留这等人。”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意思是,他们不答应帮忙,那就除族。

除族就除族!秦则宁从来不是怕事的人,最讨厌别人威胁自己了,冷笑道:“二婶要是想去,尽管去!”他可不会拦着她。

秦则宁已经打算叫人送客了,却感觉自己的衣袖一紧,秦氿悄悄地拉了下秦则宁的袖子,给他使了个眼色。

“二婶,二叔到底犯了什么事?”秦氿看着苏氏问道。

苏氏心里松了口气,以为秦氿是认怂了,暗道果然,秦则宁可是他们侯爷养大的,他要是袖手旁观,那就是不仁不孝。秦则宁在仕途上才刚刚有了些起色,倘若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甚至于被除族,那么他在仕途上就永无指望了。

秦则宁敢赌气,秦氿与秦则钰敢拿秦则宁的前途赌气吗?!秦氿马上要出嫁,若是被除族,在婆家还怎么站稳脚跟!

苏氏的眸子亮了几分,随口敷衍道:“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把银子填上就行了。”

“氿姐儿,你二叔不是给了你一些产业的契纸吗?等我把这些产业卖了,也就七七八八了,你们再借我十万两周转,应该就差不多了。”苏氏三言两语说得轻描淡写。

秦则宁神色更冷。他们这位二婶还真是脸皮够厚,蹬鼻子上脸了,按照她的说法,不知情的人怕以为是他们二叔大方地“送”了他们一些契纸呢!

“哎呀!”秦氿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忧心忡忡地说道,“二叔的罪这么重啊,要几十万两来疏通,这说不得是要抄家灭族的吧。”

“这几十万两要是真拿去疏通了,怕不是会被告行贿吧。”

“大哥,行贿罪,那也是得判流放的吧?”

秦则宁虽然背不熟大祁律,但也煞有其事地配合妹妹道:“根据大祁律,行贿罪视数额大小定罪,一万两以上就要判流放三千里。”

秦则钰在一旁点着头,默默地把这条记了起来。

秦氿一本正经地对秦则宁说道:“大哥,我仔细想过了,比起流放,那还是被逐出族比较好,也免得被牵连了。”

秦则钰点头如捣蒜,觉得他姐说得太有理了。

苏氏面黑如锅底,牙关咬得格格作响。

秦氿还故意气她,笑眯眯地问道:“二婶,您说是不是啊?”

秦则宁一向是无条件站在妹妹这边,与苏氏四目对视,一派泰然地说道:“我们已经分家了,忠义侯府是忠义侯府,秦府是秦府。”

哪有人借钱借到别人家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你……你们!”

苏氏的脸更黑了,脖颈中根根青筋时隐时现,被气得不轻,她想要拂袖走人,但是又不敢。

她真走了,银子没着落,秦准怕是真要被定罪,放不出来了。

苏氏压下了心头的怒火,就又搬出了秦太夫人来压秦氿他们,“你们三个是不是忍心你们祖母流落街头?”他们不顾秦准,总该顾秦太夫人吧!

秦氿微微一笑,笑容璀璨,从容道:“二婶放心,祖母是我们的亲祖母,若是二婶与二叔赡养不起,那就由我们兄妹三人赡养也是一样的。”

这个秦氿!苏氏狠狠地瞪着秦氿,恨不得撕了她。长房也就是这个丫头忒坏,撺掇着她两个兄弟跟二房作对!

秦氿提议道:“要不我陪二婶去一趟侯府,把祖母接过来……”

“不必!”苏氏又气又急地打断了秦氿。

哪有儿子在,却让老太太跟着孙子住的道理!

她要是真的让秦氿接走秦太夫人,那么接下来怕是整个京城的人都要戳他们二房的脊梁骨了,说不得别人还会以为她因为秦准出事,就赶走婆母呢!

苏氏再也待不下去了,她知道她是别想从秦氿这里弄到银子了,甩袖走了,心里的恨意快要涌出来了。

这三兄妹就是白眼狼,他们侯府养他们这么大,居然这样无情无义,不念一点血脉亲情。

最坏就是这个秦氿,不但借故骗走了二房的银子,现在还要见死不救。

苏氏步履带风地朝仪门方向走去。

秦氿也就没过去招人嫌,由秦则宁亲自送客,一直把人送到了仪门处。

侯府的马车与下人就等在那里,苏氏搀着丫鬟的手,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上了马车。

“二婶,您回去后,就不要再乱走了,待在府里才是最好的。”秦则宁突然出声劝道,“二叔没做的事,也栽不到他头上。”

他们到底是一家人,当年阖家老小在闽州流放时,秦准对他也不错,彼时孩子多,日子苦,家里的好东西都给了他们这些孩子。

念着这一点,秦则宁才特意提点了苏氏一番,让她别乱疏通,免得弄巧成拙。

马车里的苏氏从窗口朝秦则宁看了过来,脸色又难看了三分,胸膛剧烈起伏着,冷声怒道:“宁哥儿,你二叔把你养大,你不帮忙,还要说风凉话,你是看不得你二叔好吗?!”

苏氏充满敌意地瞪着秦则宁,重重地放下了马车的窗帘,吩咐道:“走!”

车夫一甩马鞭,马车就从角门驶出。

秦则宁耸耸肩,苏氏听不听得进去,他就管不着了。

秦则宁又返回了正厅,走到檐下时,就见秦则钰迎了上来,一脸好奇地问道:“大哥,你知不知道二叔到底犯了什么事?”

秦则宁这两天虽然足不出户,但是自有裴七他们上门把这些事告诉他,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秦则宁道:“常盈库的账面上亏空了一大笔银子,皇上命大理寺彻查此事,不仅是二叔,连太仆寺半数官员都进去了。”

“大哥,这件事是不是很严重?”秦则钰给他哥端茶倒水,神情复杂。

短短不到一年,秦则钰就长大了不少,也知道二叔二婶不似他过去以为地对他那么好,但也不代表他盼着他们不好。

秦则宁端起了青花瓷茶盅,淡淡道:“若是二叔二婶肯听我的话,现在这个时候,别乱来,二叔最多也就是罢职。”

顿了一下后,秦则宁补充一句:“皇上是最最心软的。”或者说,念旧情的。

可若是秦准或者苏氏再做了什么蠢事,惹怒了皇帝,就不好说了。

“皇上姨父的脾气很好,又心软。”秦氿深以为然地点了下头。

不然,秦准在那里上蹿下跳地谋从龙之功,又给二皇子出银子,又送妾的,皇帝都看在眼里,却忍了下来。皇帝性情宽厚,已经给了秦准一次又一次机会,可是秦准是否领情那就不好说了。

秦则宁道:“接下来,就看二叔自己了。”

秦则宁没再说话,默默地喝着茶。

秦则钰轻声嘀咕道:“赌徒不赌到倾家荡产,是不会停的。”

秦则宁似有心事没注意听,而就坐在秦则钰身旁的秦氿听到了,用另眼相看的眼神瞅了他一眼。

哎呦喂,自家熊孩子真长大了!

秦氿也是同样的想法,秦准就是那种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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