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知坐在屋子里,时不时地往窗外看一眼,这会天色已经大黑了,陆重渊还没回来。

如意知道她记挂着五爷,放下手中还未打完的络子,又给她续了一盏茶,柔声劝道:“五爷今日上完朝恐怕还得去兵部点兵,您要不还是歇息一会吧。”

“或者,奴让人先给您传膳?”

萧知摇摇头。

陆重渊还没回来,她也没什么胃口,“再过会吧。”

如意也就没再劝她。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的样子,外头倒是有小丫头跑来通传了,气喘吁吁的,应该是着急跑来的,这会就红着一张脸,禀道:“夫人,五爷回来了。”

萧知一听这话,立马掀起身上的白狐毯,坐起身,汲了鞋就往外走。

“主子——”

如意正在换香料,见她穿着一身单衣就往外走,被唬了一跳,忙盖好那镂空的鎏金盖子,一面从架子上取过斗篷,一面又吩咐人把手炉拿过来。

火急火燎追出去。

总算是赶在人出门前把衣服盖到了萧知的身上。

又把手炉递过去,无奈道:“您便是再记挂五爷,也不必这么着急,前院离咱们这还有好一段距离呢,何况五爷若是见您在外头等着,恐怕又该不高兴了。”

萧知都快有一天没见到陆重渊了,哪里还能顾忌这些?

今天可是陆重渊第一天上朝,她都不知道他怎么样,也不知道秦遂看到陆重渊腿好了,会不会又下毒策,心里揣着一堆心思,等到如意把斗篷给她严严实实盖好了,便打了布帘出去了。

***

陆重渊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院子里、小道上都点起了大红灯笼,他披着一身黑色披风从外头进来,凤目漆黑,神情淡漠,竟是比这夜里的风还要冷一些。

可走进院子,目光撞上廊下的女人时,却是一怔。

大冷的天,他心心念念一日的丫头就站在廊下,披着一身白狐做得斗篷,正翘首以盼望着院门口,大概是瞧见他出现,她略显着急的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随手把手炉递给如意,便朝他跑了过来。

没想到萧知会等在外面。

陆重渊一愣之下,也加快步子迎了过去,伸手接过人,皱着眉,说道:“怎么站在外面?”

又摸了一把她的手,即便刚才捂着手炉,可外头的风这么大,她的手冰凉冰凉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声音也低沉了许多,他转过面向如意等人,斥道:“你们是怎么照顾夫人的?”

他惯来是个令人害怕的主。

纵然如今和萧知相处久了,性子好了许多,但旁人打心眼里还是怕他的,如今听他责问,丫鬟、婆子跪了一地,谁也不敢说话。

还是萧知伸手拉了拉陆重渊的衣裳,笑道:“你怪她们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我要做的事,她们哪里能拦得住?”让人起来后,她牵着陆重渊的手往屋子里走去,边走边说,“是我自己要等在外头的。”

“我都没见过你穿官服的样子。”

早间的时候,陆重渊起得早,没把她叫醒,等她醒来的时候,人早就走了。

走到屋子里,她站在陆重渊的跟前,仔仔细细打量了人一回,见他一身绯色官袍,腰系玉带,面如冠玉,说不出的好风姿,忍不住又笑道:“真好看。”

如意领着几个小丫鬟正进来送水,听到这话免不得要抿唇一笑。

陆重渊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望着萧知的那双眼越发柔和了许多,伸手接过如意递来的帕子,他半低着头先替人擦拭了一回微凉的手,而后又给自己随意擦了一把。

帕子扔到一旁。

他牵着人的手往里头进,边走边说,“你要喜欢,我以后日日穿给你看。”

“那可不行。”萧知握着人的手,转头朝人笑道:“你要日日穿着,恐怕回头该有不少人登到咱们家,要给咱们陆都督做妾呢,我可不想平白多出不少姐妹。”

她这话虽然是捏酸说出来的醋话。

但也不是不可能。

早些年陆重渊腿没事的时候,不知有多少人想要给陆重渊做妻做妾,她那会还是顾珍,时不时就会碰到不少官员想把人送进来,要不是陆重渊性子孤僻,又很少待在京中。

恐怕他那后院塞都塞不下了。

陆重渊却听不出她是玩笑,还是真话,耳听着这番话,忙停下步子,握住人的手,皱着眉保证道:“阿萝,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如果不是萧知。

他这辈子恐怕就会孑然一身。

更不用说,如今拥有了全部的她,还想着再娶其他人了。

除了她之外。

这世上的其他人,他都不要。

“噗嗤——”

没想到陆重渊会这么认真,萧知又是好笑,又是欢喜的望着他,伸手牵了牵陆重渊的袖子,笑道:“我同你开玩笑呢,谁那么没眼色,敢往咱们家里送女人?”

“他们要是敢送,我就敢扔。”

“回头再从外头找几个良家女,送到他们家去,看他们夫人怎么说。”

她可不在乎什么名声,若是以后真有这起子没眼色的东西,她也不在乎当一回妒妇。

陆重渊见她果真是开玩笑,松了口气,拉着人坐到软榻上,递了块玉佩给人。

“这是什么?”

萧知歪在人怀里,有些疑惑的接过,等瞧清玉佩的形状,又看到背面“元祐”两字,才愕然道:“这不是太子哥哥的玉佩吗?怎么在你这?”

陆重渊把人揽在怀里,一面抚着她的长发,一面把今日在宫里顾珒同他说得那些话,一五一十和人说了个清楚。

萧知倒是没想到。

这种时候,顾珒还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把玉佩握紧了一些,又轻轻叹了口气,其实如今出了那么多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评判他们的关系了。

就如她跟太子哥哥。

她还是喜欢顾珒,喜欢他的正直、坦率,喜欢他为公道奋不顾身的样子。

但涉事的是他的父皇、母后。

如果真写下罪己书,便是天家的丑闻,太子哥哥也会受牵连。

又如秦嘉。

她成为萧知后,除了和宋诗关系不错之外,也就和秦嘉能说上几句话,可因为秦遂的关系,她纵然可以不怪罪秦嘉,但秦嘉呢?

日后秦遂等人落网,秦嘉真能和她如初?

陆重渊看她拧着一双眉,怎么会猜不到她在想什么?轻轻抚着她的长发,他温声劝道:“世间万物皆有因果,有些事,你不必太放在心上。”

是啊。

万物皆有因果。

以后如何,谁也不知道。

还是看眼前吧。

想到这。

萧知也就没再说什么,想到另一件事,她又问道:“你确定秦遂会谋反吗?”

陆重渊看着她,低声道:“他不得不叛。”

烛火幽幽,他的声音很低,“有些事,起了一个头就收不回来了,何况顾珒性直,若是日后知晓秦遂和晋王和大辽勾结,必定也不会容他。”

“可他”

萧知犹豫了下,即便她再不喜欢秦遂,却也知道,他待太子哥哥是真心的。

“这世上很多人的真心都是处于自身未收到危险时候,发出的,顾珒是下一任天子,秦家作为他的外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是会真心待顾珒。”

“可若是有朝一日,顾珒成了会刺向他们秦家的一把刀,秦遂自然也不会容他。”

外头的风声突然变得凌厉了许多,萧知听着这些话,张了张口,半响还是抱着陆重渊的胳膊,无言。

***

而此时的秦国公府。

秦遂今日回家之后就让人秘密把陆昌平召过来了,这会他沉着一张脸坐在公椅上,始终没说话。

陆昌平仿佛猜到他是在为什么犹豫,也不着急说话,就捧着一盏茶坐在底下,等着秦遂开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

秦遂终于开口了,声音比夜色还要沉,“若要谋反,你有多少把握。”

终于来了。

陆昌平仿佛早就猜到会有这样一个结果,他面上神色如常,放下茶盏后,便道:“京中禁卫都在您的手中,加上陆重渊出征,带走了不少将士,唯独一个锦衣卫,却也不足挂齿。”

“您若要谋反,自然是十成胜算。”

十成?

秦遂有些意外,他抬头,看着陆昌平,见他神色自若,眯了眯眼,须臾,道:“本公可不想日后史书记载,说我秦家叛乱,被后人不齿。”

“自然不会。”

陆昌平笑道:“谋反的人是顾辞和陆重渊,您是缴清叛党的人,是有功之臣,史书工笔只会记载您的功德。”

秦遂一怔,半响没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这事和陆重渊有什么关系?

陆昌平看着他,温声,“国公爷难不成还想留下陆重渊这个心腹大患不成?他可是个傲骨,一般人根本啃不动,把这件事推给陆重渊和顾辞,才是再好不过的事。”

大概看出秦遂的疑虑。

他又补充道:“陆重渊明日就要出征了,可他的夫人还得留在京中,只要我们拿下他的夫人,无论我们要陆重渊做什么,他都得乖乖就范。”

“让他杀了顾辞,再把谋反的罪推到他们两人身上,您只需要坐享渔翁之利便是。”

秦遂倒是没想到这一面,如今听陆昌平娓娓道来,倒也觉得是个不错的法子。

不过——

“陆重渊真会这么做?”

为了一个女人,担上叛乱之名,还要丢了性命,陆重渊又不是傻子。

“我原本也没想到,我这位五弟竟然会是一个情种。”陆昌平撇了撇嘴,声音有些讥嘲,不过这样才好,他以前总觉得找不到陆重渊的弱点,如今可算是让他找到了。

眼见陆昌平言之凿凿,秦遂也就未再说话,又同人共议一会,陆昌平便提出告辞了。

秦遂没有拦他,只是等人快要跨出门槛的时候,才问道:“你和陆重渊到底有什么仇?为什么这么恨他?”

陆昌平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他可不是恨陆重渊,他是恨陆家所有人只是陆家其余人,他从未放在心上,只要解决了陆重渊,那些人根本不足为惧。

看了看头顶的天。

乌云蔽月,昏暗不已。

他的眼前闪过一个女人的身影,是他的生母林氏。

当年。

他的母亲根本不是病死的,而是被白氏那个贱人,灌毒药害死的。

那个时候,他还小,根本不敢反抗,甚至还得怕白氏忌惮,把自己伪装成这幅样子,懦弱、胆怯,就连娶亲,也只能选择李氏这样的货色不过不要紧。

很快,他就能报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一时间更新《穿成残疾大佬的冲喜新娘》最新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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