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行长老邱预与邱少侍,隐身在百里之外的灵木之中,将气息和存在感削弱到最低,默默以神识观察着远处空中魔炎鸟与临故渊的争斗。

魔炎鸟乃玄仙大圆满等阶,其余弟子队伍遭遇此鸟只有对其暂避锋芒,慌不择路,被打散队形各自逃脱的,还从未有一队主动迎击,甚至隐约占据上风。

邱预和邱少侍对视一眼,都从互相眼中看出了“后生可畏”四个字。

邱预眼见魔炎鸟被一剑轰然凌厉斩下地表,额角猛跳:“将魔炎鸟引至此地耗费了你我半月之久,我们可要出手阻止?”

邱少侍沉吟好一会,看向至始至终旁观的临殷:“无妨,再等等。”

……

邱席长老以及乐璇之死尚且还是悬案一桩,

宛如一把利剑,悬在每一位兰溪势力高层的脑袋上,让他们如坐针毡。

兰溪失去诚心门辅助,内外门弟子人数众多且多出身大小世家,可追根溯源,知根知底。与身死的邱席长老有渊源之人,这段时日内早已一一被单独提出审讯过,结果一无所获。

所有证据线索由此断掉。

要从数万弟子中寻找诛杀邱席长老的相关人,仔细斟查弟子们身份的纰漏之处,无异于大海捞针。毕竟外门弟子的身份甄别,向来把控不如内门弟子严,而今着手,已是亡羊补牢。

一筹莫展之际,秘境开启之初,上头传来了一则消息。

【刺杀长老的贼人或为魔族余孽。】

消息自然是邱宴给出的。

掐指而算,南时倾如今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便是他天纵之资,要在短时间内避人耳目地诛杀神君级别的掌印长老邱席,怕还是太过勉强了些,必是有人做内应。

而从南时倾解除魂毒的时间来看,他应该就在这批外门弟子之中。

内应是谁暂且不论,邱宴只想让南时倾死。

那内应再强,也动摇不能他尊神的地位,而南时倾掌握的那些过往,却可以。

……

要测出魔族血脉很容易。

越是浓郁纯净的血脉,对魔气便越亲和,染之则暴戾嗜血,理智失控。

二十年前,兰溪屠杀混迹人族之中的魔族血脉,便是以已知的魔族之血做引,试出潜藏的混血半魔,进行清剿。

清得太干净,天元大陆至此以来,再未有与魔族相关的之物尚存,遑论魔气。

而上菱秘境中,魔炎鸟周身的黑色魔炎乃是魔气所化,若是被此焰火沾染,狂躁的魔气入体,便可引起魔族血脉的共鸣,令其失控。

南时倾虽然只有四分之一的魔血,若是在打斗中受伤,沾染过多魔气,九成能被试验出来。

……

临故渊身为男主,越级迎敌不过小菜一碟。

更何况女主还在他身边,开着男女搭配干活不雷的热血沸腾BUFF。招式术法大开大合之间,特效炫酷犀利得不像话,打得半边天都是他开屏的孔雀尾。

池鱼看得眼花缭乱,心生向往。手指跟着比划着,想要偷师一两招。

一时兴起,忘记了临殷的998警告,指着对面同魔炎鸟打得难舍难分的临故渊,对身边沉默的大魔王手舞足蹈道:“哥哥你说那招叫什么啊?就那一劈!”

她做了个指剑下斩的动作,冲他笑,“帅到炸裂!!能教教我吗?”

她入戏快,出戏也快。

和小华仪插科打诨两声,又看了会儿热闹,便将自个刚才那点儿小“忧伤”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临殷细看她的眉眼,熠熠若淬进了星光,是实打实地憧憬着。

勾唇冷笑一声:“呵……”

原来是个记吃不记打的。

系统:作值998.

池鱼:???

池鱼脖子一缩。

局面过于混乱,她暂且不知这作值是从何而来,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得罪临殷才是。下意识又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警惕四下探望,怕还有什么暗算要突然蹦出来。

“哥哥你说,那些引来魔炎鸟的人会不会突然蹦出来杀咱们呀?”

临殷:“……”

她这一近,两人之间便只剩下半步之遥。

临殷垂下的衣袖就在她的手侧,如果有什么异动,她可以瞬间抱上去。

系统:“……”你他妈,往要杀你的人面前躲?

系统见不得她搞错了阶级敌人,要开口提点。

临殷却垂眸瞥见了她往他身边躲、寻求庇护的姿势;那探出袖子来的双手,十指蠢蠢欲动,似要随时往他手上薅来。

那怂包的模样惹人发笑。

他唇角轻轻一抿,眸底的阴郁莫名浅淡了些许。

“不会。”

手转而搭上腰际,睨她一眼,淡淡道:“走远点。”

池鱼浑身崩得紧,不太想离大佬太远,怕届时侯赶不上抱大腿。

她这个月的第二朵菩提这会儿还在缓存中,现在不太能打,充其量能当个辅助,自然要苟一点。

“我碍着哥哥的视线了吗?那我稍稍往旁边站站就好。”池鱼哀哀道,试图挽留,“一定要我走开吗?我定老老实实的,不惹哥哥烦了。”

临殷不欲重复,搭在腰间的指尖一拨,利刃出鞘一线。

池鱼头顶冒出三个感叹号,飞快退出去三丈远。

临殷便又看了一眼小华仪:“将它举起来。”

小华仪:“?!!”

看人打架打得津津有味的华仪听闻此言,脑子一下木掉了,奶团子一样的小脸露出欲哭的神色来,以眼神控诉:你说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惹他?还把我赔进去了!

池鱼也后悔啊,她干什么丧尽天良之事了,大佬这说翻脸就翻脸的。

“孩……孩子是无辜的,哥哥你要家暴就冲我来吧,别打孩子……”

临殷:“……”

系统:作值998.

池鱼瞬间低头看向华仪,迟疑问:“要不然,我举一下?”

华仪:“看在我们有可能是亲戚的份上……你真的不能再多坚持一秒?”

池鱼将他从袖子里拉扯出来,“放心祖宗,我有最好的丹药,只要你还有一口气,我就能把你拉回来。”

华仪:“QAQ吾孙不孝,我命苦哇!”

池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说这话,原是为了逗一逗胆小的华仪。

临殷刚才给她998,便意味着他原本就没想欺负华仪,而是另有用处了。池鱼脑子一转,便知道临殷是何打算了。

临故渊与魔炎鸟的战局胶着至今仍无结果,

长期以往,论消耗自然是阶品更高的魔炎鸟更占优势。

必须尽快结束战局。

池鱼摸着小华仪瑟瑟发抖的脑袋,细声:“别怕~哥哥不会伤害你。配合一下,有我在,不会有事的。”她有六阶隐匿在手,带人短时间逃命不成问题。

临殷挑眉:“……”

小华仪顿时歪头看过来,见池鱼不似是在开玩笑,没有法子,怂怂地点了点脑袋。

池鱼便将小华仪举起来了。

没有了池鱼衣袖和气息的故意遮掩,小华仪弱小又精纯的不死凤凰的血脉之力暴露在魔炎鸟的感知范围内。

池鱼有了依仗,脚踏窜天猴,手可摘日月的王霸气势又能雄起了起来。

摇了摇手中惊成玩偶娃娃的小华仪,冲着魔炎鸟打了两个响指:“嘿~傻鸟!!对对对,说你呢,看过来。”

和临故渊缠斗中的魔炎鸟身形一滞。

系统:作值998.

魔族就是好,杀心够足,数额每次都给得壕气,一个个的,都是大户。

池鱼真的超爱干这个活的,故意大声道:“别挣扎了,就凭傻鸟你现在的能力是打不过咱们的,我哥哥可还没出手呢!不如你死得体面一点,就地自裁吧,我家小凤凰几天没吃过好东西了,正好可以拿你的魔晶进补!”

陆白芷闻言脸色微变:“南鱼儿!”

魔炎鸟一双血红的魔瞳闪过一丝光亮。

它倒是被提醒到了。

它虽然可以在三人抵抗的持久战中占得上风,却不知那一直未出手的少年是何底细。为今之计,只有赌上一把,夺走华仪吞噬剥夺其血脉元凤之力。届时它修为晋级,自然可以一举击杀这群蝼蚁。

思及此,魔炎鸟身上魔焰暴涨,直冲与它缠斗的三人扑去。

陆白芷受不那魔焰,体内血脉一阵翻涌,不得不暂避锋芒。临故渊见她这一退,怕她受不住此招数,改攻为守,一并护住她与南钰,却再无法拖住魔炎鸟奔向池鱼与临殷的脚步。

临故渊终于有些惊慌了,大声提点:“哥小心!魔炎鸟要夺华仪!!!”

临殷在他的呼喊下,微微抬了下眸。

池鱼如今没再看临故渊了,亮晶晶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灵动澄澈的眸中只有他一人,专注而期待。

有那么一瞬,临殷体会到了久违的“愉悦”的心情。

像是幼年时苦练法诀,终于得到了父亲的一句称赞;娘亲在生辰那日给他亲手做了一件漂亮的夹袄;牙牙学语的妹妹,学会唤了他第一声哥哥。

平凡又温柔的情绪,

对他而言却好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愉悦,

拔剑,

似她方才生涩模仿的临故渊的那一剑般,连角度也分毫不差地斩出……

两者剑芒却有着肉眼可见的差距,

不知何种心情在作祟,临殷未能留手,轻飘飘的一剑之中用了全力。

一剑破虚空,

凌厉斩下,直截了当将魔炎鸟切成了两段。

陆白芷:???

临故渊:!!!

池鱼两只眼睛一只嘴巴统统变成O形,

转眼眉开眼笑,随着小华仪一起手舞足蹈地跑上去狂吹彩虹屁:“哥哥这一手真是开天辟地,惊天地而泣鬼神呐!!真是叫我等开了眼界了,是吧小祖宗!”

小华仪明白过来了,阵营站得快,自尊全抛下,点头如蒜:“是是是,棒棒棒!!”

系统弹出一堆省略号,酸溜溜冷嘲热讽:“你俩倒真像是一路人,默契得厉害。”

它最近都不好好同池鱼说话了,要开口也多半是在损她。

池鱼知道这是底下业务员业绩不好,上司被气出更年期,变得阴阳怪气了。

但她如今心里隐约已经有了第二种方案的雏形,只是因为怕再生变故,暂时还没定下来。系统能知道她心中所想,想必也能理出个头绪,如此态度,怕是因为并不很支持罢了。

池鱼笑得没心没肺:“没办法,我百搭。”

系统:“……”

……

临殷淡漠地挥去剑刃上燃烧的魔血,收剑入鞘。

“这一剑,可学会了?”

池鱼卡了卡,实诚垂下脑袋道:“……对不起,我没有。”

临殷:“……”

池鱼冤枉极了,她从没接触过任何剑法,连门都没入,如何能轻易领悟这化繁为简,惊天动地的一剑。

她基础太薄弱,从前只是修炼心法,淬体亦或者嗑药晋级,法诀也接触了些,唯独没练过剑术。

池鱼还想开口解释点什么,那头临故渊领着两人从魔炎鸟尸身中挖出了魔晶,拿着过来了。

临故渊忍住对临殷修为的惊奇,眉眼轻松含着笑意,上来便先一齐揽过了方才陆白芷的失误:“原来鱼儿姑娘是同兄长配合做伏击,倒是我们大惊小怪,心急了。”

陆白芷不大好意思地红着脸:“对不住,鱼儿姑娘。”

池鱼不觉得有什么,

她不过是急起来,直呼了一声她名字。池鱼知道陆白芷磊落爽朗的性格,那一声并非是为了斥责,而是因为不了解她的性子,真心担心她是一时得意,失察失言罢了。

当即拱手还礼:“两位无须如此,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临殷倏尔轻轻呵笑了声,打断了她的客套。

池鱼下意识地噤声,便察觉有个声音在她脑中响起,低低地,还是熟悉睥睨又嘲讽的口吻:“蠢鱼,单方面的付出才不是什么大爱。”

笃定:“是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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