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景晏又说:“如果她非要来实验室,您就答应吧,档案和数据的事情,也不是非她不可。姜晓琳休产假这段时间,都是苏凉和刘家业在负责,项目组照样运转顺利,什么差错都没出。”

张天成就听出点别的意思来了——这要是继续在综合办呢,起码还是个有专职工作的人员,要是非要进入实验室,那就只能给其他人打杂了。

“行,我会跟她说明白的。”

明景晏便也不再多说:“那我们先去吃午饭了。”

苏凉心情不太好,她觉得事情有些过于复杂了,便叹气道:“我到了这个年纪,会不会也这么焦虑啊?”

她倒不是觉得姜晓琳这么做不对,人都是自私的,她为自己争取利益也没什么错。但就是,太急功近利了,就跟这里的氛围不太搭了。

毕竟他们这个研究所是事业单位,宗旨还是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建设贡献自己的力量。太计较个人得失就显得有些掉价了。

不过苏凉现在也大概能够明白,为什么大佬们不计名利了,因为只要你足够优秀,名利会主动追着大佬跑啊。所以,关键还是看能力。她不够聪明,那就只能加倍努力了。

明景晏停下步伐,转头看着她,放开了她的手,揉了揉她的脸颊:“你对自己就这么没信心吗?在硕士研究生期间,就能够发表三篇核心刊论文,其中一篇是SCI,手头上这篇,也基本没问题的。读博期间,难道就做不到了吗?不是应该更好吗?起码博士期间也要三篇SCI吧?”

苏凉眨了眨眼,立刻掏出手机千度起来:“只要这样就能评定副高了吗?我先看看,申请副高需要什么资质。”

“副高简单,按照你现在的进度,等你博士毕业,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要是你能再多发表两篇SCI,等到了年限,高级也妥妥没问题。”

苏凉对他画的饼很心动,但也很冷静:“第一篇那是运气加成,这一篇也有时机正巧的缘故吧。后面可就不好说了,你说多写两篇就能多写两篇啊?”

“对啊,你要多写才有机会,这不是基本常识吗?”明景晏理直气壮,“而且哪有什么运气不运气的?别听他们瞎说!关注国家政策变动,也成了运气了?节能减排是接下来几十年的目标,工艺要一直改进,有的是时间给咱们参悟研究。”

苏凉被说服了,也是哦。她这几篇论文确实是在研究过程中,想到的论题,又的确是符合了国家目前的主流政策和鼓励范围,但这不是应该的吗?

明景晏又拽着她往餐厅走去:“想这么多干嘛?不是还有我吗?放心吧,新工艺流程这篇一定能上刊。”

他这么说,苏凉一下子就就又高兴起来:“我一定会努力的!”

临近春节,乔铭信在家瘫着没事干,好不容易有了苏凉这个乐子,就格外关注,一天到晚捧着个手机,吃饭都不肯放下。

看着苏凉和明景晏蹭蹭上涨的粉丝,心里颇不是滋味。

这种好事,他怎么就没有遇到过呢?

一分钱不用花,还能上热搜,而且这都两天了,虽然被其他流量压了压,但仍然还是在前十啊。想想他公司那几个十八线,拼了命地蹭热搜,也从来蹭不上,偏偏这俩不需要的,每次都能蹭上,见鬼了!

而且,苏凉和明景晏的粉丝,大部分都是颜狗。颜狗有个什么特点?长情啊!美貌永远都是稀缺资源,只要你还美,我就爱你,除非你违法犯罪——是的,颜狗也是有正义的。

而且这两口子,也不存在长歪的问题了,不出意外,这些粉丝能够粉个十年八年了,光是想想就让人心理极度不平衡。

不仅如此,连带着苏凉和明景晏的母校,以及两人现在所在的港城无极非金属材料研究所,都涨了一大批粉。

三个官博也纷纷跳出来,对自家学生or科研人员,进行了全方位的夸奖,热情洋溢地开展了一波商业互吹。

随着B市公安局的一份通告,证明明景晏苏凉夫妻两人在数日前,在热搜出来之前就已经报案。颜狗们就更热情了,现在打开微博,就能看到苏凉和明景晏的相关话题。

公安局通告上面说,有人冒充了苏凉的身份,事主找上门来,要求索赔,所以两人当即就去报了案,事后要求索赔的当事人郭某却又改口,说是因为个人私事寻找苏某。因郭某极度不配合,此事尚无法展开调查。

看到这个通告,乔铭信顿时就精神了,乐的哈哈大笑起来,甚至很想立刻给郭帆打个电话,问问他,被薅羊毛的感觉如何。

想到这里,乔铭信就坐不住了,饭也不吃了,拿起车钥匙就出门去了。

这会儿,热搜的标题已经由“B大女学生苏凉诈骗”变成了“科学家夫妇盛世美颜”。刚好又是临近春节放假的时候,大批的大学生正瘫在家里无事可做,正勤勤恳恳刷着微博,乍一看到有热闹,就纷纷涌了过来。

在意看到,卧槽,两个盛世美颜啊,管他呢,先舔为敬!

舔完之后终于反应过来了,觉得该谴责一下这位美少女的行径了,年纪轻轻又漂亮又聪明,怎么能干违法犯罪的事儿呢?

但是紧接着,公安局的通告出来了。哦,原来是误会一场!就说嘛,小仙女儿长得这么漂亮,还这么勤奋努力,还在读研期间就已经发表了两篇核心刊论文,怎么可能有空网恋?

关键是,人家夜以继日地读书、写论文、研究课题,依然还有着浓密的头发和优秀的发际线,甚至连皮肤都白到通透,这是什么样的上帝宠儿啊!

再看看苏凉的对象,就更加让人窒息了。

明景晏的微博虽然空空如也,屁都没有一个,直到这事之后,才发了条证明自己跟苏凉关系的微博,但这并不妨碍广大颜狗们对他的尊崇和好奇。

看这认证就很牛逼!

再加上,明景晏博士毕业的第一年,曾经回母校带过课的,当时简直轰动整个Q大,每天都有学生和老师,假装跟他偶遇。不论是在去上课的路上,还是去食堂的路上,还是回宿舍的路上……每次都至少耽误他五分钟!

明景晏觉得这氛围太影响他为材料事业做贡献了,便又转去了材料研究所。

但,就这一学期的时间,也让整个Q大至今难以忘记这位盛世美颜又才华横溢的年轻教授,至今都难以忘怀。

但当时明景晏在学校的时候,并没有微博,也拒绝公开任何私人联系方式,所以大家也木得法子,现在突然发现他们的男神有了微博——虽然也有了老婆,但这不重要,先舔为敬!

所以,话题一个接一个,从未停下来过。

“居然是明教授啊……Q大的传说!想当年我还是个大一的青葱少女,惊鸿一瞥之后念念不忘,现在我都毕业了,终于再次听到了明教授的消息,不容易啊!”

“可不是嘛。当年每到周三就促使我留点起床,7点去教室占座位的,就是明教授的盛世美颜啊!那一个学期,让我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然后,明教授就不见了……”

“四年半以前,我认真准备着,要成为明教授的女朋友来着,结果,这么多年以后,我眼睁睁看着他成了别人的丈夫……”

“楼上醒醒,你不记得当年明教授的那些名言了吗?”

“吃瓜观众想听。”

“楼上+身份证号。”

“请当事人说说看?瓜子可乐已经备好。”

“搬来小板凳,蹲。”

“知情人士表示,真的很伤。要不是看在那张盛世美颜的面子上,我一定要写一篇小论文,批判这个直男毒舌大猪蹄子。详情就不多说了,名言给大家欣赏几句。”

“到了冬天,你的脑子就跟室外的自来水管一样,被冻住了吗?”

“你看看你,光学人家秃顶,怎么就不学学人家的聪明呢?(备注:被骂的是个女生)”

“懒是一个很好的借口,总让你有种错觉,以为自己不懒了之后就能成大事。”

“你这智商,也就能够数个月亮了吧?”

“你的雄心壮志是不是就跟你减肥时候的誓言一样,就为了吓唬吓唬你身上的肥肉啊?”

“别天天标榜自己宅男了,要想宅,你也得有房子啊,你有吗?”

“不要总觉得人家问你是不是初中生是在夸你年轻,那是在骂你笨。”

“说谎都骗不了人,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怎么教都不会,什么都记不住,你是黑洞吗?”

……

“你们品品,你们仔细品品,这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所以小仙女儿们,千万别不长眼啊。虽然我也馋他的身子,身高188,有腹肌,盛世美颜,还有才华,年轻多金,谁不馋啊?但网上看看就得了,相处起来,那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苏凉小学妹绝非一般人哪。”

“哇,果然是人无完人啊……”

“我不需要完人,我只需要明教授的腹肌和盛世美颜。”

“+1+1+1,我就是馋他的身子!”

“矜持矜持,教授好不容易有了伴侣,就先别馋了,还有好多小鲜肉等待我们发掘呢。”

“可是他们都没有明教授的盛世美颜。”

“这才是最遗憾的,太遗憾了。这张脸,配上这张嘴,杜绝了一切可能。”

讨伐完明景晏的毒舌和杠精本质之后,大家很快又找到了新的切入点——这颜值这身高这成就,简直就是妥妥儿地活在里的优秀反派啊!网友们兴高采烈地将往年看过的优秀反派往明景晏身上套,还激烈地讨论着,到底哪个更合适。

明景晏不太懂,就问苏凉:“为什么我这样的反而是反派?”

苏凉头也不抬,继续盯着自己的模拟流程图,随口回道:“现在男频流行废柴流男主,女频满篇的霸总,没有八千万的豪宅不配当男主。”

明景晏:“……这是歧视!”

苏凉:“呵,就歧视你!”

明景晏又问:“那你为什么能当女主?”

“因为我漂亮啊!”苏凉理直气壮。

明景晏:“……我也有颜啊!”

苏凉:“哦,那是你性别不对。”

明景晏:“……这世界对男人要求这么残酷了吗?”

“不,那是世界。——别瞎想了,赶紧给我做曲线。”

明景晏还在嘀嘀咕咕,嘟嘟囔囔:“我这么勤勤恳恳地为国家做贡献,怎么就成反派了?能不能有点公德心了……”

苏凉叹口气,转过头去安慰他:“在我的世界里你是男主不就行了?你又不跟他们过,计较那么多有什么意思?”

明景晏一下子就高兴起来,连眸子里都带了星星点点的光彩,继续蹬鼻子上脸:“那咱们什么时候领证?”

苏凉想了一会儿:“研究生毕业。”

明景晏小心脏紧张了一下,继续追问:“硕士还是博士?”

“硕士,行吧?”苏凉看着他掏出手机,对着自己拍,又问,“你干嘛?”

明景晏整张脸都变得神采飞扬,凑过去亲了一下苏凉的脸颊,又蹭到她的唇边,轻柔地印了一下:“我录视频留存证据了,省的你赖账。”

苏凉:“……为什么你非得要这么破坏气氛?——都说了不要吃我脸上的防晒霜……”

“那你给我吃几口唇膏吧。”

苏凉:“……”

看到花了一千二百万买的热搜变成了这样,郭帆也是一口气被堵在嗓子眼里,又气又急,年纪轻轻就感觉自己心跳骤然加快,呼吸不畅,像是得了哮喘似的。

穆蔚曦开完会进来办公室,就看到郭帆站在那里,气鼓鼓地像个河豚似的,脸上的表情也格外狰狞,稍稍停顿了几秒,才问道:“怎么了?”

郭帆将手机扔到了沙发上:“你自己看。”

穆蔚曦脸色稍稍一沉。他们相识已久很多年了,郭帆脾气不好性格暴躁他也是知道的。之前年纪小,他还能体谅一下,甚至还有些羡慕郭帆这样的直率,毕竟有长辈遮风挡雨,才能这么肆无忌惮。

但是现在都三十岁的人了,在外人面前不收敛自己的脾气也就算了,在好朋友面前也这个德行?别人又不是你爹妈,为什么要容忍你?

穆蔚曦心里不痛快,却也没有明明白白地表现出来,一语不发,先拿起手机看了看。

两分钟之后,穆蔚曦盯着那条热搜,有些窒息。

他知道郭帆这个人是不太聪明的,但是蠢到这样子,也是前所未见。

“你为什么要给苏凉买热搜?”

郭帆回道:“现在遇到什么事,不都是发条微博,找几个大V转一下,或者买条热搜,就能解决了吗?”

——对,郭帆就是这么想的。他就是想利用舆论的力量,让苏凉知难而退,主动跟他和解。反正他有钱有闲,看谁能耗得过谁?

穆蔚曦一言难尽:“……你也得看是什么事情啊。”

郭帆冷笑:“那你还有更好的法子吗?”

他清楚地知道,一旦报警了,立刻就能证实跟他谈恋爱的人并不是苏凉,他损失的钱财也能追回来一大部分。但,他郭帆在乎的是那点钱财吗?他要的是苏凉这个女朋友!

穆蔚曦坐回到办公桌前:“我说过了,苏凉那个未婚夫很难缠,你这些方法行不通。”

郭帆就有些不耐烦:“我查过他的个人履历,挺漂亮的,但是又怎么样呢?这年头,只要有钱,谁还不是个博士了?”

穆蔚曦:“……”

他真的救不了智障。

沉默了片刻,穆蔚曦主动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郭帆也不指望穆蔚曦能给自己出什么主意,这男人前半辈子就围绕着一个江晚晚了,怕是在这种问题上也没什么经验心得,找他出主意都不如找自己的狐朋狗友。

“先等到春节再说。”

穆蔚曦又问:“那他们要是不会B市过春节呢?”

“那我就去港城。”郭帆冷笑一声,完全没在怕的,他看上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呢。

情理上,穆蔚曦很想让他回海市去,别再折腾了,没结局的。但是私心里,他又觉得,郭帆这种不要脸不要皮、阴狠毒辣的纨绔,或许才是明景晏的克星,让他继续作下去,说不定自己也能够顺手打明景晏一个措手不及。

他想做这件事想了太久了,心里憋着的那口气,一直都堵在那里,从未消失。如果不能从明景晏身上找补回来,他迟早得把自己憋屈死。

“现在呢?”穆蔚曦看着他,“公安局发了通告,苏凉夫妻已经报案,愿意接受相关排查,不愿意的是你,所以舆论会倾向哪一方,你应该很清楚。”

郭帆冷笑:“我在乎他们做什么?能让我少块肉?我又不是靠着这些只会在网上冲浪的穷逼长这么大的,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穆蔚曦懒得跟他争辩。

幸好他没有接手家里的集团企业,不然,就这个公关态度,迟早把他们家全败光。不过穆蔚曦也就此决定,以后跟郭帆的交情还是止于私人就好了,千万不要妄想跟他进行生意上的交流合作。

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半了,穆蔚曦也不再多劝,只说:“去吃饭吧。”

郭帆仍是郁气难解,却又没有再冲着穆蔚曦发泄,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走出去的时候,郭帆突然又不想去穆氏的小餐厅了,便说:“我们去对面商厦吃吧。”

穆蔚曦想了想,下午的行程也不紧张,便答应了。

到了二十三楼,两个人直接进了最近常去的西餐厅。

一进门,就看到了独自坐在窗边吃牛排的乔铭信。

穆蔚曦眼皮一跳,直觉告诉他,不要让郭帆跟乔铭信凑一块儿比较好。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劝阻,郭帆就主动走了过去,坐在了乔铭信对面。

“一个人?”郭大少很惊讶,挑了挑眉,又四处看了一下,店里人不多,光顾一圈也不是多费劲的事儿,然而并没有看到年轻貌美的单身女性。

乔铭信抬起眼来看他,笑眯眯的样子:“是啊,心血来潮,突然想吃牛排了,就来吃了。”

郭帆:“那一起吧,待会儿我来结账就行。”

乔铭信也没有客气:“好啊。”

穆蔚曦觉得有些窒息,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正想着法子要离开,服务员已经带着菜单走了过来,便只好先点了单。

点完单只好,乔铭信就看向穆蔚曦:“好久不见了啊。”

穆蔚曦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的确是很久了,自从上回他们被共聚一堂,签下那份公证声明之后,乔铭信就突然转了性子,再也不围着江晚晚转悠了。他又是个无所事事的富二代,只需要每天吃好喝好玩好不闯祸就行,而穆总依旧每天都忙到昏天暗地,时时刻刻都得关注着穆氏集团的每一件事情。

两个人唯一的交集本来就是江晚晚,没了之后,想要遇见也不容易。

郭帆看乔铭信吃的津津有味,便问道:“有那么好吃吗?我觉得挺一般的啊,但是附近也没有更好的店了。”

乔铭信意有所指:“心情好吃什么都觉得好吃。”

郭帆又问:“发财了?还是遇见什么好玩的了?这么开心?”

乔铭信:“是啊,可开心了。因为看到有人被薅羊毛了,哦不是,应该是被薅猪毛了。一千二百万就这么丢了,爽不爽?”

郭帆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一千二百万?”

穆蔚曦眼皮一跳,立刻制止了他后面的话:“我最近好几次看到你跟范之林一起吃饭,你们合伙做生意了?”

乔铭信也不恼,依旧慢条斯理地吃着牛排,回道:“没啊,我做什么生意?我不太懂这个,也不感兴趣,等哪天我哥需要我了,再去学呗。倒是你,听说你想做电竞?”

作者有话要说:郭帆,极度自信:只要有钱,谁还买不到一个博士学位了?

苏凉:我有一个亿,能买到吗?

明景晏:花钱买的成人高考本科跟你自己考上的985本科,你觉得一样吗?

苏凉:……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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