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和海象员此时此刻最需要的是补眠,回到船长休息室的那张大床上,麦加尔二话不说就拽了个枕头塞到自己脑袋底下,嘴里还啃了个水手们孝敬给“船长夫人”的黑麦面包,他一边大口吃着面包一边说:“你有没有一种刚才咱们在所有人的祝福下喜结连理的错觉?”

凯撒换了衣服擦了身,走回床边探头看了下,不动声响地将麦加尔嘴巴边的面包拿走扔到一边,头也不回地问:“喜结什么?……我说过,不要再在我的床上吃东西。”

“就是成一对儿了啊。”麦加尔在床上打了个滚,不情不愿地接过船长递过来的湿手帕擦了擦脸,然后抬起脚,非常自然地让船长大人伺候他这个残废脱了鞋子,“现在他们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你男人了。”

海象员的最后一句话让船长笑了。

“我的男人?”他扔开手中的臭鞋子,抬头给了海象员一个十二万分不屑的表情,薄唇微微上扬,十足自信道,“只要是有眼睛有判断力的人,都以为老子把你操得屁股开花。”

麦加尔完全不生气,他就是喜欢大狗这种盲目自信(……)。

围观了一晚上现场毛片儿的俩人什么也没多说,胡乱吃了点东西喝了两口果汁倒床就睡,别说雷克说的早餐,就连中午饭也没顾上爬起来吃——这一天整只船队都知道“船长和麦加尔累了”,喘气儿都不敢用力喘,鼓乐队的乐手们放了个假,怒风号难得一个白天静悄悄的,连隔壁船都特别安静——雷欧萨倒是哭天喊地地要求硬闯船长休息室抢汉子,只不过被忠心耿耿的大副雷克以武力*。

终于到晚上太阳落山的时候,麦加尔睁开了他那睡美男之眼。

视线模糊处,隐隐约约能看见不远处的办公桌上已经点燃了昏黄的蜡烛,有模糊的人影在晃动——看上去他正专心致志地俯在桌案上写着什么东西。海象员同志想了想,伸手在旁边摸了下,果然只能摸到他旁边的床单上一片冰凉,原来大狗睡得那个位置,只有褶皱的床单能看出它曾经上面压了一个人。

海象员同志叹了口气,万分理解了那种独守空房的迷之寂寞。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他打着呵欠,抹去眼角呵欠带出的眼泪,这才看清楚船长休息室里此时此刻的情景……他之前已经猜想到桌子前那个工作狂当然是凯撒无疑,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已经这个时候了雷克居然还不滚回自己的船上。

“红毛,你这是爱上怒风号了?”麦加尔缓缓道,嗓音中带着一丝戏谑。

海象员说话的声音显然打断了低声交谈中的男人们的谈话,只见办公桌后的凯撒掀掀眼皮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相反倒是雷克显得热情得多,他看麦加尔醒了,立刻丢开显然还希望将谈话继续下去的老大,三两步从船舱的那边大步走过来,抬手撩起床帘,探了个脑袋,说不上是关心还是别有用心地扫了一眼坐在船上扎了根似的海象员,摸了摸下巴问:“你还站不起来啊?”

海象员撇撇嘴,啪啪拍了两下自己的腿以沉默做了回答。

“……老大你不得了啊,”雷克脸上闪过一丝惊诧,随即啧啧两声回头去抓紧机会奚落凯撒,“残废你都不放过。”

凯撒在快速书写着信件的羽毛笔顿了顿,他再次抬头,面无表情地说:“拜你所赐,我们没做。”

麦加尔在一旁呵呵乐着。

雷克更加震惊了,他盯着傻乐呵的海象员同志:“没做?没做你睡到下午?!”

“他不是一直这么能睡么?”凯撒有些不以为然地横了他的大副一眼,“滚过来,大垃圾,话还没说完跑什么跑——那边那个,你要么自己继续躺着别出声,要么就拉一下旁边的铃叫人来伺候你吃喝拉撒,老子现在没空管你。”

冷酷无情哇。

无理取闹哟。

用过就丢啊。

麦加尔挣扎着爬起来,伸爪子兴奋地去拉了下船长床旁边的拉铃——以前他一直不知道这东西是干嘛的,凯撒也从来没有拉过它,不是没有尝试过想去拉一下试试看,但是每当他想这么做的时候,男人都会丢给他一个刀子眼然后再附赠一句“别手贱”……曾经麦加尔以为这是什么防火系统,一拉整个房间都会洒水那种,今天他特别用力地拉了下,然后发现这不过就是一个呼叫水手上来伺候的铃铛而已。

你简直不能相信当船长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一个长相平淡无奇的水手探头进来问“有什么吩咐”的时候麦加尔同志有多失望。

对此,凯撒只送给他一个单词,翻译成中文三个字:神经病。

吃过晚餐,麦加尔招呼雷克把他也扛到了办公桌边,他伸头看了看,凯撒正在绘制一幅新的坐标地图——周围的群岛和海域分布是麦加尔从来没见过的,那些分布散落的小岛甚至没有标注名称,只看见凯撒苍劲有力的字迹给它们画上的各种不同的符号以做标记。

“这是什么?”麦加尔指着地图最上端,被刻意用红色的墨水圈起来的巨大岛屿。

“不老泉。”凯撒头也不抬。

麦加尔:“…………”

“有问题就问。”凯撒哼了一声,十分不耐烦,“摆出那种表情谁知道你要干什么。”

“问题太多,我只是还没想好要问哪个而已,”海象员同志抿了抿下唇,“那条唯一能带领我们找到不老泉的人鱼不是死了么,这地图又是怎么回事,它不应该存在的。”

海象员的话从句式上听起来有些奇怪,当凯撒愣了愣抬头去看他的时候,却只看见烛光下,黑发年轻人正紧紧地蹙眉低头盯着他办公桌上的这幅刚刚绘制了一半的地图,眨了眨眼,凯撒觉得自己过于多疑,在他面前的这个蠢货说话颠三倒四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说到这,他倒是想起来,在小奴隶之前,他从来没有遇到过那么难教的学生……想到这儿,船长大人万分嘲讽地勾了勾唇角认为自己简直是自作孽不可活,将航海图往自己这边拽了拽,十分之嫌弃地说:“让开点,你的口水要掉到我的地图上了——那条人鱼不是开口说话了吗,所以我们现在又拥有一条能用的人鱼了。”

麦加尔抬起脸,脸上的表情有点呆:“它告诉你了?”

“是告诉我了,”雷克摸了摸鼻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人鱼居然是这样认主的生物——唔,也对,之前从来没有哪个人类是活着跟人鱼交.配或者交.配完以后还活着的,老子可算是创造了历史的人!”

“那条人鱼开口说话了?它告诉你怎么找到不老泉了——居然就这么告诉你了?”麦加尔惊讶地问。

“它说它可以带领我们找到不老泉,也就是领航。”凯撒皱起眉,“介于之前那场在人鱼的港湾的屠杀,我还没打算完全信任它。”

“……不,你可以信任它。”麦加尔双眼发直地盯着面前的航海图,显得有些木愣愣地说,“人鱼是不会撒谎的生物。”

男人挑起眉。

麦加尔抬起头冲他笑了笑:“我从书上看到的,你自己说的,要多读书嘛。”

凯撒没说话,他盯了麦加尔一会儿之后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小心翼翼地收起了航海图放进了存放卷轴的木筒里,当他转过身将手中的筒小心翼翼地放到身后的架子上时,雷克拖过一张椅子靠在船长办公桌边上坐了下来,他单手撑着下颚,隔着一张桌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海象员:“那条人鱼承诺过会带我们找到不老泉的大致位置,但是听说要找到它,我们还需要另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值得你这样看我?”麦加尔面无表情地说,“难道是老子的命?”

“放屁,”凯撒转过身来,伸出手勾了勾海象员的下巴,不咸不淡地说,“你的命能有那么值钱?”

雷克大笑。

麦加尔翻了个白眼。

这时候,船长休息室的窗户动了动——

“谁?”

凯撒第一时间拉开抽屉抓起里面的火枪上膛瞄准,顺手还抄了一把匕首扔给雷克,至于麦加尔……麦加尔被保护欲旺盛的凯撒大人整个人从椅子上扒拉到了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当他揉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抬头就看见他家姑娘正傻乎乎地蹲在窗户上对船舱里的如临大敌气氛一脸抱歉。

“抱歉抱歉,我走这边习惯了啊!”枝枝挠挠头从窗户上跳下来,顺便还有空去伸头慰问麦加尔,“你没事儿吧小麦加尔?”

……这傻大妞。

麦加尔无奈地在雷克的帮助下重新坐回了他的椅子上,屁股还没坐稳又被凯撒扣了三分之一个月的工资,“教好你的宠物,让她学习怎么样走人类走的通道,”凯撒黑着脸将火枪塞回了柜子里,“明天你俩统统不给饭吃,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我来是有正事!”枝枝瞪大漂亮的眼睛,满脸委屈。

凯撒冷笑:“天大的事也不妨碍你走正门。”

别顶嘴。生怕再被扣工资的海象员同志在船长身后冲枝枝做了个闭嘴的手势,顺便举起手刀砍状强调此命令重要性。

于是枝枝老老实实垂着小脑袋拎着她那脏兮兮的裙子在船长休息室的地板上坐了下来。

因为洁癖的船长大大很可恶地不给她坐沙发。

“不老泉在‘日落之国’,”枝枝扳着手指,很是认真地说,“四年一次的大满月才出现的‘日落之国’,在那一年十一月初一和十五的俩天内,日落的时候,日落之国会浮出水面,它的实体和倒影将练成一个进入的大门,只有找到那个大门的人,才能进入‘日落之国’——那条人鱼可以带领你们找到‘日落之国’的入口,但是要进入这个地方,你们必须要开启日落之国的大门。”

四年一次的大满月,枝枝话语里的大满月指的是拥有二十九天的二月。

也就是闰年,这一年是1488年……而1488年,恰巧是个闰年。

“我听过这个传说。”凯撒转过身,沉思片刻之后,从书架的角落里抽出了一本落满了灰尘的书,当他将这本书扔到办公桌上时,凑得太近的海象员同志连着打了喷嚏,男人嫌弃地瞅了他眼,这才转向枝枝,不带太多情绪淡淡地说,“没想到你也知道。”

枝枝指了指自己:“妓/女都是很有文化的。”

……骄傲个什么劲儿?麦加尔头疼地觉得眼前这姑娘的三观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凯撒将手中的书压在手下,他勾了勾唇角,稍稍歪着头看枝枝,饶有兴趣地问:“你还知道什么?”

“打开‘日落之国’大门的,只能是一个‘颠倒日夜黑白之人’的血液——不用很多,只是一点点,但是必须要新鲜的。”枝枝坐在地上,双手置于裙摆上,非常认真地再次强调,“要活着的,‘颠倒日夜黑白之人’。”

雷克下意识回头去看麦加尔。

枝枝摇摇头:“不是他。”

麦加尔没说话,他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一瞬不瞬地用他那双黑色的瞳眸盯着地上的姑娘。

令人意外地,枝枝却微笑起来,她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本来就够多的灰尘,在凯撒不认同的目光下,一步步走向麦加尔,拍了拍黑发年轻人的肩,“无须过度担心,”她轻轻地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该发生的总会发生,所有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然而麦加尔却始终没有回答她,他只是掀了掀眼皮,瞅着枝枝时的目光变得有些森冷。

枝枝耸耸肩,脚下轻轻转动,她脸上再一次扬起了甜美的笑容,对视上怒风号船长那双琥珀色的瞳眸,她笑眯眯地说:“就是这样了,真希望令妹此时此刻还健康地活着,而您又能第一时间联系到她,我们的时间真是不多了,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_(:3)∠)_本文还剩最多六万字。

先说好了,整个文的主线不在“大狗历经千辛万苦找到了不老泉,解除麻麻的诅咒皆大欢喜he”这样的通俗路线上,后面会有意想不到的神转折,所以期待这个路线的亲到时候请不要骂我我是无辜的都是麦加尔的错(。

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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