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会走路的东方丝绸”残扶着另外俩个老弱病残离开,雷克接过凯撒递过来的烟卷叼在嘴边,并不点燃,只是咬着烟卷含糊地笑了一声:“船长,你邀请他上船时的表情和我上个月在西班牙的某个酒吧看见你邀请舞女上床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怎么样?”

“性感得要死。”

“我也觉得。”哼笑一声,凯撒像是被勾起了一些兴趣,“不过别爱上我,垃圾,我只爱有胸有屁股的生物。”

“就好像你从来不挑剔脸一样。”

“当然,”轻轻地吐出烟雾,烟雾中面部显得有些朦胧的男人勾起唇角凑近他的大副,缓慢地说,“……因为关了灯都一样。”

“哦不不不别别别――虽然我性取向不定,但是对着你这张专业克扣金币的脸老子肯定硬不起来――所以劳驾把您的脸挪开一点,船长。”疯狗雷克投降地举起双手后退半步,凯撒低沉地哼了声,俩个男人互相沉默对视片刻,同时恶心地移开了目光。

凯撒:“有屁快放,老子没时间在这跟你废话。”

“真是狗脾气。”雷克宽容地耸耸肩,“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那个少了个手臂的好像是巴伯路斯的人。”

“啊,我知道。”男人眯起眼,结实的麦色肌肉在阳光下反射着迷人的光泽,他像一头慵懒的猎豹一般懒洋洋地靠在他的船只上,琥珀色的瞳眸微微眯起,始终锁定在那三个离去的人背影中的其中一个人身上,他稍稍一顿,随即慢吞吞地说,“手脚挺快,我抓住他的时候他正准备跳海――真是聪明的孩子,不过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要动手抓他的人是我。”男人理所当然地说。

雷克一顿,看向他的头儿,面无表情地说:“跟你说话真是要令人疯狂,船长大人,您究竟哪来的自信?”

男人哼笑一声,手轻轻地摩挲着腰间佩戴的心爱的□□:“跟你们这群垃圾比,闭着眼张手一抓都能抓到一手的‘自信’。”

“啊哈,我倒是还记得你划着一艘不知道哪偷来的小破船跟我们汇合时的样子,”雷克摸了摸下巴,“为了看你那副狼狈的德性,那天晚上我们整个船队都兴奋得没睡好觉,贝里克说没想到这辈子还能享受到站在大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你往上爬的样子――”

面对下属兼好友的嘲笑,凯撒嗤笑了声,贝里克?主船队的冲锋队长是吧……小鞋专用名单记上一笔不用谢。

“不过再英俊威武也不是你放跑奴隶的理由。”雷克又说,“来个理由,头儿,不然这次要收其他奴隶的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我们不能被人家说不够一视同仁。”

“理由?”凯撒顿了顿,然后淡淡地回答,“我亲眼看见他把你的海象员扔进海里的,我记得你的那个奇葩海象员不会游泳――所以他就像一颗巨大的石头头也不回地沉进了大海里。”

雷克一愣,当他意识到凯撒在说什么的时候他立刻炸了:“什么?!――你居然不去把他捞上来!老子就那一个海象员!”

“因为当时我正忙着把我的马刀取出来,它卡住了。”

“卡在哪了?”

“大巴伯路斯的颈椎骨里。”

“……………………………………”

“还记得我们的规矩吗?谁杀了海象员,谁就必须是下一任海象员。”

“荒谬,凯撒,我们没有这么可笑的规矩。”

“我们有,就把它加在契约的最后好了,”凯撒眯起眼,“把它记下来,大副,这是你的船长刚刚做出的决定。”

“…………有时候觉得我们的船队维持到现在都没解散真是奇迹,”自家船长的理所当然和任性让雷克用力翻了个白眼,“以后我们走出去就可以自豪地告诉别人,在‘黑色海浪凯撒’的船队里,我们学会的最重要的一项技能就是‘包容心’,每天早晨起床我们都必须告诉自己要忍耐,才会在接下来一天的工作里克制住无数次砍死任性自大暴力外加有些变态的船长的无理要求。”

“这不是无理的要求,雷克,是你向我要求你需要一个‘会走动的东方丝绸’摆放在船上作为你的吉祥物,”面对下属的指责,男人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而我恰恰正在想方设法地满足你这个奇怪的要求,作为你砍伤巴伯路斯兄弟大副的奖励。”

“呸!那个少了一边手臂的才不是吉祥物!”

“啧,他早晚会变成你要的吉祥物的――以某些人的烂好心习性来说,”凯撒笑了笑,“相信我。”

“等等,你是说,我将会得到一个崭新的海象员?黑头发,黑眼睛那种?”

“大概吧。”

“太棒了,”雷克兴奋得俩眼放光,看上去万分期待地说,“我可以玩弄他吗?”

“如果你不怕他指挥着你的船队冲进漩涡里和你来个同归于尽,”将手中的烟头弹入海中,看着卷着白色泡沫的海浪将烟头上的点点星火完全吞噬熄灭,男人笑了笑,无所谓道,“就随便你。”

…………

而在这华丽而庞大的海盗船船队的另一边,丝毫不知将会有些什么糟糕玩意在等待自己的麦加尔正在进行一场绝对不那么愉快的谈话。

他们没有直接回到老凡特的家,尽管麦加尔认为老头子现在需要立刻回去,他用码头借来的、沾了淡水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老凡特的双眼周围,凝结的血块让老头的睫毛都变成了一撮一撮的,而他的左边眼球在眼皮下面颤抖着,每一次触碰到冰凉的湿布,都会轻微地动一动。

老凡特闭着眼,这样人们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发现他的眼皮被某种力气从左边的太阳穴一直划到右边,那个利器非常糟糕地刺入了他右边的眼球,所以现在他的右边眼睛完全地瘪了下去,谁也不敢要求他睁开眼睛好看看他右眼究竟怎么了。

他们之所以不能立刻回家的原因是莱克说凯撒要求他们在做出最后的决定前不能离开码头。

“我以为你早就应该做出决定了,莱克。”麦吉尔语气淡漠地说,“凡特为了你变成这样,放弃你的海盗梦,你的父亲需要你。”

此时此刻,大块头莱克坐在沙滩边的一块石头上,他用剩下的那边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看上去十分痛苦,他看了麦加尔一眼,随即又移开目光,他将目光放在了行刑场上,某个水手正举着他的马刀将巴伯路斯船上的老水手的头痛快地砍了下来――

当鲜血飞溅一地时,麦加尔清楚地看到莱克也跟着抖了抖。

“你少了一边手臂,”他再接再厉道,“你不会想让巴伯路斯那些人的老水手变成下一个你,莱克,凯……那个人给了你们一个机会。”

“我知道,”莱克声音嘶哑,“并且知道这种机会并不常有。”

“我尊重你的选择,儿子。”凡特平静地说,“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不,你不能,凡特。”麦加尔立刻反驳到,“现在你连从这里单独走回你的狗窝都做不到。”

“这是我的家务事,麦加尔。”老凡特坐在阴凉的地方,他的声音平淡得就好像失去了双眼的完全不是他似的,而当他脱口而出时,词组的内容也几乎让黑发年轻人怀疑自己听错了单词――然而,莱克同样迷茫惊讶的目光似乎在告诉他,他没有听错。

“哦,是啊!”将手中的湿布恶狠狠地塞给莱克,麦加尔站起身来,“当然是!”他顿了顿,换成中文道,“就当老子咸吃萝卜操淡心好了。”

莱克有些无力地张了张嘴,他已经习惯了麦加尔,每当他气坏了或者有什么需要抱怨的时候,他总会用对于周围人非常陌生的语言絮絮叨叨地说上一阵子,就算没人听得懂他究竟在抱怨些什么――但是无论如何,莱克却觉得不安了起来,他搞不懂他的父亲究竟想做什么,但是他至少搞懂了,这个正面无表情站在原地的黑发年轻人现在大概非常伤心。

或者说,对他非常失望。

我不想这样。莱克舔了舔干涩的双唇,麦加尔就好像他的兄弟,他不能让他的兄弟对他失望。莱克开始觉得自己失去手臂的那个伤口隐隐作痛了起来,这种痛沿着血脉延伸到了他的心脏,当目光扫过他的父亲血肉模糊的双眼时,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死死地榨住了他的心。

莱克的呼吸忽然变得沉重起来。

他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听麦加尔的把巴伯路斯兄弟给的契约撕个粉碎。

“我发誓,我绝对是最想离开的一个………………但是我不一样,麦加尔。”他决定说实话,压低了声音,强壮的男人头一次看上去那么沮丧,“我必须留在凯撒的船上,没得选择。”

“为什么?”

听上去热情不高的反问。

莱克苦笑一下:“因为我把雷克的海象员扔进了海里,那家伙现在大概淹死了――”

不会游泳的水手,精彩极了,大狗,真是惊喜重重。

。“然后呢?”

“我必须代替他成为新的海象员。”

麦加尔啼笑皆非嗤了声:“荒谬。”

“我也希望是假的。”

“你又不会看海象。”

“凯撒说,可以学。”

麦加尔:…………操.你大爷,从零学起的海象员?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不知道大狗还好心到要开包吃包住发工资的航海知识兴趣班?

“是这样的,”莱克轻轻地说,“在离开之前,凯撒亲口对我说的。”

“哦,那我倒是要问问了,”麦加尔挑起眉,及其嘲讽地说,“如果他这么喜欢玩这种继承制度,那么当初人人以为巴伯路斯干掉他的时候,他怎么没把船长的位置也如此慷慨地让出?”

莱克一愣,似乎被问到了。

“所以他在坑你,白痴。”麦加尔用力翻了个白眼,“照顾好你父亲,大孝子,剩下的交给我来。”

“你要怎么做?”莱克抬起头,背对着光,他看不清此时此刻麦加尔脸上的表情。

“恩……”

看了眼满脸老实上了船指不定被骗得内裤都要当掉的莱克,目光顺便一扫而过假装漫不经心其实竖着耳朵在听的凡特……还真是一家子的老实人。

麦加尔笑了。

“你们说如果诚心诚意地来一段脱衣舞,那个变态会不会老老实实把你的契约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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