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猴子家大宴宾客,为猴子的小\_妹妹举办欢迎派对的日子,我和阿文也在被邀请之列。

城市的交通真是很糟糕,我和阿文同时出发,我走路,她开车,到指定地点集合,然后一起去猴子家。结果,我硬是比她早到了15分钟,钻进她的车子,路上更堵了。一个红灯又一个红灯,路上的大车小车排得如同长龙,我们以蜗牛的速度一点一点向前挪着。

阿文把她们公司的三个老板统统大骂一遍,还是开不动,她又开始幻想,“如果我一脚油门下去,车子能飞起来多好啊?”

结果后面有辆车真一脚油门踩下去,只听见“砰”的一声,顶到了我们车的-屁-股。我俩下车一看,闯祸的是一辆大切诺基,人家真不愧是美国吉普,抹干净灰尘,前保险杠锃亮如新,连个划痕都没有;再看看阿文的车,-屁-股后面凹进去巴掌大一块,油漆也蹭掉了一大片。

阿文曾经号称自己是安全驾驶六年整,事实上,六年前她考到驾照以后一直就没开过车,前不久才添置了这辆小狮子,平时心疼得恨不得扛在肩膀上走,车速绝对不比自行车快多少。

如今爱车被人追了尾,阿文眼都红了,她站在车水马龙的马路边连蹦带跳地打电话:“保险公司吗?我的车子被人撞了!对!是的!对方全责!后保险杠撞了一个瘪窝,修一下大概多少钱……啊?多少?知道了!”

“多少钱啊?”我也挺着急。

“300。”阿文低声跟我说。

然后她气势汹汹走到对方驾驶员跟前,一摊手,说:“800!”

我看得眼都直了。

大切的驾驶员个子很高,带着墨镜也看不清楚相貌,他似乎是个老实人,从钱包里数了800块给阿文,“小姐,对不起,咱们私了吧。我赶着有事呢!”

“谁没事啊?就你有事!”因为这个小事故,路堵得更是水泄不通了,我们钻进车,赶紧让路。

“你这个女-人演戏可真像啊!”我“赞美”阿文。

“假如说,你有个儿子,要是有人跟你说‘我把你儿子-屁-股揍出一个窟窿来,赔给你800块,300块看病,500块算你赚的’,你乐意吗?”

“当然不乐意。”

“就是啊。我起早贪黑、辛辛苦苦赚钱买辆小车代步,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把它当我儿子一样伺候着,有一个泥点子也要去洗车铺洗掉。现在走路上平白无故给人撞一下,我心里能平衡吗?我还得花时间修,还不见得能修得一点看不出来,这无形之中都是损失!”

“难怪你以前谈一个男人崩一个男人,就是因为你太强了。”

“我多想遇到事情一个电话就把男人叫来,‘老公,你来帮帮忙,我搞不定!’”阿文憋出娇俏声调,听得我毛骨悚然。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打电话给闻易?”

“他能有什么用?安慰我几句?遇到事故,找保险公司比找男人可靠得多!”

大笑之后,我和阿文都陷入了沉思。

车窗外的天空渐渐暗去,华灯初上,城市的夜色繁华中荡漾着迷离,让人觉得有一丝不安。

撞车的时候,保险公司比男人可靠。

变天的时候,房子比男人可靠。

无论什么时候,工作都比男人可靠。至少前者有付出就有回报,万一遭遇无良老板被克扣工资,亦可以申请劳动仲裁主张自己权利;后者呢,一切全凭运气,相形之下,我的运气似乎有点糟糕。

想想觉得很悲观,似乎我不该将男人视为洪水猛兽,大多数家庭,男人起着顶梁柱的作用,他们亦是可靠的,只是,我没有遇到。

“我想也许应该跟闻易结婚。”阿文突然冒了一句。想必,她也正在思索同样的问题,找到一个可靠的男人不容易,应该珍惜。

“赶紧的。”我笑道。

猴子家位于紫金山深处的一座别墅小区,门卫戒备森严,我们出示了请柬还被盘问了半天,阿文很郁闷:“难道我们看起来很像恐怖分子?”

“可能,现在恐怖分子都是美\_女!”我劝慰她。

“那查就查吧。”阿文立即释然。

七绕八绕,终于绕到猴子家门口,猴子姐弟已经在门口迎接了。“怎么才来啊?”猴子姐姐问道。

“别提了,路上撞车了。”阿文说。

“快进来吧,带你们去看看我年仅3岁的小\_妹妹。”猴子姐姐说着说着,自己就笑开了。

真是一个豪华的家啊。我打量了身处的这幢大房子,如果称它为豪华,相形之下,冷枫的家只能算做陋室了。怎么说呢?就跟《时尚家居》上刊登的豪宅差不多,每一个细节都极尽奢华之能事,有点恨不得把黄金往墙上贴的感觉。

猴子的老爸老妈牵着个小姑娘在四处打招呼,见到我,猴子老爸居然还认得出:“这不是蓝吗?最近业务做得怎么样?”

“还成吧。还多亏您拉了我一把。”我充满感激地说。

“阿姨好、叔叔好!”阿文嘴甜,独自在职场上拼搏的女-子都有这个优点。

“瞧瞧,人家闺女就是比自家闺女懂事,我这次可是下狠心了,一定要把妞妞培养成大家闺秀!”猴子老爸对旁边的老伴赌咒发誓。

可惜老伴注意力全然不在他身上,她俯身对小姑娘说:“妞妞,肚子饿吗?”

“我还不是很饿,但是有一点儿!”小姑娘好不讨喜。

“别客气啊,就当自己家一样。”夫妻俩冲我们笑笑,又去招呼别的客人。

我和阿文拿了相当够分量的食物,躲在客厅角落里偷笑,就听见沙发背面有人说话。

“南京的路太堵了,开得我那个急呦。”

“嘿,别提了,我刚才还被人讹了!”

“怎么啦?”

“我路上还跟人追尾,那车是个女的开的,可真不含糊,那么小的擦伤,开口就敢跟我要800。我赶着上这来,老马亲自邀请的,迟到多不好意思,所以花钱消灾了。”

“算了。别放心上,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大事儿!”

我和阿文的脸色越来越暗,彼此看了一眼,传递的信息就是:“糟糕了!”

那两个人还在后面聊着,从股票聊到投资,从投资聊到女-人,就是一直赖着不走。我们两颗脑袋越来越低,恨不得半躺在沙发上才好。

“哎,我说,你俩缩在那搞什么鬼?”猴子姐姐的声音又脆又响。

刹时,我们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

“我们在讨论刚才路上撞车的事呢!”短暂的惊慌之后,阿文急中生智勇敢地接口,目光如炬,声音平稳有感染力。她将刚才在车上教育我的歪理又阐述了一遍,见周围几个客人频频点头,她颇有些得意,最后做总结陈词:“人们只重视你客观存在的损失,而对于精神、人力、时间方面的损失却关注很少,事实上,后者会给受害者带来更多的麻烦和伤害。这是非常不合理的,有悖于人性化,也不符合正在提倡的构建和谐社会的精神。”

我暗暗为阿文的从容不迫叫好,同时留意到开大切的家伙变了脸色,几次借喝水掩饰尴尬。

阿文发表完演讲后,立即有位风度极好的女士上前询问:“小姐,不知道你是做哪一行的。我们公司正缺一个公关经理,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阿文微微一笑:“女士,这要看贵公司的综合实力以及该职位的发展前景了。”

一次微小的碰擦事故,一次寻常的家庭派对,使阿文得到了新的职位,月薪从7000元涨至9000元,还不包括年终分红。手下多出了两个兵,并且有了自己的办公室。她洋洋得意:“我真是个人才啊,我怎么就这么能干呢!”

阿文也有这毛病,稍微有点成绩就自我膨胀,拼命地自我吹捧。

刚刚走马上任没几日,便一定要拖着我去参观她的办公室,说是布置得很漂亮。我却没什么兴趣,办公室是老板给你临时用用的,又不属于你,如果做得不好,随时可能被踢滚蛋,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间办公室永远不会空着。

拗不过阿文同志的盛情,晚上六点半去找她,公司里仍一派灯火辉煌,复印机、传真机咯吱咯吱地响,看来加班已经成为大趋势。

传说中的办公室就在大厅的东面,大约10平米左右,想想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能拥有这10平米已经很不容易。不管怎么说,拥有自己的独立的办公室,不管是大是小,都算得上是职场上的一个里程碑了。

办公室异常整洁,外套、丝巾整整齐齐地挂在门边的衣帽架上,有点居家的感觉,墙壁上挂着各式欧洲教堂的明信片;书桌上摆放了一支小花瓶,里面插着几支兰花,粉兜兜的,显然是当日新买的;书架上居然还有一个小鱼缸,两尾橘红色的金鱼正悠然自得的吐着泡泡。“这叫风水鱼,助事业运的!”阿文得意洋洋地介绍着,“我在办公室呆的时间比在家呆的时间长久得多,当然要弄得舒服一点啦!”

说话间,阿文的兵在大厅大叫:“文小姐,电话!”

“让他打到我办公室来。”阿文摆谱。

“是卜总!”孰重孰轻小兵也拎得清清楚楚。

“奥!”阿文放下姿态,一溜小跑出去接电话。

隔着老远,我都能听见她甜得发腻的声音:“您放心,我会办妥的。好好好!”

从阿文的公司出来已经不早了,回到家,老妈笑容满面,“刚才小冷打电话来找你的。”

“哦?不会吧。”冷枫很少会打家里电话找我,因为他知道我正和父母住在一起。

我翻翻来电显示,果然不是冷枫而是猴子,再看看手机,有两个未接电话,都是猴子打来的。我回房间给猴子回电话,见我打算关上房门,老妈自觉地就把电视机声音给调小了。

电话一通,猴子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老妈可真够热情的!”

我吃吃地笑。

他继续话唠:“她一听是男的声音,就问‘是不是小冷啊’?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就支吾了一声。然后她就自报家门,说是你妈妈,问我怎么不上你家来玩,是不是嫌家里做饭不如外面好吃,又说她家女儿脾气犟,像她爸,请我多担待……我实在招架不住了,赶紧说了声有事了,把电话给挂了。”

我听得直翻白眼,幸亏猴子是自家兄弟不见外,要真是冷枫打来的,我还不给人看低了?我这个妈怎么一点策略也不讲。

说笑了一阵,我才想起来问猴子找我干吗。

猴子说:“也没什么大事,被你妈一吓唬,我都想不起来了……噢,对了,我姐刚买了一辆老爷车,超级炫,明天就拿到手,晚上一起去吃饭兜风好不好?你通知阿文。”

“好,没问题。只是不去紫金山了!”

通话完毕,我出了房间,老妈很八婆地凑过来:“我觉得这小伙子挺好,一口一个阿姨,懂礼貌!”

“我说妈,你怎么就这么确定他是冷枫呢?我就认识他一个男的啊?”

第二天临下班,正美滋滋地等着猴子姐姐来接我,同事们听说我朋友买了辆古董车,也都十分好奇,预备晚上下班跟我一起走,好参观参观。

5:30猴子姐姐兴高采烈打电话给我:“我马上就到哦!”

6:00我忍不住打电话给她,“怎么还没到啊?”

“我就要到了。你可以下来了。”她笃定地说。

于是,我和几个喜欢车的同事欢天喜地下了楼,在路边等了十几分钟,站得腿都酸了,她老人家还未到。正欲打电话给她,她倒打给我了:“这车实在太难开了!我在北极阁,你自己打个车过来吧。”

“切!”同事们一哄而散,我被众人嘲笑后,又等了好半天,才拦到了一辆出租车。实在有些弄不明白,北极阁距离我公司至少有二十分钟的车程,这位大姐怎么敢说“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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