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敢冒充警察,又最容易弄齐警察装备的唯有朱逸章一人。警方积极布控,最终在秦皇岛火车站附近的范家店将孙源龙抓获!孙源龙供述,是有第三人诱使朱逸章去足疗店劫掠国宝。累了一天的我回到家中,收到了萱萱送给我的一个打火机,顿时心如鹿撞。一番交心的相谈过后,我完全释然了,彻底接受了萱萱,两个人重新在一起了。还在大家起哄的时候,三光却接到了一个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电话。

一路走来并不容易,几个月的冒险生涯让我们都心有余悸,本以为事情完美收官,可没想到仅仅是一个开始。刑法中有规定,冒充警察及军官都是重罪,能想得到用这一招的绝对是一个利欲熏心的不要命的主儿,究竟会是谁呢?

思来想去,我首先排除了麻克。他不会知道我们就在这里,第一,当天我已经识破了他的老人身份,因为表面上他的脸上满是皱纹,可是手背上呈现出来的却是一个青壮年的特征。如果他发觉了这一切,没理由会派人假冒搬运工撞上枪口;第二,如果他在潇潇足疗店发现了我们,为什么不立即转移国宝呢,要知道,在那种情况下,我们随时可能报警。他不会笨到再假冒警察回来一趟拿走国宝。

不是麻克的话,Jannick也应该不会,他是老外,除非对中国警察有很深的认识,包括警衔的划分。这在一般的国人看来都很难分辨,更不用说一个外国人了。

剩下的就是赵旭东,这次是他给我们的消息,显然也可以排除在外。

褚帅?这个倒是很有可能,此人做事心狠手辣,又有李海东的辅佐,可是冒充警察,而且还开着警车招摇过市,这个胆子也太大了点儿。

武当派的?按照他们做事的风格,应该也不属于这一类,哪次不是明抢呢?尤其是上次在西安遭遇之后,让我觉得这些人似乎是在撞大运似的找我们,千里迢迢地来一次秦皇岛,假冒警察再夺国宝。我感觉这件事似乎与他们也没什么瓜葛。

最后剩下的就是朱逸章了,朱逸章……我心里反复念着这个名字。他有老爸做后援,警车警服都不是问题,冒充警察他也有这个胆子,难道是他做的?我心里拿不定主意,本想找大家商量一下。可是每个人都烂醉如泥,让我只能一个人躺在床上瞎猜。一直到后半夜,我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大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们急忙驱车赶往北戴河去和薛总商议此事。听闻了事态的发展结果,人们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不然的话,国宝随时有可能被偷运出境,到那时再想追回来可就难了。

经过一番仔细分析对比之后,大家很认同我的看法,假扮警察夺走国宝的十有八九是朱逸章,可是我们又该去哪里找这个人呢?三光给杨洋打了一个电话,询问本市的设卡情况。杨洋在电话中说道:“放心吧,命令今天凌晨就下达下去了。三区四县,沿途设卡,不要说是一个人了,就连一只鸟都很难飞过去。”挂断了电话,大家都瞅着我,似乎都在盼着我能拿出一个解决方案。我的头很疼,秦皇岛虽说范围不大,可是也不小。我们能发动的人力资源有限,遍地撒网,贸然出击的话容易分散力量。万一其中有谁发现了目标,反倒容易被对方围攻。可是……我的脑子太乱了,闭着眼睛,香烟一支接一支地抽着,始终没有想到一个万全之策。

大力有些着急了:“佳亮,你到底想出来没有啊?”崔力升表现出了少有的耐性:“大力,先别急,一定有一个办法的。”我又想到,自从褚帅进入纳粹基地后,朱逸章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如果不是发生了这档子事,我几乎都快将这个人忘却了。思来想去,他那时已经穷途末路了,身边只剩下了几个喽啰,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组织一股力量,也算是奇迹了。忽然,我脑子里闪过了一组画面,在基地与褚帅对峙的时候,朱逸章的身边除了我,还有一个人,就是那个“冒牌货”孙源龙!

他与朱逸章一起离开的,说不定他会知道朱逸章的去向。想到这里,我赶紧给杨洋又打了一个电话,拜托她联系辽宁警方追缉孙源龙,罪名嘛,暂定冒充他人招摇撞骗吧。只有找到这个人,才有找到朱逸章的希望。

挂断了电话,我看着众人,每一个人的眼神中都是期盼。我说道:“咱们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也只有等了。”翌日,辽宁警方传来消息,孙源龙并没有回到辽宁鞍山,警方已将他列为网上通缉犯。三天后,杨洋来电话了:“有人在秦皇岛发现了孙源龙,我们准备今晚收网。”孙源龙竟然还在秦皇岛!这个消息让我们很兴奋,他在,就意味着朱逸章也很有可能还在这里。

接着,杨洋说出了朱逸章的藏身之地——火车站。

秦皇岛火车站历来鱼龙混杂。火车站坐北面南,2012年才在原有基础上修建完工,南面正对的是一个叫做范家店的地方,这里每天迎来送往很多人。小吃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条街。夜晚,小旅馆亮起五颜六色的彩灯吸引过往的路人。尤其是这条街上时不时还会蹦出一两个中年妇女,追在你后头问:“住店吗?很便宜。”若是你嫌烦,她还会穷追猛打地说:“这样吧,找个小姐怎么样,很带劲儿的!”甚至有的发廊门口就站着很多女的在那里喊:“帅哥,进来洗个头吧,进来洗个头吧……”三光小声对我说:“唉,质量比起潇潇足疗店真是差远了!”我唯有摇头苦笑应对。

杨洋一众警察清一色的便装,给我们讲解了一下抓捕计划:“根据线人的情报,孙源龙就躲在了那家叫‘鸿运’的小旅馆。一会儿我们的侦查员会去开一间房,查看地形,借机看看孙源龙在不在。只要他在那里,我们就一拥而上,把他堵在房间里。”

“那我们呢?”

“你们就不要上了。他认识你们,再说了,这里这么多人,万一惊动了他,反倒有利于他逃走。”老实说,我一直想和这个孙源龙斗个高下。这次行动我是本着绝对要参加的心态来的,可是让她这么一说,确有几分道理,所以也就作罢了。

然后,几个侦查员商量了一下,最后派出一人,在我们目光的注视下,他走进了鸿运旅馆。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侦查员回来了。他说道:“目标在里面。”然后他从地上捡了一块小石子,在地上画了一个简易的草图:“这是门口,顺着这个楼梯上去的话就是走廊,一共就有三层。我们要一直到最顶层,楼梯位于走廊的最东边,往西走,尽头没有楼梯了。孙源龙的房间就在这里,上了楼梯后左手边第三间房。整家旅店没有后门。”众人频频点头,紧接着就开始部署抓捕计划了。杨洋很有信心地说:“地形对我们有利,先想办法疏散旅客,以免造成孙源龙绑架人质。其次,我们要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部署警力。”她在草图上标出了几个重要的位置。

我最后还想争取一下,问:“我们真的不能参加?”杨洋很认真地说:“我们是抓捕嫌疑人,不是寻宝冒险。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待着吧。”说完,带着一队刑警冲了上去。我无可奈何地抬头看看这家旅店,韩笑过来劝我:“四哥,还是耐心点儿等他们的消息吧。”这时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急忙说道:“快,大家跟我来!”几个人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跟着我一路小跑,来到了鸿运旅馆的后面。我仰脖往上看着。金锁跑得连呵斥带喘,说:“我说你……你……赶着投胎呢……就……就不能……慢点儿吗?好家伙,这把我给累的!不是说了吗,没后门,你还看什么呢?”我点上一支烟,悠哉地说道:“等着天上掉馅饼呢!”

“嗯?”就在大家惊疑之际,突然,三楼的东边第三个窗口的推拉窗被拉开了,紧接着一个黑影纵身跳下。

要知道,这可是三楼呀,黑影掉下来的一刹那,我们都清晰地听到了“咔嚓”一声,然后就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啊——”我得意地将烟头夹在拇指与中指间,弹飞出去,对大家笑道:“如何,馅饼掉下来了吧,还是这么大的一个!”走近一瞧,正是孙源龙那厮。此刻他面色惨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右腿已经变形了。金锁笑着说:“哎呀,学大侠练轻功,也不用这样玩儿命吧?瞅瞅,腿都摔折了不是?”窗口又探出了几个脑袋,杨洋在上边喊:“抓到了?”金锁又喊道:“抓到了,早说得让我们参加了,你们还不信,要不是我们……”他话还没说完,三楼就拉上了窗户。

抓捕行动很顺利,孙源龙被戴上手铐。围观的群众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孙源龙下意识地双手遮着脸对我们说:“要不然你们给个头套?我在电视上看见的都是这样。”我心里恨不得把这小子千刀万剐了,冷笑着说:“怎么,现在知道丢人了,早干什么去了?走!”众目睽睽之下孙源龙被押上了警车。

一路上,孙源龙不住地哀求:“求求你们放过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们看我腿还折了……”我们先去了医院,对孙源龙的伤势进行了一番处理。从诊室出来后,他的腿上打上了厚厚的石膏,被两个医生搀扶着。孙源龙垂头丧气的,两名警察上前代替医生架过孙源龙,重新押上警车驶往公安局。

在审讯室中,孙源龙低着头。我冷眼观瞧着他,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我终于没有耐心了,一拍桌子,大声喝道:“孙源龙!”孙源龙被我这一嗓子吓得一哆嗦,急忙辩解说:“孙源龙?呵呵,你看看,你们抓错人了不是,我叫张佳亮,国宝盗案你们知道吧,那就是我破获的,不信你们可以上网查啊!”我气得肺都快炸了,朗声骂道:“孙源龙,别装了,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真正的张佳亮是谁!”孙源龙一愣,看着我说:“你……你不是叫张强吗?”旁边一名刑警说:“孙源龙,别再装下去了,这才是真正的张佳亮,当初国宝奇案我们就是和他在一起破获的,你还不老实交代?”我问道:“说,朱逸章去哪里了?”孙源龙嘴唇翕动,半晌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他没想到自己冒充了这么长时间的张佳亮本人就会在眼前,而且我们一开始就将矛头指向了朱逸章。他整个人都委靡了。

杨洋也看着他,柳眉直竖,说道:“你要是拒不交代的话,我们就认定你是他的同伙,那只有死路一条!”孙源龙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要不是椅子上有一根横杠拦着,他都恨不得跪在地上了:别别别,我说,我说。自从上次在荒漠中遇到褚帅之后,朱逸章知道自己扛不住了,就带着我和其余剩下的几个人从秘密通道逃走了。这一路上没水没粮,死了好多人,最后走出沙漠的只有三个人。痛失国宝,朱逸章当然不甘心了。他联系自己的广泛人脉,力图东山再起;还找了几个黑社会的,要报复褚帅。我本来想这事差不多就这么过去了,自己找个机会逃走算了。可是随后得到的消息说,褚帅的亲生妹妹被朱逸章派去的人干掉了。你们说说,这种情况下我还敢跑吗?我只能一个劲儿地巴结朱逸章,就想保住自己的小命。”杨洋和身边的一名警察交换了一下意见,问道:“他们在哪里犯下这桩命案的?”孙源龙想了一下:“好像……好像是在浙江的……金华吧?”

“接着往下说。”

“哦,大概是朱逸章觉得我还有点儿用吧,就留下我了。”我不由地发出了一声轻笑,这厮除了溜须拍马,还能干什么呢?

孙源龙说道:随后我们开始追查国宝的下落,可是谁都没有任何的消息。朱逸章想了想,不管你们从哪里找到国宝,都肯定要回秦皇岛的。所以我们这才来到了秦皇岛。在这里一待就是数十天,随时打探着你们的消息。直到有一天,有一个道上的小混混约朱逸章出去,说是有了国宝的下落。朱逸章带着三五个人赶到了那里。”

“当时你在吗?”

“在。”

“你们当时在哪里见面的?”

“就在环岛那个公园里,那里树多,人又少,朱逸章说那里最安全。”我们都没有说话,意思是让孙源龙继续说下去。我们到那里后,等了半天也没见那个小混混来。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吧,朱逸章渐渐没了耐性,他把烟头一扔骂道:‘他妈的,这小子有准没准?’我说道:‘章哥,不会是这小子忽悠咱们吧?’时间这么长了,朱逸章也多多少少信任我了。他想了一会儿说道:‘再等十分钟,这小子要还不来,咱们就撤!’他这话刚说完,就听树林里一个声音传来:‘朱大公子太心急了,想要国宝,没点儿耐性怎么能行呢?’说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一米八的个头,有点儿瘦,留着平头。这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我又一时想不起来了。朱逸章很警惕地看看他问道:‘是你约我出来的,你是谁?’那人笑着说道:‘你不用管我是谁,少知道些对你们也有好处。咱们也别兜圈子了,敦煌佛经谁都想拿到手,不过现在没在张佳亮的手里。’‘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你不用问,你一定想知道国宝落在了谁的手里。’‘讲!’那人也没有理会朱逸章的无礼,慢慢说出了一个名

字:‘麻克!’‘麻克?他是什么人?’‘哇,这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没有他不敢干的事,就这么说吧,直到现在他还是网络通缉犯呢。’‘国宝在他那里?’‘没错,而且……就存放在了潇潇足疗店。你们要下手的话我劝你们快点,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啊!’这个人话说完就走了。

朱逸章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妈的,这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愣是想不起来了。’我灵机一动说:‘不如这样,我们先派人去探探底不就得了,找一个面生的兄弟进去看看。消息坐实了,差不多的时候咱们就冲进去抢国宝。’朱逸章一抬手:‘不行,这样太冒险了。市区里动起手来咱们谁也跑不了。潇潇足疗店的后台也很硬,他那里黄赌毒什么都有,不如这样,我凭关系搞些警车警服。进去的兄弟只要能打探到消息,咱们就以扫黄打非的名义冲进去。’后来为了避过可能的正面冲突,朱逸章只是找了十二个小混混扮成警察,冲进潇潇足疗店抢走了国宝。”

“朱逸章现在人在哪里?”

“这……这我真的不知道。抢回了国宝,他就给了我们一笔钱,让我们几个人各自找地方躲藏,先躲过了风声再说。我花钱大手大脚惯了,所以……”

随后,警方又询问了孙源龙其他一些问题。因为时间关系及审讯的保密性,我只能暂时离开,和三光等人回家了。

坐在椅子上,跷着二郎腿,透过落地玻璃窗看着港城的夜景。秦皇岛的夜景算不上华美,但在我看来却独有一份静谧。这样的风景能够很快让我的心绪平复。从我知道孙源龙冒充我的那一刻起,原以为到他绳之于法的那一天可以大快人心,可是现在我满脑子全是朱逸章。他从麻克手中抢走了国宝,下一步会如何做呢,是急于运送国宝出国,还是找个安全地方隐蔽下来等风声过去呢?他现在会在哪里呢?还有,告诉朱逸章国宝下落的那个人,没有要任何的报酬,这显然是不合理的,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我夹着一支烟,反复思索着这些问题。

这个时候,楼梯传来了“哒哒哒”的下楼声,高跟鞋走路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扭头一看,是童萱萱下来了。今天的童萱萱化了淡淡的妆,更平添了几分优雅。见到她走下来,三光他们几个人都打着哈欠:“啊——好累啊!”

“累死我了,洗洗睡了。”

“我也早点儿休息了,要不指不定明天四哥又要让咱们做什么呢。”一个个都回到房间去休息了。

我本来也想去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童萱萱又让我心醉。心底一个劲儿地对自己说:把持住,一定要把持住,想想小雨……可是双脚却愣是迈不动步子。“你怎么不去睡?”童萱萱背着双手,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过来轻声问道。

“我……还不想睡。”说完这句话,我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心里暗暗骂自己:你也太不争气了,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童萱萱像是变戏法似的,背在后面的双手伸到前面来,双手拿着一只丝绒锦盒:“送给你的。”我真想接过来看看里面是什么,可是脑子里仅存的一点理智让我不能那么做。我笑着问:“什么东西?”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童萱萱双手捧着,嘟着嘴说。我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Zippo打火机,做工很精细。因为平时吸烟的关系,多多少少我对这款打火机也有所了解。眼前的这款呈黑亮色,应该属于Zippo的黑冰系列,尤其是正中央竟然有我的一张照片。

我笑问:“呵呵,你怎么拿到我相片的?”童萱萱一耸肩:“你空间里找的喽。”我又仔细看了一下,上面的盖子上雕着繁复的花纹,在漫展的花枝之中,隐隐约约看到一行隶书的小字:“愿你一生安好。”看到这句祝福语的时候,我的鼻子一酸。从小长这么大,能收到女生赠送的礼物可谓凤毛麟角。童萱萱的这份礼物让我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感动。“谢谢了。”我由衷地说。“只是谢谢吗?”

“啊?”

“呵呵,陪我聊会儿天可以吗?”童萱萱笑着问。“哦。”我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没办法抗拒她的魔力。也许就像他们说的,她是一个好女孩,我没办法抗拒她,可是我为了小雨又必须去做这些事情。也许是化了妆的缘故,今晚的童萱萱看起来别有一番韵味,多了几分妩媚。

我侧着头,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庞。不知不觉中,我竟已看呆了。见我半天没有说话,童萱萱问道:“看什么呢?”

“哦……没……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跟平时不大一样。”童萱萱忽然换了一种开玩笑似的口吻说道:“很漂亮吗?”

“呃……很漂亮……”我说了一句。我们两个随后又都陷入了沉默。周围一片沉寂,我倒了一杯茶水推到她面前。然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这些细微的动作不过是来缓解尴尬气氛的,因为我不敢再抬头看她。自从小雨走后,没有一个女孩子能给我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了。“有时候我在想,为什么你不肯接受我呢?我不漂亮,还是你觉得我不够资格配你?”童萱萱突然问了我这么一个问题。我拿出香烟点上了一支,吐出了一个烟圈,然后长舒一口气说道:“想听实话?”童萱萱看着我,不置可否。

我不敢去直视她的目光,望着茶杯里袅袅升起的雾气说:“我以前订过婚,你是知道的。尽管我们没有步入婚礼的殿堂,但是我心中始终忘不了小雨。其实……不是你不漂亮,我也没有觉得你配不上我。相反,是我配不上你才对。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个儿头不高,长得不帅,戴着眼镜,几乎就是一个穷光蛋,而且我的手还有残疾……是我配不上你……”我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何况……小雨在我的心里那么长时间了,我想短时间内没人能取代她的位置吧……”

“多长时间了?”

“嗯?”

“我是说小雨走了多长时间了?”

“快两年了吧……”

“你还是忘不了……”

“怎么可能忘得了?她是我的未婚妻,说白了,就是我的妻子。我至今都记得,她走的那天我整个人都傻了,一个人站在医院的走廊里。说起来也很怪,当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没有哭,真的,一滴眼泪都没有流。那个时候我才真正知道了,人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下是没有办法流出眼泪的。我……我恨自己没本事,没办法留住小雨。如果上天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会马上和她结婚。因为她说过,想看到自己穿婚纱的样子。就连这么个小小的心愿我都没办法帮她完成。”说到这里时,我也已经泪眼婆娑了。

童萱萱递给了我一张纸巾。我说了声“谢谢”,接过来摘下眼镜擦了擦眼泪。

她说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吗?”我擦干眼泪,重新戴上眼镜,这样的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她。

她幽怨地说道:“最开始咱们认识好像是在你们闯古墓失败后,那时候我帮你们破了风水局。虽然我觉得你们太冒险了,可是你很重情义。当三光被困在三头犬那里的时候,你甚至要杀回去。这种气概不是谁都有的,临危保命是很多人的做法,你能选择朋友杀回去,很不简单。尤其是你很有责任心,你一直惦念着沈晨雨,让我觉得你更不简单了。女人找终身依靠,不就应该找这样的吗?”童萱萱说这些话的时候,侧着头,脸颊绯红。今天我们都各自吐露了彼此的心声,我双手握着茶杯,索性也说了实话: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孩,优秀得甚至让很多人都会对你望而却步。毕竟,我不想让别人说我吃软饭。你是有名的风水师,我只是一个无业游民。何况……完结了这档子事我就回保定老家了。咱们两个在一起只会耽误你的前程……”没等我说完,童萱萱很严肃地问我:“佳亮,你说实话,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真的会在一起?”我看着她乌黑的眸子停了两三秒,只得说:“想过,想过不只一次。可是每次想到这些,感觉自己都像是犯罪。因为我觉得对不起沈晨雨。”童萱萱说道:“沈晨雨只是过去式了,你没必要折磨自己呀。如果你现在还在纠结这个问题的话,你就想一想,沈晨雨在天之灵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吗?”我愣住了,当初自己走出颓废的时候不也是这么想的吗?我不禁站起来,慢慢走到了落地玻璃窗前,望着满天繁星。秦皇岛的夜空很少能看到这么多的星星,它们在暗蓝色的天空中一闪一闪,仿佛是小雨明亮的眼睛在向我低声倾诉。我心中默默念道:“小雨……”不知不觉,童萱萱也站了起来,她走到我身后,伸出两只臂膀从后面抱住了我,呢喃着念我的名字:“佳亮……”我怔然之下转回身来,双手扶住她的肩头将她轻轻推开,看着她甜美的面庞,印象中是第一次,恢复记忆以来是第一次如此仔细地端详她的脸庞。

童萱萱缓缓闭上了眼睛,轻轻扬起下颌。我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寻找她红唇的芬芳。正在这时,门板处传来了钥匙扭动门锁的声音。门打开后,一个人大大咧咧地进来,吓得我和童萱萱赶紧分开了。

进来的是茂叔,看到这一幕,怔住了,然后又赶紧捂住眼:“哎呀,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童萱萱的脸瞬间变成了一个红苹果,她急得直跺脚娇嗔:“茂叔!”然后就自己上楼了。

看着她跑上楼,茂叔对我“嘿嘿”直笑。

我被茂叔笑得心里发毛,说道:“茂叔,您千万千万别笑了,好家伙,你这一笑,我心里忒没底。”

“萱萱是个好女孩,你呀,终于开窍了,就是我回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对了,怎么这会儿回来。上次打电话不是说要等到下星期吗?”

“东西看完了,我就先回来了。要不说还是有钱人日子过得舒坦呢,这次给人家掌掌眼,食宿全包,还给了五万块的劳务费。想不到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还能有点儿用。”接着我们又聊了一些其他的,就各自睡下了。

躺在床上,我竟然不能自已地反复擦拭着自己的嘴唇,然后手指伸到鼻下反复闻着,萱萱留下的香气还在。虽然她的话说得有几分道理,可是我总觉得我们在一起不太现实。说白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是青少年,当今要考虑的问题实在太多太多了。而且萱萱是个强势的女孩,如果真在一起的话,估计我以后得生活在她的阴影下了。这些琐事越想越心烦,最后索性把枕头压在头上,什么都不去想。

第二天,还在睡梦中的我就被一阵猛烈的砸门声吵醒了:“佳亮,快醒醒,出大事了,快醒醒,佳亮!”我一个激灵爬起来,拉开房门。还没容得我问什么事,大伙儿就一起涌了进来。我硬是被生生挤回了床边。大家都还在,尤其是金锁,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瓶香槟酒,开酒瓶庆祝,弄得我浑身上下都是香槟酒,就连我的床也未能幸免。我连忙说道:“好了好了,够了够了,喂喂喂,好了!”金锁这才停了下来,大家瞅着我跟落汤鸡似的狼狈相哈哈大笑。

我抹了一把脸说道:“喂,你们玩儿得也太过火了吧,什么事能让你们这么激动?”韩笑端着相机一个劲儿地给我拍照,一边按快门还一边说:“哈哈,一会儿传到微博上,指定火!”我看到大家这么开心,料想必定有好消息,所以也没有追问,而是调侃道:“笑,你可别学这些人啊,还有,职业病犯了就记得按时吃药。”萱萱挤过人群,拿了一条毛巾给我,我接过毛巾擦着脸。她转过身去,故意板起脸说道:“不是跟你们说别太过分吗?”金锁吐了一下舌头:“嫂子生气了……”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我这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这么热闹了,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我看着萱萱:“你说出去的?”萱萱双臂环抱胸前,反问我:“你觉得可能吗?好像我嫁不出去似的。”我一扬手:“不用说,那一定是茂叔了。”茂叔在门口竖起了一根大拇指:“恭喜你,答对了!”

“佳亮,这么大的喜事,你总得请我们吃顿饭吧?”大力说道。“还请?我记得我失忆的时候已经请过了啊!”崔力升过来,也顾不上我浑身还湿漉漉的,一下子搂住了我的脖子:喂,你不会这么小气吧。薛总给你的工资你不是还有吗,大方一点儿,你还是我们的四哥呢!”我笑道:“三光还是大哥呢,你们怎么不找他?”三光一脸的无辜:“我又没喜事,凭什么我请呢?”

“好,你小子敢见死不救,等着你结婚的时候,我一定吃死你!”我故意恶狠狠地说。“随便吃,反正一个人也吃不回你的随礼钱来。”三光双手一摊,很“大方”地说。我故意当着大伙的面对萱萱说道:“好,咱们去吃的时候,吃完了咱们俩就把所有的餐具全摔了,这样本儿就回来了!”大家笑得都直不起腰来了。这时候,三光却接了一个电话。挂断后,他神色凝重地说:“佳亮,先别玩儿了,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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