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琛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面色平静的让人害怕,陆起伸手想扶,但料想对方一定会反手赏个巴掌,思考半天还是收了回去,整理一下袖口,装模作样的抿了一口咖啡,声音平静的道:“你怎么过来了。”

表面稳如老狗,实则慌的一批。

霍明琛不理他,只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对面的人。

霍明城余怒未散,见他过来,脑仁还在突突的疼,站起身用力一拍桌子怒不可遏的道:“他刚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还用我再重复一遍吗,这种人!这种人渣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陆起无故躺枪。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这辈子都只能和我在一起。”

霍明琛面无表情的说完这句话,看也不看的一把揪住了陆起的衣服后领,把人拎小鸡似的硬生生从椅子上扯起来,二人四目相对,愈发显得他眼珠子黑沉,莫名凶残。

霍明琛学着陆起刚才的样子,嘴角缓慢的勾起一抹弧度,然后歪着头,一字一句、轻声细语的问道:“你,听见了吗?”

陆起僵硬点头:“听见了。”

霍明琛又问:“那你现在还想离开我吗?”

离开=死。

你现在还想离开我吗?=你现在还想死吗?

陆起扯出一抹笑,摇头:“不想。”

听到满意的答复,霍明琛这才将视线重新移到霍明城身上,静静望了他片刻道:“大哥,我说过,你有什么冲我来,别牵扯他,如果非要我们分开,那除非两个人都是尸体。”

别说是尸体,哪怕两个人都成了灰,也得和在一起。

陆起闻言下意识抬头,刚想说些什么,霍明琛一个眼神就扫了过来,按在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对着他充满威胁性的、无声的动了动唇:“你、给、我、闭、嘴。”

陆起背后说人坏话被捉了个现行,现下自然是没什么资本与他争的,当下立刻乖觉的闭上了嘴。而这一幕落在霍明城眼里,无疑坐实了陆起之前说的话——

霍明琛对陆起用情至深,而后者却是迫于压力和他在一起的。

心中一时又是无力又是恨,现在陆起这条路也被堵死了,霍明城喘了口气,一把摘下眼镜,指着自己那不成器的弟弟道:“为了一个男人……就为了一个这样的男人……他根本都不爱你……你也还要固执的跟他在一起吗?”

如果说之前是忧心弟弟和一个男人在一起,那么现在忧心的就是弟弟和一个渣男在一起,陆起并非良配,迟早要把霍明琛弄的遍体鳞伤。

中国人的性格特点就是退而求其次,如果发生一件糟糕的事,他们会很难接受,但如果此时再发生一件更糟糕的事,两相对比,他们会下意识更容易接受前者。

“大哥,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我要什么,也知道这样做带来的后果……”

霍明琛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着霍明城煞白的脸,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沉默片刻,最后深深的低下头去,转身离开。

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顿住脚步,面色不善的回头看向陆起,眼神凉凉一扫:“还坐那儿干嘛,等着过年?”

陆起立刻起身跟上他,低眉顺眼要多乖有多乖。

街道上的行人并不多,等离开咖啡馆一小段距离,陆起主动上前两步拉住了霍明琛,然而下一秒就立刻被甩开,连带着还有手背上的一个红印子。

他自顾自的摸了摸手,然后锲而不舍再次拉住对方,不出意料又被甩开。

拉住,甩开,再拉住,再甩开,再次拉住,再次甩开,两个人就这么一直闹别扭闹回了家里。

进了门,就没那么多顾及,姿势也不用局限于牵手这么简单,霍明琛刚把拐杖扔到墙角,尚未来得及回头算账就忽然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

他愠怒,用力挣扎:“给老子松开!”

身后某人摇摇头,声音带着笑意:“不松。”

“松开!”

“不松。”

把霍明琛双手牢牢钳制在怀抱中,陆起顺着他的后颈亲了亲,温软的痒意从耳畔传来,让霍明琛顿时泄了力,但泄力并不代表泄恨,他偏头,直接对着陆起的胳膊一口咬了下去,想借此让他松手。

手臂上的疼痛感并不强烈,就像是被小猫崽子挠了一下似的,霍明琛没真的使力,咬了一半就下不去口了,他呸了一声,对陆起道:“你再不撒手,我咬下来你半块肉信不信?到时候可别找我哭,骂我心狠。”

“咬吧,”身后的人极好说话,任由他胡闹,嘴角的笑意如狐狸般狡猾,凑到他耳边慢吞吞的道:“只要你能解气,想怎么咬,就怎么……咬。”

他最后一个字堪堪落下,双手忽然被霍明琛反剪,紧接着被揪着领子按到了墙上,情形局势顿时天翻地覆,陆起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仍笑的一脸温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霍明琛望着他,眯了眯眼尾:“当初先追你的是我?”

陆起装傻,并不承认:“你记错了,是我先追的你。”

霍明琛:“我哭着喊着要和你在一起?”

陆起:“不,是我哭着喊着要和你在一起。”

霍明琛:“我没你不能活?”

陆起又笑了:“是我,”

他终于有了动作,缓缓握住霍明琛揪住自己衣领的手,低头亲了亲,

“是我没你不能活……”

他们两个谁离了谁都活不了。

霍明琛着实好哄,陆起一句话就让他满肚子的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带着手上的力道也不由得松懈下来,他咬着唇,想说些什么,又不肯轻易示好,只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陆起继续露出那种乖软的笑意,凑上去吻住了他的唇,用那种骨子里就有的温柔一点点卸下霍明琛身上坚硬的刺。

牙关轻而易举就被那人撬开,霍明琛绷着脸坚持了几个回合,终于还是丢盔卸甲乱不成军,他反咬住陆起的下唇忽的用力,然后在即将见血时缓慢松开,在对方怔愣的眼神中道:“下不为例,我不喜欢听你说这种话。”

刚才那件事就算过去了。

陆起抱起他,把人抵到墙上,托着他的腿,低声道:“傻子,说你傻,你是真的傻,真话假话都听不出来吗。”

霍明琛勾住他的脖子,眼神犀利:“假话我也不喜欢你那么说。”

陆起很温柔,堪称百依百顺:“好,那我以后不说。”

霍明琛这才满意,凑上去和他继续亲吻起来,将自己刚才在他唇上咬出的印子用舌尖一点点舔舐着,室内温度升高,陆起神智尚且清明:“你的腿……”

“瘸不了,都一个多月了,明天就去拆石膏,我一个在底下的都没吭声,你别婆婆妈妈的。”

“……”

陆起瞬间觉得丫就是欠收拾,当下闭口不言,抱着人直接扔到了床上。他站在床沿,慢条斯理的解开领口扣子,居高临下的睨着霍明琛,眼尾下压,面无表情,风流却又禁欲,十分矛盾。

霍明琛双手垫在脑后,好整以暇的歪头看着他:“怎么,生气了?”

陆起不说话,让他自己细品。

霍明琛又道:“别啊,不兴公报私仇的,你可不能故意在床上折腾我。”

他一副害怕的语气,脸上却还笑嘻嘻的,仿佛根本不惧什么,陆起怒极反笑,深以为然,慢吞吞的点头应是:“嗯,我不是那种人。”

他欺身而上,举止温柔:“放心,我只是单纯的想你了。”

单纯的想收拾你。

卧室内的吊灯璀璨得有些过分,盯久了很容易让人头晕目眩,一头晕目眩,就很容易说些不过脑子的话来。

虽然因为腿上打了石膏,姿势受限,但质量依旧稳稳的在水平线上。霍明琛嘴硬,且毒,能把常人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但陆起从来没有哪一次这么喜欢他的嘴硬。

一战方休,陆起撑在他身上,汗水浸湿了鬓边的头发,顺着喉结缓慢的滚了下来,他一双眼睛亮的惊人,

“还敢再来吗?”

霍明琛喘了口气,极其受不了他眼中的轻蔑,嗤笑摇头:“没有什么不敢的,就怕你不行。”

很好,陆起十分满意他的回答。

不知过了多久,第二次终于到了尾声,陆起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指尖掠过他涣散的眉眼,下了定论:“你不行了。”

霍明琛抓住他的手,狠狠咬下去,却没什么力气:“再来多少次都行。”

陆起点头,笑的清风霁月:“也是,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两个人不知道厮缠了多久,双人床上的响声和喘息声就没停过,墙上的钟表一刻不停,滴滴答答绕了无数个圈,一道嘶哑的声音终于忍不住响起——

“陆起!你他妈的不是人!连残疾人都不放过——!”

喘息声依旧在继续,没有人理他,于是那道沙哑的声音又弱了一个调,

“陆起,我腿瘸了,你不能这样……”

眼角刺激的泛红,恍惚有泪水淌了下来,男人吻了吻他的眼皮,终于施舍般的道:“不要紧,我没碰你的腿,明天就带你去拆石膏。”

“你他妈的……再不停信不信我阉了你!”

陆起撕咬着他的耳垂,在耳边低声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不过没见过这么泼辣的牡丹花。

霍明琛气的神志不清,死死掐住他的肩膀:“你这是公报私仇……”

陆起淡定:“我不是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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