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抬头齐刷刷地看着屏幕, 顾维安眉毛微皱,他转身,看到了自家妻子发来的留言。

死一般的寂静。

安静到好比是班主任突然到访的自习室教室。

顾维安看向夏雅之,夏雅之手忙脚乱, 抓紧时间退出微信。

顾维安没有回消息, 他仍旧站在屏幕前,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严肃到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手指微屈, 叩了叩桌面,目光从这些下属脸上一扫而过, 冷静开口:“吴经理, 你带人去鼎盛董事长家中探探局势;老赵, 你去银行……”

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去,顾维安看向夏雅之,夏雅之立刻调出顾维安方才刚做的方案。

顾维安转过身,背对着下属, 按了按太阳穴, 轻叹口气,这才继续将整场临时会议主持结束。

这一次会议,出乎意料的安静。从头到尾, 除非顾维安点名, 其他人一点儿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一个个坐的端正, 手规矩到动也不敢动,实际上内心感慨万千。

小宝贝!!!私下里顾总给他妻子的昵称竟然如此可爱嘛!!!

还有后面那句信息量极大的洗干净在床上等我,哦豁,原本以为顾总这样的脾性, 应该会喜欢同样严谨端庄的女人,没想到老婆这么可爱……

强撑着到了会议结束,几人站起来,恭敬地看着顾维安离开。夏雅之拿着电脑,一脸苦涩——

完了,这个月奖金看来要泡汤了。

还有,看先生如今的脸色,好像不太妙……

以及,这么久不回太太消息,真的好嘛?

顾维安拿出手机。

在夏雅之泛着遗憾的目光中,他镇静地打电话。

五秒后,夏雅之听见顾维安的声音,与方才批评下属时完全判若两人,和煦如春风。

他说:“栀子,抱歉,我刚刚在开会。”

手机另一端,趴在书桌上的白栀猛地坐起来,她清清嗓子:“我说,男人——”

“先别说,”顾维安按着自己太阳穴,镇定开口,“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白栀懵了好久,小心翼翼问:“坏消息是什么?”

顾维安说:“方才操作失误,整个会议室的人都看到了你发的微信。”

白栀:“……好消息呢?”

顾维安说:“我很欣慰自己能引起你注意力,并决定接受你今晚的盛情邀约。”

三秒后,顾维安听见了嘟嘟嘟声。

白栀单方面结束通话。

手机另一端,白栀用力锤了下书桌,发出一声嚎叫。

“嗷!!!”

脸颊爆红到犹如不小心被烫到,白栀面红耳赤地趴在桌子上,愤愤地给顾维安发条微信消息。

白栀:「福利没有了」

这次几乎是秒回。

顾维安:「?」

白栀:「太丢人了呜呜呜」

白栀:「我需要静养才能治愈我无比脆弱的小心灵」

难得示一次好还遇上这种事情,白栀额头抵着书桌,双手握拳,悲愤不已地贴在书桌上。

茫然中,白栀听见书房的门被推开,顾清平探头探脑地露出来,奇奇怪怪地看着白栀:“你怎么了?我刚刚好像听见了安平在惨叫?”

白栀坐起来,冷静看他:“给你一次机会重新组织语言,顺便提醒你一下,方才是我在叫。”

顾清平:“……”

他轻轻咳了一声,走过来,朝白栀竖起大拇指:“您刚刚那一声真是让人醍醐灌顶啊,就像那昆山玉碎凤凰叫,又好似铁骑突出刀枪鸣——”

“打住,”白栀站起来,收拾好档案袋,“你这吹彩虹屁的功底不太行啊。”

顾清平不服气:“怎么?虽然我不能吹,可我心肠好啊。”

“我又不需要器官移植,”白栀无情戳破他,她低头将东西整理好,忽而抬头,看顾清平,“你刚刚在找什么?”

“……没找什么啊,”顾清平眼神躲闪,他说,“刚刚不是和你说了吗?我在找我哥有没有藏小H书……”

白栀冷笑一声:“你的话要是能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

顾清平:“……”

白栀将书放在桌子上,她直视着顾清平的眼睛,说:“我不知道顾万生那个人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你最近是不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

书房中灯火通明,她白皙的肌肤上落了淡淡的亮光,一双眼睛坚定而认真:“但凡你动点脑子,就知道你哥不会害你。从你上学时,他就处处找我询问你近况。哪怕后来他出国读书,仍旧和我保持联络,问你学习情况——”

顾清平沉默两秒:“等等,栀子,你确定他那时候找你是为了我?”

“不然呢?”白栀用看白痴的目光看他,“不为你,难道还能是为我?”

顾清平:“……”

他怎么感觉,顾维安还真是为了白栀?

“且不说先前这些事情,”白栀声线缓和,“你看如今,顾维安他现在为了你能够拿到世安的股份和顾万生那个老家伙周旋,请专业人员为你授课、讲解。仔细想想,他可曾害过你?”

顾清平没说话。

过了一阵,他又摇头:“算了算了,脑壳疼,不想了。”

白栀毫不留情抨击他:“就你这个比核桃大不了多少的脑子,也别去想这些复杂的问题了。”

她和顾清平勉强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太了解他的脾气了,不怕打压,就怕不打压。

一个不留神就得意忘形,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名什么。

顾清平站在立式灯前,看着正在整理资料的白栀。

与读书时候相比较,白栀明显个子变高了,也更瘦了,褪去稚气,已经成长为一名标准的、令人仰望的优秀女性。

读高中时,她虽然瘦的很快,但脸颊上仍旧挂着未褪但婴儿肥,瞧着圆圆的很可爱。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都是一块长大的,这么熟也不好意思下手。顾清平一干狐朋狗友虽然垂涎白栀的美貌,一个个的倒也乖觉,绝对不会去主动欺负这样的乖乖女。

学习成绩优异、从不厮混的白栀在他们眼中就是小妹妹差不多的存在,哪里有人对自家妹子下手的?那不是找着挨骂的么?

顾清平也知道顾维安为白栀辅导功课、对白栀特别好这件事情,不过顾清平对此嗤之以鼻。

多亏了顾万生的教育,让顾清平和顾维安两兄弟从小就不和——

顾清平只记得母亲过世那天,葬礼是一片沉寂的黑色。没有下雨,空气仍旧沉闷的发疼,像是揪在一起、浓到运展不开的浓墨。

顾维安作为长子,站在顾清平前面,拉着他的手听完遗嘱。早在做选择之前,顾维安双手按着顾清平肩膀,眼眶发红,要求弟弟别跟着顾万生走,说顾万生心术不端。

但那时候顾清平年纪还小,对这种无聊而繁琐的仪式毫无兴趣,他只惦记着前天晚上顾万生慈爱地给他的那些游戏和画报。

比起来严肃而沉默的长兄,顾清平自然觉着大伯和蔼可亲。

当让孩子选择的时候,顾清平理所当然地选择大伯作为自己监护人,而顾维安则跟随了陆靖的二堂兄。

顾清平不知掉顾维安怎么生活的,他在顾万生家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无论要什么,顾万生都给他什么,百依百顺。

他只隐约听说,顾维安的监护人,也就是表舅因事业远赴西雅图,顾维安却选择留在国内,住在旧小区中。

顾清平真觉着自己哥哥丢人,也觉着顾维安傻。明明有那么丰厚的遗产,顾维安却极少动,自己一个人住也就算了,做什么都亲力亲为,活像个穷光蛋。

顾清平不止一次地在私下里嘲讽顾维安,但这种嘲讽并没有对顾维安造成任何影响,在R大附中里,他成绩优异,相貌英俊,性格沉稳,是老师眼中的标杆、老教授的心头肉。

顾清平班上的女生爱慕顾维安的也不在少数,还有人会偷偷感叹,为何同是兄弟俩,差距竟如此大。

顾清平才不是嫉妒顾维安,只是……看他有些不顺眼。

兄弟俩交集不多,后面白栀主动去接近顾维安的时候,顾清平还有点生白栀的气,明明是一起长大的,怎么连白栀也觉着顾维安好?

顾清平的高中没能在国内读完,成绩着实稀烂,高三时就被顾万生送去科罗拉多州读语言班,那个地区早早地就大、麻合法化。虽说顾清平还没到年纪,但周围同学都在偷食禁果。顾清平也动了心思,只是尚未来得及行动,顾维安闻讯而至,拎着顾清平的衣领进了房间,结结实实地揍他一顿。

然后,顾维安拉着他去贫民窟转了一圈,让他去看那些因为迷上毒、品而患上各种疾病的人,骨瘦如柴,衣衫褴褛,在黑暗的桥洞和角落中低声□□。

地上常常能见废弃的针头针筒,顶端甚至还有血迹,不知道有没有病毒,都得绕着走。有的女性瘾君子发作,哀哀地伸手,用极低的价格就能和她们春风一度,廉价到甚至买不到一只鸡。

顾维安什么都没说,把顾清平丢在一个街区中,驱车离开。顾清平傻了眼,拼命地想往外跑,他这种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一看就是人傻钱多,很快吸引了不少流氓过来,企图进行抢劫。

顾清平吓得劈了嗓子,拼命地叫着救命,叫着顾维安的名字,眼看着流氓快朝他动手的时候,顾维安才出面,丢给那些人一沓钱,把顾清平塞上车。

从那之后,顾清平再也不敢碰大、麻了。连带着那些人玩的什么笑、气,叶、子,动都不动,有敢在他面前玩的,也统统赶走。

顾清平大学毕业那天,顾维安在校园中和他拍了张合照。彼时兄弟俩关系仍不怎么好,顾清平上午刚刚和白栀打完电话,心里痒痒的,试探着问顾维安:“哥,你觉着栀子怎么样?我想追她,你和她关系不错……”

后面的话,顾清平不记得自己怎么说的了。只记得当时顾维安看他时的眼神冷淡,良久,才说了句:“随你。”

顾清平生平第一次追人,他也认真思考过了,无论是家世,还是其他地方,和白栀都能登对。谁知道还没等顾清平忙完,就听到了顾维安娶白栀的消息。

确切来讲,是两人结婚,婚礼日期安排的很紧,从订婚到结婚之间甚至没有两个月。

也是从那时候,顾清平对顾维安为数不多的兄弟情义开始消散。

更何况——

两人原本就不是亲兄弟。

顾清平想到顾万生今日上午单独递给他的那份DNA检测报告,脸颊上的肌肉抽动两下,心烦意乱。

……要是顾维安对他没这么好就好了。

又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顾维安早就知道,他又何苦呢?

-

白栀再度体会到社畜生活的不容易。

原本已经说好休假时和顾维安一同陪爸妈回家吃饭,结果因为工作的调整,不得不继续留在酒店中加班,连带着休假也往后拖了几天。

好在白锦宁理解,并没有对这件事表现出太大的抵触,只是叮嘱白栀,好好照顾自己。

白栀满口应答。

已经过去好几天,她和顾维安还在分房睡。也不知道顾维安近期在做什么,早出晚归,每每回到家中时,白栀都已经睡的香香甜甜。偶尔朦胧中感觉到他似乎坐在床边看自己,但醒来后,身边的被褥也好端端的,没有被第二人躺过的痕迹。

白栀感觉有些对不住顾维安。

原本说好今日要兑现她一夜X次的承诺,却因为临时的工作计划不得不放了顾维安鸽子。不过顾维安近期看上去也很忙,应当也没有这个精力吧?

白栀这样想。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忙碌,白栀开始懂得为什么顾维安无法做到及时回复她消息了。旁的不提,白栀为了方案焦头烂额、开会的时候,也不会去看手机,甚至挂断他的通话。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白栀清醒地认识到这点。

余青玫先前为君白拍摄的广告在今日送了过来,白栀和几个下属认真地挑了一整个下午,终于挑选出来合心意的几份。新一轮的宣传物料也正在加急制作中,白栀在办公室中认真地勾画着新方案,忽然接到普珏那边的消息,说是君白的方案令他们十分满意,愿意进一步展开合作详谈。

激动的白栀连声答应,顺带着将这个好消息转告给邓崎以及总经理。

好事临门,白栀只觉倦意也随之一扫而光。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到咖啡机前准备接咖啡,忽然听见余青玫的笑声:“要是让顾维安知道你在这里喝速溶咖啡的话,说不定会心疼到给你们酒店狂砸几个亿、让每个员工都能喝上手磨咖啡。”

这一声惊得白栀四下里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人在之后,才朝余青玫比了个噤声的姿势:“嘘。”

不要在公司里说这种事情啊。

余青玫不以为意,她刚刚剪了短发,黑色的西装裤,男式的白衬衫,最上方三粒纽扣没扣,下面半边衬衫在西装裤中,另一半在外面松松垮垮垂着。

余青玫看着她手中的咖啡杯,提醒:“这个东西喝多了不好。”

“没事没事,”白栀摆摆手,打了个哈欠,“提提神,我也就偶尔才喝一下。”

说到这里,白栀好奇地问:“你怎么过来了啊?”

“哦,明天有场粉丝见面会,”余青玫随意地说,“家里面住的不舒服,我就来这里了。”

白栀还是头一次听人说自己“家里住的不舒服”,捧着杯子,热气暖着她的手指。

话音刚落,有人拿着一叠资料,刚准备敲白栀办公室的门,忽然发现白栀在咖啡机前,笑着走过来:“白经理,世安集团的董事长顾万生先生过来了,郑总让我和您——”

“抱歉,”余青玫朝那人笑了笑,手随意地搭载白栀肩膀山,“我和白经理正讨论新广告的事呢,她不方便过去。”

余青玫名气不低,那人了然,笑:“那我回去和邓总说一声。”

白栀从听见“顾万生”这三个字就严重心理不适,她不知道总经理让自己过去是为了什么,也不想知道。

她感激地朝余青玫笑:“谢谢你。”

不然白栀还得搜肠刮肚地想理由拒绝。

“可别谢我了,”余青玫朝她眨眨眼睛,着意提醒,“还不如谢谢你那个大尾巴狼老公,我原本睡的好好的,被他一个电话催醒了,催着让我过来照看你。啧啧啧,怕你出个意外,完全不在乎别人死活……”

说到这里,她努努嘴:“走吧,白经理,我现在可得守好你了。”

果不其然,如余青玫所说,那边过来催白栀的人又来了两波,皆无功而返。或许是担忧引起旁人注意,在第三个人离开之后,再也没有派人过来。

余青玫很安静,不怎么说话,只低头玩手机,偶尔抬眼看看白栀,笑一下,在引起她注意之前,继续低头刷手机。

白栀再一步精修完新的改革方案,伸了个懒腰,趴在桌子上,像一只懒洋洋的猫咪。

白栀说:“怎么顾万生这个时候来?”

“估计是想拿你威胁顾维安,”余青玫收好手机,她说,“近几天你饮食方面也注意点,别让人钻了空子。”

说到这里,余青玫一顿:“顾维安有没有告诉过你,顾万生那个老家伙喜欢迷、奸?”

白栀先是点头,又摇头:“没说具体手法。”

“顾万生早些年嫖、娼时遇到仇家,那人先假装成妓、女迎合,差点把他命根子弄断,这不是什么秘密,”余青玫说,“打那之后,顾万生再也没女票过,反倒对清白的女生下手……”

她停顿两秒,提醒:“总而言之,不要喝外面的水。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和顾万生单独见面。”

谈话间,顾维安打电话给白栀,说让夏雅之接她去普珏资本。

虽然顾维安没说为什么,白栀心里也清楚,多半是提防顾万生。

白栀心里也发怵,她一口答应下来,顺带着捎上自己刚刚起草的一份草稿,预备着去顾维安那边再看。

余青玫一路陪她到顾维安派人接她的车前。

眼看着车子离开,她站在晚风中,抽了根烟出来,叼在口中,没点燃,深深吸一口。

顾维安,可真有你的,连情敌都能利用。

彼时,顾维安和白栀安静地谈起恋爱。周围人中,余青玫是第一个发现的。

高中同学聚会,顾维安也带上白栀,一群人还当白栀是他们的“小栀子妹妹”,先是纷纷恭喜白栀顺利考上T大,又笑着提醒她,以后找男朋友可得仔细点,要让几个哥哥都给她把把关。

说这些话时,白栀笑的腼腆,忍不住地看顾维安。

余青玫那时候就意识到不对劲,但没有出声,只是眯着眼睛看顾维安。

顾维安始终挂着浅淡的笑,只是在朋友话稍稍越矩的时候,出声提醒:“行了啊,栀子还小,别和她说这些。”

朋友们和善地笑,一个个纷纷地摇头,指责顾维安:“老顾,你总不能不让咱们小栀子妹妹谈恋爱吧?”

“哪里有你这样当哥的?知道你宝贝栀子,那也不能影响人家幸福吧?”

……

面对着这样的指责,顾维安刚想说话,白栀便拉了拉他的衣角,朝他摇摇头。桌子下,顾维安大手盖在她小手上,安抚地拍拍。

这些,都被余青玫尽收眼底。

聚会中途,白栀和顾维安先后出去,余青玫悄悄跟上去,看见在露台上,顾维安要白栀坐在桌子上,他站在桌前,腰上是白栀的两条腿,一手托着她的腿,另一只手深深插入白栀发中,与她亲吻。余青玫看不到两人的模样,只听见白栀小声抱怨:“疼啊,你轻点。”然后是细微的呜呜声。她两手放在顾维安胸膛前,是个承受不住试图推拒的姿态,却被不满足的顾维安强行控制住,拉住腿,继续下去。

后面两人重新回到房间,白栀的眼睛格外亮,眼角和脸颊、鼻尖都透着红,嘴唇看上去就像是被细细疼爱过,唇角还有着细小的痕迹,怕不是顾维安亲的太用力,差点把她嘴唇给咬破。

旁人眼中的好哥哥、无微不至的顾维安,在所有人都还不知道的时候,早就开始朝白栀下手了。

-

上了车之后,白栀才发现顾清平也在。

顾清平摊开手,一副无奈的模样:“我哥说,今晚有些事情需要我也在……我还没吃晚饭呢,就被拽过来了。”

夏雅之含笑解释:“先生,公司会为您订购晚餐,您喜欢粤菜是吗?”

顾清平唔了一声,转脸看窗外的夜色。

不远处的高楼上,亿铂的广告牌极其显眼。

那是世安集团旗下的酒店,顾万生不久前刚刚向他承诺,不仅仅是亿铂,整个世安,未来都会是他的……

从君白到普珏很近,夏雅之警惕心极强,刚下车就左顾右盼,确定没有可疑人士后,才打开车门,护着白栀下车。

夏雅之一路引白栀进了专属电梯,向白栀耐心解释::“先生在这边有一个处理特殊公务的办公室,隔层有卧室,您可以去那里暂时休息……”

白栀的脑袋轰的一下。

隔层带卧室的办公室?

白栀下意识看了眼夏雅之所按的楼层。

顶楼。

如果白栀没记错的话,整个大厦、包括顶层都是巨大的玻璃墙,可以将帝都CBD中心夜景尽收眼底。

那顾维安的那个卧室,也是这种环绕的巨大玻璃墙么?不行不行脑子里有画面了,先前看过的番剧此刻疯狂地在脑海中浮现。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个番剧中男女主初次亲密就是在办公室的玻璃墙前,男的在背后,一边咬着女人脖颈,一边捏着她下巴,要她看外面的景色。

白栀甚至还偷偷地代入了下自己和顾维安,但遗憾的两人可能永远都不可能在办公室中做出这种举动。

打住。

白栀屏息静气,在内心默默谴责了下自己。

不能继续往下想了,再想就过线了。

顾维安那种工作狂魔,完全就不可能会在办公区域做这种事情。

她太了解顾维安了。

顶层还有个茶室,夏雅之请两人先在这里稍作休息,他立刻去叫顾维安过来,白栀脱了鞋子,换上拖鞋走进去。而顾清平停在门口前,犹豫了。

因着白栀那句“没你哥高”,自尊心极其强烈的顾清平今日特意在鞋子中垫上了增高鞋垫。

虽然只有三厘米。

他原本想等白栀进去之后再偷偷脱掉,谁知道刚刚脱下来一只鞋子,就听见顾维安的声音:“你脚上是什么东西?”

吓得顾清平险些摔倒在地,他立刻穿好鞋子,系上鞋带:“没什么。”

顾维安看着茶室的垫子,又看了看顾清平的脚:“不脱鞋也行,等会让阿姨重新换个地毯。”

他拍拍顾清平的肩膀:“我会在栀子面前帮你隐瞒穿增高鞋垫这件事。”

顾清平松了口气,感动不已:“谢谢哥。”

说话间,白栀蹭蹭蹭地走过来,好奇地看着两个人:“你们兄弟俩在这儿说什么呢?哎?清平,你怎么还没换鞋?”

顾清平还没想好理由,求救地看向顾维安。

顾维安淡淡开口:“因为清平脚臭。”

顾清平:“……”

哥,您还不如说我穿增高鞋垫呢!

白栀捂着鼻子蹭蹭蹭后退几步,她郑重其事地说:“顾清平,我以你长嫂的身份命令你,千万不要脱鞋。”

顾清平:“……”

接下来的顾清平神智恍惚,甚至连茶什么滋味都品尝不出,囫囵地吞咽下肚。喝了一盏茶,夏雅之才敲门进来,说人已经到了。

顾清平尚不知道要见什么人,慌乱地站起来。

白栀只看见一个容貌枯瘦、上了年纪的女人走进来,伛偻着腰,只看脸,眉眼间竟有几分像林念白。

顾维安对白栀说:“你要不要先去我办公室休息?”

白栀点头。

她有一个极大的优点,那就是好奇心并不算旺盛。既然这件事并不适合她听,她也不会在此纠缠。

顾维安这个带隔层卧室的办公室和茶室隔了约莫十米远,白栀跟随着顾维安走进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宽大的办公桌。

她精神一振。

等等,宽大的、前面有隔板的办公桌,这难道不是小黄雯中必备道具么?什么外面人敲门进来时女人哭泣着要求停下结果对方越来越剧烈啦,或者坐在办公桌前衣冠楚楚看报表的人,实际上被桌子遮住的部位衣衫不整,抚摸着桌下人的头发,一边皱眉控制不发出声音一边指点下属,再或者一人跪在桌子上,另一人站着,弄脏了文件和报表此类的。

白栀下意识地抬头看顾维安,后者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在她视线之中,稳稳地坐在办公桌后。

顾维安翻开桌子上的文件夹,有条不紊地告诉她:“方才让人去买了零食和漫画书,有你最爱的黄瓜味薯片,也有你最喜欢的蛋黄酥和豌豆黄、椰蓉丝糕,想看就看一会,不想看了就先去休息。睡衣在卧室床上,是你常穿的品牌。”

白栀:“……”

果然,和她设想的一样,顾维安这个人,就是个典型工作狂魔,完全不可能会在工作环境下起什么奇怪想法。

本来今天也该她兑换承诺,就是上次生日时答应他的一夜三次。白栀不信他会忘记,偏偏他如今表现的若无其事。看样子,工作状态下的顾维安真的没有丝毫邪念。

白栀蹦蹦哒哒地去卧室看了看。

哇。

好大一张床。

和家中主卧那张差不多大小,地上满铺着柔软洁净的地毯,如顾维安本身的实用派,这卧室中并没有过多的赘余装饰。床正对着的另一侧,就是和她所看番剧中别无二致的玻璃墙,上可窥星辰,下是流金溢彩,车水马龙。

白栀对着这张床欣赏了许久,转身看看还在看报告的顾维安,心里面冒出个小小的恶作剧念头。

要是她现在主动去引诱顾维安的话,他是从呢还是不从?

还有,她能引得动么?

因着工作原因,两人已经许久未见。不确定是不是距离产生美的因素,此时此刻,在白栀眼中,顾维安还真是该死的诱人。

他太适合穿正装了,与年少时相比,如今的他气质随着阅历增多而渐渐沉淀,领带系的一丝不苟,犹如一把古剑,引着人忍不住去打开、一窥天机。

白栀迈步,朝顾维安走过去。

顾维安刚刚掀开一页,尚未看完,一双纤细白嫩的手就盖在那书页上。

白栀站在他身后,弯腰,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放缓了声音问:“你在看什么呀?”

顾维安微顿,他并没有避讳白栀:“是世安集团近些年的财务状况,以及顾万生近一年的银行流水。”

白栀没有问他从哪里得来这些信息,她靠近顾维安的耳朵,低声说:“你不觉着自己忘记件重要的事情吗?”

顾维安沉吟片刻,了然:“你这么说的话,倒是有一件。”

白栀激动不已,她抚摸着顾维安手上的青筋,仍旧佯装镇定:“嗯?”

顾维安沉静地说:“我忘记让人喂安平了。”

白栀:“……”

一句话把旖旎氛围破坏的一干二净。

但是她怎么可能会这样轻易放弃呢!

白栀重振旗鼓,她一手搭在顾维安肩膀上,低头,去嗅他脖颈中的气味,若有似无地蹭过他都喉结:“哥哥用的什么呀?怎么这么香?”

随着她说话时的热气,肌肤被撩拨过,顾维安喉结微动,而白栀的唇从他喉结上轻轻扫过,犹如蜻蜓点水。

顾维安沉声说:“别乱动,听话。”

白栀不信他能忍得住,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脸颊贴在他身上:“哥哥身上好暖和啊,我想贴肉肉。”

她听到顾维安的心跳声。

白栀手指摸上他的手腕,阻止他继续翻书,感受着他的脉搏和体温。

脉搏加快,体温升高。

确认到这点之后,白栀顺势坐在他怀中,脸贴在他胸膛上,隔着衬衫,感受着他的体温,问:“你不喜欢吗?”

这句话犹如火星点燃稻草。

顾维安终于按耐不住,他低头,捏着白栀的下巴,与她接吻。

他的吻有些失控,乱了分寸,咬的白栀有点疼,但白栀一点儿也不介意。

把工作状态中的他撩到这种地步,白栀有种极其强烈的自豪和骄傲感。

但这种自豪感一直持续到白栀眯着眼睛,看到顾维安顺手从书桌抽屉中取出必备用品小雨衣。

白栀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等等,顾维安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在完全没有准备与她亲密的情况下,怎么会提前准备好用品?

还是崭新的,未拆封的,放在书桌的抽屉中,现在随手可以拿到的位置。

这个念头浮上瞬间,白栀脑海中浮现出前不久刚看到的一句话——

最高级别的猎人,总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白栀蓦然睁大眼睛。

顾维安他就是故意的!他早就准备好了今晚上要做什么!偏偏还引着她去主动!

醒悟过来的白栀试图从他怀中挣脱,严厉谴责顾维安这种行为:“你竟然敢套路我!”

只是她意识的太晚了,太晚了。

她挣扎不出,仍旧在顾维安禁锢之中。

顾维安随意地将书桌上的报表推到一旁,抱着白栀,让她坐在桌子上。白栀两条胳膊支撑着身体,微微后仰,肌肤因为激动而泛着绯红。

顾维安一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在她耳侧落下一吻:“别乱动,说不定我心一软,会早点放过你。”

白栀试图跳脱下来,却被顾维安牢牢制住。

联想到先前的种种,白栀终于意识到害怕。顾维安平时不怎么撩还那个样子,一旦真的撩起来,还不得像老房子着火轰轰烈烈烧成灰吗?

白栀看着他的眼睛,拼命地想理由:“我身体不舒服,病了,病入膏肓,下一秒就可能嗝屁的那种。”

顾维安微笑,那眼中哪里还有白栀所以为的隐忍禁欲,满是深深欲念。

“病了也不要紧,”顾维安慢条斯理地把玩着她裙子上的装饰品,“我帮你仔细检查下身体,看看病根在哪儿。”

白栀连忙摇头:“不不不,我现在感觉自己又好了。”

“胡说,”顾维安亲吻着她颤抖的手指缝,低声说,“生了病就得好好接受治疗,不能讳疾忌医。口服效果不佳,今天要不要试试打针输液?”

作者有话要说:  挨个儿啾啾啾~~

本章24h依旧送小红包包~

感谢在2021-01-18 02:11:23~2021-01-19 00:58: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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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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