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本市最好的私人医院, 圣济医院的硬件设施令各大医院望尘莫及,坐镇的专家也都是各个领域的业界权威。

不像公立医院的人满为患,也不像小县城医院的脏乱破, 纤尘不染的卫生条件,随时可以拍一则宣传广告。

赖高晓不肯直说乔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司真跟着他来到医院,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们乘电梯直接来到顶楼一间病房, 司真意外地在门外椅子上看到垂头丧气的司俊杰。司真知道他休假, 这几天他说跟朋友待在一起, 一直没回去过。

“你怎么在这儿?”她不可避免地将俊杰与乔赫近期的异常联系在一起,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深。

司俊杰抬眼看到她, 脸上闪过惊慌的神色, 随即变成沮丧和消沉。

“姐,我……”他咬了咬牙,“对不起。”

司真牵着乔司南的手不由得攥紧, 声音中有不易察觉的紧绷:“乔赫在里面?”

司俊杰颓废地点了点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司真蹙眉看着他。

他在外面呆了几天没回去,就是不想让她知道,但事到如今也瞒不住了。司俊杰老实交代:“我和他打了一架, 我不知道他的腿……对不起,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事实上整个过程里占上风的都是乔赫,司俊杰真的不知道——也不能说不知道, 只是忘记了他腿受过伤这一茬。

毕竟他永远在人前那么意气风发盛气凌人, 谁会把他和“不堪一击”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我就是看不惯他欺负你。”他垂着头,声音很低。

心脏像被一只手揪紧了,司真抿唇看着司俊杰,气他冲动惹事,却没办法骂他。他身上穿的还是上次的衣服, 这几天肯定也不好过。

只是语气变得严厉了一些:“我先进去看他,你回去休息吧,好好想一想,怎么承担这个后果。”

司俊杰讷讷地应了声。

赖高晓帮司真打开了门,良好的隔音使得乔赫并未听到外面的动静,在门开的瞬间,才转过视线。

随后便拧起眉头,脸色沉下来:“谁让你带她来的?”

赖高晓正要说什么,司真道:“是我坚持要来的。”

公寓一样的豪华病房,宽敞舒适。真皮沙发上,一个长发女人站了起来。

“司真,好久不见。”柔和而让人放松的声线。

司真看过去,有些诧异:“涂医生,好久不见。”

“你现在看上去状态不错。”涂娮道。

司真笑了笑:“之前一直没向你说声谢谢。”

“别这么见外,我只是顺路过来看看。”涂娮走过来,“你们应该有话说,我先走了,有机会一起吃个饭。”

司真应了,看着她离开,又对赖高晓道,“今天麻烦你了,你先回去吧。”

赖高晓轻轻颔首,带上门。

病房里安静下来,司真在乔赫不悦的神色中走过去,视线落在遮住他双腿的白色薄毯上。

乔司南虽然很多事情不懂,却也知道爸爸躺在病床上是不舒服了,他扒在床边,看着乔赫的腿,眼睛里是纯粹的担心。

“爸爸腿疼。”他自言自语地说。

乔赫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司真伸出手,想要去揭开他腿上的单子,被他低沉的声音制止:“别动。也别问。”

小伤小病不会这么费心机地瞒着她,不想让她知道的……

司真的手在空中停了半晌,抿着唇慢慢收回。

“这就是你让南南跟我的原因?”她努力控制着声音的轻颤,“为什么一定要瞒着我呢?”

乔赫的眼神晦暗不清:“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我放你走,你只管走便是,何必管我。”

他曾经执迷不悟想要用孩子逼她回来,然而在法庭上,听到律师那些尖锐的提问,仿佛将以前的事又经历了一遭。

他想要爱她护她,但事实似乎背道而驰。他给她造成了太多伤害,不管是以前,还是多年后的今天。

但她没有说他一句不是。

庭外和解是他的意思,她说他没有给过她选择的权利,他如她所愿。

受伤是个意外。

司真看了他很久,轻声说了一句:“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她搬了把椅子放在床边,让乔司南坐着:“南南先陪着爸爸,妈妈出去一会儿,很快回来。”

她无视乔赫皱起的眉,转身出去。

涂娮从门口的椅子上站起来:“惊不惊喜,我还没走。”

司真愣了一下,笑着道:“你还有事进去和他说吧。”

“我不找他。”涂娮看着她,“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聊两句。”

花园长椅上,两人并肩坐着。

严格意义上,司真和涂娮的关系算不上朋友,但涂娮是她的心理医生,司真曾将自己所有的内心摊在她面前,对她有一种独特的亲近和信任。

“现在看你状态挺好的,我也很欣慰。今天我们以朋友的方式聊聊吧。”

涂娮说话的语调总是让人觉得很舒服,“其实我和乔赫同学好几年,但是一直没什么交集,当时他带你来见我,我还挺意外的。不过更意外的是,后来他自己也成了我的病人。”

司真一怔,目光从远处的花丛收回:“你说什么?他怎么会成了你的病人?”

“别紧张,他没什么毛病,只是失眠情况的很严重,尤其是车祸之后那段时间,完全无法入睡。”涂娮看了她一眼,那目光的复杂意味,很难让人读懂。“——他说闭上眼睛会看到你自杀的样子,不敢合眼。”

司真握住自己的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没有告诉过我这件事。”

涂娮笑了:“他肯定不愿意让你知道,他那个性格,其实根本不会看心理医生。他想要你在我那儿的录音,这是职业原则问题,我不可能给他。后来被他逼得实在没辙,截了一部分无关隐私的内容,他会定期过来,听着你的声音入睡。而且不允许我在场,简直是把我那儿当旅馆了。”

司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五味杂陈的感受。她发现自己对乔赫的了解也很少。

“他腿伤恢复之后,开始忙于工作,来的次数已经很少了,但真正结束这种状况,是在两年前。”涂娮说,“不知道他找到了什么方法,但是我想,应该还是和你有关吧。”

关于两年前的时间线,司真能想到的也只有监控那件事了。

一时没说话。

涂娮想说的也就是这些。

“今天算是违背了我的职业操守,把病人的隐私泄露了出去,”她自嘲道,“实在是看着你们两个觉得惋惜。”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司真真心道,“他那个性子,大概一辈子也不会主动和我讲。”

涂娮笑笑,又正色道:“还有句话得以医生的身份来说。司真,你有想过去找你的妈妈吗?”

司真顿了下:“没有。我想她既然选择抛弃我,并不会想认我。”

“这是你的一个心结,打开这个心结,也许对你会有好处。”涂娮说,“当然,可能面临的会是一个让你难过的结果,所以选择权还在你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中间停了会儿电,码的不多,大家早点休息,晚安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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